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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章序 (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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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英,给你三万铁蹄,重楼,给你两万,你二人相互策应冲击漠北大营。”说到这里稍顿,陈定远接着又道:“如今漠北大营左翼已乱作一团,你二人可直捣黄龙,传令三军,活捉巴特尔,赏金千两,封将军。”

    徐重楼和狄海英同时拜了下去,大喝道:“末将得令!”大喝声中,两人大步走了出去,同时带着帐内大半将领,一个个脸上都有着掩饰不住的兴奋。

    见此,陈定远又是一笑,抬步走出大帐,道:“董锐,庆荣,你二人随本将观战。”

    董锐是陈定远的侍卫首领,杨庆荣统领骁骑营,这两队人马人数虽不多,却是从西北数十万边军中挑选出来的精锐,这最后一战,陈定远如何能不用。

    “末将得令!”躬身一拜,董锐和杨庆荣两人已翻身上马,一左一右守护着陈定远奔向漠北大营。

    张霄统领右翼大军,自然得到了漠北大营乱作一团的消息,只是还为等他有所动作,大帅罗世毅却赶了过来。

    看到罗世毅,张霄脸上虽含笑,心底却是一声叹息。自大帅将神机尉调至方林帐下听令,张霄就隐隐约约猜到了什么,现在大帅竟亲自前来,估计这仗又没得打了。

    心中失落,张霄神色却没有任何变化,躬身拜道:“见过大帅!”

    伸手扶住张霄,罗世毅张口说道:“老将军太过客气。”扶起张霄,罗世毅也不废话,直接说道:“古突厥族要退兵了。”

    听到罗世毅的话,不少将领都吃了一惊,直直盯着罗世毅,只是等众将反应过来后,一个个脸上都有些挂不住了。

    大楚以武立国,足足百万精兵,神武尉、神机尉、神策尉三军更是其中的翘楚,可此战,神策尉成了押送粮草的大头兵不说,连粮草都没能守住被漠北大军烧掉,要是这最后一战再没有表现,真就要成为众军口中的笑柄了。神策尉上下都憋了一口气就等着上阵杀敌,可现在倒好,还没上阵对手先撤了。

    看手下将领一个个憋的脸红脖子粗,张霄也是一阵苦笑,道:“大帅……”

    挥手阻止张霄说话,罗世毅张口说道:“古突厥族今晚就撤兵,你神策尉务必监视在侧,但万万不能兵戎相见,前行百里才可止步,而后散开拦击漠北溃军。”

    听罗世毅如此说来,众将虽不愿却也知道这是最好的结局,因此纷纷抱拳行了一礼,道:“末将得令!”

    点点头,罗世毅接着又道:“张老将军放心,此战旨在灭掉鞑靼部,其他部族都可离开,到时候,就要靠将军了。”

    此刻,张霄脸上已恢复了笑容,道:“末将明白,大帅放心好了。”

    混乱将起,阿尔布古便得到了消息,漠然的脸庞瞬间色变,大喝道:“什么?”

    不敢有任何迟疑,下跪将领立即答道:“将军,云德将军抓获一名大楚斥候,从他身上搜出一封密信,要狮部阿日斯兰立即出兵制造混乱,以便大楚攻下我左翼。得到消息后,云德将军不敢有任何迟疑,立即把狮部大军围了起来……”

    不等此将领的话说完,阿尔布古便将他打断,喝道:“云德这个叛贼,这是要灭我鞑靼部啊!”

    “什么?”忍不住的惊呼声中,有人张口问道:“将军,莫非是云德与大楚勾结?”

    重重点了点头,阿尔布古沉声说道:“若非云德与大楚勾结,岂会在这个时候制造混乱?”又是一声冷哼,阿尔布古脸色倒是平静下来,道:“混乱已起,想来大楚出兵在即。苏日格,给你五万精锐,立即出兵,务必要拦下方林的进攻。”

    苏日格清楚已经到了鞑靼部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沉声应道:“末将得令!”而后大步走了出去。

    此刻,阿尔布古接着又道:“布赫,你立即赶至古突厥族大营,要吉利可汗出兵。巴雅图,你出营找到乌日更,要他立即返回,然后告诉少将军一切,是走是留都由他决断。其他诸人,随本将去左营安抚左旗、狮部,斩杀云德。”话到最后,阿尔布古已抬起了脚步,只是当他走到门口,却是有人飞驰而来,若非阿尔布古躲的快,恐怕就要撞在一起了。

    看到阿尔布古不善的目光,来人急忙跪拜道:“将军,大事不好,古突厥族撤兵了。”

    听闻这个消息,以阿尔布古的心智,竟也愣了片刻,身躯更是一阵颤抖。此刻,终将领也都愣住了,不敢相信左右两翼都成了大楚的探子。好容易平复下心中的激荡,阿尔布古竟是在瞬间苍老下去,有气无力的说道:“天亡我鞑靼部!”

