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六十四章设局 (27)
如今我们三人算是劫后同生,两位大人救不必说这些客套话了。”说到这里稍顿,李天念又转口说道:“只是,也不知七王爷怎么样了?”
沈澶和陈柏寒都是心思灵通之辈,如何能不明白李天念话中的意思。先说陈柏寒,陈家乃数百年世家根深蒂固,门人弟子遍及天下,而且天下升平,圣上正要仰仗陈家来治理天下,而今中书令魏典年岁已大即将致仕,陈柏寒很有望再进一步成为中书令,从而成为一品大员。沈澶乃是圣上的心腹,调他入江南道既是圣上要掌控天下最富饶之地,亦为钱家,如今钱家之事已经解决,圣上又要整顿江南吏治,怕沈澶也快要回到朝廷执掌要害部门。三人之中,唯独他李天念是日薄西山,尤其钱老爷子辞世后朝廷已掌控钱家,圣上再没了顾忌,他李天念离开朝廷不远矣。
两人明白李天念的意思又如何,而今大势如此,他们两人虽有些唏嘘却也不会为李天念上书圣上,所幸李天念知趣的转移了话题,陈柏寒便顺着他的话说道:“七王爷有勇有谋,应该无碍,这会儿应该快回来了。”
点点头,沈澶笑着接口说道:“我们几个老家伙尚且能够灭掉天刺逆贼,何况七王爷?那位爷可是执掌天卫,身侧还是精锐的玄甲卫,绝对无碍。”
就在两人说话功法,外边的战斗已经接近尾声,在禁军和江南卫精锐的包围下,这些武林高手气势全无,根本没有多少抵挡之力,唯有几名头目尚在负隅顽抗,只是随着七王爷楚昊宇的突现,几人脸上都有过一丝哀伤,楚昊宇出现在这里,那主人谢东麟呢?
谢东麟那一番话对楚昊宇影响很大,最后更是甘愿用死来影响局势,楚昊宇心中竟是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同时也对影子生出深深的顾忌,连谢东麟这种人物尚且甘愿做一枚弃子,自己在他眼中,怕也是一颗棋子而已。虽有万般想法,楚昊宇却不敢耽误,为公为私,沈澶三人都死不得,他必须营救。楚昊宇是一路飞快,看天刺逆贼被包围才松了口气。
楚昊宇出现没多久,血卫大军已然赶到,即便没有出手只是站立一侧,然而个个沾血,浓郁的杀气让人望而生畏,包括沈澶、陈柏寒和李天念三人。望着一身黑色劲装的楚昊宇,肃穆的脸庞,幽寂的眼神,这刻,三人似明白楚昊宇为何被称之为杀神了。
522烂摊子
江都,李怀仁入住大都督府已二十多天也算初步掌控了局势,而且自齐安逆贼被七王爷剿灭后,禁军也得到京城传来的令谕押解长史吕梁伟回京,李怀仁看似坐稳了大都督这个位置,然其中情形如何,就如人饮水冷暖自知了,二十多日过去李怀仁明显消瘦不少。这日,李怀仁正在思虑调何人入主齐安,眉头紧紧锁起,而就在此刻孟海阔大步走了进来,抱拳拜道:“启禀大都督,门外有位管先生求见,持有大都督的亲笔信。”
对于孟海阔,李怀仁还是有几分客气的,尤其听闻管先生,不仅眉头散开,脸上更是露出一丝笑意,急忙张口说道:“请,快请。上茶。”
京城是龙蛇混杂极难管理,李怀仁做了十几年京兆尹并获得各方好感,虽是李怀仁其人大才,亦与管钟云这位清客有莫大关系。管钟云亦是才高八斗的人物,原本想凭借着才能在京城博一番前程,奈何差点被街头混混打死,最后被李怀仁救了下来,一番深谈两人更有相见恨晚的意思,最后做了李怀仁的清客。得知楚昊宇有意让自己做淮南道大都督,李怀仁虽然兴奋却也知道这是一个烂摊子,立即去信京城让管钟云来江都。
很快,管钟云便走了进来,看的李怀仁又是一笑。管钟云个头不高微胖,圆圆的脸庞透着一种富态,高挺的额头又包含智慧,细长的眼睛更是光芒闪烁,抬步挥手之间自由一股沉稳气度,一看就非平庸之辈。
看李怀仁迎到门口,管钟云脸上露出一抹笑意。他当年便看中李怀仁的才能和志向,非屈居人下之辈,虽然在京兆尹这个位置压了十几年之久,可一旦脱离浅滩,区区四五年过去便一跃而起成为手握重权的封疆大吏,如今看来,自己当年的选择果真没错。
走到台前,管钟云抱拳冲李怀仁行了一礼,笑道:“不过一月未见,大人已成了正二品的大都督,管某先恭喜大人。”
哈哈笑了声,李怀仁张口说道:“不过是承蒙圣上信任、七王爷厚爱罢了,而且,这个大都督看似荣耀,实则如履薄冰啊!”相交十几年,李怀仁也懒得与管钟云说客套话,挥手说道:“管兄,怀仁已备下茶水,请。”
听李怀仁如此直接,管钟云如何不知李怀仁是真遇到麻烦了,何况他道听途说也猜到了大概,脸上的笑容立即散去,抬手说道:“请。”
分宾主坐下后,李怀仁端起茶杯呡了口,根本不曾尝出茶滋味便将茶杯放下,张口说道:“淮南之变,想来管兄已有所了解,民间传言,虽不尽实却也大差不差了。”
听李怀仁开口,管钟云便将茶杯放下,接口说道:“路上听了些,还望大人如实相告。”
李怀仁轻点了点头,道:“齐安民变源自麻坡县令张安良被杀,齐安太守董大琛官官相护派兵镇压,最后被贼子利用从而诱发齐安民变,而这仅是源头,真正让人震惊的是,杨大都督竟然与淮南道百官联合,勾结朝中大臣隐而不报,最后畏罪自杀。淮南卫出兵平叛后,更是发现副指挥使魏江涛为乱臣贼子,斩杀都指挥使张柏阳造成他失踪的假象,如此才能领军出征,临阵倒戈致使齐安大败,震惊天下。”
听闻乱臣贼子,管钟云似想到了什么眼中有光芒闪过,而李怀仁继续说道:“得知齐安民变的消息,七王爷便猜测此事与天刺逆贼有关,立即带兵前往齐安平叛。大败天刺逆贼,七王爷赶往徽州,齐安暂由神机尉镇守,本官需尽快挑选一人前往齐安郡安民。”说到这里稍顿,李怀仁犹豫片刻左顾右盼不见有人才小声说道:“也不瞒管兄,这次作乱的乃是天刺逆贼。”
管钟云本就有所猜测,然亲口听李怀仁讲出来,神情还是一震,思索片刻张口说道:“既然是前朝余孽作乱,七王爷也已率大军平定乱局,大人可是担心还有天刺逆贼混迹其中?而且乱后当用重典,正是大人竖立威信的好时机,大人可是忧心无可用之人?”
李怀仁点了点头,张口说道:“天刺逆贼在齐安发动兵败,定然有所图谋,本官相信七王爷定要详查此事,而且这次出使江南,有刑部宗司刑随行,早就奉七王爷之命入齐安调查。原本,七王爷想本官前往齐安郡安民,可现在本官脱身不得,需尽快挑选一人入主齐安以安民,可是,”说到这里苦笑了声,李怀仁摇头说道:“杨都督乃是先帝留下的老臣,颇得圣上信任,在淮南道经营近十年可谓是根深蒂固,而今杨都督畏罪自杀,长史吕梁伟被押解回京,都指挥使张柏阳被杀,副指挥使魏江涛又是天刺逆贼,本官真不知何人能用?而且,本官这次出使江南乃奉圣谕整顿江南吏治,现在,真真正正的冰火两重天啊!”
