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六十四章设局 (15)
阵亡将士遗骨归乡,心性趋于平淡。小七这次出京,正是得到天刺逆贼欲在太和山行不轨之事,只是他终究太小思虑不周,差点被天刺逆贼所逞酿成大祸。”
听圣上楚昊然说到这里,魏典如何不知三百血卫离京与天刺逆贼有关,再次拜道:“七王爷年岁轻轻便知道替圣上分忧,倒是老臣愚昧,仅想着故交好友却忘记家国大事有负圣恩,请圣上责罚!”
此刻,楚昊然的神色已平静下来,接着刚才说道:“龙王宝藏现身洞庭湖,四叔借龙王宝藏钓鱼诱使天刺逆贼现身,小七运道不错,逮了条大鱼,这次血卫出京,正要押送他回京。”说到这里撇了魏典一眼,道:“你既然来了,就替朕个口谕给沈澶,小七之令,如朕亲临。”
449上阳
上阳县只是个中等郡县,然交通便利四通发达,南来北往商人不断,倒也逐渐繁华起来。这日清晨天不曾发亮,城门口已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准备离城,可今日不知为何,等到天色大亮,守卫还没有打开城门的意思,看的众人面面相觑,有安心等待的,也有脾气火爆骂娘的,不过更多在三三两两谈论着什么,看去好不热闹。
约莫一个时辰过后,终有人坐不住了,一管家模样的老者走到城门口冲一守卫问道:“小哥,老夫张近南,雨夜堂的管事,今个是怎么回事,都过去一个时辰还不开门放行?”话到最后,张近南挥动的手臂似无意碰到守卫,然一锭元宝已悄无声息的落在守卫手中。
雨夜堂在襄阳府也是排得上号的帮派,守卫自然听过,知道不是自己能得罪的,何况十两重元宝已是他数月的薪饷,因此冰冷的脸庞上难得的露出一抹笑意,道:“原来是张管事,我说怎么这么面熟呢,失敬失敬。上头下了死命令,没有得到令谕,任何人不可出城,至于出了什么事,我一个守城门的,哪能知道?”话到最后,守卫却是压低声音在张近南耳边说道:“李将军下的命令。”
张近南常走上阳这条道,再清楚李得才李将军的大名,点点头眼中却是过一丝怒色。说是将军,上阳县因地处要道才留下三百人的守卫,连哨长都是破格升的,不过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李得才就是上阳县名副其实的土霸王,但凡过路商旅必须交够银子才放行,不听话的直接丢进大营,胆敢反抗就是造反,这一招曾搞的很多人家破人亡,因此李得才又被称为李扒皮。
雨夜堂自然不是李得才能得罪的,不过雨夜堂也不愿得罪李得才这种土霸王,因为李得才确实有些关系,不然何意逍遥到现在?听闻李得才下的命令,张近南还以为他又要搞某人敛财呢,心中不齿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张近南点点头退到一侧,而看到雨夜堂都退却了,很多人都将脑袋缩了回去,乖乖等着吧,不过这次,张近南可是想错了。
李府,肥胖的李得才半躺在软榻上,脸色苍白却有毫不掩饰的怒火,因为昨夜遭到刺客暗杀,虽侥幸保住一条性命却是废了一条手臂,这还是最后关头拿心爱侍妾的娇躯挡下那致命一剑。
因为疼痛,李得才肥胖的脸庞不住扭曲,眼中却是射出欲择人而噬的光芒,看的大夫和一众下人心底发毛,一个个低下脑袋不敢与他对视,甚至将呼吸压到最低,生恐引来这位主子的怒火。
冷眼盯了青衣大夫片刻,李得才几乎是咬着牙齿说道:“真没有办法了?”
抬头撇了眼李得才咬牙切齿的凶狠模样,青衣大夫很想说有办法,可惜他自知没有这个能耐,除非遇到神医。想到神医,青衣大夫似有了主意,小心翼翼的说道:“将军,也不是没有办法?襄阳怀仁楼的赵老先生,专治各种外伤,将军最好去找赵老先生看看?另外,小的听闻李思翰李神医如今在京城坐诊,以李神医的绝世医术……”话不曾说完,看李得才抬手将茶杯扔了过来,青衣大夫下意识的弯腰躲闪,奈何躲过茶杯却有滚烫的茶水溅了出来,烫的他直咬牙却不敢叫出来。
李得才虽贪婪却是个人精,如何听不出青衣大夫话中的意思,尤其是他敷衍自己的态度,即便自己真跑到京城,怕手臂早就残了。虽然恼怒,李得才却也知道自己不能无缘无故将上阳县最有名的大夫给斩了,只能心烦的喝道:“滚。”
听到李得才的大喝,青衣大夫非但没有恼怒反而如蒙大赫松了口气,连忙躬身告退,竟是一句话都不曾留下,生恐李得才改变主意,而他这种态度,更令李得才恼怒。深吸一口气,李得才扭头望向一管家模样的锦袍老者,喝道:“于老哥还没有回来?”
于万方,李得才请来的高手。这些年,李得才自知自己得罪人不少,便花大价钱养了一批护院,可他还是不安心,请来了一流高手于万方,不曾想还是遭到刺客暗杀,一条手臂都废了。
管家自然是李得才的心腹,可面对杀气腾腾的李得才,管家还是有些惧怕,小心翼翼的说道:“于爷追去半天了。老爷,你就放心吧,以于爷的武功,应该能将刺客抓回来。”
李得才见识过于万方的武功,曾一刀斩了苍蝇的两只翅膀,这几年更是替他挡下无数暗杀。想到这里,李得才的怒火平息不少,猛然看到手下大将蒋日升大步走了进来,没好气的说道:“什么事?”
蒋日升与李得才一样肥胖,只是个头魁梧满脸红光。看老大李得才发火,蒋日升赶忙赔笑道:“大哥,你的伤怎么样,好点没有?”
听蒋日升提起伤势,李得才刚落下去的火头猛然蹿了起来,喝道:“死不了。不是让你守城门,你回来干什么,莫非就是看本将军死了没有?”
蒋日升心知拍在马腿上了,也不敢反驳,连忙低着脑袋说道:“大哥,快巳时了,城门口一眼望不到头,乱的很,另外县衙也是多次催促,大哥你看……”
狠狠瞪了蒋日升一眼,李得才又摔了一个杯子,愤声说道:“要你何用,屁大的事都担当不起。”口中如此说着,李得才却知道不能一直关闭城门不放,一旦传到上面去,这可不是他一个小小的哨长能担当的,而就在李得才心烦意乱时候,一灰袍人大步走了进来。
灰袍人约莫五十上下,身子骨瘦弱然太阳穴高鼓,脸色精悍双目似电,正是李得才请来的高手于万方。看于万方空手而回,李得才脸色有过一丝失望,只是很快就隐藏起来,张口问道:“于老哥……”
在李得才拉长的话语中,于万方张口说道:“李将军,贼子武功不弱又有同伴策应,老夫无能跟丢了,不过,他左肩中了老夫刀,只要将军搜遍城中客栈、医馆,不难找到。另外,刺客年岁不大,他的同伴身穿白衣。”
听刺客也中了一刀,李得才大喜,冲于万方说道:“于老哥武功高深,得才佩服。于老哥,你辛苦一个晚上,也下去歇歇,一会儿还要劳烦老哥呢。”
于万方也不跟李得才客气,抱拳说道:“那好,有需要尽管来找老夫。”话到最后,于万方转身就走。
看于万方转身,李得才脸上的笑容已经散去,冷眼盯着管家说道:“还愣什么,没听到于老的话?去县衙找杨县令,就说本将军遇刺身受重伤,全城搜捕刺客。”
管家不敢迟疑,赶忙躬身说道:“小的明白,这就去。”说话同时,管家一溜烟的跑了出去,生恐再引起李得才的不快,也为能躲他远远的。
思索片刻,李得才望着蒋日升说道:“开城门,严查过往行人,要是敢让刺客混出城去……哼!”
