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0章 借钱(求月票推荐票求追订!)
第二天上午十点,文华东方酒店的茶座。
李家成和包玉刚再次坐在了几乎相同的位置。
阳光透过玻璃窗,落在精致的茶杯上,和一年前的场景几乎重叠。
一年前,就是在这里,李家成将手中持有的九龙...
四点八十分,港股开市。
中环交易大厅内,电子屏上的数字开始跳动。青州英坭的股价在集合竞价阶段便显露出异样??买盘如潮水般涌来,短短三分钟内,申报价格从昨日收盘的14.7港元一路推高至15.3港元,涨幅超过4%。市场尚未完全反应过来,但几家大型券商的自营部门已敏锐察觉到不对劲。
“谁在扫货?”摩根士丹利亚洲区交易主管盯着屏幕,眉头紧锁,“这么大手笔吃进青州英坭……不是散户行为。”
几乎与此同时,长江实业总部六楼会议室,陈秉文刚结束与工务局代表的电话会议,助理急步推门而入:“陈生,青州英坭开盘异动,买盘集中,疑似有大资金进场。”
他微微一怔,随即起身走向办公室。途中路过交易监控室时驻足,目光落在主屏幕上:**青州英坭(0004.HK)当前价15.6港元,成交量已达日均水平的七成,且仍在快速攀升**。
“查一下资金来源。”陈秉文语气平静,但眼神已沉了下来。
“初步判断是外资联合本地基金推动,但……”助理顿了顿,“其中约六成买单通过李德银行旗下结构性产品通道下单,手法隐蔽,难以追踪最终实益拥有人。”
陈秉文站在窗前,望着维多利亚港对岸的九龙半岛。他知道这个名字背后的主人是谁??张建华。那个曾在糖水铺里端碗送茶的年轻人,如今竟已成长为能撬动上市公司控股权的资本操盘手。
“他终于动手了。”陈秉文低声自语。
他并不惊慌。早在数日前汇丰沈弼私下提醒他“有人可能借水泥股做文章”时,他就已有预感。只是没想到,对方出手如此迅猛、如此精准??明面上猛攻青州英坭,实则剑指和记黄埔。
但张建华低估了一件事:陈秉文手中握有的,不只是财务数据和股权结构图,还有时间与人心。
***
上午十点零七分,青州英坭股价突破16.2港元,创下近两年新高。市场风声渐起,财经电台开始滚动播报:“突发消息:神秘资金大举增持青州英坭,持股比例或逼近主要股东线,是否预示控制权争夺战开启?”
同一时间,长实集团内部召开紧急会议。
“目前我们持有青州英坭31.8%股份,为第一大股东。”财务总监汇报道,“若对方继续以市价收购,再拿5%,即可触发全面要约条款。”
“他们真敢提全面要约?”一名董事质疑,“青州英坭市值近三十亿,真金白银掏出来,至少准备十五亿现金。谁有这个魄力?”
陈秉文轻轻摇头:“他不会走那一步。张建华的目标不是吞下青州英坭,而是逼我出招。”
众人默然。
“他在打心理战。”陈秉文缓缓道,“他知道我和黄重组在即,资金链紧张,舆论压力越大,银行放贷越谨慎。他现在拉高股价,就是要让我陷入两难??要么被动跟投,耗尽弹药;要么放弃防守,动摇市场信心。”
“那我们怎么办?按兵不动?”
“不。”陈秉文站起身,走到白板前写下三个字:反客为主。
“传话给我们在《南华早报》的关系,今天下午发一篇分析稿,标题就叫《水泥业产能过剩隐忧浮现》,重点讲内地新建厂对港岛市场的冲击,暗示青州英坭未来盈利承压。同时,联系几位长期持有该股的老牌机构投资者,透露‘管理层将维持低分红政策’的消息。”
“你是说……打压预期?”
“没错。”陈秉文嘴角微扬,“股价涨得越高,泡沫感就越强。只要市场开始怀疑这波上涨是否有基本面支撑,自然会有获利盘撤出。我不需要亲自接货,让市场自己踩踏就行。”
他又转向风控负责人:“另外,立即启动应急预案。如果对方持股真的接近40%,我们就宣布启动资产剥离计划??把青州英坭旗下最赚钱的石矿场注入一家离岸公司,再定向增发给现有股东。这样一来,即便张建华拿到纸面控股权,也拿不到核心资产。”
会议室一片寂静。众人看着这位年过五旬却依旧锐气不减的掌舵者,心中重新燃起信心。
这才是真正的老江湖??不动声色间,已布下三重防线。
***
而在伟业大厦顶层,张建华正俯瞰整个中环金融区。他的办公桌上摊开着一份刚刚打印出来的实时持仓报告:
> **青州英坭累计持股:39.6%**
> **当日买入成本均价:15.8港元**
> **账面浮盈:约1.2亿港元**
方文山推门进来,难掩激动:“花旗,成了!我们已经实质上成为第一大股东!媒体全炸了,连路透社都发了快讯!”