管钟云明白李怀仁的苦恼。江南道由前任都督杨公令经营多年怕大多数官员都是他的门下,不然也不能在闹出民变后还想着欺瞒圣上,同时也可知淮南道众官员因利益结成一体,而李怀仁起来齐安正是调查此事,然而齐安民变将李怀仁变成了淮南道大都督,如此一来,不仅要整顿淮南吏治令圣上满意,亦要安抚众多官员为自己所用,不然,空有一个大都督的头衔。想明白这些,管钟云并没有立即开口,而是思索着如何破局。
看管钟云陷入沉思,李怀仁也不打搅他,端起茶杯呡了口,根本不曾注意到茶已凉透,一时间一片安静。
不知过了多久,管钟云突然将眉头挑起,张口说道:“大人,管某倒以为无需为此忧心,不过一句话的事儿。”
轻哦了声,李怀仁露出有趣神色,连忙说道:“还望管兄教我。”
端坐在太师椅上,管钟云肥胖的身躯自有一种气度,缓声说道:“淮南自古就是富庶之地,英雄豪杰辈出,从来不乏能人异士,所以,只要大人召集百官说明原委,想来自有能吏愿前往齐安。”
看李怀仁皱起眉头,管钟云继续说道:“此法有数点好处。首先,杨都督在淮南经营多年想来也非铁板一块,此举定然能够打破平衡试探出各方反应,大人可借此或打压或收化,大人如今贵为大都督执掌一方却无可用之人,需尽快掌控一支力量。其二,大都督身负圣命整顿淮南吏治,此事人尽皆知,想来正是这个缘由,众多官员才不敢对大人示好,可一旦交好一方,其他人等怕是要想方设法来交好大都督。其三,齐安民变死伤无数需要尽快安民,借助淮南道本地官员,只要大人许以重利,想来此人定要想方设法安民,这些官员与世家的能耐,管某以为足矣安定齐安。”
听管钟云说完,李怀仁沉默片刻张口说道:“管兄,怀仁不是没有想过让众多官员举荐,只是我们两人是一抹黑,一旦用人失误为人利用,怕……”拉长的声音中,李怀仁轻叹了口气,道:“如今,本官只是暂代大都督一职,这个位置还不知有多少人盯着,一步差错,满盘皆输,到时候,怕老夫想平安致仕都困难。”
管钟云如何不明白李怀仁的顾虑,官场杀人不见血比江湖更甚,尤其做到李怀仁这般位置。沉默片刻,管钟云猛然想到什么眼中亮起两道光芒,沉声说道:“大人,你与七王爷交好,而七王爷掌控天卫,若能够得到淮南暗舵的支持……”
顿时,李怀仁眼中也有光芒亮起。天卫乃是楚家的耳目,若是能够得到江南暗舵的支持,就不怕用人上出问题。思索片刻,李怀仁似觉得此法可行,冲管钟云笑道:“管兄大才,小弟佩服,来就帮怀仁解决了个大问题,一会儿本官就找孟将军聊聊。”说到这里稍顿,李怀仁一声轻叹后张口说道:“不瞒管兄,这些天本官看似掌控局势,然而杨都督留下的这个烂摊子,本官却有一种力不从心的感觉,而且看众官员一个个在敷衍本官,本官非但不能点破反而要顺着他的话,说实话,本官竟生出厌恶的感觉,恨不能踹他两脚。”
听到李怀仁的话,管钟云先是一愣,随即便笑了出来。李怀仁能够执掌京兆尹十年,靠的便是一张嘴,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可现在竟然讨厌说那些客套话,管钟云如何能不好笑?只是很快,管钟云便收起笑容,正容说道:“大人如今成为大都督执掌一方,自当要为治下百万黎民考虑,所以见不到那些偷奸耍滑之辈。”
望着管钟云,李怀仁顿时乐了,笑道:“没想到管兄也恭维起小弟来了,不过,真是地位不同,在其位谋其政吧。”摇摇头,李怀仁转口说道:“管兄,如今小弟是焦头烂额,还有众多问题要向管兄请教。管兄,前几日圣上调禁军回京同时,特意向本官问询,说本官曾为吏部左侍郎,可调何人入淮南道任长史?本官思索数日,都不知如何回复圣上,另外,副指挥使魏江涛倒戈一击致使齐安大变,三千将士阵亡大半,如何处理此事,也需尽快拿出一个章程上报朝廷。”
确如李怀仁所言,现在的淮南道就是一片烂摊子,李怀仁必须尽快想出解决办法上报朝廷,虽然有了些主意可毕竟无人参详,而管钟云的到来,正解了他燃眉之急,两人是一直讨论的深夜才散去。
523入平江
经过渠涧峡之事,禁军和江南卫明显谨慎许多,所幸一路再无事端,众人平安赶到平江府。中午时分,平江府码头,众多官员、世家早就守候在此等待七王爷的到来,而户部右侍郎王绛硕和御史台监察御史崔孝廉,亦早早赶了过来,只是江南道众官员望向两人的目光,明显有些不善。
在众官员的注视下,五艘大船缓缓驶入港口,而看到七王爷楚昊宇走下船的一瞬间,众官员齐声跪拜道:“叩见王爷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望着下方黑压压的一片人头,楚昊宇脸色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可若有熟悉楚昊宇的人在此,便可发现他情绪不佳,淡淡说道:“免礼。”
不大的声音,却清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里,众官员立即拜道:“谢过王爷殿下。”再次一拜,众官员才站起身来,不过一个个微微躬着身子,做出一副谦卑、尊敬的模样,毕竟很多人的脑袋都悬在这位爷的手上,而且有消息灵通之辈已经得知七王爷一众赶往平江府的路上,遭贼子伏击致使众人命悬一线。
扫过众官员一眼,楚昊宇张口说道:“这次本王奉圣谕出使江南整顿江南吏治,然甫入江南便听闻齐安民变,尤其齐安大败,是我大楚之辱,是尔等的羞辱。”在楚昊宇冰冷的声音中,众多官员再次跪了下去,一个个将脑袋磕头地上,只是大多数人都没能猜到七王爷为何提起齐安民变,没能想透七王爷究竟何意,唯独一些心思灵敏之辈隐隐约约猜到了楚昊宇的意图,眼中有光芒闪过。
此刻,楚昊宇继续说道:“所幸神机尉众将士英勇善战,一夜荡平齐安城,本王甚感欣慰,天下升平三十年,我大楚将士依旧英勇善战,能保我大楚江山。”
听楚昊宇说到这里,不少人似猜到了楚昊宇的意图,脸色变得不自然起来。齐安民变虽是有心人故意为之,可若不是贪官污吏横行,岂能逼得民众造反?而楚昊宇口中的神机尉一夜荡平齐安城,警告意思甚浓,齐安城尚被一夜踏破,一个人力量再大,便是众多官员联合起来,又如何能与军队争锋?这刻,已有人颤抖起来,脑门上冒出豆大的汗珠,只是有人喜欢有人忧,王绛硕如何听不出七王爷的意思,脸上露出一抹笑意,有七王爷坐镇平江府,自己再没了后顾之忧可大胆的整顿江南吏治。
众官员虽低着脑袋,然楚昊宇似看透了他们心中所想,摇头一声叹息后转口说道:“我大楚能有今日之繁华,江南功不可没,诸位为官一方也都是有功之人,因此,本王期望众位兢兢业业保一方平安,保我大楚江山。”
当楚昊宇的话落下,江南道长史韩伯采立即高呼道:“下官诚惶诚恐,愿保大楚江山生生世世。”
随着韩伯采的话,众多官员齐声拜道:“下官愿保大楚江山生生世世。”
在众官员的高呼声中,楚昊宇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只是看去说不清又道不明,张口说道:“免礼。”说完后望向大都督沈澶三人,笑道:“沈大人,陈侍郎、李尚书,请。”
没有任何迟疑,三人同时挥手说道:“七王爷,请。”
长史韩伯采和平江太守郑悸早就备下宴席,宴请楚昊宇这位亲王,陈柏寒和李天念这两位上差,而添为地主的沈澶与两人也算是同生共死,宴席上的连连举杯欢笑不断,融洽的气氛,似乎真让人忘记了所有纷争,不过明眼人都明白,这顿酒席过后,就不知几家欢笑几家哭了。
宴席过后,楚昊宇谢绝了众人的邀请返回行宫,与他随行的还有岳丈陈柏寒。陈柏寒喝了不少酒脸色发红,只是一双眼睛越发清明,冲楚昊宇笑道:“年少就是好啊,王爷喝了那么多,竟然跟个没事人似的。”
楚昊宇笑了笑没有接口,而且似知道陈柏寒的意图,笑问道:“岳丈你如何看江南此局?”