听到李得才的冷哼声,蒋日升竟是打了个哆嗦,赶忙应道:“大哥你就放心吧,要是刺客混出城,小弟提头来见。”话到最后,蒋日升也是急匆匆的离去,仅剩李得才一个人独坐大堂之上,想要站起来却是动到伤口,痛的他咬牙倒吸一口冷气。
看城门大开,过往商旅总算送了一口气,而得知李得才遇刺身受重伤,即便不满守卫的严查倒也再无人吭声反而乖乖配合着检查,李得才的手段,常走上阳道的可是记忆犹新。
李得才贪婪,下面守卫也没有几个干净的,只是这次,即便众守卫依旧贪财却不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何况抓到刺客,赏银百两官升一级,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查的极为仔细,但凡身体带伤的,基本都被他们带走,蒋将军可是发话了,宁抓错不放过。
缓缓的人流中,十几名护卫护送着三辆马车终到了城门口,就是守卫准备等车检查时候,当头侍卫却是将他拦了下来,沉声喝道:“都指挥使程府的车辆。”说话同时,侍卫抬手多出一块黑色令牌,正是代表大楚军伍的令牌。
黑衣侍卫正是孟海阔,马车上则坐着楚昊宇和怜玉。离开大崇山,楚昊宇不再走水路改乘马车,毕竟陆路无数,而水道只有那么一条,很容易成为目标,楚昊宇可不认为这个消息能瞒过众人,相反他还想借着天刺二统领来钓鱼,所以这一路极其小心,不想路过上阳县却是发生这等事情耽误半天行程,现在看一个小小的守卫竟然也想登车搜查,楚昊宇便欲教训他们一番,只是不能暴露身份便拿出了都指挥使的牌子,何况都指挥使这个牌子,似乎再合适不过了。
守卫是老兵油子,再清楚不过大楚军伍的五色令牌,金银铜铁木,整个上阳,也就哨长李得才有一块,却也不过是木质的,平日总喜欢拿出来显摆。现在看到一块铁质令牌,还是都指挥使程将军府上的,守卫脸上再没了嚣张反而一脸恭敬,身子都微微弓起,赔笑道:“原来是程将军的家眷,失敬、失敬。”说到这里稍顿,守卫又露出一个为难神色,道:“将军,李将军昨晚遭到刺杀,性命都差点丢了,小的真做不了主,这就去给你通禀。”话到最后,守卫一溜烟跑了出去,而再回来时候,身材魁梧的蒋日升也大步赶来。
扫了众人一眼,尤其是众侍卫所散发出来的铁血气息,蒋日升已经能够确定他们是百战老兵,说不得还是程将军的亲兵,不然何以有如此重的杀气?只是真要放行吗?要是放跑了刺客,脑袋虽不至于搬家,可李得才绝对能要自己半条命。该是被逼急了,蒋日升眼珠一转还真就有了主意,笑道:“卑职见过将军,不知将军大驾有失远迎,还望恕罪。”说话同时,蒋日升更是抱拳冲众人行了一礼,而后又道:“将要晌午,卑职已备下薄酒,不知诸位……”话不曾说完,已被人打断。
450试探
根本不待蒋日升将话说完,孟海阔便将他打断,喝道:“我家公子着急赶路,已经耽误一个上午,再不放行,哼!”
蒋日升还真被这一声冷哼吓了一跳。都指挥使本就是江南道最顶尖的存在,而且蒋日升出身军伍,知道都指挥使程将军是先帝和当今圣上的爱将,只是当年漠北之战程将军身受重伤落下病根不再适合统军,圣上为彰显圣恩,调程将军入最富饶的江南道成为都指挥使,连大都督都要礼让三分。
听出眼前军爷的不悦,蒋日升赶忙躬身赔罪道:“将军说的是,都是小的不是,耽误了诸位行程。”说到这里露出一个为难神色,蒋日升接着又道:“只是,诸位将军路过上阳,要是不通禀我家将军,我家将军定然……”话不曾说完,却是再次被打断。
冷眼盯着蒋日升,孟海阔冷声说道:“一个小小的哨长,也敢自称将军?”
看眼前黑衣人如此硬气,蒋日升越发心虚,越发不知如何应对。放行?要是放走了刺客,李得才铁定要拿自己是问。不放,自己敢吗?心底着急,蒋日升脑门上竟浮现起一层汗珠,只能小声附合道:“将军所说甚是,将军所说甚是。”
还不见守卫放行,孟海阔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多年来凝聚的杀气疯狂涌出,喝道:“怎么,非要检查我家公子的马车?”
蒋日升虽想检查却没有这个胆,呵呵赔笑道:“将军说笑了,小的哪敢呢?我已经命人去请我家将军……不、去请李哨长,很快就过来,劳烦诸位将军稍等一二。”话到最后,蒋日升也只能实话实说了,同时冲身边守卫使了个眼色,要他赶紧去找自家将军。
这次,孟海阔并没有回答,而是转身望向楚昊宇所在的马车,轻声问道:“公子?”
楚昊宇将两人的对话听得清楚,不过,他还真没有见一个小小哨长的意思,尤其还是贪滥无厌之辈,便张口说道:“本公子听闻,李得才又被称为李扒皮?”
蒋日升岂能不知李得才这个外号,而现在听闻马车上哪位爷说出来,蒋日升心底大惊,急忙说道:“都是无知刁民诬陷我家将军……不,诬陷我家哨长,我家哨长高风亮节、英勇威武、鞠躬尽瘁……”该是常说,蒋日升这番话极为顺口,只可惜未等他说完再一次被人打断。
轻哼了声,楚昊宇冷声说道:“既然英勇威武高风亮节,就待本将军禀明程大将军,听候重用。”
望着马车,蒋日升大张的嘴巴足足塞下一个鸡蛋。他再清楚不过李得才的为人,贪婪好色,差不多就是雁过拔毛的主儿,与高风亮节八竿子打不着,至于英勇威武鞠躬尽瘁,也是一点边沾不上,要是这番话传到程将军耳中,估计李得才真就要死而后已了。
心底打了个冷颤,蒋日升却不知如何说才好,愣了半天硬没能想出来说辞,好在楚昊宇又开了口,道:“李得才当真遭到刺杀?”说到这里稍顿,楚昊宇又道:“先移到一侧,莫挡了道。”
听马车上那位爷主动岔开话,蒋日升才算松了口气,赔笑道:“将军高风亮节,小的佩服,请、请!”主动将众人引到城门一侧,蒋日升张口说道:“将军,我家……哨长昨晚遭到贼子刺杀,虽保住了性命却是废了一条手臂。”
似为了拖延时间亦或其他,蒋日升竟是仔细将此事讲了遍,仿佛一切都是自己亲眼所见,最后愤声说道:“哼,这群贼子当真是大胆至极,竟敢行刺朝廷命官,所以,我家哨长下令,务必将刺客抓捕归案,这才仔细盘查出城商旅,防止贼子趁乱逃走。”
一口气说了半天,蒋日升觉得喉咙有些冒烟,可是看到已经赶到的李得才,蒋日升竟是比见了亲爹都亲,从没有过的欣喜。
该是赶的急了,亦因为身体的伤势,李得才苍白的脸庞已扭曲在一起,脑门上更是布满豆大的汗珠,可面对程府的马车,李得才还是尽最大努力挤出一个笑脸,道:“末将李得才见过将军,不知将军路过上阳,小的有失远迎,还望恕罪、恕罪!”
