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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四十一章 天倾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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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都城中依旧是一片混沌不明的混乱局势。

    在洛都西苑到银台门一线因为来自南郭的攻势固然是打的如火如荼。但在满地残败与废墟的北郭就有些半死不活的孤寂清冷味道。

    虽然还有大量人类活动的痕迹却并非集中在皇城的方向。

    失去了城外的营地和辎重之后那些本身就有些懈怠疲乏的军将们就更加有理由以器械和物资都准备不足的借口阳奉阴违式的各种推诿拒绝继续攻打皇城大内的命令了。

    所谓堤外损失堤里补这些被困在城中的军将们此时也不再想着如何冲出相对安全的城防击退那些肆虐的胡骑狂潮而是更加努力的发动手下从城中居民百姓的身上给收刮盘剥回来。

    这时安厦门上总算是有人观察到东面的敌势一下子减少了许多而变得稀稀拉拉起来就像是被某种无形的漩涡给吸引走了。

    另一次景园门的城头上还有人信誓旦旦的说听到了炮响。于是这个可能是援军到来的消息在某种期许的心情下被一层又一层的向上传达而去。

    与此同时城外兵败所带来的影响和余波还在城内的军队中持续荡漾着。

    皇城附近的废墟之中的保捷军驻地响起了破口大骂声。

    “他娘的”

    “就叫咱们吃这寡汤清水去拼命打城么”

    一名形容消瘦的火长愤然起身将一锅子浑浊的汤料踹翻了一地

    “老子还没走到地方就先饿倒在进发路上了”

    然后看着里面泼洒出来的东西附近闻声聚集过来的军士们不由愈加愤怨和鼓噪起来

    “这哪是人吃的东西”

    “军淄粮台处的那些耗子把我们当作牲口来糊弄么”

    因为他们赫然可见满地烂糊糊的残渣里不见多少米粒或是面汤却夹杂着大量还未煮烂的刍豆、雀麦、还有大团梗结的草叶和豆粕显然是直接把马吃的草料给拿过来应急充饥。

    这种被羞辱的恼怒和愤怨情绪在各种饥饿和疲惫之下就像是掉进柴禾堆里的火星随着他们四散奔走相告的行为而猛然蔓延开来

    随着一处又一处的汤锅、煮釜在四处串联的叫骂声中被打翻甚至还有在汤水里发现了好几只连毛带皮的老鼠和腐烂的鸟雀

    于是越来越多群情激愤的士卒聚集起来用手中的短匕铁叉挑起里面发现的老鼠等杂物高喊着要吃食要说法的口号气汹汹的冲到最近一处的粮台所在一片叫骂、殴斗和哀求声中将里面贮存的东西给抢掠一空

    待到都统制王嵩惊闻这个消息而派出直属军序弹压却已经是折腾到天黑之后了待到乱哄哄的一夜过去却是二十三处城中的粮台据点至少有过半受到哗变乱兵的冲击乃至被抢掠被捣毁一空。