听楚昊宇主动提起,陈柏寒眼中猛然爆发出一道精光,盯了楚昊宇片刻哈哈大笑起来,张口说道:“这么多年过去,你小子还跟以前一样,耍滑头。”
陈柏寒之所以敢如此说楚昊宇,固然仗着自己是楚昊宇的岳丈,亦因为他熟悉楚昊宇的性格,只是可一不可再。很快,陈柏寒便散去脸上的笑容,缓声说道:“江南吏治糜烂久已,呵呵,甚至是从古至今。当年谢家坐拥江南富家天下,靡下数十万精兵,而且谢诚雄才大略气势逼人,不少人都认为谢家能得天下吸引了众多谋士前去投诚,可终究是败在江南的富庶之上。”
楚昊宇第一次听到这种说法,脸上露出有趣神色,张口说道:“愿闻其详。”
陈柏寒身为陈家家主,又是朝廷大员,曾深刻的思索过这个问题,谈起来的头头是道,道:“江南富庶天下多文人墨客,而众多氏族都随风附雅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谢家信佛,南朝便有一千八百寺,南朝重文轻武,曾有书生一跃成为大将军。谢家的偌大基业,正是被江南的富庶所腐蚀,最后兵败石头城。”说到这里稍顿,陈柏寒转口说道:“七王爷你这些年并不愿过问朝堂是非,所知并很多,如今江南吏治糜烂到了触目惊心的地步,只是无人谈起罢了,圣上大才,早就有心整顿家江南吏治,所缺的不过个由头,另外也与钱家有关。”
说到这里陈柏寒意味深长的望了楚昊宇一眼,接着又道:“大楚立国后,先帝爷该与钱老爷子有过某种约定,这才有钱家这几十年的兴盛,圣上一直不曾动钱家,也该于此有关,而钱老爷子病危的消息,就是一切的导火线。七王爷,你不一直在寻找影子?钱老爷子病危,齐安兵变,钱家之变,再加上渠涧峡一事,足矣确定影子熟知朝堂事物,而且所知不少。”
听陈柏寒提起影子,楚昊宇眼中猛然爆发出两道寒光。楚坤执掌天卫时候,便直言不讳的告诉楚昊宇,影子一定在京城甚至朝堂之上,只是楚坤费尽心机也没能查到影子的踪迹,而这刻,陈柏寒又告诫自己影子藏在京城,楚昊宇便知道他有所猜测,只是不愿告诉自己。或许,他也只是猜测,或许,他也有着某种苦衷。不过,陈柏寒身为陈家家主,绝对知道很多事情。
沉默片刻,楚昊宇终没有问及,平声说道:“小七知道了。”
听着楚昊宇不平不淡的口气,陈柏寒立即岔开话说道:“接着刚才的说,这些年天下升平进入盛世,故是先帝和陛下呕心沥血的结果,亦大力借助了江南的富庶,或者说,借助了江南众多氏族,而这些氏族与江南官场早就密不可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次,王爷你可是讨了个苦差事。”
望着陈柏寒,楚昊宇神色不变的说道:“我楚家的江山,总要有人来当恶人。”
当楚昊宇的话落下,陈柏寒与楚昊宇对视片刻后突然大笑起来,道:“是老夫徒做小人了,七王爷赤子之心,老夫佩服。”说到这里,陈柏寒不由想起了传闻,楚昊宇在火烧乌木特之前,曾说我楚家的江山自有我楚家男儿来担当,现在看来传闻属真了。
很快,陈柏寒便收起所有情绪,张口说道:“朝廷纷争不同于江湖争斗、战场厮杀,讲究的是润物无声,不过,七王爷你有勇有谋,想来能够很好的把握住这个度。”
楚昊宇明白陈柏寒的意思,江南氏族已与江南官场连为一体,整顿江南吏治差不多就是整顿江南氏族,而江南氏族对天下影响甚大,楚昊宇必须把握住这个度,既整顿吏治又不影响大局,只是楚昊宇没能猜透的是,他这是劝诫自己,还是为某人说情,或两者兼有。心底虽有想法,楚昊宇的神色却没有一丝变化,点头说道:“小七记住了。”
看到楚昊宇的神情,陈柏寒哈哈一笑也就不再讨论这个话题,反而与楚昊宇聊起了楚若彤这个小调皮,而提起爱女楚若彤,楚昊宇脸上终浮现起会心笑意。
没过多久,两人便赶到了行宫,走出马车便看到了楚若彤这个小调皮。看到楚昊宇,楚若彤立即蹦着跳着迎了上来,叫道:“父王,想死彤儿了。”大叫声中,楚若彤已跳到楚昊宇怀中,而后又道:“今天母妃不让彤儿去迎接父王,不过,彤儿偷偷去了,看爹爹威风的很,只是,彤儿给你挥手时候,你没能看见,哼!”
撅起嘴角,楚若彤又将目光放在外公陈柏寒身上,笑道:“外祖父,你也来了,彤彤抱抱。”说话同时,楚若彤似想跳进陈柏寒的怀中,却是让楚昊宇给摁住,陈柏寒老胳膊老腿,怕是经不起楚若彤折腾。瞪了楚若彤一眼,楚昊宇将爱女放在地上,喝道:“还不给外祖父见礼。”
听爹爹如此说来,楚若彤很是乖趣的行了个万福,拜道:“彤儿见过外祖父。”说完后也不待陈柏寒说完,楚若彤已直起身子,笑道:“不过,想来外祖父也不喜欢这些虚礼,外祖父,你说是不是?”
笑望着楚若彤,陈柏寒张口说道:“彤儿说的对,外祖父才不要这些虚礼呢,只要彤儿开心就成。”说话同时,陈柏寒抬手不无爱怜的摸摸楚若彤的小脑袋,而此刻,肃立一侧的陈芳菲走上前来,冲两人拜道:“见过王爷,见多爹爹。”
还不待楚昊宇两人张口,楚若彤似不满的喝道:“娘亲,不是说了不喜欢这些虚礼,你怎么还拜?”