楚昊宇岂能猜不到蒋日升的意图,可对于李得才,楚昊宇丝毫下车的意思都没有,反而张口问道:“谁是于万方?”
盯着马车,李得才一众都有些疑惑,不明白他为何找于万方。于万方也没能摸到头绪,不过他却察觉到马车中人的不凡,迄今为止都没能发现马车内的气息,想来武功不俗,而且这一群侍卫一个个气息悠长目光凌厉,怕不弱于自己,能有这么一群侍卫,马车内究竟何人,唤自己又是何事?心底疑惑,于万方却在站了出来,抱拳说道:“正是在下,不知公子何事?”
楚昊宇没有回答,淡淡说道:“去,请教几招。”
“得令。”抱拳冲马车行了一礼,孟海阔转身盯着于万方说道:“请!”话到最后,孟海阔拔刀出鞘,顿时,一股凌厉的气机直逼于万方而去。
此刻,于万方越发摸不着头脑,可那种逼人的杀气却叫他不敢分神。深吸一口气使自己平静下来,于万方拔出雁翎刀,平声说道:“请。”
见此,孟海阔也不废话,何况他明白楚昊宇的意思,掂量掂量于万方的武功,看对方摆开架势,孟海阔挥刀斩了过去。这一刀没有任何花俏,只是一个简单的劈砍,然而疾快的速度,沉重的力道,凝重的杀气,尤其是那种不是敌死就是我亡的无敌气势,竟让人置身疆场。
这刻,李得才和蒋日升再没了怀疑,这绝对是军旅中人,若非如此,怎么能有如此重的杀气,怕还是程将军的亲卫,那位爷可是跟随先帝一路杀过来的猛将。对视一眼,两人都看出了对方眼中的担忧,若因此得罪程将军,怕人家一句话就将自己灭了。
不同于李得才的担心,于万方则心生寒意。那种杀气,尤其是淡漠生死的豪情,绝对不是一个江湖人能够拥有的,这刻,于万方已经失去了争胜之心,唯独想着如何才能挡下这一刀,他可不怀疑其中的杀机。心中虽有万般想法,于万方却知道不能后退,不能让对手的气势攀到顶点,只能提起全部修为挥刀迎了上去。
嘭一声巨响,是两刀相撞所发出的声响,如此刺耳直逼心魂,听的不少人脸色都变了,更不要说于万方。虽然挡住了这一刀,可浓郁的杀机却逼入心魂让他心生寒意,急忙借着刚才一击的反震之力后退,而孟海阔就在等这一刻。
“杀!”大喝声中,孟海阔欺身而上又是一刀斩了过去,冰冷的横刀在阳光照耀下如此夺人心魂。
看对手的气势越来越盛,于万方脸上浮现起一抹苦笑,这哪里是江湖人的请教,分明就是生死之战,深吸一口气平复下胸中的激荡,于万方只能再次出刀,而这次,只为保住自己的小命。
又是一记硬碰,于万方双臂发麻,胸中血气翻腾,连陪伴他多年的雁翎刀也多出一个缺口,而看对手似没有任何知觉再次挥刀斩来,于万方急忙叫道:“老夫认输、认输。”
孟海阔的横刀停在于万方的脑门上,惊的于万方直冒冷汗,看的李得才和蒋日升呼吸都是一顿,要是他没能收住,怕于万方的脑袋已经两瓣,即便再落下几寸,也要见血。这刻,众人看孟海阔的眼神都变了,而望向马车时候,明显多了些敬畏。
在众人的注视下,马车内的楚昊宇开了口,淡淡说道:“走了。”
收起横刀,孟海阔似什么也没有做,轻挥手臂,马车便动了起来,同时也将李得才惊醒,若将来这位爷怪罪下来……李得才根本不敢想下去,心底的恐惧竟使他忘记了疼痛,肥胖的身躯也变得灵活无比,跑到楚昊宇的马车前拜道:“公子爷路过上阳,是小的荣幸,小的已备下酒席,还望公子爷赏光?”
不见车中人回答反倒是黑衣壮汉颇为不善的盯着自己,李得才心底直冒冷气,却也只能努力维持着脸上的笑容,小心说道:“公子爷,小的祖上是有名的江湖侠客,还留有一柄绝世名剑,小的愿献给公子爷。另外,贱内出身王家。”
王家是江南道有数的大家族,已有数百年历史在江南道根深蒂固,以先帝和当今圣上之威名也只能安抚,不过,李得才的夫人也只是王家一个旁系,可即便如此,也保住了李得才数次,所以李得才才特意提起此事,期望借助王家的大名蒙混过关,可惜马车内这位爷并非程府中人。
楚昊宇并没有停下马车,而是不咸不淡的说道:“王家?那好,等见到王灏,本公子倒要问问他是怎么教训下人的。”
王灏是王家嫡系,当年漠北之战斩杀漠北主帅德木图的首级从而被封为从二品的大将军,即便只是一个虚名,也足够荣耀的了。李得才只是听微王灏的大名却没有见过其人,可听这位爷轻飘飘的语气,似乎王家都不被他放在眼里,这刻,李得才突然生出不妙的感觉,愣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直到楚昊宇的车队离城不见踪影李得才才回过神来,大喝道:“还检查什么,放行。备马,去平江府。”
451采花贼
离开上阳,看楚昊宇时常皱起眉头,怜玉数次张口可终没有出声,安安静静的坐在楚昊宇身侧,一双明目几乎没有离开楚昊宇的脸庞。
察觉到了怜玉的神态变化,楚昊宇睁开了眼睛,笑望着怜玉问道:“姐姐,怎么了?”
望了楚昊宇片刻,怜玉终是张口说道:“公子,要不先回京吧?”
虽不知后面楚昊宇带回来的究竟何人,怜玉却知道应该很重要,众侍卫都是一脸戒备,便是楚昊宇整日皱眉苦思,所以才主动提出这个问题,生恐路途上出现意外。
听怜玉如此说来,楚昊宇自顾一笑,道:“姐姐放心好了,小七既然答应你去金陵拜祖,就一定陪你,倒是这一路不会平静,小七还怕唐突佳人你呢?”
怜玉听出了楚昊宇的爱怜,心底生出柔情却是张口说道:“公子,都过去二十多年,此事不急,以后有时间再去也不迟,不急这一时。要是出了意外,怜玉心中难安。”
哈哈笑了声,楚昊宇挥手将怜玉拉入怀中,张口说道:“姐姐你多想了,小七带着他去金陵,正是要天刺逆贼跳出来,姐姐你不会怪我吧?”
看着楚昊宇一闪一闪的眼睛,听着他有些调皮的语气,怜玉知道他已有了计较,也就不再劝了反而张口说道:“那你小心。”
楚昊宇又是一声大笑,道:“姐姐你不怪小七就好,其他事情,你就不要担心了。”
轻嗯了声,怜玉半躺在楚昊宇怀中,微微眯起的眼睛似要睡去,而望着怜玉恬淡的脸庞,楚昊宇亦生出无尽柔情,暂忘了那些烦人俗世,只有眼前佳人。
咕咕的车轮声中,不觉又是数日过去,当夕阳西下拉长漫天云霞,孙侯走到马车边说道:“公子,前面就是舫泽,吃过饭再走?”
孙侯的声音将楚昊宇和怜玉惊醒,不过两人都没有动弹,思索片刻张口说道:“今晚休息一晚。”
孙侯躬身应了一声是打马离去,而当楚昊宇一行赶到舫泽时候,孙侯已定好了客栈,冲楚昊宇拜道:“公子,赶了五六天路,小的已备好热水,您先洗洗?”