    316壮烈

    飞驰的马蹄声中,程连山越发平静,而神武尉三万大军,在他的带领下犹若一体,凝聚起一股无可匹敌的气势。今夜,神武尉这支先帝楚天枫一手打造出来的精锐,再次露出了绝世锋芒。

    突然,一骑迎头飞奔而来,在程连山身前叫道:“启禀将军,鞑靼部出兵了,约莫三万人马。”

    程连山并没有停下脚步,甚至不曾开口,只是将腰间横刀拔了出去。这刻,没有任何言语,程连山身侧将士纷纷拔出横刀,而后如同水波一般向后扩散,看去蔚为壮观,如此动人心神。

    握刀在手,神武尉数万将士身上突然凝聚起一股杀气,最后汇聚成傲然杀机,令天地都为之颤抖。

    疾驰的马蹄下,没过多久,神武尉将士便听到了前方的马蹄声。这刻,依旧没有人出口,连神色都没有任何变化,只是众将士都握紧了手中横刀,冰冷的光芒,就似他们眼中的寒芒。

    马蹄声越来越急,越来越重,当两军仅剩数十丈时候,程连山突然出口喝道:“杀!”

    随着程连山的叫喊声,三万神武尉将士齐声高呼道:“杀!”

    冰冷的大喝声,如同一声闷雷瞬间响彻天地,听的不少人为之色变,而未等这叫喊声落下,程连山手中横刀已将一颗脑袋劈开了花,看去如此绚丽。

    手起刀落,一条性命就此消逝,而后又是一刀,又一具无名尸体滚落马下。挥刀、厮杀、冲击,神武尉众将士与鞑靼部勇士,这两支最精锐的铁蹄,碰撞出天地间最激烈最灿烂却又最惨烈的火花。

    惨烈的厮杀中,每时每刻都有人丢了性命坠落马下,只是没有人还惦记这些,众将士仿佛中了魔咒忘记生死,,唯有一个信念,向前冲,直到死亡,然而一条性命的消失,便有同袍补了上来。生命不止,战斗不息。

    猛烈的冲击下,神威尉大军如同一个锲子冲进鞑靼部大军,只是,鞑靼部铁蹄也撞开了神武尉的防御,两军终是短兵相接。此时,神威尉将士三五成群组成一个个战阵,如同一根根勾刺扎进鞑靼部大军魁梧的身躯中,刀刀见血,不是敌死,就是我亡,当真是人命贱如草芥,却又贵比王侯。

    望着前方黑漆漆似没有尽头的漠北大军,程连山神色虽平静,眼中却是浮现起红芒,看去如此嗜血。也确如此,就是这片刻工夫,已有数十条性命被他手中横刀夺走,不过他身侧侍卫也是换了一茬又一茬,皆倒在冲锋路上,便是程连山手臂上也留下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

    疼痛非但没有阻止程连山的脚步,反而让他越发兴奋,想要碾碎一切对手,亦让他越发平静,脑海中甚至浮现出整个战局。突然,程连山调转马头,向一鞑靼部大将冲去。

    此刻,那名鞑靼部将领也看到了程连山,眼中露出兴奋光芒,挥舞着长长的马刀冲了上来,想要将他斩下马。

    随手一刀砍掉一颗脑袋,程连山挥手将横刀甩了出去,而后手中已多处一柄梨花枪,随着疾驰的骏马刺向对手咽喉。疾快的枪势,犹若一道光芒乍现。

    此刻,鞑靼部将领已经能够感受到长枪上传来的杀气。不敢有任何迟疑,此将领突然侧身躲开程连山的横刀,只是他身后将士却没能躲过去,横刀砍在脑门上倒下马。半挂在骏马上,此将领挥刀斩向程连山的马蹄,脸上更有笑容浮现。

    只要斩断程连山的马蹄,那么他身后将士自然会将他斩于马上,也确如此将领所料,他身侧数名勇士同时举起了弯刀。

    看到这一幕,程连山却是怡然不惧,两腿猛然用力腾空而起,以雷霆万钧之势,长枪自上而下刺入鞑靼部将领的脑袋,甚至将他的脑袋刺穿牢牢钉在地上。握住长枪,程连山一个旋转便将数人踢翻马下,而后翻身上马,挥动的长枪竟无人能挡他一击,不愧是世之虎将。

    看程连山越战越勇,他身侧护卫的气势也随之高涨,在鞑靼部大军中纵横驰骋,直杀的人仰马翻,怎一个痛快了得!

