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 在河北
河北魏州原本枯黄的草叶已经渐渐变成了霜白之色就算是晴好之日的阳光下也难掩那种扑面而来的寒意。
一片装填和检查铳器的动作和声响中
“这些子药得悠着点用”
蹲坐在其间的团副谷老四如是交代道
“别见个风吹草动的就乱放铳”
“渡河过来后就补充不易了”
“就算有几骡子储积也是用一分就少一分”
“不要告诉我你们用惯了铳器就不会用其他兵器了”
回应他的是一片挥舞武器的动作和嗤笑声。
这时道路上传来了几声鸟鸣
“来了”
他们忽然噤声下来有些屏气凝神的握紧了武器大多数人都按耐住自己想要探头探脑出去观察的冲动和**
只有谷老四等领头的人籍着草木的掩护细细分辨着来人的方向
就见道途中缓缓出现大批吆喝着行进的人影那是一只北朝特色的押运队大量的骡马和大车伴随着同样数目的挽手和护卫。
只是没有正规军伍出身的那么多旗帜而已无甲布衣的身影也占了其中的绝大多数而主要的武器都是廉价的长矛仅有少量人背负着弓箭。
其中唯一比较麻烦的不过是走在前头的那一小队骑兵一旦惊动了逃起来可是他们这些仅仅初步掌握骑马行军的步队未必追得上。
“万万不可令他们走脱了”
谷老四微微皱了皱眉头低声道道
“须得放近了再打”
“快枪集中打他们的坐骑那儿目标最大”
谷老四再次强调自己的经验之谈和基本部署”领头的队官就交给猎兵“”第一时间先把跑得快的马队给我打掉了“
而这一切这也不过是在几个呼吸之间的事情
突然路边的荒草枯木里站起成片披着花花绿绿大氅的人来他们举起手中的武器发出噼里啪啦的炒豆声。
三十步内的抵近排次射击之下那些徐徐走在队伍前列的骑兵就像是被一条无形的鞭子狠狠抽打了一番顿时人仰马翻的哀呼惨叫着掀翻放倒了一地
余下没有被打中的却急吼吼的控马转头既不是向前突围逃跑或是与后队汇合而是径直对着伏击的方向猛冲了过来二三十步的距离对他们来说也不过是两个呼吸的事情。
然后他们就撞上了一直藏在草丛中的矛手这些半蹲着身子用大腿和臂弯作为支点的矛手轻易就刺中了冲的最前两匹马而将其余的骑兵逼迫的停了一停或是转头奔向两边尽数暴露在排射的斜线上。
这时候余下的转轮快枪和喇叭铳子就开始发威了乒乒乓乓一轮快放的将踌躇不前的人和马打的满身血动翻滚跌落在在地上
这只是电光火石之间的事情随着骑兵的败亡到最后一个掉头跑远出去的骑兵在背后中了一枪滚落在地上
余下的人就像是炸了窝一般的在原地停了下来猫下腰或是佝偻着身子相互呼喊着纷纷躲到大车后面去少数弓手已经摸上了箭壶开始搭弦准备反击
然后在他们的另一侧更多的伏兵从草木里站了出来对着他们的侧身排射出更多的弹丸顿然将这些武装护卫给打得晕头转向起来。
而那些弓手则成了最先照顾的重点对象他们的头领刚刚露头起身瞄准就被一颗颇为精准的弹丸打在肩颈上歪头仆倒在车板上手中的箭矢也失手飞射出去近距离将一名旗手贯穿。
余下的人几乎还没拉得及搭射或是放弦就被无形的力量撩倒在胸口肩膀、腹部和大腿上爆出成团的血花来。
一时间蜿蜒在道路上的队伍被来自正前方和斜侧的线列攒射给淹没在“毕波”爆裂的碎屑和血花之中惨呼和哀吼声不绝于耳。
中弹受伤和惊窜的牲畜大声嘶鸣着努力想挣脱身后的束缚却不免将大车拖离了原本的位置把匆匆掩身其后的武装人员给暴露了出来。
因此第三次齐齐放射之后随着谷老四的示意身边的号手也吹响了进击的喇叭
然后他们按照矛手在前铳刺在后的序列走出掩身的草丛树木短促小跑着向着道路上盘桓成一团的输送队冲刺而去。