楚昊宇早就寒暑不侵,而且天人境高手根本不需刻意施展便能与道合,周身散发出令人想要亲近的气息,没有任何异味,只是五六天露宿山林不曾洗澡,楚昊宇还真觉得不舒服。摇摇头,楚昊宇自嘲的笑了声,道:“姐姐,你先洗个澡吧!”
怜玉确觉得不舒服,也不曾推辞,点头离去。此刻,楚昊宇的脸色已恢复平静,道:“海阔,小心戒备。”
根本不需楚昊宇吩咐,血卫已占据小院要害,孟海阔更是安排了数名侍卫小心看押天刺二统领,不过听到楚昊宇的吩咐,孟海阔还是恭声应道:“得令。”
因为天刺二统领,楚昊宇也失去了玩性,对孙侯说道:“叫些饭菜回来吃,简单些,再带两坛酒,一壶茶。”
该是四五天不曾好好休息,简单的吃过晚饭,血卫分批睡去,便是楚昊宇,也早早的躺了下去。
不觉已是月上中天,徐徐的清风带动树叶哗哗声,一切似都睡去,只是突然间,楚昊宇猛然睁开了眼睛,射出两道凝成实质的光芒,瞬间将怜玉惊醒。在怜玉的注视下,楚昊宇摇头示意她不要妄动,而不见楚昊宇有任何动作,整个人已站了起来,飘身出了屋子。
此刻,莫凡已肃立院中,对视一眼,两人都看出对方眼中的凝重、谨慎,也看到了对方心中所想。点点头,莫凡转身走向关押天刺二统领的房间,楚昊宇则飞身而起如同一片烟云落在大树上,望着爬在屋顶的黑衣人。
黑衣人个头不高有些胖,只是武功不弱爬在屋顶上一点声息都没有,连孟海阔都没能察觉。借着月光,楚昊宇看的清楚,黑衣人看似三十多岁,相貌丑陋,厚嘴扁平鼻灯泡眼,五官看去极不和谐异常丑陋,而且神色冰冷,眼中更透着淫邪之色,让人望而生厌。不过,黑衣壮汉武功倒也不差,已经爬上屋顶,孟海阔等人都没能察觉。
黑衣人知道这小院戒备森严,因此越发小心,龟爬似的一点点蠕动,只是他所去的方向让楚昊宇心生疑惑,并非关押天刺二统领的房间,反倒相似自己的房间。
“行刺?”楚昊宇瞬间便压下了这个想法,要是派出这样的人物来暗杀自己,怕影子都觉得丢人。
“求财、求色?”想到这里,楚昊宇突然生出古怪的想法,轻抬脚步,整个人竟悄无声息的落在黑衣人身后,而黑衣人竟没有丝毫发觉,仍旧一点点蠕动着。
爬到楚昊宇房顶时候,黑衣人停了下来,短暂的寂静后,突然有风吹过带起树叶哗哗声,黑衣人突然动了起来,肥胖的身躯一个翻滚竟是倒挂在屋檐上。这次,黑衣人发出了声音,却很好的隐藏在树叶声中,难以发觉。
倒挂在房檐下,黑衣人并没有急于动弹,扫过四周确定没有异样后,抬起肥胖的手掌点在窗户纸上,而后将圆嘟嘟的脑袋凑了上去。扫过房间一眼,尤其是看到挂在床榻一侧的雪白长裙,丑陋的脸庞上露出一抹淫邪笑容,又如此残酷。
黑衣人再次抬起手臂时候,手中已多了一根拇指粗细的圆筒,即便没有见过,楚昊宇也大概猜到了是什么东西,就在黑衣人张口要将迷药吹入房间时候,楚昊宇一声轻笑后张口说道:“喂,胖子。”
猛然听到身后有笑声响起且直呼自己胖子,黑衣人大惊,倒吸了一口冷气,不曾想将圆筒中的迷药全部吸入口中。心叫不妙,黑衣胖子也顾不得向后看,一个飞跃就准备离开,奈何数名护卫已经围了上来。
看到突然出现的黑衣胖子且潜到楚昊宇窗口,孟海阔大怒,喝道:“大胆。”大喝同时,孟海阔拔刀便砍了过来。
愤怒之下,这一刀凝聚了孟海阔十成功力,再加上百战老兵的那种杀气,当真是威势十足,看的黑衣胖子脸色大变,飞速后退同时手中多出一柄美人扇,划过一道玄异诡异迎向这之名一刀。
甫一出手,黑衣胖子脸色又是一变,脑子突然昏昏沉沉,迷药发作了。他自己配置的迷药,再清楚不过药性,吸入少许就要昏迷数个时辰,更不要说他将一筒迷药全咽了下去。心底叫苦,丑陋胖子猛药嘴唇尽量保持清醒,挥动折扇点在砍来的横刀上,发出叮铛一声脆响,折扇竟也是精钢打造而成,只是硬接孟海阔一刀,黑衣胖子脸色有些潮红,心神的剧烈震动,再压制不住昏沉的脑袋,从半空跌落晕了过去。
狠狠扫了丑陋胖子一眼,孟海阔单膝跪地,拜道:“末将护卫不周惊扰王爷,请王爷责罚!”
同时间,几名血卫纷纷跪了下去,拜道:“请王爷责罚。”
不以为意的挥挥手,楚昊宇张口说道:“好了,都散了,小心戒备。海阔,你随我来,带上这胖子。”
跟随楚昊宇走进一无人房间,未等孟海阔张口,楚昊宇倒是张口说道:“把他弄醒。”
孟海阔随手便将黑衣胖子扔在地上,一声得令后转身走出房间。很快,孟海阔端了一盆凉水进来,一股脑泼在胖子丑陋不堪的脑袋上,只是看胖子还没有醒来的迹象,孟海阔抬手啪啪两巴掌扇了过去,在他脸上留下五道清晰的红手印。
该是有些痛了,丑陋胖子眉头抖动起来,缓缓睁开了还有些迷茫的眼睛。看看白衣书生再看看一脸凶狠的握刀汉子,丑陋胖子似突然明白发生了什么,猛然弹起想要逃离,奈何他稍有异动,一柄横刀已落在他的肩膀上。在火光的映照下,横刀散发出冰冷的光芒,尤其凝重的杀气,黑衣胖子毫不怀疑其中的杀机,再不敢放肆。
看丑陋胖子安静下来,孟海阔手腕抖动,横刀重重拍在丑陋胖子的肥嘟嘟的脸庞上,发出一声清脆声响,而后喝道:“老实点,乖乖回答我家公子的问话,不然……”拉长的声音中,孟海阔手臂抽动,横刀在黑衣胖子脖间划了下,伤口虽不深,却有鲜血顺着横刀流淌。
黏黏的鲜血,刺鼻的血腥味,这刻,黑衣胖子如何不知惹了心狠手辣的主,急忙点下肥胖的脑袋,同时叫道:“公子,你问、你问,小的一定知无不言。”
看到黑衣胖子丑陋的脸庞,尤其是他转动眼珠却故作老实巴交的模样,楚昊宇突然生出一股厌恶,竟是失去了审问他的兴趣,冷声说道:“是不是天刺中人?”
望着楚昊宇,黑衣胖子是真愣住了,满脸吃惊的望着楚昊宇,似不明白他什么意思,好半天才回过神来,惊呼道:“天刺?小的就是一采花贼……”
楚昊宇知道丑陋胖子所言非虚,并非天刺逆贼,只是楚昊宇对采花贼也没有什么好感,尤其是他这么丑还敢自称采花贼,敢采到自己头上。也不听他废话,楚昊宇一声冷哼直接将他打断,喝道:“处理掉。”说完后扭头就走,看的丑陋胖子脸色大变,立即跪了下去,叫道:“公子,饶命啊,饶命。”
“饶命?”孟海阔咧嘴笑了声,看去如此狰狞、血腥,大喝道:“找阎王去吧。”话到最后,孟海阔高高举起横刀,而就在此刻,丑陋胖子大喝道:“公子,小的认识天刺逆贼,饶命啊!”