噗嗤一声,陈柏寒再忍不住大笑起来,便是楚昊宇和陈芳菲,脸上也有着忍不住的笑容,其乐融融。
524深夜密谈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平江府之繁华,有此可见一斑,尤其夜色之中,是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好一副歌舞升平的景象,似乎七王爷楚昊宇的到来,对平江府的影响并不大,可对于某些人来说,则是寝食难安了。
子夜,一所幽寂的宅院内,点点灯光透过窗纸透了出去,隐隐约约可见三道身影端坐其中,只是没有一丝声音发出,一片死寂。不知过了多久,端坐在上首之人开了口,沉声说道:“圣上这次有心整顿江南吏治,不然也不会派赤子之心的七王爷入江南。”
短短一句话过后,大堂再次陷入沉寂,只是很快,右侧之人张口说道:“当年王绛硕调任平江府长史,我们联手将他挤走,这次王绛硕入平江府就盯上老夫,而且王绛硕奉有圣谕,威胁了不少胆小怕事、心怀否侧之辈,老夫听闻他已经拿到了些证据,哼,以他睚眦必报的性格,最迟明天,一定会交给七王爷。”说到这里稍顿,右侧之人发出一声叹息,接着又道:“或许,圣上当年先调王绛硕入江南而后又入户部,就存了此意,若非钱老爷子拖了这么久,怕圣上早就动手了。”
接着此人的话,上首男子沉声说道:“早就警告过你们收敛些,这些年赚的钱,十辈子也花不完,莫非真想带进棺材?当今陛下大才,深谋远虑绝不会无的放矢,七王爷这次来整顿江南吏治,定然要办一两件大案,以儆效尤。”说到这里稍顿,上首男子接着又道:“说不得,咱们谁也逃不了。”
听闻上首男子如此悲观,左侧男子终开了口,道:“真有这么严重?老夫看陛下志向甚大,想要成为千古一帝,正需要我江南的富庶来打造繁华盛世。”
冷哼了声,上首男子张口说道:“诚如你所言,陛下需要依仗江南的富庶来打造繁华盛世,但绝对不是某一个人某一世家,而且陛下更担心江南吏治的糜烂,腐蚀掉大楚江山,谢家就是最好的例子。哼,齐安兵变,故是天刺逆贼作乱,若非董大琛贪得无厌搞的怨声载道,岂能引发民变?中书侍郎孙冰,从二品的大臣,立即下了狱,说是交由大理寺审问,可圣上早就叛了他的死刑,现在故意压在大牢内,就是在等七王爷查办一两件大案,然后一并处决,据老夫所知,淮南道长史吕梁伟正被禁军押送回京,怕免不了那一刀。嘿嘿,一次性斩杀三四个二品大员,足矣震慑所有人了。”
顿时,左侧男子眼中有光芒闪烁,不过终没有开口,而右侧男子张口说道:“大人如此说来,难道真的无可避免?”
上首男子并没有立即回答,沉默片刻才张口说道:“圣上终需依仗江南氏族,这次更多是在杀鸡儆猴,所以,是鸡是猴,全在圣上、七王爷一念之间,现在,只能自求多福了。”话到这里,上首男子扫了两人一眼,思索片刻眼中闪过一道光芒,接着又道:“事到如今,老夫也无需瞒你们,你们两个肯定有人免不了那一刀,到时候千万别牵扯本官,不牵扯还好,一旦牵扯进来,老夫肯定你们逃不掉,至于老夫,是功是过是对是错,全在圣上一念之间。所以,尽早准备后事,也多为家人思量些。”
最后一句似在善意劝诫两人,又似在警告两人,而不等两人想明白,上首男子已然起身离开。
马上就要进入十二月,即便平江府地处江南,清晨的寒风也让人感到刺骨的凉意,不自觉的裹起长袍。这般天气,富庶的平江府大都还还躺在温暖的被窝中,尤其怀抱美人时候。楚昊宇来回奔波二十余日没有一刻放松,难得回到温柔乡抱着爱妻陈芳菲,竟也赖起床来,至于陈芳菲,脸带红晕更添一抹风韵,懒懒散散的趟在楚昊宇怀中,一脸满足。
抚摸着陈芳菲光滑如玉的肌肤,感受着陈芳菲心中的柔情,楚昊宇突然开了口,笑道:“现在,本王总算感受到江南风韵了,闾门风暖落花干,飞遍江南雪不寒。”
陈芳菲如何听不出楚昊宇话中的意思,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淡淡说道:“这趟江南之行,辛苦夫君了。”
楚昊宇并没有接口,而且不知为何,脑海中又浮现起渠涧峡谢东麟对自己所说的话,尤其是谢东麟那种诡异的笑容,让楚昊宇心中生出无尽烦闷。此刻,陈芳菲似感受了楚昊宇的心神变化,脑袋微仰望了过去,思索片刻轻吟道:“君到姑苏见,人家尽枕河。古宫闲地少,水巷小桥多。夜市卖菱藕,春船载绮罗。遥知未眠月,乡思在渔歌。”说到这里稍顿,陈芳菲脸上浮现起一抹笑意,满眼期待的望着楚昊宇问道:“夫君,改日你、我还有彤儿,咱们三个荡舟游览平江府可好?”
楚昊宇很快就回过神来,笑道:“这趟江南之行,本王的目的是钱家,至于整顿江南吏治,自有王大人几个,咱们就好好游览江南风光,只可惜天气寒冷少了百花锦簇翠柳堤霞。”
陈芳菲又是一笑,道:“江南风韵,四时不同,冬日别有一番风味,何况,能有夫君同行,芳菲已心满意足。”话到最后,陈芳菲脸色微红似不敢面对楚昊宇炙热的眼睛,将脑袋放在楚昊宇心口上,倾听着他铿锵有力的心跳声,也似她自己内心的激荡。
感受着陈芳菲的柔情,抚摸着她温热入水的身体,楚昊宇突然一阵意动,抬手便将她抱了起来,而且一只手掌极不老实的摸在陈芳菲的羞人之处,让陈芳菲脸色红艳散发出诱人光泽,可就在楚昊宇将要有所动作时候,猛然察觉到什么脸上露出一抹苦笑,在陈芳菲耳边说道:“彤儿来了,正躲在门口偷看呢。”
陈芳菲已然被楚昊宇撩起了**,可猛然听闻女儿躲在门口偷窥,欲念瞬间消散反而生出无尽羞意,责怪似的瞪了楚昊宇一眼,急忙从楚昊宇身上爬了起来穿衣,奈何起身的瞬间致使春光乍泄,看的楚昊宇眼睛一直,又引来陈芳菲一个责怪的目光。看到陈芳菲的目光,楚昊宇哈哈笑了声,甚至故意在她挺立的酥胸上摸了把,而后望着爱女楚若彤道:“小淘气,出来吧,看到你了。”
听到楚昊宇的话,楚若彤推门走了进来,只是在她走进来的一瞬,一块长纱盖在她脸上遮住她的眼睛,楚昊宇就是利用这一瞬的工夫穿好衣服,而后望了陈芳菲一眼,那不无得意的神情分明是在说怎么样,速度快吧?
楚昊宇也不愿爱女看到不该看的东西,眼看楚若彤就要掀开白纱,楚昊宇一个飞跃便落在楚若彤身侧将她抱了起来,笑问道:“小调皮,起这么早?”
也不知是不满楚昊宇盖住了自己的眼睛,还是不满楚昊宇叫自己小调皮,楚若彤一声冷哼后张口说道:“还早?太阳公公都晒屁股了,羞羞羞。爹爹,还不把彤儿脸上的白纱拿开,什么都看不到。对了,爹爹、娘亲,你们刚才在做什么?”
