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二章 天倾8
这章算17号的
上阳宫客省院与露荫殿之间一处北军的临时驻地也遭遇了意外的突袭。
悍战之中的北军大将杨可世刚刚刺穿了一名甲兵却被多方拼死夹住刀刃一时挣脱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迎面劈下的雪亮刀扇从自己让出的肩甲叶片上重重的划过令人牙酸的割裂切断了好些甲片和皮质衬里最终去势用尽的留下一个渗血的细长口子。
到与此同时他也把另手抽拔的护手短刀捅进了对方的肚子狠狠搅了一大圈并籍着尚未死透的尸身为掩护左格右挡下了另外三个敌兵的戳刺砍劈。
这时追随身后的护兵也终于抢上前来一左一右的用手牌挡隔掩护着有些过于突出的杨可世缓过气来而重新退还到己方的战阵中去。
这一阵突至的遭遇战来得快去得也快那些南军袭战不果丢下上百具尸体之后就很快退散在宫室残垣之间
杨可世也没有下令过多追击而留下警哨后就退回到临时的驻地里这里已经是青烟袅袅而上显然已经准备好了战斗间隙的炊食
随后一个装满热食的铁盔被径直送到了杨可世面前
里面是剁碎的肉条和于脯连同陈年豆麦煮成的杂粥热乎乎浓稠的让人光是问这气味就觉得满是气力。
这些都是皇城里送来的淄粮米面酒肉油脂柴薪一应俱全足以支持他们月余所用按照前去接受的含嘉仓城和圆壁城的各大库、大小仓禀里各色物资是堆积如山而数不胜数。
这个意外的消息固然鼓舞军心但是对比之前各线军马的疲乏困顿沿途一路被“断后”之名而放弃的那些士卒外加洛都城中市民百姓的惨状就有些很不是滋味了。
如今的洛都西北侧的西苑之地以上阳宫为中心从提象门到浴日楼再到九洲亭原隋宫十六苑发展起来的广大旧址上已经化便做了至少六七万人马反复争夺厮杀的混乱战场
作为南线主攻的方向之一相对高墙厚城保护下的皇城汇集在上阳宫一隅的大量残余守军无疑是势在必得被优先拔除的目标。
因此身为主将的张叔夜亦是只能依仗手头仅有的兵力和资源相对弹性的因地布阵而层层设防
仗着西苑里的地形走势为纵深、折冲与来犯之敌厮杀周旋于一些节要之处因此一时之间与来攻得的南军犬牙交错构成了数十处相互串接或是影响的大小战场。
颇具年头和来历的花草树木早已被践踏和砍伐一空曾经宏美的宫室在激战中被成片的推倒拆除成为营帐工事的材料。
而在皇城的右银台门下
对于全身披挂正当指使督战正酣的新军右锋统将谭国臣来说则是某种荣耀和最接近功成名就的时刻了。
就算是北城的东线兵马混乱和失联的并没有能够对他们的下一步战略和决心造成什么直接的影响。
因为
相对于东线兵马的迟沓和一波三折这些中路兵马在来自殿前军的临阵督促或者说“激励”下倒是没有费太多的气力和精神在那些南郭的城坊之中。
也没有遇到过多的波折和节外生枝就得以将一些用以攻坚的重装器械沿着南郭的中轴大街运过了两处天津桥而火速投入到对于皇城攻战的压制和杀伤中去。
因此攻打皇城的动作也颇为于净利落而毫不拖泥带水仅仅第二天就已经有人尝试着登上了城墙虽然很快又被守军赶下来了。
而在当日下午新军右锋部集中了绝大多数重装器械终于就崩开了厚重的城门进而将四分五裂的城门推倒在地面上。
因此随着来自后方的一声令下这些出自至少四个军序之中选锋、跳荡的精锐健儿很快就清理了地上的拦阻之物和门后的其他障碍一鼓作气的冲了进去
当他们以一往无前的气势红着眼睛咆哮着与满脸决然的敌人贴身格杀拼斗相继杀退击溃那些匆匆赶来封堵的守军而冲出门洞重见天光之时