452恶鬼来历
望着一脸冰冷的白衣公子,黑衣胖子还是一阵心悸。刚才若非他一声住手,怕这会脑袋已经搬家了,想到这里黑衣胖子又撇了孟海阔一眼,刚才那一刀距脖子只有数寸,要是他没收收住或者手臂稍稍抖一下……黑衣胖子根本不敢想下去,现在都觉得脖间发凉。
看丑陋胖子发呆,孟海阔大喝道:“还不说。”说话同时,孟海阔挥动横刀,吓的黑衣胖子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
再不敢胡思乱想,黑衣胖子赶忙说道:“此事,还要从小时候说起。小的本名黄耀,祖籍泸中,黄家在泸中也算得上大家族,不过,家母只是个下人,黄天佑那厮酒后乱性才有了我,家母姓姚就给我取名耀,想我光宗耀祖,可惜我自幼相貌丑陋,不得父亲兄弟喜爱,就是母亲,也不喜欢我,因为我给她丢人让她失望了。有一天,我看到邻里小孩都在欺负一个相貌丑陋又是病怏怏的小老头,该是觉得那老头与我有些像,我心中气愤就跟那群小孩打了一架,将那个老头救了下来,还将他接到家里,饭菜不好可一天三餐不少,也不至于把他饿死。”
似陷入了回忆,黑衣胖子也就是黄耀的声音也缓了下来,缓声说道:“那老头很少开口,刚开始我还以为他是个哑巴,就经常找他倾诉心事,说我怎么怎么讨厌父亲,讨厌大哥,讨厌小莉,她不过一个通房丫头却经常欺负我们母子。说的多了,只要我碰到烦心事就去找那老头,找他倾诉,直到有一天,老头突然开了口,跟我说既然讨厌他们,敢不敢杀他们?当时,我真吓了一跳,那老头接着又说,只要我敢杀他们,就传我绝世武功。说完后,老头还在我面前露了一手,抓住一块石头就捏成碎末。”
说到这里沉默片刻,黄耀才继续说道:“那时候我不过七八岁的小孩,虽然恨父亲大哥,可又怎敢杀他们?心中害怕,我急忙跑了,等我再回去找他时候,老头已经走了却是留下一本没有名字的书,我就是照着上面的功法,练成现在的武功。”
此刻,楚昊宇终是开了口,冷声说道:“书呢?你又怎么知道他与天刺逆贼有关?”
黄耀急忙答道:“书被我烧了,怀璧其罪的道理,我还是知道的,要是公子想知道,我可以默写给你,都记脑子里了。至于天刺逆贼,我曾见过一个与老头气息一模一样的老者,第二天袖里剑陈书笑便死了,我感觉与那老头有关,急忙离开了怀安。”
“怀安陈书笑?”自语一声,楚昊宇猛然想到什么,冷声问道:“你确认没有看错?”
黄耀知道自己的生死就在人家一念之间,不敢迟疑急忙答道:“绝对不会错。一样瘦弱,穿着一样的黑衣,气息也是一样的阴冷,要只看背影,我都以为是那老头。”
冷眼盯着黄耀,楚昊宇一直看到黄耀眼中冒出惧意才张口说道:“站起来,冲本公子出招。”看黄耀愣了下,楚昊宇又道:“三招,只要你能逼退本公子,就饶你一命。”
望着楚昊宇,黄耀满脸的不敢相信,眼中写满震惊,可看楚昊宇不似说笑,便张口问道:“当真?”
冷哼了声,楚昊宇似不屑回答,负手而立凭空生出一股傲然气势。
察觉到白衣公子的气息变化,胖子黄耀如何不知白衣公子武道高手,再想到就是他悄无声息出现在自己身后坏了自己的好事,黄耀如何还敢小觑他。点点头,黄耀沉声说道:“那小的就放肆了。”说话同时,黄耀站起身来,一边提聚内力,一边注视着楚昊宇的神态变化。
感受着黄耀逐渐攀升的气势,楚昊宇却是皱起眉头,出口喝道:“太弱,扇子给他。”
顿时,黄耀眉头皱起,随即便露出喜色。即便知道白衣公子不弱,可他看去不过十六七岁,打娘胎里就开始练功能有多少内力?看自己如此被他无视,黄耀还是有些恼怒的,不过折扇在手,黄耀又多了几分离开的把握。他选择折扇当做兵器,可不仅仅是为了攀风附雅,他大半功夫都在这柄扇子上,为此不惜花重金打造一柄钢骨折扇。
握住折扇将气势攀至巅峰,黄耀抬腿迈步同时伸手递出折扇,看似书生指点江山,奈何他身子肥胖脸庞丑陋,非但没有潇洒的感觉反而有些恶心,不过楚昊宇心中一片安静,直直盯着黄耀每一个动作。平平递出的折扇,犹若一柄出鞘的利刃,刺向楚昊宇胸膛。
这刻,楚昊宇眉头又是一皱,抬手轻轻松松拍在折扇上,一招将胖子逼退,喝道:“胖子,只剩两招了。”
刚才一招,黄耀客不敢使出全力,然而看白衣公子轻轻松松接了下来并将自己逼退数步,黄耀两只大眼猛然爆射出两道寒光,颇为不敢相信的盯着楚昊宇。深吸一口气,黄耀肥胖的身躯突然飘了起来,看似缓慢的动作却疾速无比,同时手腕抖动打开折扇,划出一道又一道虚影,斩向楚昊宇胸膛。
气势虽凌厉,可落在楚昊宇眼中太过花哨依旧不值一提,一声冷哼挥手再次拍在折扇将黄耀逼退,而后冷声说道:“最后一招。”
接连两次被楚昊宇一掌逼退,黄耀知道自己相差人家太多,那么,想要离开就只能拼命了。盯着楚昊宇,黄耀眼中闪过一抹狠色,大喝道:“小心了。”大喝声中,黄耀却是后退了两步,而后以一种玄之又玄的步伐冲向楚昊宇。
看到黄耀的步法,楚昊宇眼中有光芒闪过,这步法确实有几分恶鬼令杀人时候的形状,只是比黑影人施展起来相差太多,得其形而为得其髓。奇异的步伐中,黑衣黄耀的气息也变得冰冷起来,手中折扇犹似隐藏在暗处的毒蛇,只要楚昊宇露出破绽便要给他致命一击。
这刻,楚昊宇还真有被毒蛇盯上的感觉,只是黄耀的气息虽冰冷,却少了黑影人的阴寒和死气,想来是他自己摸索而来没有真正得到精髓。
既然确定黑衣胖子的武功与恶鬼门有关,楚昊宇也就失去了与他交手的兴致,抬步迎了上去,挥手的手掌再一次准确无误的拍在折扇上,直接将黄耀拍飞出去,而后一脸惊恐的望着楚昊宇。
扫了黄耀一眼,楚昊宇冷声说道:“将他传你的功法誊写出来。看住他,稍有异动,杀。”话到最后,楚昊宇直接抬步离开,而望着楚昊宇的背影,孟海阔躬身应道:“得令。”
很快便有人送来文房四宝,而看孟海阔一脸的不善,黄耀还真不敢放肆,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起身走到桌案旁乖乖誊写起来。
离开屋子,楚昊宇脸上的冰冷已经散去,反而浮现起一抹笑意。此刻,走到楚昊宇身后的怜玉樱唇微张,笑道:“看公子一脸笑意,该是收获不小。”