    惨烈的厮杀之中,突然又有两道洪流一左一右飞奔而来,这是神机尉和都敕堡将士赶到了。

    神机尉由一代军神方靖所创,其精锐程度丝毫不弱于神威尉,很快便在鞑靼部左翼撕开一道口子冲了进去,而看似文弱的侯知白,一柄长剑下竟无一合之将,一袭银色盔甲更被鲜血染成血色。

    都敕堡众将士也是精锐之师,且久与漠北交锋,何况还有神勇尉这支最锋利的矛头。沉寂三年的神勇尉,在乌木特被楚元飞唤醒了血气,经过月余的血战,此战,三千神勇尉将士终是露出他们最锋利的光芒。三千神勇尉,组成一个锲子行犹若一柄锐不可当的长枪,在楚元飞的率领下,破竹一般冲进鞑靼部大军。

    楚元飞早不见了幼稚、文弱,肃然的脸庞犹若寒冰雕刻,明亮的眼中更是透着坚定,一柄长枪的随意挥洒间,枪枪见血,枪枪要命。

    守护在楚元飞身侧的是两名魁梧壮汉,他们二人都是智王楚昊旭身侧的执戈将军,魁梧的身躯犹若两块门板,但凡靠近者都被他二人砍了脑袋。

    程连山自然察觉到了鞑靼部左右两翼的动静,只是此刻,程连山反而不再刻意望前冲,只要灭掉鞑靼部这五万精锐,鞑靼部便没了再战之力,亡矣!

    就在程连山率军冲击时候,陈定远所率领的西北边军也动了起来,在狄海英和徐重楼的率领下,五万铁蹄分成两道洪流向漠北大营左翼冲去,卷起地动山摇的气势。

    此刻,漠北左翼大营已乱成一团,狮部虽败给了左旗精锐,却也给了左旗重创,三万将士伤亡近半,而且等阿尔布古一众赶到,云德已率领虎部和豹部万余人马远循。

    望着眼前残破的大营,阿尔布古两眼一黑差点跌倒在地,原本六万精兵的大营,而今不足两万且有不少带伤,如何抵挡西北边军?陈定远镇守西北边关十几年,两军每年都要交锋,阿尔布古再清楚不过西北边军的实力。

    这刻,虽然不敢相信,阿尔布古却也明白鞑靼部亡矣,眼前这些将士已经丢了勇气,失去了争胜之心,便是他阿尔布古,何尝不是如此。

    深吸一口气,阿尔布古尽可能平静的说道:“科尔沁,率领左旗将士冲击,我草原上的勇士,就是死,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

    科尔沁是左旗的副将,主将已在刚才的战斗中死亡,被狮部阿日斯兰一刀砍了脑袋。科尔沁明白阿尔布古的意思,要他们送死拖延时间,却也没有任何迟疑的拜道:“末将得令!”大喝声中,科尔沁翻身上马离去,草原上的勇士,死也要死在冲锋的路上。很快,左旗两万将士便冲出大营,挥刀迎向西北边军,争斗十几年的老对头。

    看左旗将士远去,阿尔布古眼中有过一丝不忍,只是瞬间便已隐去,道:“只尔斤,你立即找到少将军,告诉他说,如果他不离开,我鞑靼部可真就要在草原上除名了。”说到这里稍顿,阿尔布古扭头望向身侧一魁梧将军,喝道:“脱脱里,科尔沁挡不住陈定远,你立即带大汗离开。”

    众将大都统兵多年,明白今日局势不妙,可是听阿尔布古如此说来,一个个还有着忍不住的吃惊,甚至无奈。

    沉默之中,脱脱里张口问道:“将军,你呢?”

    在众人的注视下,阿尔布古摇头说道:“大汗将大军交给本将,本将自然要与众军共存亡,都走吧!”

    盯了阿尔布古片刻,脱脱里眼中露出一抹狠色,大喝道:“将军,末将告辞!”大喝声中,脱脱里直接转身离去。

    随着脱脱里的离去,又有几名将领离开,然而大半都留了下来,一脸决然。见此,阿尔布古大叫了一声好,道:“这才是我草原儿郎,随本将杀!”

    就在阿尔布古说话工夫,左旗已与西北边军相遇,即便左旗人数上远少与西北边军,气势却是丝毫不弱,这对宿敌立即碰撞出绚丽的血花,如此夺人心神,又是一处人间惨地。

    狄海英能够在一月连破七城并非侥幸,乃是一等一的将才,而且西北边军精锐,尤其是与漠北争斗十几年都憋着一股气,而今一个个都是兴奋异常,何况他们已经看到了胜利的曙光。

    疾驰的马蹄下,挥舞的刀剑中,一张张冰冷的脸庞,兴奋又肃穆,直叫人热血沸腾,万人大军犹如一柄绝世宝刀,斩在漠北大军之上。

    同时,徐重楼所率领的山海关众将士也冲了上来。山海关距离漠北最近,漠北每年都回去叫战,而今能够杀入草原,能够与漠北铁骑面对面的硬碰、决一雌雄,山海关众将士似打了鸡血一般,嗷嗷就扑了上去,与狄海英一左一右犹若一柄剪刀,要将左旗撕碎。

