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 回转5
“罗军帅”
李观军的嗓门像是被扼住脖子的鸭子一般的艰涩。
“您这是打算发兵度过河北去”
“不过是敌可往我亦可往的一点回礼而已”
我轻描淡写的道
“帅司那儿我自然回去赴命的勿用担心”
“只是须得烦劳观军在我这里多盘桓一阵子了”
我的确没有诳他崔邦弼的第三营以及辅军第七大队八个散兵团将作为我的先头先行一步出发归还徐州境内好掩以抗命不尊的口实。
当然至于后续的部队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战区之中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的嘛比如行军途中遇到河北军渡过来偷袭而需要就地巩固防线那就是本分之内的顺理成章了。
毕竟我这个“北面防御都指挥”的头衔还没有被拿掉呢自然是守土有责了。
唯一剩下的问题就是说服我军中的那几位支持我这个有些冒险而充满投机意味的军事行动。
将虞侯赵隆是最好说服的一个他虽然负责的军法风纪但是骨子里的冒险精神和追求功业的一点儿都不比别家少更别说他已经私下对我表达了某种投效之意。
只要我能拿出面上说得过去的理由来他是不会和我公然唱反调的。
“一月为限只消一个月”
我对着满脸不豫的副将辛稼轩如此保证道
“一个月后不管打到哪里。进度到何种地步。立刻全师回程”
“只是沿着河岸行事佯动作战而已”
“两岸我会各留一个营炮团也留在南岸以应不测”
“其余的五个直属团四个满编营并四个大队全部以骑代步轻装疾进”
“如此下来你还有什么不能放心的”
之所以下了这个前出河北的决定我当然不是听风就是雨耳根特别软的人。更不会因为一个降将的贸然进言就心血来潮时的轻易将自己和部下拉上某种风险不测的险途。
但是之前因为某种理由我也让人收集和查找过沿岸的地方地方志和历年水文资料以备不时。
现在可以说是黄河最适合航渡的季节再过一段时间就是河面开始冻结的冰棱期而之前则是黄河水量最少的枯水之期
因此水波不兴适合联舟船为渡比较省事省力的搭造起临时性的浮桥来。
事实上以郓州为界相比在东线的大举船渡突袭西线军事压力较小的河北军就是这么做的。
虽然等到了真正进入冬天黄河就有天然冻结的冰桥但是对于我们这些南方人来说却不啻为令人望而生畏的险途了。
虽然河北军过来的浮桥都已经被破釜沉舟式的给拆毁了但是根据刘继业提供的地点和情报作为沿岸所系的铁牛和石墩却是现成之物
而我们在追击河北军的时候沿河一路也委实缴获了不少运送的船只正好派上用场。一旦第二批强渡过去的先手团控制了正确的立足点就可以马上从两头开始向中间搭建。
因此成事的关键就在这第二批度过去的人马身上了。因此这个占领巩固的任务就被交给了张宪和他的特设车团了
当然了我冥冥之中似乎有一种感觉他和先行一步的牛皋这两位臭在一起行事似乎有着某种运气和效能上的加成。
“好吧”
辛稼轩脸色几度变化之后终于还是松口了。
“不过这一回我希望能够军前同行”
然后看着我的眼睛正色道。
“而不是呆在这里继续看守后路”
“好吧”
我也妥协了看起来他平日一副闷骚的样子也难掩潜在追逐功名的心思啊
但作为副将的辛稼轩有一个显著的优点就是他所认为不妥的东西会去据理力争但是一旦最后行成某种决议他也会持有保留的态度下不折不扣的将决议做到最好。
最后是首席大参陆务观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出身名门又从仕途转入军中的他算是个相当有原则和主见的人物
虽然因为出身门第的关系很有点与大多数武人格格不入的道德洁癖但在职分之内一贯做的很不错对我在军中搞出各种异类现象也一只颇为包容和宽待。