楚昊宇摇摇头,张口说道:“这一路走的极其小心,察觉有人潜入,我还当天刺逆贼,没想到是个贪图姐姐美貌的采花贼?”调笑了怜玉一句,楚昊宇声音又平静下来,道:“怀安陈书笑死在恶鬼令下,这胖子竟然与恶鬼令有些渊源,修行的恶鬼门功法,也算是无心插柳柳成荫了,不过,”拉长的声音中,楚昊宇张口说道:“事情太过巧合,想要睡觉便有人送来枕头。”
望着楚昊宇,怜玉颇为疑惑的问道:“公子是说……”
楚昊宇再次摇摇头,道:“不好说,等他誊写出来看过再说。”说到这里转身望着怜玉,楚昊宇眼中有过柔情,道:“姐姐,不早了,你早点歇息,明天还要赶路。这一路,委屈你了。”
听楚昊宇如此说来,怜玉皎洁如明月的脸庞上挂起一抹浅笑,道:“公子言重,你也别太累,身体要紧。”说完后,怜玉再次望了楚昊宇一眼便转身离去,今夜楚昊宇又要无眠了。
目送怜玉离开,楚昊宇走到院中石凳上坐了下去。很快,侍卫便送来了热茶,楚昊宇端起茶杯却只是把玩着,脑中思索着这一路遇到的事情,思索着下一步要怎么走,而今看似占去先机占去优势,然而天刺逆贼隐藏在黑暗之中,楚昊宇根本看不到敌人,迄今都没能查到天刺二统领的身份,丝毫大意不得。
该是楚昊宇在等着,未等黄耀誊完,孟海阔便急忙送来。翻看几页,楚昊宇眉头皱了下,这功法非常一般并无奇特之处,难道是黄耀得到的不全?摇摇头,楚昊宇寻到了莫凡。
莫凡练武一甲子见识非凡,翻看几页便将眉头皱起,轻声说道:“公子,内功心法不外乎练气,男者阳女子阴,这功法明明是男子修炼然而所走经脉大都是吸取纯阴之气,倒与前朝宫中流传甚广的莲花宝典有些相似,只是粗浅了许多。”
看楚昊宇轻皱眉头似有些疑惑,莫凡张口解释道:“莲花宝典乃是一代奇人三宝大师所创,三宝大师本是宫中阉人,只是武功超凡脱俗就差半步就能成为一代宗师,故江湖人称三宝大师。莲花宝典在前朝宫中流传甚广,只是赵王朝后百年曾有内侍乱政,武帝吸取前朝教训,不许内侍习武。”
轻哦了声,楚昊宇却是张口说道:“恶鬼门会不会是修行的莲花宝典?”稍顿了下,楚昊宇又道:“他们的气息非常奇怪,不仅是内功阴寒,还有一种死气,从他们身上察觉不到任何生命迹象,我一定在什么地方见过,但绝对不是宫里,不然我一定记得。前朝、内侍?前朝、内侍……”自语几声,楚昊宇眼中猛然爆射出两道光芒,沉声说道:“美人居,鬼庄。”
莫凡也听过那位安乐王的大名,知道大名鼎鼎的鬼庄,心底也有些吃惊,张口说道:“鬼庄?”
楚昊宇点点头,道:“四年前我去过一趟鬼庄,气息阴冷与面对恶鬼令时候非常相似,而且我听小敬讲过,为搜刮天下美女,安乐王专门建立花蝶,其中大都是阉人。安乐王虽死美人居也被大火烧掉,花蝶却不曾消失,而且,父皇曾下严令不需靠近鬼庄。”说到这里,楚昊宇越发疑惑,可思索片刻不得结果只能说道:“此事等回京后再查,莫老,世间真有这么巧的事情?”
莫凡明白楚昊宇在说什么,沉默片刻摇头说道:“不信。”
453风雨楼
已是九月下旬,然正午的阳光依旧毒辣,从清晨到中午,孟海阔一众侍卫嘴唇都有些干裂,何况接连赶了半月的路,一个个脸上都有着掩饰不住的风尘之色,不过一双双眼睛越发明亮越发有神。突然,看到前方小镇子,孟海阔与孙侯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心中所想。
小心的驾驶着马车,孙侯轻声问道:“公子,前面有个镇子,要不吃过午饭再走?”
即便楚昊宇寒暑不侵,可在炙热的马车内坐久了还是有些难受。撇了怜玉一眼,楚昊宇点头说道:“好,先休息片刻。”
驶入镇子时候,楚昊宇掀帘瞅了眼,赵家镇三个大字刻在石头上,古朴苍劲,怕是出自名家。楚昊宇所料不差,前赵氏王朝兴盛时候,赵乃国姓,即便赵家镇与上京城八竿子打不着关系,听闻赵家镇要刻匾,便有人送来了这块大石头,而当年赵家镇还真繁华一阵,是方圆百里有数的大镇。如今,赵家镇早没了昔日的繁华,不过地处官道过往商旅不断,倒也逐渐焕发了生机。
驶入赵家镇,孟海阔挑选了最大最好的酒楼。说是最大最好,也不过三间青瓦房,里面摆了十几张桌子,还有两个店小二忙碌其中,而看相貌有六七分相似,估计是兄弟。小店生意不错,十几张桌子坐了大半,一盆盆饭菜倒也散发出诱人香味。
看楚昊宇一群十几人且一个个握着刀剑,店小二知道又来大主顾,满脸堆笑的迎了上来,笑道:“爷,里面请,里面请。老二,赶紧倒水,这大热的天。”说话同时,店小二更是拿毛巾擦了擦满头汗水。
孟海阔并没有任何动作,反而转身望着马车说道:“公子,到了。”
当楚昊宇掀帘走出马车,尤其是看到怜玉时候,店小二眼都看直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心道真是个仙女,然南来北往见的客多了,看看两人的相貌再看看如此多的侍卫,店小二如何不知贵人光临,腰弓的更深了,谦卑的说道:“公子、小姐,里面请。”
当楚昊宇和怜玉走进大堂,依旧在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就这么直直盯着怜玉。看到众人的反应,店小二心底一喜,心道你们还是一样德行,口中却是说道:“公子、小姐,两位吃点什么?小店有……”
不待店小二报菜名,楚昊宇便张口说道:“两碗素面,清淡些,一壶茶,再来两个拿手小菜。”说到这里稍顿了下,楚昊宇又道:“给他们每桌来坛酒。”
看看楚昊宇,店小二更忍不住撇了眼怜玉,而后再看看整整坐了两桌的侍卫,店小二脸上已笑开了花,叫道:“公子爷稍等,马上就好。”话到最后,店小二一溜小跑跑向后院,只是让他意外的是,一直跟在白衣公子身侧的青衣小厮竟也跟了上来。
看到店小二脸上的疑惑,孙侯不咸不淡的说道:“我家公子口味淡,我看着点,做三碗。”
听青衣小厮如此说来,店小二依旧疑惑倒也不曾多想,还道这是富贵人家的怪癖,也就任由孙侯进了厨房。
亲眼看着灰衣老头将面煮好,孙侯更是尝了尝才端进大堂,看的店小二越发疑惑。此刻,做面老头倒是喝道:“看什么看,小心伺候着。”吆喝过自家儿子,老头自己倒颇为好奇的自语道:“这又是什么样的贵人,还要人试毒?”