    看到这一幕,陈定远突然笑了声,道:“鞑靼部亡矣。庆荣,带骁骑尉出击,直捣黄龙,活捉巴特尔。”

    顿时,杨庆荣眼中透出兴奋光芒,沉声喝道:“末将得令!骁骑尉,出击!”大喝声中,杨庆荣猛夹马腹蹿了出去,又是一阵黑色洪流狂奔远去。

    此刻,天际已浮现起一抹白线,入眼一片血红。

    317周褚之局

    数个日夜的狂奔,玄甲卫众将士明显消瘦许多,然一双双眼睛越发命令,尤其是众人所散发出来的气息,凝而不散,已经蜕变成真正的百战老兵。

    就在楚昊宇疑惑为何还不见古突厥族大军时候,却是有探子寻了过来,跪拜道:“启禀将军,古突厥族大军已被宋将军和李将军联手灭掉,而且不知何因,昨晚漠北大营突然乱作一团,罗大帅已经出兵,现杀成一团。”

    思索片刻,楚昊宇眼中猛然有光芒亮起。三哥楚昊铉曾告诉他大哥在漠北安插了探子,漠北大营的动乱,想来就是此因。想到这里,楚昊宇立即问道:“漠北大营还有何异动?”

    这斥候是宋鹏派出来的,所知并不是很多,忙张口答道:“漠北大营乱起来时候,曾有一支人马从左营离去,约莫万人,还不知何人。”

    点点头,楚昊宇便将这个问题抛掷脑后,既然暗子已经跳了出来,想来大局已定,正是趁机消灭漠北大军的好时机。因此,楚昊宇立即喝道:“南宫将军、赵将军,你二人各带五千人马出击,直扑漠北大营,但凡遇到漠北大军,杀!”

    同时间,南宫瑾和赵奇躬身拜道:“末将得令!”而后,两人各带一队人马狂奔而出,向乌木特扑去。

    看两人远去,楚昊宇也不停留,打马奔向乌木特,这最后一战,他可不愿错过。

    未曾靠近漠北大营,玄甲卫便遇到不少从漠北大营离开的勇士。这些人大都出自各个小部族,而今看鞑靼部大势已去纷纷选择了逃离,奈何碰到玄甲卫一个照面便被灭掉,而楚昊宇也从他们口中知道了大概。

    听闻一切的起因竟是因为巴特尔中毒,楚昊宇不由望了眼南宫瑾。当日南宫瑾说出要下毒时候,楚昊宇并没有报任何希望,不曾想还真将巴特尔毒倒了,而且效果如此之好,好的让人匪夷所思。巴特尔中毒,云德挑起狮部与左旗的冲突,从而让漠北大营乱作一团,而后古突厥族不战而退让鞑靼部独自面对大楚十几万精兵,曾统治漠北数十年的鞑靼部亡矣!

    想到这里,楚昊宇竟是摇头笑了笑,而后便收起所有情绪,喝道:“传令南宫将军,赵将军,鞑靼部败局已定,巴特尔又中毒不醒,想来就要远逃,他二人不必再冲击,仔细搜寻巴特尔的踪迹,务必找到巴特尔。”

    南宫瑾和赵奇再清楚不过抓到巴特尔意味着什么,因此得到军令时候,以两人的心性也控制不住兴奋起来,命令大军散开,且两人似有默契一般,一左一右仔细搜索漠北溃兵。

    突然,看到欲欲跃试的楚元敬,楚昊宇不由一笑,道:“小敬,你也去吧。”

    嘿嘿笑了声,楚元敬大叫道:“你就是不说,我也要去,活捉巴特尔,想想就令人兴奋。儿郎们,走了,驾!”大喝声中,楚元敬猛夹马腹蹿了出去。

    看大军离去,楚昊宇再次将目光放在了斥候身上,张口问道:“宋将军何在?”

    在楚昊宇的注视下,探子张口答道:“昨日灭掉古突厥族大军,宋将军便率领大军游曳在漠北大营周围,等后半夜看一队人马悄无声息离开大营,宋将军便跟了上去,最后发现他们是想围剿我玄甲卫,只是错将李将军他们当做我玄甲卫大军。”

    顿时,楚昊宇眉头挑动,再次问道:“李将军怎么样?”

