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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风炉·花火初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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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还没深,风已经先到。
    它从山脊跑下来,掠过结冰的河面,钻进长街,一头撞在农机厂的铁皮门上,&quot;哗啦——&quot;像巨兽甩动锁链。
    我站在门内,手背被风抽得发麻,却舍不得后退半步——
    炉膛里,第一把火刚刚点着,橘红的火苗在风口探头探脑,像一群未经世事的幼兽,稍不留神就会被寒风掐灭。
    顾骁把军大衣领子竖到耳根,低声道,&quot;风太大,炉压不稳。&quot;
    我摇头,&quot;让它稳。&quot;
    说话间,抬手把炉门又推开半寸,火舌&quot;轰&quot;地窜高,热流扑出来,与冷风撞个满怀,白雾在炉口盘旋,像一条不肯落地的云。
    老铁匠蹲在炉侧,把铁砧敲得&quot;当&quot;一声,火星四溅,&quot;风越硬,火越旺,别怕。&quot;
    他声音哑得像铁锈剥落,却带着火星的热度,落在我耳里,烫得心口微微发颤。
    炉膛深处,火声由低吟转为咆哮,像谁把风整个塞进了铁肚子。
    我穿石棉手套,把第一盘硅片送进炉口——
    暗蓝圆片在火里泛着幽光,像一泓被冻住的湖水,突然被日出点燃。
    炉门合拢,&quot;哐&quot;一声,世界瞬间安静,只剩风机&quot;嗡嗡&quot;转动,像巨兽在黑暗里喘息。
    林静站在观测孔,眼镜片被火光映成两块小太阳,&quot;温度曲线正常,再守三十分钟。&quot;
    她声音轻,却像给火里投下一颗定心丸。
    我点头,手套背面全是汗,石棉纤维被浸湿,变得沉重,却让我莫名踏实。
    聂小红倚在炉尾,手里转着绝缘钳,钳尖偶尔碰撞栏杆,发出清脆的&quot;叮&quot;,像给夜色打节拍。
    她抬眼看我,虎牙在暗处闪一下,&quot;第一炉要是成了,咱们给长街送份大礼?&quot;
    我笑,&quot;送什么?&quot;
    &quot;送声音——让五百只晶体管一起唱歌,唱到雪都化。&quot;
    风把炉火的味道带出厂房,顺着长街一路舔过去。
    临街木楼窗户亮起一盏、两盏……像有人在暗里依次点火。
    老铁匠的孙子最先跑来,他赤脚踩在雪里,&quot;咯吱咯吱&quot;响,却舍不得停,&quot;姐姐,炉子在唱歌吗?&quot;
    我蹲下身,把他冰凉的小手握进掌心,&quot;在锻花,铁的花。&quot;
    孩子眨眼,黑眸里映着远处炉口的橙光,像两颗被点燃的黑曜石。
    他忽然回头,冲着黑夜的尽头大喊,&quot;铁要开花了——&quot;
    童声被风撕得七零八落,却传得很远。
    于是,更多窗户亮起,更多影子投在窗纸,像一截截被拉长的枯枝,正在寒风里悄悄复苏。
    火守到一半,外面传来&quot;啪&quot;一声脆响——
    电线杆上的瓷瓶被风掀落,砸在石板街,碎成白光。
    紧接着,灯光一闪,整座厂房瞬间陷入黑暗,只剩炉膛里残余的橙红,像一颗将熄未熄的心。
    &quot;停电!&quot;有人低喊。
    风机停止转动,炉温开始无声下滑,像有人悄悄拧开水闸,把热水一点点放走。
    我心脏猛地一紧,却听见自己声音出奇冷静,&quot;备用柴油机,三分钟内点火。&quot;