饭菜一般,不过楚昊宇吃的很慢很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吃什么山珍海味呢,尤其是那种优雅姿态,不少人下意识的压低了声音,似恐惊扰到他,而就在此刻,有急促的马蹄声传来。
飞快的马蹄声连成片卷起地动山摇的气势,听的众侍卫立即放下碗筷一脸戒备,尤其守护马车的几名侍卫,更是握刀在手,冷眼盯着飞驰而来的十几名江湖豪杰。
骏马在酒楼前停了下来,扫过一脸戒备神色的血卫一眼,当头中年壮汉哈哈大笑起来,颇为不屑的说道:“大爷风度翩翩,像似打劫的吗?瞧把他们吓的,小脸刷白刷白。”
中年壮汉看去三十多岁,相貌不差倒也称得上堂堂正正,身材魁梧露出热血男儿才有的豪迈,一双眼睛精光闪闪想来武功不差,尤其眉宇间闪动着顾盼生辉的神采,甚至有些少年得志。也确是如此,他刚过不惑之年,已然成为风雨楼的二堂主,也确实称得上少年得志。
听到中年壮汉的话,他身后一群江湖汉子瞬间笑了起来,放肆的笑声,听的孟海阔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冷眼盯了中年壮汉片刻,孟海阔终不欲惹事没有出口,而这又惹得众人一阵大笑。
毕竟常年行走江湖,中年壮汉调笑过后也不欲惹事生非,何况他此行还有要事,翻身下马同时冲店小二喝道:“好酒好菜尽快上来,爷着急赶路,耽误不得,还有,用上好的豆料喂马。。”
看这群江湖汉子一个个提着刀剑,尤其是他们凶狠的表情,店小二心中已生出惧意,若有的选择,他还真想将他们赶出门外,可敢吗?只能弯腰低头赔笑道:“爷就放心好了,一定保爷满意。”话到最后,猛然看到壮汉脚步顿了下,店小二还当有什么地方惹到这位爷了,脸上露出惶恐神色,只是这次他可是想错了,壮汉为人虽狂却还不至于与一个店小二一般计较,而是看到了怜玉。
盯着怜玉不施半点胭脂的俏丽脸庞,尤其是她钟灵神韵的气息,中年壮汉呼吸都是一顿,一时惊为天人,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哈哈大笑了声,中年壮汉大步走了过去,只是却被孙侯挡了下来,而看一个小厮也敢挡自己的去路,中年壮汉眼中闪过一道寒光,喝道:“滚。”
望着中年壮汉,孙侯似也懒得与这种人计较,不咸不淡的说道:“滚。”
听孙侯一个小厮如此说中年壮汉这个江湖豪杰,大堂内有人忍不住笑了出来,便是怜玉,嘴角也露出一抹笑意,又看傻了中年壮汉,而当目光转向孙侯这个小厮,中年壮汉则爆发出凌厉气机,再次喝道:“滚。”
在中年壮汉浑厚内力的威压下,孙侯呼吸都是一紧,可要他后退还不能,硬咬着牙齿说道:“滚。”
顿时,中年壮汉大怒,只是不等他开口,楚昊宇张口说道:“昔日有疯狗咬人,傻子竟咬了回去,孙侯,妄负本公子这些年教导。”
当楚昊宇的话落下,众人脸色立即变得各异。噗嗤一声,怜玉竟是失声笑了起来,绚丽的笑容犹若百花怒放,看的不少人都傻眼了。至于壮汉一脸怒色,眼中更是露出欲择人而噬的光芒,直直盯着楚昊宇的背影。似感受到中年壮汉的怒火,他身后一众汉子立即握住了兵器,气氛瞬间一紧,然就在这种时刻,孙侯转身冲楚昊宇行了一礼,道:“小的有负公子教导,请公子责罚。”
楚昊宇并没有搭理孙侯,而是笑望着怜玉说道:“姐姐,你真好看。”说到这里发出一声叹息,接着又道:“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果真如此。”
望着楚昊宇,怜玉能够察觉到他的爱恋,心中不由生出无上柔情,冠玉的脸庞上浮现起一抹嫣然浅笑,如此动人心魂。
看小白脸当着自己的面与白衣佳人卿卿我我,中年壮汉心底生出一股怒气,仿佛是自己的东西被人调戏了,这感觉如此莫名由来,脱口大喝道:“原来是个酸秀才,在下风雨楼二堂主,见过仙子,不知仙子……”话不曾说完却是被人打断。
开口的是楚昊宇,摇头晃脑的说道:“风雨堂?没听过,什么东西?”
风雨楼是江南道最顶尖的帮派之一,楚昊宇还真听过风雨堂的大名,可也只是听过而已。听到楚昊宇的话,不仅中年壮汉大怒,他身后一众汉子也目光不善的盯着楚昊宇,只等中年壮汉一声令下,就要将他砍碎。
中年壮汉虽然好色,可久在江湖上混并非莽撞之辈,看楚昊宇神色如此平静,再看看两桌人马都冷眼盯着自己,大概猜到了他们都是眼前白衣公子的侍卫,估计白衣公子身份不一般。深吸一口气平复下胸中的怒火,中年壮汉冷声说道:“风雨楼张四平,敢问公子贵姓?”
楚昊宇并没有回答,反而冲怜玉笑道:“刚才还疯呢,怎么现在又好了,奇哉怪也!”
听楚昊宇打趣中年壮汉甚至故意激怒他,怜玉脸上又有笑容浮现,有些好笑,也有着柔情。怜玉明白楚昊宇意思,恼怒中年壮汉竟敢调戏她,这才一改平日的温和,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言讽刺中年壮汉,而楚昊宇的这种酸酸的心情,让怜玉高兴同时也觉得有趣,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冷眼盯着楚昊宇,张四平大怒,只是未等他张口,身后有小弟大喝道:“放肆,胆敢辱骂我家堂主,找死。”话到最后,此人似为了表忠心,更是挥剑刺向楚昊宇。
众血卫早就凝神戒备,看有人挥剑斩向楚昊宇,立即拔刀出鞘扑了上去,与中年壮汉所带的风雨楼豪杰战作一团,看的众多食客纷纷逃离生恐殃及无辜,仅剩两个店小二和后厨老头一脸愁色。
四海帮人数虽多,又如何是血卫的对手,何况血卫组成战阵根本不是他们所能抵挡的倒下一片,仅剩几名好手围在张四平身侧还在苦苦支撑着,若非张四平功夫不差,怕他们早就倒下了。
这刻,张四平觉得憋屈的很,有时候明明就要砍倒对手,可不知为何穴道突然一麻手上再没了力道,甚至有两次差点被对方砍倒。随着时间的推移,张四平越打越心惊,尤其看他们组成战阵所用也是军中惯用的横刀,如何猜不出他们出身行伍,那么白衣公子的身份就有待商推了。
刚才出手的是楚昊宇,虽不曾回头,他也清晰察觉到整个战局,如何能看自己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侍卫无缘无故的被一江湖人伤了?眼看胜利在望,楚昊宇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只是猛然察觉到什么,眼中爆射出两道寒光。
454行踪暴露
凝成实质的目光中,楚昊宇略显瘦弱的身躯拔地而起如同一阵狂风冲向屋外,同时喝道:“戒备。”极速电驰间,楚昊宇在经过张四平身侧时候一脚踩在他脑门上,直接将他踢晕过去。
听到楚昊宇的大喝声,一众守护马车的侍卫立即拔刀在手戒备起来,只可惜已经迟了,数支弩箭飞至直接将马车射穿,看的众人脸色大变,马车内正是他们押送的要犯,天刺二统领。
当弩箭射入马车,众人明显愣了下,陷入短暂的寂静,然看到数名灰衣男子再次射出弩箭,立即有血卫挥刀扑了上去,其他几人则围城一个圆将马车护在中间,而就是这眨眼功夫,楚昊宇已站在马车顶棚上。
楚昊宇并不担心那几支弩箭,因为莫凡守在马车内,只是想到天刺的手段,楚昊宇可不认为仅仅几支弩箭这么简单,怕还要有后手。肃立马车上,楚昊宇冷眼扫着四周,目光所过之处,大多数人都低下脑袋不敢与他对视,只是当血卫将灰衣刺客斩杀贻尽,也不见再有人跳出来。见此,楚昊宇心思百转却猜不到天刺逆贼究竟打的什么主意。
能够出手刺杀天刺二统领,自然是天刺中人以免二统领开口,那么楚昊宇一行的行踪已经暴露,可是这场刺杀太过虎头蛇尾不像天刺的作风,楚昊宇曾数次被天刺逆贼暗杀,每次都是九死一生之局。再次戒备片刻还不见天刺逆贼跳出来,反倒因为这场血腥,赵家镇百姓和过往商旅都躲的远远的似恐沾染他们,楚昊宇对正凝神戒备的众侍卫说道:“先吃饱,一会儿就上路。”话到最后,楚昊宇一个飘身入了马车。
马车内,莫凡手握弩箭,幽蓝色的箭簇一看就淬了毒,至于天刺二统领,经脉被制动弹不得,双目紧闭似陷入昏迷。扫了天刺二统领一眼,楚昊宇望着莫凡说道:“莫老,行踪暴露了。”
莫凡明白楚昊宇的意思却没有回答,而是张口问道:“公子的意思是?”