    听出楚昊宇口气的冰冷,探子不敢有任何迟疑,立即答道:“李将军被鞑靼部两万大军包围,幸好宋将军及时赶到,只是血卫伤亡过半。”

    血卫可是楚昊宇从三万玄甲卫众挑选出来的精锐,是他钦点的亲卫队,虽是特意让他们经历最残酷的战斗,然听闻血卫伤亡过半,楚昊宇还是愣了下。

    沉默片刻,楚昊宇冷声说道:“带本王过去。”

    这次,那斥候不敢开口了,直直盯着楚昊宇和他身侧将领,眼中有着哀求。

    守护在楚昊宇身侧的是王灏。这么长时间,王灏也算摸透了楚昊宇的脾气,看他一脸冰冷尤其的眼中的寒光,如何不知他已经有了决断,只能出口喝道:“带路。”

    听王灏也如此说来,斥候再不敢迟疑,起身说道:“王爷,请随小的来。”说话间,斥候翻身上马蹿了出去。

    或是感受到楚昊宇的急切,斥候一路将马打的飞快,只是等楚昊宇赶到时候,战斗已经结束。

    看到楚昊宇,宋鹏、周褚和李牧都有过一丝意外,却是同时拜道:“见过将军!”

    挥手示意三人起身,楚昊宇看了看几乎是人人沾血的血卫,再看看正逐渐远去的大军,冷声问道:“为何不追击?”说完后,楚昊宇却是将目光放在了周褚身上,似乎猜到了这是他的注意。

    确实是周褚的注意,只是周褚却没有丝毫怯意,甚至轻笑了声,也不回答反而张口问道:“将军,你可知古突厥族为何离去?”

    顿时,楚昊宇眉头不由挑了起来。周褚既然问起,肯定有他所不知道的缘由,只是,思索片刻楚昊宇也没能猜到原因,更不知这与他放鞑靼部铁蹄离开有何关系。

    又是一笑,周褚张口说道:“神策尉跟在古突厥族后面,并非追击,看似送他们离开。”

    楚昊宇仔细思索着周褚的话,猛然想到什么,脸色大变,喝道:“什么?你说古突厥族也是大哥安排的棋子?”

    点了点头,周褚心底也是一阵叹息。当日从楚昊宇口中得知大楚早就在漠北安插了暗子,周褚就在猜测究竟会是谁。他不是没有怀疑过古突厥族,然巴特尔敢将右翼交给吉利可汗,可不仅仅因为两族联姻,肯定是相信吉利可汗不会投靠大楚。照周褚的猜测,吉利可汗身侧肯定有巴特尔的暗探,所以才敢如此放心的将右翼交给他,可结果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再想到左翼主将云德也是大楚所安插下的暗子,周褚完全就是心惊了,心惊巴特尔竟然将左右两翼都交给了敌人,心惊大楚皇帝鬼神莫测的手段。

    想到这里,周褚摇摇头似将一切思绪都抛掷脑后,缓声说道:“圣上安排两枚暗子,自然是要两人争斗不休,让漠北诸族陷入内斗,只是吉利可汗老矣,古突厥族少族长毕节又被我们斩杀,此战过后,恐怕古突厥族就要陷入内乱,如何抵挡云德?留下鞑靼部这支人马,吉利可汗和云德背叛鞑靼部,巴图布赫肯定要恨死他们,从此漠北三分鼎立,起码可保我大楚数十年安定。”

    楚昊宇自然认同周褚的话,只是想到血卫被灭掉大半还不能报仇,心底还是一阵恼怒。此刻,李牧翻身下马跪了下去,道:“末将无能,让血卫陷入危局,伤亡过半,请将军责罚。”

    盯着李牧,楚昊宇沉声说道:“让你锤炼血卫,你却大意令血卫陷入包围,伤亡过半,本将自然要治你的罪。来人,拖下去杖一百。”

    再次一拜,李牧张口说道:“谢将军不杀之恩!”

    这次,楚昊宇并没有开口,只是挥了挥手,见此,周褚心底又是一声叹息。楚昊宇竟没有意气用事,更是重罚了周褚,与他初次相见时候,明显多了上位者的气息,而且已懂得御人之道。

    心底叹息,周褚却是笑道:“且慢。”喝止正要将李牧拖下去的军士,周褚张口说道:“将军,如今战事正酣,而今日大军伤亡惨重,何必再带一个拖累?”

    此刻,宋鹏也开了口,道:“启禀将军,周将军是特意入局牵制鞑靼部大军,以便我们突袭漠北大营。所以,还望将军念在李将军忠心的份上,绕过李将军这一次。”

    当宋鹏的话落下,楚昊宇周围数名将领同时躬身拜了下去,道:“请将军法外开恩!”

    扫过众将一眼,楚昊宇的目光落在了周褚身上,道:“既然诸位将军都为你求情,本将暂且绕过你这一次,不过,暂贬为军卒,去吧!”说到这里根本不看李牧,楚昊宇冲说道:“陈致远,由你统领血卫。”

    听闻七王爷竟然将血卫交给自己,陈致远心底先是一喜随即又苦笑起来,却没有任何迟疑的拜道:“末将得令!”

    点点头,楚昊宇又望向宋鹏,道:“前方十几万大军围攻鞑靼部,我们就不凑这个热闹了。宋鹏,你率大军截杀漠北逃兵。”

    宋鹏立即拜了下去,道:“末将得令!”