张建华点点头,却没有太多喜色。
“陈秉文还没动。”他说,“他越是沉得住气,越说明他在布局反击。”
“但我们已经达成战术目标??他必须分心应对青州英坭,无法全力推进和黄重组。”
“还不够。”张建华摇头,“我们的真正目标,是从容拿下和黄筹码,而不是在这里和他对耗资金。现在,是时候收网了。”
他按下通话键:“请克外李国伟先生接电话。”
三分钟后,跨国语音线路接通。
“约翰,执行B计划。”张建华用英语下达指令,“暂停一切对青州英坭的公开市场操作。所有剩余资金,立即转战和记黄埔暗盘交易。”
“明白。”对方声音冷静,“我们将通过新加坡和伦敦的离岸平台,以协议转让方式承接部分信托基金持有的和黄老股,价格控制在每股2.1港元以内,确保不触发披露门槛。”
“很好。记住,接下来两周,我要看到我们在和黄的持股悄悄突破8%。”
挂断电话后,张建华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阳光洒满整座城市,楼宇之间光影交错。他知道,这场博弈才刚刚进入深水区。
***
傍晚六点半,中环某高级粤菜馆包厢。
一张圆桌,四人落座。除张建华与方文山外,另两位分别是李德银行副总裁陈生与一位戴金丝眼镜的中年男子??此人正是香港证监会前调查主任、现任某国际律所合伙人林仲贤。
酒过三巡,话题转入正轨。
“花旗这次动作漂亮,”林仲贤轻抿一口茅台,低声道,“但在现行《证券条例》下,单一实体持股达5%须申报,之后每变动1%都要公告。你们若想进一步增持和黄,公开市场已非良途。”
“所以我们没走明路。”方文山笑道,“我们走的是‘暗河’。”
林仲贤挑眉:“哦?愿闻其详。”
张建华接过话头:“我们通过三家注册于开曼、两家位于百慕大的SPV(特殊目的公司),分别与五家欧洲养老基金签署收益互换协议。这些基金本身持有大量和黄股票,不愿短期抛售影响净值,但我们可通过衍生品锁定其未来六个月内的表决权与经济权益。”
“妙啊!”林仲贤拍案,“既不触碰实名持股红线,又能实际控制股份对应的权力。这叫‘影子控股’,眼下最流行的敌意收购前置手段。”
“唯一的风险是counterparty risk(对手方违约)。”陈生插话,“一旦某家基金临时改变策略,或被其他买家更高报价截胡,协议就可能破裂。”
“所以我们设了双保险。”张建华淡淡道,“一方面支付溢价保证金,绑定其履约意愿;另一方面,在协议中加入‘优先收购权’条款??若对方拟出售股票,必须先以约定价格优先卖给我们。”
林仲贤连连点头:“此计甚高。不过我提醒一句,港府最近正在研究修订《企业管治守则》,未来可能要求披露‘一致行动人’及‘经济实质关联方’。你们的动作虽合法,但若被盯上,也可能引来监管关注。”
“那就更要抢时间。”张建华眼神坚定,“在规则收紧前完成布局。”
饭毕出门,夜风拂面。张建华仰望星空,心中清明如镜。
他知道,自己正在做的事,早已超出一场商业并购的范畴。这是两个时代、两种思维模式的碰撞??一个是依靠政商关系与规模优势的传统地产巨擘,一个是借助全球资本网络与现代金融工具崛起的新势力。
而胜负的关键,不在谁钱多,而在谁看得更远、动得更快、藏得更深。
***
次日上午九点,长江实业董事会例会如期举行。
陈秉文照例听取各部门汇报,待轮到财务部时,突然问道:“最近有没有留意到和记黄埔的场外交易情况?”
财务总监一愣:“场外?您是指暗盘?”
“嗯。我听说最近有些老股在悄悄流转,价格压得很低,买家背景模糊。”
“确有此事。”风控主管接过话,“据我们掌握的信息,过去十天内,至少有三笔合计逾2%的和黄股份通过私人协议转让,总金额约1.7亿港元。卖方是两家北欧基金和一家日本信托,买方注册地在加勒比海。”
会议室顿时安静下来。
“是谁?”有人问。
陈秉文没有回答,只是轻轻敲了敲桌面。
片刻后,他开口:“通知我们在汇丰的联络人,请沈弼先生安排一次会面。另外,派人去查那几家SPV的穿透股权结构,尤其是资金最终来源。”
他顿了顿,声音低沉却有力:“告诉所有人,从今天起,和黄项目列为最高机密,任何相关信息不得外泄。同时,加快与政府谈判进度,争取下周签定首批基建配套协议。”
散会后,陈秉文独自留在会议室。他打开抽屉,取出一本泛黄的笔记本,翻开其中一页,上面写着一行钢笔字:
> **“资本如水,无形无相。唯智者能导之,愚者反为其所溺。”**
那是他年轻时在伦敦政经学院读书时抄录的一句话。多年商场沉浮,让他深谙其意。
如今,水流正悄然改道。而他,必须赶在洪水漫堤之前,筑好最后一道坝。
***
周五下午三点,港股收盘。
青州英坭最终收于14.9港元,较周一最高点回落近8%,全天成交额创历史纪录。市场传言四起,有说外资获利了结,也有说长实暗中打压股价。无论真相如何,结果已然显现??短期内再无力量能挑战陈秉文的控股地位。
但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另一组数据悄然成型:
> **和记黄埔场外协议转让累计成交:2.8%**
> **买方关联实体:共七家离岸公司**
> **资金流向终点:经多重嵌套后,指向一间名为“星海资本”的BVI公司**
而这间公司的唯一董事签名栏上,赫然写着一个名字:**Zhang Jianhua**。
***
当晚十一点,伟业大厦仍亮着灯。
张建华坐在电脑前,调出一张香港地图。他的手指缓缓划过新界西北部那片广阔土地??天水围。
紧接着,指尖南移,停在九龙仓、海运大厦一带,最后落在中环IFC的位置。
“陈秉文以为他在守一座城。”他轻声自语,“可我不想要他的城池。我要的是,当他低头修补城墙时,我已经绕到了他的身后。”
他关闭地图,打开邮箱,发送了一封加密邮件,内容只有一行字:
> “第一阶段完成。启动‘灯塔计划’。”
窗外,维港灯火璀璨,一如三十年前那个他拎着行李初抵香江的夜晚。
不同的是,这一次,他是来改变格局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