楚昊宇沉声说道:“既然暴露行踪,也就没必要藏着掖着了,只是要劳烦莫老了。”说到这里稍顿了下,楚昊宇又沉声说道:“这场暗杀虎头蛇尾,本公子猜测有两个可能,天刺逆贼并不确定我们的行踪,这场暗杀只是一个试探,或者,故意打草惊蛇,而后一路暗杀让我们变成疲于应对,最后以雷霆手段杀之。”
莫凡认同楚昊宇的猜测。身为龙卫高手,莫凡再清楚不过天刺逆贼的手段,天刺二统领位高权重,天刺逆贼万万不会允许他活着落入天卫手中,所以这一路肯定要面对天刺层出不穷的暗杀,莫凡甚至能够猜到楚昊宇的意图,想通过这一次次的暗杀寻条线索出来。点点头,莫凡张口说道:“老夫尽力而为。”
听莫凡如此说来,楚昊宇也不再再废话,抱拳行一礼后走下马车。
因为刚才的打斗,酒楼内一片狼藉,风雨楼众人大都躺在地上却不敢再哼哼,反而颇为惧怕的望着提刀侍卫,尤其是明晃晃横刀上的鲜血,让多数人都生出惧意。扫过众人一眼,楚昊宇将目光放在昏迷不醒的张四平身上,喝道:“弄醒。”
听到楚昊宇的话,两名侍卫立即将张四平架了起来,而后挥手狠狠扇了过去,一巴掌便将他抽醒。猛然醒来的瞬间,张四平双眼还有些朦胧,可看到楚昊宇再看看狼藉的大堂,张四平立即清醒过来,下意思的想要站起来,奈何两柄横刀已经架在他的肩头,让他不敢有任何异动。
盯着张四平,楚昊宇张口问道:“风雨楼二堂主,张四平?”
张四平并没有回答反而一脸冰冷的盯着楚昊宇,喝道:“你又是谁?”
望了张四平片刻,尤其是他眼中的倔强和不服,楚昊宇突然笑了起来,道:“现在,是本公子在问话。”话到最后,楚昊宇冲侍卫使了个眼色,此侍卫手腕抖动,横刀重重拍在张四平的肩膀上,痛的他发出一声闷哼。此刻,楚昊宇继续说道:“你此行的目的何在,受何人指使?哼,一句话不对就动手,莫非江湖人都如此鲁莽?”
随着楚昊宇的话,两名血卫立即将一瘦弱汉子提了出来,刚才正是他率先动手引起了刚才的混乱,而后天刺逆贼则趁乱出手。这一路发生太过巧合的事情太多,楚昊宇可不认为都是巧合。
在楚昊宇的注视下,瘦弱汉子转动的眼珠间明显有些惧意,却是硬着嘴皮说道:“敢对张堂主不敬,就是对我风雨楼不敬,大爷当然要给你们点颜色瞧瞧,让你知道我风雨楼不可辱。”
看一个江湖痞子竟也敢在自家王爷面前称大爷,侍卫心底恼怒,两只手掌用力,伴随着清脆的骨头声响,瘦弱汉子猛然爆发出一阵差点掀起屋顶的尖叫,听的风雨楼一众一个个满脸怒火的盯着楚昊宇这个罪魁祸首,张四平更是冷声说道:“杀人不过头点地,朋友还是留一线的好,这江南道,是我风雨楼的天下。”
出乎众人的意料,楚昊宇竟是点了点头,道:“江南道风雨楼,本将军已是久仰大名,也确实够厉害,胆敢刺杀朝廷命官。”说话同时,楚昊宇手掌翻动,洁白如玉的五指间多出一块银色令牌,在张四平脸前晃动着,而张四平的双眼就随着令牌转个不停。
身为风雨楼二统领,张四平还是有些见识的,知道大楚军伍的金银铜铁木五色令牌,金色令牌常人根本见不到,便是银色令牌也不多,为一军主帅所有。江南道都指挥使,曾经的神武尉主帅程连山,也不过银色令牌,要知道神武尉可是先帝亲手所创,勇冠三军,程将军更是在漠北之战中立下大功并因此身受重伤,可依旧是银色令牌。眼前这位爷,看样子还不及弱冠,然年纪轻轻就拥有银色令牌,那家世……
想到这里,张四平再不敢想下去,何况自古民不与官斗,他风雨楼再厉害也不过江湖帮派,若是刺杀朝廷命官的罪名坐实了,那可的灭门的大祸。望着脸色平静仪态悠闲的楚昊宇,张四平脸色数变后深吸一口气,抱拳拜道:“草民不知将军大驾冲撞将军,还望将军恕罪。”
看二堂主张四平都服软认错,风雨楼一众有些傻眼了,尤其是听张四平称呼人家将军,如何不知惹了什么样的存在?刚才他们杀人时候,眼都没有眨下,他们风雨楼在江南道也是鼎鼎大名的存在,若非必要也不敢当街杀人。
看到张四平眼中的惧意,楚昊宇轻挥手臂,两名侍卫立即撤去了架在张四平肩头的横刀。从容一笑,楚昊宇张口说道:“现在,二堂主总可以说了吧?”
既然知道了楚昊宇的身份,张四平如何敢在隐瞒,思索片刻似在整理思绪,而后答道:“江南武林,除去无极观这个最顶尖的存在,当属蝶翠谷、 宝 书 网 和我风雨楼,以及执掌绿林道的张家堡,也就是常言的一谷一楼一青衣,张家一刀断天门。其中,蝶翠谷全都是女子,与 宝 书 网 是死对头,由情生恨。”简单的解释了一句,张四平撇了楚昊宇一眼才继续说道:“我们风雨楼虽是江湖帮派,可自圣上颁布兴商令,开始大肆做买卖,开了不少酒楼客栈,而且江南道富甲天下商旅无数,开了数间镖局,因此与张家堡交恶。我这次正要去天门山张家堡,张家劫了我风雨楼押送的一暗镖,必须讨回来。”
说到这里稍顿,张四平再次抱拳冲楚昊宇行了一礼,道:“刚才言语间多有得罪,还望将军恕罪,以后但凡用得着我风雨楼的地方,将军尽管吩咐。”
看张四平避重就轻,楚昊宇似笑非笑的问道:“看你的模样并非鲁莽之辈,为何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