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六章 理化、现状
云霭积郁细雨如丝洒落在地皮上不是凉意而是熏蒸起的地热让人浑身痒涨的好是不自在。
“这就是广府啊”
一身富贵人家打扮的金求德呼吸着温暖湿润的空气信手拍打着折扇微微赞叹道。
“大好花花世界却是一个埋骨的好地方”
他的脖子上挂着一串新摘下来还带着些许露水的妥耶花环却是下船时站在栈桥边上都揽生意的人群里一位笑的如春光明媚一般的当地少女给亲手戴上的。
在他身后一些形貌各异的旅客正在陆陆续续的下船长途旅行的疲惫和颠簸让他们的脸色很有些差其中几个人几乎是硬挺挺的挪动着脚步相互搀扶着走下来的。
然后他们在走出狭长的栈桥后就发现自己忽然陷入某种人声鼎沸的“重围”之中面对着那些一拥而上密密麻麻伸出来招揽的手臂和卖力呼喊兜售的面孔他们有些戒具的倒退和推距着做出某种防御性的姿态还有人条件反射的想去操家伙却被喝止住了。
“都给我放松些另外散开点”
一名年长的乘客低声交代到
“不要一副死了老子的哀丧样”
“不就是河流密布水多了点么”
“打起精神来须得做些样子掩人耳目”
“我们这算是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了”
另一个因为吐得七荤八素而变得沙哑的声音道。
“这可是伪朝的心腹重地”
“正应如此彼辈才想不到啊”
“从现在开始直到行事我们都必须把自己当成真正的人客和商伙”
“先给我挤出点笑脸来”
于是栈桥之外出现了某种冷场那些小贩游商伙计揽客之类的都忍不住为这群人客齐刷刷露出来成片僵尸般死板的小脸给惊了一下变成某种鸦雀无声。
好在这座海陆荟萃大都会的土著他们实在是见多识广无论是源自极西大洲习惯袒露身体不着片缕的昆仑奴还是来自海东新洲兽皮羽冠的殷人遗种都有些见怪不怪了。
很快就恢复如常又像是嗡嗡作响的蝇群一般重新扑围上了这群古怪的“外地人”用着某种自以为亲切的口音更加卖力的都揽起来。
“天风吹白波归客欲如何。
炎国逢花早春船载雨过。”
相比这些身陷人群中的属下们先行下船的金求德甚至已经喝了一碗薄荷糖水顺便做了一首小令来表达自己的某种心情
然后他就像是个游学的富家子一般迫不及待的就地找来笔墨题写在自己的扇面上。待到吹于之后他也“习惯性”的作势掏钱出来打赏一二。
“唔”
金求德突然脸色一变掏拿袖袋的动作僵住了
“我的钱囊被摸走了”
与之对应的是店家露出某种早知如此的鄙夷表情。
然后他身后也响起了此起彼伏的呼叫声。
“行李不见了”
“被那些船上的脚力给拎走了”
“还有我的箱笼和背囊呢”
“叫来载货的大车这么就不见了”
“该死的我做事的家伙可以都放在里面啊”
这仅仅是广府三害之一的扒手们给这些外来人上的第一课而已。
当来自北方的威胁悄然邻近的时候我依旧在忙我自己的事情。因为回到广府有一个月多了我在领受了具体的职事后相应的划拨归属却一直迟迟不能确定下来。
当然了根据嘉业君那里透出的些许说法和内幕是有好几位大人物都看上了我这只小部队的各有想法和主张因此才暂时相持不下其中新近还多出了神机军这样的强力背景因此让事情更加复杂所以一时半会的不会有什么结果须得耐心等待。
按照我那位阿姐的说法和判断这据说是某种好事多少有奇货可居的味道只是除了已经不在其位的鹿公和那位萍水相逢的郭统制外暂且没有其他人考虑到我个人的意愿倾向让人有些不爽。
当然也可以用来自我安慰说这样朝中有所决定之后我也没有得罪任何一方的立场。
因此我于脆抓紧这难得的闲暇把一些事情和方向敲定下来不然等就任之后少不得作出一副勤勉任事的姿态来就没有那么多空暇和方便了。
这也是想要进入体制中的代价
作为私下销赃的工作终于取得了某种重大突破包括那副辋川行乐图在内的一批古董字画辗转数道之后开始有人表示愿意接手只是作为匿名卖出不问由来的代价以及请业内人士前后烘托炒作的成本实际上我到手的不足市面原价的一半。