    虽然这次参与哗变的不过是局限于保捷军的数千人被斩杀了领头数百人又处决了数名粮台官之后就平复下去了却造成了剩余的辎重存粮损失过半的严重后果。

    这个突然而来的结果和意外却是让王嵩再次手脚冰凉起来差点旧伤重发病倒过去失去了城外的后路和凭据之后他只觉得自己的权威和掌控力度与日具在消亡着。

    这是一个极其危险的信号和征兆要不无粮自散亡于内要么全力出战亡于外敌事情到了他这一步他只能放下身段和体面全力向南面的中路军求助协粮了。

    这时城外可能出现援军的消息也经过多次折转送到了他的面前多少振奋了一下帐中军将的情绪将这次保捷军哗变的影响给暂且按奈下去。

    但是接下来一步对于援军到来的处置和方略却在余下的军将之间产生了激烈的争执和异议有人虽然已经不再担心给抢功之实但却也放不下那个脸子主动向颇有嫌隙的对方主动求助。

    还有人则担心合兵之后的主从之次若是那位副都统徐庆联合了那位北面招讨为延边系的人乘势出头来争夺东线军马的主导权他们这些中军故旧又该做如何自处。

    这林林总总的意见汇集在一起就是一个概意大多数人还觉得自己麾下实力远胜对方而尚有可为实在不愿意让对方见到这里的窘态和困境。

    于是这一夜无果各自散归。

    对于敌情不明的保守估计和内部的分歧。再加上某种不愿意放弃城中收获的私心利令智昏的驱使让他们终究还是浪费了这个里应外合冲破重围的宝贵时机。

    唯一做出的决定就是冒险派出轻骑联络上援军探明情况再做打算。

    北邙山下失而复得的上清宫大营

    密集铳击和激荡的酣战声都已经渐渐消停只剩下用作威胁和震慑那些又在营外远远游曳观望的小股胡骑而零星发炮的震响。

    呼啸的轨迹偶然在他们的身前侧近炸起一大蓬雪尘沙土就数骑人仰马翻的滚倒栽翻在地上惊得余下皆夺路远遁而去。

    在一片被推倒掀翻又踩踏乱七八糟的满地狼藉之中临时驻留的游击军所部还是就地找到了不少还没有被来得及被那些胡马儿毁坏或是搬运走的物资

    那些胡马儿把上清宫大营打下来后并没有多少时间进行认真的搜捡和归类只是胡乱抢劫一通把钱财、粮食和甲械给糟蹋的七七八八。

    在位昔日的东路大军本阵如今的后方转运营地还是给我们留下来了不少可以直接利用的现成东西。

    比如大量的铁料衣被、柴碳。油料、车马、各式各样的工具和器械备件却是被比较不识货的遗弃在原地堆压在破烂与覆雪之下给我的部下们捡了一大笔漏。

    同时还有解救出来的数千名被俘的友军幸存者他们被当作了临时的苦役而没少在那些胡马儿的皮鞭棍棒之下吃尽了苦头因此反攻过来之后他们也乘势起来抗争抢夺器械与准备放火烧营的敌军拼斗而里应外合夺回了上清宫大营。

    因此我的部下也得以获得一个现成的立足点好好休息了一阵。在酷寒的冬日里大规模集群行军行军也是一件相当消耗体力和磨练意志的事情。

    不过相对于我的本阵大多数情况下的整好以暇敌骑胡马奔走驰骋的消耗更甚这个交换比显然是大为有利的

    因此驻营之后这个优势就更进一步扩大了而对方也暂且放弃了追战与纠缠的努力了。

    虽然此地有所偏离最初的方向这里亦可以比较清楚的遥望洛都城距离河阳桥也不过十几里的路程而已足以构成某种呼应和牵制的姿态了。

    位于其中的前军统制王贵所部也应该有所反应和觉察了吧。

    我这次从武牢关带来援应的两万人马除了五营四队一万多人的本阵外还有踏白军等守关三部各自借调在我麾下听命的八营士兵现如今主要留守在白马寺守营。

    因此这些解救出来的友军俘虏除了挑选一些精神面貌和身体状况都还算完好的老卒作为战兵和辅军的补充之外其他都被武装起来送到白马寺去会合以加强保护后方的力量。

    只是其中出了一个小小的插曲。

    “听说你不想去白马寺”

    我有些惊讶的看着面前这个人

    “反要随我军继续出战?”

    “正是如此”

    来人年近四十眼凹颊高一头灰发团结鼻梁、眼稍处还有数道受鞭未愈的血枷只是眼神颇为坚定决然。

    “还请军帅成全一二”

    他叫段宏原本是壮武军跳荡营的备将也是如今被俘的友军中仅存职衔最高的一位。因为比他高的不是战死就是被转押他处因此之前营中的俘虏暴动和反抗就是由他领头发起的。他本来应该带着那些伤痕累累的被俘部队去白马寺的。

    “可否说说你的缘由”

    我不可置否的淡声问道。

    “自当是非战之过”

    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声音不免拔高几分。

    “之前大营也陷没的太过轻易了”

    “所以有些不甘心尔”

    然后说起上清宫转运大营的陷没他就不免满怀的恨意和愤怨只能说是正所谓所托非人在胡马儿来袭的关键时候他的上官们却乱了手脚出了好些昏招而导致他们这些留营的军兵还没有怎么努力奋战就无奈稀里糊涂做了阶下囚。

    因此这一次却迫不及待的要追随我军一起与这那些胡马儿一雪前耻兼为那些屈死的儿郎讨还些许名声与公道了。

    虽然对他这种想法颇不以为然但我想了想这番军心和战意可用顺势同意了他的要求只是规定了基本令行禁止的约束条件。

    然后就交代穆隆下去把段宏并同其他愿意留下来的兵卒一起用多余的甲械武装起来暂编做临时辅军第十大队行军时就放在后队作为援应的机动力量以观后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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