却纷纷被脚下某种滑腻腻的触感给偏转了平衡感与方向不是成片向着两侧绊倒摔滚成一片或是趋势不减的扑哧扑哧的挤撞在新出现的壕沟、拒马等预设的障碍物上然后被挤压着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刺穿在那些尖锐物上。
这才有人注意到地上已经被倒满了滑溜溜类似沥青的油膏状物。不由警惕而紧张的大叫起来。
“小心脚下”
“有埋伏”
“快快散开”
只可惜这些声音被埋没在了狂吼乱叫的嘈杂声中。而已经冲在最前队伍中也自发出现了某种分歧
有人背靠背的支撑着身子希望相互垫脚攀爬着冲过去。还有人则拼命的往两边挤想砍来障碍冲出一条生路来
然后他们又被后续涌入的更多人给挤得七零八落身不由己的继续向前推撞而去在大声的骂娘和吼叫、呼唤声中也踩着受伤的同伴和尸体将障碍物推的摇摇欲坠。
然后这些声音忽然都短暂停止了之间城头腾起起无数道密密麻麻麻的烟火轨迹顿时让他们陷入了烈焰灼烧与箭雨射杀的双重地狱之间。
身陷绝境的凄厉惨号哀嚎此起彼伏而不绝以耳甚至一时间都压倒了对城头的攻战声令那些正在奋力登城的南军将士也不禁迟疑和震惊了片刻然后被士气大振的敌人给重新反推这砍落下城头和云梯来。
烈火浓烟尘嚣直上的城门这就像是打开了某种关键的信号和开关
皇城的数个方向突然响起来某种巨大嘈杂声的回荡随着自内而外沉重的哐当声从多个城门里无数一拥而出的披甲铁流顿然将正在警戒状态下的的围城军队给冲了个七零八落。
这是皇城方向居然全力出兵反击了这可不像大元帅府里那位灵宝公的作风啊
上阳宫里的主帅张叔夜。与前来复命的杨可世都有些意外的面面相觊的看着这一幕
随后他迫不及待的对着一名前来回报的部下道
“是帅府已经决议主动出击了么
“不乃是大摄亲率诸军将士势与外敌决一死战。”
那名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军将脸色潮红而有些狂热的道
河阳桥南关城前一场战事随着四散驰走的身影而刚刚结束。
不知道是因为消息传递不畅还是不同统属的缘故聚集在河阳桥附近的敌军似乎并没有得到之前失利或是挫败的消息而知难而退或是避让我们的锋势。
而是在号角声的呼唤下重新聚集起来分列阵数重而做那波形冲击之举企图与我军决胜当场
接下来的结果自然是不出所料的被密集的铳射列阵和层次炮击给狠狠教训丨了一番关于用血肉之躯贸然冲击密集列阵和弹幕的基本做人的道理。
如今南关城里已经升起了弥久不散的烟柱那是撤出前的守军在焚毁那些带不走的器械和笨重物件。
会合了南关城里冲出来的前军王贵部并且于脆利落的获得了相应的协同指挥权之后我麾下的人马再次增加到两万四千稍多一些可谓是底气又更。
这时我们才遇到了洛都城里派出的信使语焉不详的说是东线军马在城中遭到了某种困难需待我们等前去汇合协力。
我当然没有那么好糊弄只是让人稍稍威胁了一番关于信使失踪在战乱中的概率问题之后对方就彻底服了软言无不尽的把所知的情形和盘托出。
我这才知道在我们远离战场之后原来还有这么一连串波折和变故如今城中各部人马又是遭受了如何的困顿和艰难处境。
短暂的军议之后就决定全力驰援上东门一方面是唇亡齿寒的基本道理和大局观另一方面则是从私人的立场来说难道还有机会重返洛都城?我原本已经放弃的心底也不免有些激荡起来。
只可惜理想是丰满的现实是骨感的
当我们浩浩荡荡的接近上东门之后目瞪口呆看到的却是城门大开成群正在向外逃亡的情景
随后就从拦截的逃兵口中得到位于城中的友军突然被击溃已经彻底失去中军的指挥而各种群龙无首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