楚若彤的话顿惹得陈芳菲一个大红脸,狠狠瞪了楚昊宇一眼,而楚昊宇则不以为意的哈哈一笑,张口说道:“爹爹奔波二十多日困的厉害,娘亲给爹爹揉肩呢。”
楚若彤虽然不是很相信楚昊宇的话,可终究是个六七岁的孩童,瞬间便将此问题放下,却是有些恼怒的说道:“爹爹,还不把白纱拿开,彤儿什么都看不到,哼。”
看陈芳菲已穿好衣服,楚昊宇才将白纱拿开,而后用脑门顶着楚若彤笑道:“小调皮,这么早来找爹爹,可是想出去玩?”
楚昊宇的话瞬间提起了楚若彤的兴致,咯咯笑道:“爹爹你昨日答应彤儿的,带娘亲、彤儿出去玩的。”说到这里稍顿,楚若彤又想到什么发出一声冷哼,道:“彤儿一大早就起来了,等了半天也不见你们出来,还当你们撇下彤儿自己玩去了,这才过来找你们。”
看到爱女楚若彤脸上的不满,楚昊宇抬手捏了捏她小巧可爱的鼻头,笑道:“彤儿这么可爱,爹爹怎么舍得丢下你自己玩去呢?走,爹爹这就带你出去玩。”
听到楚昊宇说自己可爱,尤其是他要带自己出去玩,楚若彤小脸上笑开了花,只是猛然想到什么,脸上的笑容很快便散去,反而故作小大人模样的叹了口气。见此,楚昊宇心道有趣也生出疑惑,笑问道:“怎么了?”
望着楚昊宇,楚若彤脸上有着难掩的失望,张口说道:“彤儿刚才见到王伯伯和崔伯伯了,听说他们来很长时间了。”说到这里稍顿,楚若彤故作大人模样的说道:“爹爹是亲王,礼当以国事为重,彤儿、彤儿……父王,改天可一定要带彤儿出去玩耍。”
看到楚若彤垂涎欲滴的模样,楚昊宇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便是陈芳菲,脸上也露出笑意。捏了捏楚若彤的小脸,楚昊宇张口说道:“彤儿放心好了,爹爹一会儿就带你出去玩。”
顿时,楚若彤眼中放出光芒,脱口问道:“当真?”
楚昊宇没有回答反而伸出手掌,张口说道:“来,拉钩上吊一百年不变。”
看到楚昊宇的神情,楚若彤再忍不住大笑起来,叫道:“还是父王最好了,爹爹,亲。”话到最后,楚若彤一口亲在楚昊宇的脸上,又惹得楚昊宇一阵大笑。
525一封奏折
大堂内,王绛硕、崔孝廉两人正襟危坐的等待着七王爷楚昊宇,只是神色各不相同。王绛硕虽与往常一样摆着张脸,然眼中有着难掩的兴奋,而崔孝廉神色平和,只是偶尔会露出一丝无奈。突然,听闻后堂后脚步声传来,两人立即站了起来,冲走进大堂的楚昊宇跪拜道:“下官见过王爷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起来吧。”随口应了句,楚昊宇已端坐在椅子上,而后笑道:“听闻两位大人早就来了,本王今日贪睡,两位久等了,都起来。”
两人天不亮便赶到了楚昊宇的行宫,现在日头大高可知两人等待时间不短,可听到楚昊宇的话,王绛硕立即说道:“王爷率军平定齐安叛乱,又赶往徽州解决钱家之危,二十余日奔波数千里地每日忙碌不休,今日难得休息,是我等打扰王爷了。”
该是爱女楚若彤的缘故,楚昊宇今日心情甚好,听王绛硕说完哈哈笑了声,道:“今日本王还真是被王大人打扰了。”看王绛硕愣了下,楚昊宇接着又道:“本王答应今日彤儿陪她出去玩耍,刚要起身,彤儿却告诉本王大人和崔大人等候已久,还要本王先处理正事,所以,还要劳烦两位大人尽快。赶紧起来,本王向来不喜欢这些虚礼。”
听楚昊宇说完,王绛硕总算是松了口气,尤其楚昊宇的语气里没有一丝责罚反而如同老朋友的唠嗑,更是让王绛硕受宠若惊,再次一拜后站起身来,赔笑道:“郡主年纪轻轻便识大体知轻重,可知王爷教导有方,下官佩服。”
此刻,崔孝廉也笑道:“下官久闻彤郡主的大名,巾帼不让须眉,将来定是人中龙凤,下官先恭喜王爷。”
楚昊宇挥挥手,笑道:“还不过一个小丫头,调皮的很,本王也常常被他缠的没法。”说到这里语气一转,楚昊宇望着王绛硕问道:“两位大人入江南道已半月有余,可是有所发现?”
听楚昊宇主动问起,王绛硕如何不明白他的意思,立即站起身来,拜道:“回禀王爷,下官曾任平江府长史,与江南道众官员熟稔,得知下官奉圣上和七王爷嘱托前来江南道整顿吏治,便有同僚上门送来了这些东西,下官都写在奏折中,请王爷过目。”
接过折子,楚昊宇并没有打开反而张口问道:“本王听闻曾有贼子行刺王大人?”
王绛硕曾任平江府长史最后却被江南道众官挤走,对此王绛硕一直怀恨在心,一直在暗中搜集江南道众官员贪赃无法徇私舞弊的证据,何况江南道这块大蛋糕上,英王楚昊渊也想插手。所以,王绛硕入江南时间不长然掌握的资料不少,从而成为某些人的眼中钉,何况王绛硕正是故意在逼那些人铤而走险,最后被血卫擒下。
听到楚昊宇的话,王绛硕沉声答道:“下官奉圣上和七王爷之令整顿江南吏治,然而某些心怀否侧之辈不思忠心报国反而贪赃无法徇私舞弊,被下官查出端倪后更是欲行不轨之事,若非王爷厚爱令贴身卫队保护下官,怕已遭贼子毒手,今日,下官正要谢过王爷救命之恩。”话到最后,王绛硕已跪了下去,恭恭敬敬冲楚昊宇拜了一拜。
楚昊宇如何猜不到王绛硕的心思,甚至隐隐约约猜到了五哥的意图,可听闻那些人竟然敢行刺朝廷钦差,还是生出一股怒意,沉声说道:“胆敢行刺朝廷钦差大臣,好大的胆子,王大人你尽管放心大胆的查,本王倒要看看,谁敢放肆。”
听楚昊宇说完,王绛硕大喜,拜道:“下官谢过王爷,定不负王爷厚望,彻查江南吏治,还江南道一个朗朗乾坤。”
轻点点头,楚昊宇张口说道:“起来吧。”说话同时,楚昊宇打开奏折翻看起来,见此,王绛硕是满脸期望的望着楚昊宇,这份奏折可是花了他不少心血,期望得到楚昊宇的认同,更期望七王爷能将奏折上那些人绳之以法,只可惜,楚昊宇神色异常平静看不出任何情绪。
很快,楚昊宇便将奏折翻了个遍,思索片刻张口说道:“区区半月,王大人便查到这么多东西,你倒有心了。”
虽然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话,王绛硕还是笑道:“王爷过奖了,都是下官该做的。”
冲王绛硕点点头,楚昊宇张口说道:“江南吏治糜烂,大哥这次正要大力整顿江南吏治,王大人如此用心,本王自然会禀明圣上。”听楚昊宇如此说来,王绛硕脸上露出一抹喜色,他如此卖力的搜集江南道众官员贪污受贿的证据,故是在报仇,又何尝不在想博个前程?而此刻,楚昊宇语气一转,接着又道:“不过,王大人可一定要查清证据,毕竟我大楚可是以法治天下。”
王绛硕听出了楚昊宇的意思,沉声说道:“王爷放心,下官定然会查个清楚,保证每一条每一项都有据可查有法可依。”
望了王绛硕一眼,楚昊宇又将目光放在奏折上,同时说道:“如此就辛苦王大人和崔大人了。”
楚昊宇这明显是在送客了,王绛硕和崔孝廉都是官场老油条如何听不出来,王绛硕立即起身拜道:“王爷客气,都是下官该做的。王爷你忙,下官先行告辞。”
此刻,崔孝廉也抱拳说道:“下官告退。”
当两人走出大堂,楚昊宇的脸色立即寒了下去,直到爱女楚若彤走进大堂。看楚昊宇寒着一张脸,楚若彤似有些害怕,看楚昊宇挥手才走到他身侧,小心翼翼的问道:“父王,你怎么了?可是坏人惹你生气了?”