而在他们的另一侧白兵队已经先行撒腿猛跑着从侧面包抄过去。将那些躲藏在大车后面的人重新驱赶出来又逃下了道路。
这时候第二轮排射有开始了顿时从背后和侧面再次将这些人打倒一片。
于是剩下的人哗然一声都逃离道路做了鸟兽散而将毫无防范的后背留给了追击的人马。
“太简单了”
“连投掷的火器都没有用上对方就已经大败亏输了”
谷老四在心中暗自如此总结道。
他们似乎没有面对铳器作战的经验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南军因此很有些慌乱不堪而措手不及。
甚至连前出游曳的巡哨都有些虚以应付了事。
事实上就算是这些开道的骑兵也是空有血勇而反应和素养有限远没有在河南交手过的那些北兵那么老练惯战。
这时候那些参战的军士已经处理完那些伤者和俘虏清点完一起在道路上的车马谷老四也对着专门的随团文员口述起具体的战斗记录和观想来。
河北魏州州治的元城我正在查看着城中搜罗的战利品我只是派了好几路武装侦查的人员出去作为外围延伸的触角。
事实上登陆河北之后我就发现我似乎有点表错情了倒不是敌人多么的厉害或者难缠而是太他喵的孱弱不堪了。
我的精心准备和谨小慎微就像有力无处使一般各种手段和应对措施全打在了空处
河北沿岸对我来说几乎是不设防的坦然张开了胸怀。沿岸虽然有着不少烽燧、墩堡、哨楼、城寨但是其中大多数都是虚以应付了事就算有所驻留也是一些老弱病残居多。
因此这些布置几乎没能发挥应有的作用就淹没在前出部队的攻势之中。
仅仅是几天时间我的几路先头部队就一连轻易夺得河北卫州与相州之间鳝渊、顿丘观城、临黄等数处城邑当地仅有少量土团兵和义勇在伪装潜袭之下几乎是毫无损伤的一战而下。
而除了两营团结兵外在魏州州城方圆两三百里之内居然连像样一点的军号都看不到。
他们被轻易的诱伏出来予以歼灭之后魏州城里居然还想着拿出一笔钱粮财帛来让我们这只“过境的友军”息事宁人。
而拷问俘虏才知道他们全数出动的动机和理由居然是想乘机吞并这只小部队结果被调出来的大鳄给臀的骨头都不剩了。
而这些武装的存在却主要是为了维持地方的基本控制力和秩序保证从当地征发到足够的青壮以及满足沿途输送的基本需求而已特别是在大旱之后的灾荒过去才没有多久仍旧是饥民和流匪层出不穷的情况下
事实上随着反击大军过河另辟战场之后河北行台现今一切指令和行事都是以输送和支援洛都战线为最优先
而围绕着都畿道的多线攻防就像是一个无底黑洞一般已经吞噬了大量来自河北诸道的人力物力也将河北沿途地方的人力物力和防备给严重抽空了。
于是在夺占了魏州之后我反而有些不知所措和茫然了因为根据各路先头送回来的报告可以攻略的目标和方向看起来充满了众多的选择河北平原已经对我产开了大门。
好吧就算是刘继业是诱敌深入的死间若能够在时间地点上配合无间用到这一步那我也只能要乖乖认栽了
不过我的迷茫并没有持续多久就因为某个消息而下定了决心。在东北方向的馆陶一带活动的部队一连截获了两只前往洛都的输送队伍。
“按照既定避实击虚的方略”
“避开洛都方向的争战重心和热点”
“沿着北岸诸州向东便打过去”
我站在大地图前如是发号施令道。
“下一步攻略的重点不在占地夺城”
“而是把沿途的渡口和烽燧清理出来”
“多收集船只和补给品”
“顺便把河北输送洛都的补给线给我打掉”
“让我们在河北好好的大闹一场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