    看宋鹏率领大军离去,楚昊宇沉默片刻后张口说道:“大局已定,不知此战过后,周兄有何打算?”

    周褚如何不明白楚昊宇的意思,何况他说的再明显不过。周褚并没有立即回答,思索片刻后张口问道:“我有得选择吗?”

    哈哈大笑了声,楚昊宇亦没有回答,反而笑问道:“你说呢?”

    与楚昊宇对视一眼,尤其是看着他脸上那种狡黠却又珠玑在握的从容,周褚不由苦笑起来,有一种上了贼船的感觉。见此,楚昊宇又是一阵大笑。

    318战定

    云德和吉利可汗先后离去,让鞑靼部大军完全暴露在大楚铁蹄之下,尤其是得知大汗巴特尔在火部精锐的护送下离去,漠北众多小部族纷纷逃离,当真是兵败如山倒。

    跟随在神武尉、神机尉、都敕堡三路大军后面,消息源源不断的传至方林耳中,听闻古突厥族突然离去神策尉紧随其后,方林不由笑了起来,看去从容又血腥,喝道:“李奕,率禁军冲击右翼。”

    禁军守护皇宫,三万人马共分成十卫,与左右禁卫并称十二卫,这次出兵漠北,圣上楚昊然一次派出派出五卫人马,就是要禁军成为一柄利刃,在关键时刻斩出致命一刀,现在,终该他们上场了。

    看众军在前方厮杀,禁军这一众热血汉子早就红了眼,听到方林的话,禁军立即兴奋起来,便是沉稳的李奕也是一喜,躬身拜道:“末将得令!杀!”大喝声中,李奕高举横刀,一溜烟蹿了出去。

    “杀!”震耳欲聋的大喝声中,上万将士同时拔出横刀,在阳光的照耀下,如此耀眼。

    听着急促的马蹄声,感受着禁军凝而不散的杀气,方林脸上露出一丝从容笑意。为了此战,这三年来他数次奔赴漠北,耗尽心计安排下两枚棋子,今日一战定乾坤灭掉鞑靼部,足矣保边境数十年安危,同时也报了大哥血仇,解开父亲十几年的心结。

    突然,听身后有马蹄声响起,方林不由扭头望了过去,而入眼便是一个硕大的罗字旗,罗世毅罗大帅亲至。

    望着已被大军包围的鞑靼部大军,罗世毅也是一阵感慨。自圣上下旨出兵漠北,罗世毅这位兵部尚书就在谋划如何战胜鞑靼部平定漠北,尤其是最近几个月,数十万将士出关,罗世毅差不多是事事躬亲,每日休息不过两三个时辰,生恐一丝疏忽而输掉此战,那他可就是大楚的罪人、中原的罪人。即便攻下乌木特,罗世毅也不敢掉以轻心,直到今日将鞑靼部包围,罗世毅才算真真正正的松了一口气。

    打马走到方林身侧,罗世毅挥手阻止方林行礼,而且对视一眼,两人同时笑了起来,看去如此开心。开怀的笑声中,罗世毅张口说道:“辛苦数月,终是将鞑靼部逼入绝境,今晚,能睡个好觉了。”

    噗嗤一声,方林竟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好容易止住笑,方林摇头说道:“末将突然发现,大帅你也挺有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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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刻,罗世毅明显很是轻松,笑道:“老夫老了。”拉长的声音中,罗世毅脸上的笑容逐渐散去回复沉寂,缓声说道:“灭掉鞑靼部,又留下古突厥族和云德,漠北再难安定,起码可保边疆数十年无忧,只可惜,我们终不能控制这草原。”

    望着茫茫草原,方林从容一笑,道:“通商。”说到这里稍顿,方林解释道:“灭掉鞑靼部,末将会率一队人马赶至图也江,逼汗拔都和云德与我大楚通商,用马匹换取粮食、茶叶、食盐、丝绸等等。这些马匹,足矣让我大楚保持一支精锐之师,而后再来拿漠北诸族来练兵。”

    思索片刻,罗世毅点点头却不曾多问,此战过后,他也该辞官归隐了。做了十几年兵部尚书,又挂帅赢得此战,可算是功成名就,要是再不辞官,那就是不知进退。

    不见罗世毅开口,方林如何能不知他心中所想,心底佩服罗世毅的为人,方林笑了笑却没有出声,将目光放在了沙场之上。

    昨晚的变故,使得漠北众多小部族离去,仅剩鞑靼部本族人马,还不足漠北大军全盛时候的一半,如何抵挡大楚兵锋,尤其是罗世毅到来后,又有数支人马冲进战场。

    大楚兵多将广,又为此战筹备数年,三军将士都认定此战必胜,各路人马纷纷上书朝廷请求出征,这些人马虽不像神武尉、西北边军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然痛打落水狗还是可以,如今胜利在即,一个个都卯足了劲准备赚军功,气势极盛。