而且因为数额颇大对方无法提供足够的现钱只能用一些贵货和其他的动产来折抵差额。比如格外要求了一些海船和车辆之类的交通工具。
尽管这样也足够令人满意了从只能私下偷偷赏玩连公开摆设都不行的中看不中用的死物变成大笔可以周转的资金流。
然后不多日就听说出身五脉之一郑氏的宗正少卿郑畅给大相国进献了这幅据说流失在外多年的辋川行乐图真迹然后赏赐颇丰请出大内中旨晋爵为环辰伯
当然了我并不觉得羡慕也不怎么失落这已经不是我这个层次可以出手和搀和得起的事情。
毕竟这不是什么金大腿鉴宝文里的毫无背景来历的主角们随便拿个古董出来就有行业内声名卓著的老字号老前辈和钱多的烧不完的凯子之类一边狂呼大叫着不可能给主角踩踩打脸一边哭着喊着想要买到手顺便送上第一桶金和妻子女儿暖床之类的小白剧情。
怀璧其罪的基本道理同样适用于身份和实力的不对等如果你没有足够的反制手段和实力做保障指望这些地下产业和灰色领域的人士给你格外良心发现和遵守职业道德还不如坐在家里等天上掉馅饼和软妹子的概率。
今天是旬休的日子
我正在京学最为冷门的理化院里扮演某种潜在的赞助人和大金主的角色由身份最高的一名副祭酒陪着私下查看着。
破落的建筑和陈旧的设施以及小猫两三只稀稀拉拉的生员还有他们脸上毫无朝气的颓丧和困倦无论陪同的人如何的口灿如莲也无法让人乐观起来。
没办法作为最冷门的存在理化院的全部师生全部加起来也不过两三百人甚至还不及同院的一个科目或是附学的一个普通级次。
要知道在数百年前所谓万物之理衍化之学再加上经时济世为政资治构成梁公留下的四大学派。
此外还有名为军事学的兵家源流名为法理学的法家源流名为植物学的农家源流名为卫生防疫学的医家学说名为测绘学的阴阳家源流名为新乐府的白词白剧运动等等经由梁公手中重新发扬光大的诸子百家杂流别支
经过了数百年岁月的流传和积淀之后已经变成了某种面目全非的东西了。一度流行于大唐被公顷大臣家的年轻子弟视为一种时尚和新趣的理化二学随着京畿梁氏的覆灭也逃不过政息人亡的命运和结局又经过多次学术源流之争和分裂后在持续的纷乱世之中开始走向末微。
也只有南朝善存一息源流但是相比其他南投的学派和师生这一脉的身份地位都要尴尬的多。
事实上相对于这些不能直接产生效益和现实价值的基础研究南朝幕府内外朝野上下业有些弃之若敝了特别是在原本和并在其中擅长营建器造的工科和研发所被独立分出来之后这里就几乎是每况愈下师生资源都短缺不已。
只是处于某种先祖梁公留下的名号和传统不能在当代子孙手上断绝的缘故而在一次又一次的浪费资源的争议和勉强继续维持着。
但是其他方面就不可避免的日渐困顿起来场地和房舍被其他院科瓜分和占用日常维持的拨给渐少生员的数量和质量一代不如一代年富力强的师长们纷纷转投或是去任让这里变成某种暮气沉沉的养老之地。
他们的书籍也是翻印了好几十版的旧样从南朝建立后的初版到现在已经好多年没有任何大的删改和变动过的最近的一处修正不过是将磨石钻木去火的摩擦原理归结于十几种特定的材质。
这便是古人眼光的格局和时代局限性所致另一方面则是南朝的社会现实在没有上位者的推动和指导下缺乏这些基础研究的主动性和现实动力。
虽然还抱有某种可有可无的侥幸心理现实果然是令人大失所望的正因为地位尴尬现状窘迫所以对各种赞助和投入意向是来者不拒的态度。
要知道作为小登科的政经两院或是规模最大的同院就算有钱也未必能够获得相应赞助的资格。
所谓天壤之别莫过于此。
之所以还有生员不过是因为好歹是京学成员所拥有的最后一点名分和外皮一些出身卑微贫寒人家的子弟把这里当作了某种跳板和过度然后伺机转投别科而不是真正对这些学科有所兴趣和专注。
现状如此我还能做些什么呢在身旁陪同祭酒殷切的目光中我不禁深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