    聂小红早已蹿出去,绝缘钳在她手里变成拐杖,&quot;当&quot;一声撬开柴油机箱。
    林静扑到炉门,用身体挡住风口,防止冷风倒灌,&quot;温度不能掉!&quot;
    我摸黑冲向柴油机,手指被铁皮划破,血珠滚进掌心,却顾不上疼——
    火不能灭,花不能谢。
    柴油机手柄冰冷,像一条冬眠的蛇。
    我双手握住,用尽全身力气往下一压——
    &quot;咔、咔……&quot;
    齿轮咬合,发出艰涩的抗议,却迟迟不肯醒。
    汗水顺着鬓角滑到下巴,悬而未落,被寒风冻成细小的冰针。
    第二下、第三下……
    手臂肌肉开始发抖,像有火在筋脉里烧,却找不到出口。
    忽然,一只覆着薄茧的手覆在我手背上——顾骁。
    他掌心滚烫,声音低哑却稳,&quot;一起。&quot;
    我们同时用力——
    &quot;轰——&quot;
    柴油机喷出一股黑烟,像一条被惊醒的龙,抖落满身铁锈,开始咆哮。
    风机重新转动,炉膛发出满足的&quot;嗡&quot;,像巨兽深吸一口气,继续它的低吟。
    灯光亮起,我看见顾骁手背被划破的血痕,与我掌心的血交汇,在柴油机壳上留下一抹暗红,像谁给铁器点了一枚朱砂印。
    电恢复后三十分钟,炉门再次开启。
    热浪扑面,像有人猛地掀开蒸笼盖,白雾瞬间弥漫。
    我戴着石棉手套,把托盘缓缓拉出——
    暗蓝硅片在灯下泛着幽光,像一泓被冻住的湖水,湖底却燃着篝火。
    林静把探针轻点片芯,&quot;增益32.1。&quot;
    她声音轻,却像给黑夜敲锣,&quot;咚&quot;一声,震得我耳膜发麻。
    接着,第二片、第三片……
    数字像烟火升空,我心脏跟着它们一起炸开。
    够了,远远够了!
    最后一炉出炉,雪恰好停了。
    我推着小车,把五百只封装好的&quot;霜花&quot;晶体管运到长街中央。
    小车载重,铁轮碾过石板,&quot;吱呀吱呀&quot;像老旧的胡琴,却拉得欢快。
    聂小红爬上邮电局屋顶,手里拎着一只老旧扩音器,&quot;线路接好了?&quot;
    我点头,把第一只&quot;霜花&quot;插进临时焊好的测试座,&quot;唱吧。&quot;
    电源合上——
    &quot;东方红,太阳升——&quot;
    清亮的嗓音从喇叭里冲出,像一条金色的龙,顺着电线奔腾,瞬间铺满整条长街。
    雪粒子被音浪震得簌簌落,像给世界撒了一把碎钻。
    街两旁的窗户次第亮起,灯影在雪地上拉出长长的光带,像两条并列的星河。
    孩子赤脚跑出来,在雪地里跳,&quot;铁开花了!铁真的开花了!&quot;
    老铁匠站在门槛,背手望着夜空,眼里映着远处的火光,像年轻人一样亮。
    夜更深,风更硬,长街却不再寒冷。
    五百只&quot;霜花&quot;晶体管排成一排,像五百颗小小的星,被炉火锻过,被雪水洗过,终于找到属于自己的天空。
    我立在街中央,仰头呼出一口白雾,雾升上去,和炉烟混在一起,分不清是雪还是火。
    顾骁从雾中走来,他没穿军大衣,只一件旧夹克,肩头落满霜花。
    他站定,与我并肩,声音低得只能让两个人听见,&quot;火已经点着,下一步,让整条街跟着你呼吸。&quot;
    我侧头,看他被炉火映亮的侧脸,&quot;那就呼吸吧,一起。&quot;
    我们没再说话,只是望着远处渐渐亮起的窗灯,像望着一条正在苏醒的星河。
    风还在吼,火还在燃,长街的夜,终于不再只有寒冷与黑暗。
    ——第十二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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