    从黑夜到黎明,再到正午,厮杀声非但没有小下去反而越发激烈,在正午阳光的照耀下,入眼尽是血腥。这刻,罗世毅和方林脸上已不见了笑容,这场厮杀,也不知多少将士要埋骨此地。

    沉寂之中,突然有一队人马脱离战局,向罗世毅众人飞奔而来。当先将领浑身上下都是鲜血,不过罗世毅几人眼力非凡,一眼便看到他肩膀上的刀伤。快马赶到罗世毅身前,此将领跪拜道:“启禀大帅,程将军遭封刀门高手刺杀,身受重伤。”

    听闻封刀门出手,罗世毅幽寂的眼中突然爆射出两道光芒。身为神武尉主将,程连山早就是先天高手,是军中有数的武道高手,可竟然遇刺受伤,那其他将领呢?

    此刻,程连山在众将士的护卫下赶了过来。程连山的锁子甲已变成黑色,那是凝固的鲜血,散发出浓郁的血腥气,只是一张脸庞苍白如纸,嘴角更挂着一抹血迹,想来受伤不轻。

    挥手阻止程连山行礼,罗世毅张口说道:“程将军,莫要说话,先疗伤。赵玮波,你暂统领神武尉。”

    赵玮波是神武尉的副将,听到军令立即打马走了出来,躬身拜道:“末将得令!”

    看赵玮波离去,罗世毅再次喝道:“传令众将注意封刀门突袭。光曜,去吧。”

    即便罗世毅没有说出来,众人也明白他的意思,刺杀鞑靼部大将,斩杀封刀门高手。躬身一拜,身材魁梧、眼中精光闪烁的乔光耀立即拜道:“末将得令!”

    此刻,方林也开了口,道:“董锐,你也去。”

    董锐并非方林的侍卫,而是禁军高手,他所率领的人马皆是武功高手,若非今日情形特殊,方林也不会动用他们。

    躬身一拜,董锐沉声说道:“末将得令!”随着董锐的离去,一支百余人的小队立即跟了上去。他们并没有刻意施展武功流露气势,然而若有若无的呼吸间,百余人犹若为一体。

    确如罗世毅和方林所忧,没过多长时间,都敕堡龚明龚将军也被侍卫抬出战场,胸膛上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内脏都露了出来,出气多进气少眼看就要不成了。

    望着这一幕,众将都是一阵沉默。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龚明镇守边关要塞十几年,经历大小战无数,今日,终倒在沙场之上。

    沉寂之中,听到马蹄声传来,众将不由望了过去,生恐再出现类似情景,只可惜让他们失望了。

    来者是西北大都督陈定远,陈定远并没有受伤,不过他身侧的狄海英却是被断了一条手臂,脸色苍白,骑在马上都是摇摇晃晃。

    扫了龚明一眼,陈定远躬身拜道:“见过大帅。”

    挥手示意陈定远免礼,罗世毅却是将目光放在了狄海英身上,道:“狄将军,先去疗伤。此仇,本帅一定拿封刀门的人头来偿还。”

    接连三名大将受伤,更有一人战死,罗世毅终是怒了,喝道:“传令三军,但凡封刀门之人,不计代价,杀!”

    此时,方林站了出来,拜道:“大帅,末将请战!”

    点点头,罗世毅张口说道:“小心,去吧!”

    方林能够成为禁军副统领,故是因为他的父亲乃是一代军神方靖,他与大楚皇帝楚昊然自幼一起长大,亦因为他高绝的武道修为,不凡的智计。

    “谢过大帅!”再次一拜,方林挥手拔出横刀,高喝道:“羽林卫,出击!”大喝声中,方林一马当先冲了出去。

    看羽林卫冲上战场,罗世毅冲陈定远问道:“还没有消息?”

    陈定远知道罗世毅所指,立即答道:“火部带巴特尔离开,骁骑尉已经追了上去,而且,神勇尉也赶了过去。”

    神勇尉是天下兵马大元帅楚昊旭的亲卫,其精锐比骁骑尉有过之而不及,而今两支人马都追了上去,想来能够灭掉火部抓住巴特尔。点点头,罗世毅却没有再开口,而是将目光放在了战场上。

    将近一天的厮杀,鞑靼部已被大楚大军完全包围,现只能做着被动的防御,而鞑靼部看去也没有突围的打算,似想将大楚大军拖在这里。

    不觉间,太阳就要西下,将一切都映成红色,残阳如血,如此动人心魂。

    “急报,急报!”大喝声中,数骑飞驰而来,放声高呼道:“活捉巴特尔,活捉巴特尔。”

    听到叫喊声,众将先是一愣,随即大喜,不少将领甚至高呼起来,便是罗世毅,脸上也有着掩饰不住的喜色。

    此刻,厮杀中的两军也听到了叫喊声,更有人放声高呼道:“大楚威武!”