起码我在他送往军行司的例行报备里看不到多少负面的东西就算是有所疑虑和担忧也是比较客观中允的态度来做相对保守的描述
因此这位可不是那么好忽悠和强压下去的对象。而且理论上他在军中的指挥替补资序派在辛稼轩之后而又在赵隆之前的第三号真要是他公然反对的话我还得面对军中信心和思想的混乱。
既然没有把握彻底说服或是压制之那就只能另辟蹊径了。
我的解决之道就是正好帅司有所要求归总一份火器战法的心得和相应军行日志以备推广操法。
就于脆委派他为呈递和表述的专属代表负责带队第三营和其余不满编的附属部队前往徐州的帅司下辖报道。
也算是某种程度上避开了当下需要做决定的麻烦当然事后的交代什么的就没有那么容易解决了眼前也顾不得了。
至于底下的几个主战营和直属团主官摸心交底的事情倒是简单的多基本上大多是“将主您指哪咱就打哪”的明白态度或是“我的大斧早已饥渴难耐”“早该如此”的天然信心。
毕竟前几天才被人给半道挡了回来的事件让他们很是憋了一股子情绪和心思因此到不介意打战宣泄的机会
少数比较保守和谨慎的也只是更多询问了一些细节和备案以及可能遇到情况和变数的建言而已但也抱着某种拾遗补漏尽可能准备充分的心思而非质疑和畏惧的态度。
这让我多少有些沾沾自喜对于这支军队的掌控力是愈加充分了但又有些警醒起来他们的信赖也意味着我的决策的责任以及后果不可逆转的风险性。
至于底下的将士前段时间面对河北军打出来的“也不过如此”式的轻胜之心和乐观精神也多少发挥了些作用到没有多少可能陷入逆境作战的担忧和一律。
我正在如此回忆着看着滔滔奔流的浊水
突然穆隆在一片期许的目光中走了过来递给我一封略带潮气的便签上面只有两个字“夺定”。
“好万事俱备东风也来了”
我转身看着一众聚拢在我身边的军将道
“此次行事的口令就叫西风紧”
黄河岸边站在作为临时桥墩的船帮上
“快快”
有两股战战的黑岛仁也在大声的鼓劲和吆喝着。
“再加把劲”
“越快铺到中间的重赏”
“出身和前程钱财和女人都有”
摇晃的桥板之上第九大队和辎重营的倭人们正在缘着索道如同叠加的蚂蚁搬家一般缓缓蠕动铺设着简陋的桥板努力的向前延伸着。
因为他们公认的体重轻又吃苦耐劳能于重活像是牲口一样的听话因此就被委派上这次抢工的任务。
在他们立足的有限方寸间大的吓人的板隙之下就是滚滚奔流的河水让每一个站在上面活动的人都忍不住脸色大变手脚僵直发麻起来。
因此时不时都有人因为脚软或是脱力再加上不断晃动的眩晕和失衡失手翻出仅有缆绳约束的浮桥过道。
像是一片落叶一般飘入河水里又被涌动的潮流飞快裹卷着不见了踪影连挣扎求救的机会都没有。
而在他们的远处下方一**大小各异的河船也在奋力的划过涌流向着对岸努力挣脱水流的阻力和拉扯一点点的蠕动而去。
其中一只船突然有些失衡的原地打起转来然后颠簸起伏着翻覆了过去很快就消失在波涛浪尖再也没有一丝存在过的痕迹了。
两天之后
“翻了七八条船?”
“损失了一些辎重和战马?失踪数十人?”
当我也在迎面的寒潮水气中亲自踏上对岸有些潮湿松软的河北土地得到的是这个消息。
在我身后两条通过首尾捆扎的船只而并行延伸的浮桥已经在鱼逦蜿蜒的通过了我的士兵。
不过这个损失还在我可以接受的范畴中因为人员和随身装备主要走浮桥过河比较大件的辎重和牲口才需要转船渡河
而负责据守这个临时桥头堡的张宪也迎面走了过来对我拱手行礼。
“你做得很好”
我赞许到
“属下不敢贪功”
他拱手正色道
“此处渡口其实无人值守”
“沿岸上下十数里也没有任何巡哨和人迹”
“因此标下只是抢修了个营盘和工事就地巩固而已”
“这样啊”
这下轮到我大为惊讶了难道真让我捡了个大便宜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