面对楚若彤,楚昊宇尽可能和煦的说道:“不是他们惹爹爹生气,而是要乱我楚家江山,彤儿,你一定要记住,什么都可以做,但一定要爱护我楚家江山。”
楚若彤点点头,大声说道:“彤儿明白,将来也做爹爹这样的大英雄,保护我楚家江山。”
看楚若彤一个小调皮却装作小大人的模样,楚昊宇脸色终是舒展开来,笑道:“我家彤儿长大了,知道守护我楚家江山了,今天,爹爹一定给你个大大的奖励。”说话间,楚昊宇已将楚若彤抱了起来,同时又道:“志建,这封奏折,亲手交给陈侍郎。”
得到楚昊宇的命令,许志建大步走了进来,双手接过奏折同时拜道:“末将得令。”
看许志建离去,楚昊宇将目光放在楚若彤脸上,笑道:“走,爹爹带彤儿出去玩去。”
顿时,楚若彤小脸上盛开起一朵灿烂笑容,双手搂着楚昊宇脖子笑道:“走喽,出去玩喽。”
即便陈芳菲、楚若彤和周青悠三人入平江府已有段时日,奈何初入都有大量侍卫随行,根本不曾逛过平江府,今日难得出来且有楚昊宇陪着,三人兴致极高,竟是从上午逛到晚上,从城西逛到城东,一直到月上中天楚若彤和周青悠这两个小丫头露出困意,众人才返回行宫,半路上两个小丫头便沉沉睡去。
陈芳菲贵为王妃平日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今日逛了一天脸上有着难掩的倦容,只是眼中透着奕奕神采,目不转睛的盯着楚昊宇,毫不掩饰心中的欣喜和满足。见此,楚昊宇脸上也有笑容浮现,也不说话,将陈芳菲揽入怀中,一片静谧。
马车很快驶入行宫,楚昊宇对陈芳菲说道:“劳累一天,你先带着彤儿、悠悠休息,我还有事找岳丈,哼,怕他也正等着本王。”
听到楚昊宇的话,陈芳菲如何不知又是朝廷大事,也不多言只是淡淡说道:“夫君你忙,早些休息。”
确如楚昊宇所料,陈柏寒正在等待楚昊宇,桌案上正放着王绛硕的奏折,而且今日,陈柏寒并没有起身迎接楚昊宇,似乎买起了泰山大人的面子。挥手示意楚昊宇坐下,陈柏寒笑问道:“今天玩的怎么样?”
楚昊宇在陈柏寒对面坐了下去,笑着答道:“彤儿跑了一天,半路就睡着了,便是芳菲,也累的不轻。”
陈柏寒点点头,道:“王爷有心了,实乃她们母女的福分。”稍顿了下,陈柏寒转口问道:“七王爷以为平江府怎么样?”
楚昊宇如何不明白陈柏寒话中的意思,缓声答道:“平江府之繁华,较京城也不遑多让,虽没有京城的雄伟和霸气,却多了小桥流水的生气,莺歌燕舞的风韵。”
陈柏寒再次点点头,轻吟道:“江南好,风景旧曾谙。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能不忆江南。呵呵,在老夫的印象里,江南就该是这个样子。这趟入江南,看江南繁华升平,老夫甚感安慰,三十年苦心,终就没有白费。”
陈柏寒身居高堂固然是个政客,然而骨子里的文人气概,从小便有辅佐君王建不世之功的想法,能够辅佐圣上与众大臣一起打造着繁华盛世,算是他最大的理想,也是这个缘故,他陈柏寒才能成为朝廷中枢的中书省的二号人物。
看到陈柏寒这个样子,楚昊宇脸上有过一丝钦佩,抱拳说道:“岳丈胸怀天下心似霁月,小婿由衷佩服。”
望着楚昊宇,陈柏寒摇头一笑,接口说道:“可惜,我们终究还是俗人一个啊!”
526江南卫
叹息声中,陈柏寒缓声说道:“这世间事,自古就是黑白并存,阴阳共生,繁华的背后,也隐藏着无尽黑暗。”说话同时,陈柏寒取下了油灯上的罩子,而后举手说道:“就像这影子,只要照住光亮一面,必定留下黑暗一面,而且,一个人站的越高能力越大,所投下的阴影就越大。”
楚昊宇执掌大楚的黑暗机构天卫,再清楚不过这些,只是让楚昊宇疑惑的是,岳父陈柏寒今日这番话,究竟何意?楚昊宇没能想透,所以不曾开口,只是盯着他,等他开口。
短暂的沉默过后,陈柏寒继续说道:“天下能有今日的繁华,江南的富庶功不可没,然而江南的富庶,则与江南众世家、众多官员密不可分。江南氏族,以孙、钱、王、吴、郑五家为尊,孙、钱两家贵为大楚四大世家就不必说了,何况孙家已然隐退,钱家老爷子刚刚病逝生出变故,怕是要偃旗息鼓一段时日。王、吴、郑三家都是江南数百年的大族,其影响较孙、钱两家也不遑多让,尤其吴家,虽不显山露水然,然当年谢家势大时候尚且想方设法交好吴家,便是先帝平定谢家也曾特意前来洞庭拜望吴老爷子,最后将江南道首府从石头城迁往这平江府,固然有谢家的缘故,亦因为吴家。”
楚昊宇知道吴家,可听闻吴家影响力如此之大还是有过一丝诧异,同时在心中猜测,王绛硕奏折上那些人,究竟谁是吴家的人,而且能够让岳丈开口,看来此人身份不低啊!心中如此想着,楚昊宇终是开了口,道:“听岳丈如此说来,本王倒要找个时间,前往洞庭拜会吴老爷子了。”
陈柏寒轻点了点头,道:“礼该如此。老夫年轻时候曾与之瑜兄有过数面之缘,谈吐风趣为人高雅,想必不会令王爷失望。”
吴之瑜,吴家家主,就在楚昊宇思索着岳丈陈柏寒这番话究竟何意时候,陈柏寒继续说道:“王家在江南也是根深蒂固,不过看王灏的神情,唯王爷马首是瞻,想来王家也不会有什么问题,现在仅剩郑家。郑家本就是江南大族,尤其五十年前与谢家结盟一时盛世无双,在江南众多氏族中乃是最顶尖的存在,谢家兵败后郑家投城献降,先帝钦奉郑家老爷子清平侯,而郑家老爷子很聪明的极少过问是非,只是老爷子辞世后慎元老弟大肆插手淮南事物,郑家的势力,足矣与都督府相提并论,甚至让数名大都督折戟淮南。”说到这里稍顿,陈柏寒望着楚昊宇问道:“王爷可是要对谢家余孽动手了?”
数日前渠涧峡的那场暗杀,正是谢东麟率领谢家余孽出手,渠涧大营被他们屠杀贻尽,连沈澶、陈柏寒、李天念这些朝廷重臣也命悬一线,楚昊宇必须有所动作。点点头,楚昊宇沉声说道:“我已命天卫详查此事,都有那些世家、门派出手,此事,本王定要会给朝廷一个交代。”
陈柏寒早就猜透了楚昊宇心中所想,却是接着问道:“郑家呢?”
顿时,楚昊宇眼中闪过一道寒光,直直盯着岳丈陈柏寒,似想看透他心中所想。很快,楚昊宇已散去气势,张口说道:“乱臣贼子,本王必诛之,至于江南氏族,诚如岳丈所说,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本王相信他们都是聪明人。”
望了楚昊宇片刻,陈柏寒哈哈笑了起来,张口说道:“有你这句话,老夫就放心了,老夫就在京城等候王爷的佳音。”
第二日清晨,陈柏寒和李天念乘船离开平江府回京复命,送两人离开,楚昊宇和沈澶联袂去了江南卫大营。
江南繁华多文人墨客气息文弱,然江南卫大营却是森严有度,且隐隐约约透着冰冷杀气。看楚昊宇脸上流露出赞赏神色,都指挥使姚方节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张口说道:“回禀王爷,江南自古繁华,先帝平定江南后为保江南安定,不仅命神机尉驻守江南,还特意设置了江南卫,大都是百战老兵。为了防止大营沾染江南奢侈萎靡的气息,大营皆是北方风格,古朴厚重,尤其程将军到来后,不仅重新修整更带来了男儿豪情,现在,江南卫的儿郎们,上船能操舟,翻身能上马,样样是好手。”
楚昊宇本就对这江南大营颇为满意,听都指挥使姚方节说完,更是笑道:“姚将军的话,倒叫本王有些期待了,本王可是有重任要交给江南卫。”楚昊宇的话,说的不少将领脸色一喜。军人的任务就是上阵杀敌,他们虽不知楚昊宇要他们征战何方,可只要有仗打就有军功拿,要是入了这位爷的法眼,平步青云也不是不可能,因此,一个个满眼兴奋的盯着楚昊宇,然而此刻,楚昊宇话语一转,道:“不过,本王要先看看江南卫战力如何。志建,带半队人马,向江南卫兄弟们讨教一番。”
没有任何迟疑,许志建立即打马走了出来,拜道:“末将得令。”大喝声中,许志建手掌挥动,五十骑随他走进演武场。
楚昊宇的话听的不少将领为之色变,尤其望着仿佛一个整体的血卫将士。军伍中人,谁不知玄甲卫的大名,不少将士都以进入玄甲卫为荣,至于楚昊宇的亲卫,更是从三万玄甲卫挑选出来的精锐,个个是武功高手,个个是百战老兵,江南卫虽精锐,可若与玄甲卫一较高低,怕是……虽有人畏惧玄甲卫的威名,然军中从不缺热血汉子,也有将领欲欲跃试,两人同时走了出来冲姚方节拜道:“将军,末将请战。”
这两人,左侧将领皮肤黝黑长的又粗又壮,相貌粗狂留着络腮胡,一看就是沙场骁将,至于右侧少年,则与壮汉截然不同,皮肤又白又净,相貌俊秀还带着一丝儒雅气息,若非一身盔甲,正是江南最常见的风流士子。
看有将领主动请战,姚方节脸上露出一抹笑意,只是一次出来两个,倒叫他犹豫起来。粗壮汉子潘黑子,是神武尉程将军的亲卫,真正的百战老兵,漠北之战过后跟随程将军入了江南,后来程将军病重隐退,潘黑子便留在了江南卫。文弱少年秦宜明乃将门之后,自幼向往金戈铁马的生活,熟读兵书勤修武艺,算得上文武双全的才俊,而秦宜明最向往的便是玄甲卫,现在能够与玄甲卫精锐一较高低,立即站了出来,两眼直直盯着主将姚方节。
望着两人,姚方节神思一动便有了决断,冲楚昊宇笑道:“玄甲卫乃是真正的精锐之师,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我江南卫虽然都是好儿郎,可较王爷亲卫却自愧不如,只是王爷有意,末将自当奉陪,一队人马,来领教玄甲卫精锐。”
看姚方节动用两倍人马应战玄甲卫,楚昊宇心底有过一丝赞赏,为将者,就当熟悉敌我从而制定策略争取胜利,而非死要面子一味莽撞。点点头,楚昊宇轻笑道:“姚江南乃江南卫主将,何须过问本王?”
不见楚昊宇反对,姚方节抱拳冲楚昊宇行了一礼,而后望着潘黑子和秦宜明说道:“一队人马,你二人自行商量,去吧。”
“末将得令。”大喝声中,潘黑子和秦宜明起身离去,很快就带领百余骑走进演武场。
此刻,江南卫将要与玄甲卫比武的消息已传遍大营,演武场四周站满将士,一个个目不转睛的盯着场上,既想看看玄甲卫如何精锐,不过更多是想江南卫胜出。
高台上,看七王爷楚昊宇,大都督沈澶两人坐定,姚方节抱拳问道:“王爷,大人,开始吧?”
楚昊宇点点头而没有出声,见此姚方节转身走到高台边缘,沉声说道:“比武只为切磋技艺,不可伤及性命,开始。”
得到姚方节的军令,江南卫立即动了起来,一百精锐分成两股,一路人马约莫七十骑,在潘黑子的带领下气势汹汹的冲向玄甲卫,另外三十骑则在秦宜明的带领下绕着演武场狂奔起来,想来只要玄甲卫陷入混乱,就要给他致命一击。
许志建如何不知敌军的意图,却是怡然不惧,挥手连刀带鞘高举,喝道:“杀!”
“杀!”震耳欲聋的大喝声中,血卫五十骑狂奔起来,向着江南卫冲去。骑兵,没有防守只有进攻,哪怕敌人再多。
轰隆隆的马蹄声中,玄甲卫五十骑四四方方的队形已然变成菱形,如同一支长矛刺向敌军,而许志建就是这支长矛的矛尖,锐不可当。
潘黑子久经战阵,如何不明白玄甲卫的意图,粗狂的脸庞上越发兴奋,挥动大刀砍向许志建,想要将他这个矛尖折断。疾快的马蹄,很快,许志建已与潘黑子相遇,嘭一声巨响两柄横刀砍在一起。
许志建能够加入血卫贴身护卫楚昊宇,可知武功不凡,奈何潘黑子也不差,两人身躯都是一颤,然终究是血卫技高一筹,在潘黑子身体晃动时候,一柄横刀从许志建身后突现划过潘黑子的肩膀。虽然没有真的受伤,然潘黑子知道自己已经是个死人了,可偏偏自己没有死,心中的憋屈让他难受的想吐血。
沈澶、姚方节等人站在高处看的清楚,一个照面潘黑子便被斩落马下,对此不少人都是一愣,脸上有着掩饰不住的吃惊。吃惊玄甲卫的精锐,吃惊江南卫竟然如此不堪一击。斩杀潘黑子后,玄甲卫没有丝毫停留的冲进江南卫大军,所过之处,几乎没有一合之将,一个穿刺伤亡过半。
秦宜明站在一侧看的清楚,眼睛也越发明亮,这才是真正的精锐,自己一定要加入玄甲卫。心底如此想着,秦宜明突然打马加快了速度从侧面冲了上去,想要在玄甲卫冲出江南卫的一瞬,对他们进行斩首。
这刻,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在秦宜明身上,江南卫是胜是败,全系在他身上了。
527厉兵秣马
马蹄声越来越急,秦宜明脸色虽平静,然而一双眼睛逐渐明亮散发出熠熠光芒,似乎是斩敌首级的兴奋。
许志建身经百战,岂会忘记秦宜明这只饿虎?看他率军袭来,非但没有任何意外,脸上反而露出珠玑在握的从容,大喝道:“杀!”在许志建的大喝声中,五十骑的玄甲卫阵型又是一变,不再向前冲击反而调转马头,在江南卫的中心向四面八方杀去。。
这是玄甲卫惯用的一种战法,尤其面对强敌时候,一支精骑冲入敌军内部,同时大军从四面八方冲击,让敌人顾首顾不得尾,今日,即便外围没有策应,然而百余人的大军,对血卫这群精锐来说尚不值一提。
看玄甲卫停了下来,不少人都傻眼了,尤其秦宜明,横刀已经高高举起就等着对敌人斩首了奈何敌人没有过来,这种重重一拳打在空处的感觉,让秦宜明难过的想要吐血。
这刻,明眼人都看出来江南卫败局已定,虽有些恼怒、失望,可想想对手是战无不胜的玄甲卫,也就释然,更有人心底自嘲,要是玄甲卫败给江南卫,那才是怪事了。不等战事结束,姚方节便冲楚昊宇拜道:“玄甲卫之精锐,末将总算领教了,甘拜下风。”
此刻,沈澶也开口说道:“本官是久仰玄甲卫之名,可叹未能一观,今日得见玄甲卫的雄姿,倒是越发羡慕,数万勇士同时冲击起来,会是何等奇观。”
沈澶的话,听得不少将士都心生向往,而楚昊宇则笑道:“沈都督可是大忙人,哪有时间前往大漠?不过,唯有战场才能练就精兵,江南卫已然不差,所缺不过战争历练罢了。”
诚如楚昊宇所说,战场才能练就精兵,才能获得军功,然而天下已太平三十年,尤其江南繁华根本没有战事,即便有些毛贼,还不够他们塞牙缝,因此,听楚昊宇的语气似乎有仗打,众将领眼中立即冒出光芒,犹如饿狼似的盯着他。
姚方节自然听出了楚昊宇的语气,何况他身为江南道的都指挥使,知道的比众将要多。抱拳冲楚昊宇行了一礼,姚方节沉声拜道:“江南卫但听王爷吩咐。”
顿时,众将齐声拜道:“但听王爷吩咐。”
众将的高呼声,听的演武场四周将士一脸迷茫,而就在众将士的注视下,楚昊宇带着大都督沈澶,都指挥使姚方节,副指挥使苏剑锋离去。
江南卫主帐已被血卫牢牢守护起来,大帐内,楚昊宇正望着江南道地图沉思,而沈澶三人则肃立一侧,等待七王爷楚昊宇发话。沉思片刻,楚昊宇终将目光从地图上移开,转身望着众人说道:“坐。”说话同时,楚昊宇自己先坐了下去,见此,沈澶三人才落座。
扫了三人一眼,楚昊宇也不废话直接说道:“渠涧大营五百将士被屠杀贻尽,更有乱臣贼子扮作官兵欲行刺沈大都督一行,若非沈大人机警,后果不堪设想,已经过去六七日,沈大人和姚将军可有消息?”
沈澶身为江南道大都督,却在自己治下大营内遭贼子围攻,即便识破贼子阴谋逃得性命,可对沈澶来说也是莫大讽刺。事发之后,沈澶便命随从严查此事,听楚昊宇问及立即站起身来,躬身答道:“回禀王爷,当日围攻渠涧大营的约莫两百人,其中七十人出自庐州白马帮,四十人出自光州贺家,三十人出自长乐郡尹家,其他人等没能查到身份,还请王爷示下。”
楚昊宇前来江南卫大营,正是准备借江南卫剿灭这些乱臣贼子,所以,沈澶相信楚昊宇早就调查清楚。确如沈澶所料,楚昊宇挥手示意沈澶坐下同时说道:“齐安大败之日,曾出现一支黑甲黑面的精骑锐不可当,事后又消失不见,不过,这五百精骑可不能凭空冒出来。两月前,风雨楼百名高手消失不见,庐州白马帮七十人,台州海龙帮七十人,永州冯家五十人,蕲州雄师堂五十人,光州贺家四十人,长乐郡尹家三十人,新定郡郭家二十人,五大世家三大门派,哼,这还只是本王查到的,谢家好大的能耐。”
风雨楼就在平江府,而且势力非同一般,猛然听闻风雨楼乃是乱臣贼子,沈澶心底一惊,立即起身拜道:“下官失察,致使治下藏污纳垢,请王爷责罚。”
望着沈澶,楚昊宇沉声说道:“本王执掌天卫尚且未能查出这些乱臣贼子,何况大都督每日忙碌不休?不过,江南道的贼子,本王可是交给大都督和姚将军了,若不能除尽,就莫怪本王不讲情面。”
在沈澶的印象中,楚昊宇一直是温尔儒雅面带微笑,听他今日如此重的口气,沈澶如何不知他心中恼怒,立即拜道:“王爷放心,下官定然将这些乱臣贼子一网打尽、斩草除根。”
此刻,都指挥使姚方节也站了起来,抱拳拜道:“王爷,末将定亲自带兵,剿平这些乱臣贼子。”
望着两人,楚昊宇突然一笑,张口说道:“既然沈都督和姚将军有此信心,本王就恭候佳音。”话到最后,楚昊宇已站起身来,抬步离去。见此,沈澶三人急忙躬身拜道:“恭送王爷。”
目送楚昊宇离开,沈澶将目光放在姚方节身上,短暂的沉默过后张口问道:“江南卫虽精锐,然大都是新丁不曾上过战场,姚将军可有信心?风雨楼可是江南武林四大帮派之一,门人弟子甚多,其中不乏高手。”
姚方节知道沈澶为何会有此一问,刚才两倍与玄甲卫,却是被玄甲卫杀的大败,或许,七王爷正是因此才拂袖离去。思索片刻,姚方节抱拳说道:“既然大都督问起,末将也就实言不晦了,大军虽然能够围困风雨楼,可想要留下风雨楼众多高手极难,尤其像老楼主风雨剑这样的绝顶高手,除非是禁军或者玄甲卫那样的精锐。”
听姚方节如此说来,沈澶眼中闪过一道光芒,又是一阵沉默过后张口问道:“养兵千日用兵一时,风雨楼,台州海龙帮、永州冯家、长乐尹家,新定郭家,我江南道一次占了五个,须尽快除去,姚将军和苏将军务必拿出一个万全之策,至于风雨剑这样的高手,本都督另想他法。”
望着沈澶,姚方节和苏剑锋立即拜道:“末将得令。”
点了点头,沈澶接着又道:“风雨楼门人弟子众多,在平江府势力不容小觑,出兵之前,本都督可不想风雨楼有所准备,不然,军法无情。”
姚方节沉声说道:“都督放心,末将会小心安排,出兵之前绝不令消息泄露出去。”
沈澶轻嗯了声,接着又道:“此战关系甚大,你二人务必小心,拿出方案后立即送到都督府。”话到最后,沈澶也转身离去。风雨楼乃是江南四大门派之一,在江南道各洲郡都有分堂,生意遍及黑白两道,在江南官场也有很深的关系,而且门人弟子众多高手也不知凡凡,想要剿灭风雨楼,可不仅仅的灭掉风雨楼这么简单,沈澶必须慎重考虑。
随着七王爷楚昊宇和大都督沈澶的先后离去,姚方节和副将苏剑锋对视一眼,便开始考虑如何灭掉风雨楼,这次行动不仅关乎江南卫的声誉,更关系到两人的前程,他们可是一点不敢掉以轻心。
离开江南大营,楚昊宇并没有回城而是去了碧微湖程府探望程连山程老将军。楚昊宇一行赶到碧微湖已经中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