    很多人并不明白所以,却是被这大喝声传染,接口高呼起来,响彻整个天地,使得大楚大军士气大涨。

    飞奔至罗世毅身前,斥候翻身下马跪拜道:“启禀大帅,玄甲卫已活捉巴特尔,楚将军正押送巴特尔在路上,很快就到。”

    大叫了一声好,罗世毅沉声喝道:“传令三军,已经活捉巴特尔,就等众军灭掉鞑靼部。”

    这确实是振奋人心的好消息,只是此刻,楚昊宇却是一脸凝重。活捉巴特尔之后,南宫瑾立即将他送到了楚昊宇身前,而且还解了他的无影之毒。

    与楚昊宇对视片刻,巴特尔非但没有任何沮丧反而笑了起来,冷声说道:“你比本汗想象的还要年轻,不愧是天之骄子。”

    盯着巴特尔,楚昊宇也是一笑,淡淡说道:“你倒是个枭雄,到现在还能笑出来。”

    哈哈大笑了声,巴特尔不以为意说道:“做个交易如何,天刺,也关系你楚家安危。”

    顿时,楚昊宇眼中猛然闪过一道寒光。盯了巴特尔片刻,楚昊宇冷声说道:“用你的性命?”

    冷哼了声,巴特尔沉声说道:“本汗乃草原之主,岂能作阶下囚?”说到这里,巴特尔又是一笑,看去甚是诡异,道:“你也可听本汗说完再做决定。”话到最后,巴特尔抬头望向天际,一副吃定楚昊宇的样子。

    思索片刻,楚昊宇深吸一口气,喝道:“都退下。”

    听出楚昊宇话中的严厉,众将一个个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是好,只能望向宋鹏、周褚。见此,宋鹏终是开了口,道:“七王爷,巴特尔……”

    不等宋鹏将话说完,楚昊宇便将他打断,道:“巴特尔已是阶下囚,暂且听他说完又如何?”

    听楚昊宇如此说来,周褚轻叹了口气,当先退了下去,见此,宋鹏等人纷纷离去,退出数十丈,只是一双双眼睛却直直盯着两人。

    盯着巴特尔,楚昊宇不咸不淡的说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望着楚昊宇那张还略显幼稚的脸庞,巴特尔哈哈一笑,在楚昊宇耳边小声说着什么。

    众人并没能听到巴特尔说了什么,却看到楚昊宇脸色大变,而当巴特尔说完,楚昊宇脸色数变后沉声喝道:“乱我军心,当诛!”话到最后,楚昊宇手起刀落划过巴特尔的咽喉。疾快的刀势,巴特尔脸上的神情都不曾有任何变化,似笑非笑,看似在嘲弄楚昊宇。

    看楚昊宇动手,众将立即飞驰而来,只是看楚昊宇脸色铁青,胸膛更是起伏不定,终无人敢开口,就这么静静望着他。

    沉寂之中,有清风吹过,巴特尔轰然倒地,一代枭雄,漠北之主巴特尔,就此气绝。

    卷二终!

    319暗夜截杀

    薄薄的夜色里,小雨淅淅沥沥,轻风忽卷忽舒,烟雾聚聚散散,天地一片朦胧,恍如画卷,可惜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打破了这夜的宁静,也打断了刘老头的美梦。

    刘老头驻守驿站十几年,能够从马蹄声辨别究竟是军马或者其他,何况马蹄声已经停了下来。不敢耽误,刘老头一溜烟打开了大门,望着眼前这十几名悍卒。

    说是悍卒,是因为他们的气息极其强悍,甚至是令人望而生畏,刘老头也是从军伍退下来的,却从不曾见过像他们这般彪悍的军士,很多将军身上都没有这种气息。

    扫过刘老头一眼,当头军士沉声说道:“兵部,今晚在此休息。”说话间,此军士更是拿一块巴掌大小的令牌在刘老头眼前晃了下。

    即便只有一眼,刘老头却是清清楚楚看到了兵部二字。不敢迟疑,刘老头满脸堆笑的说道:“兄弟们,请,请!”说话同时,刘老头已经退至一侧,挥手示意众人进去。

    走进大堂,当头军士更是习惯性的扫了大堂一眼,而后喝道:“东子,喂马。胖海,三儿,刚子,你们仨前半夜,李辰,兴谷,大福,你仨后半夜。”

    这队人马明显常在一起,并不需多言便明白,进入大堂便各自忙碌起来,看得的刘老头越发惊奇。他们这队人马明显不是普通军伍,今日为何会出现在这穷山僻壤之中?心底好奇,刘老头却清楚还是不知道的妙,只是越不想不知道,越忍不住多看了他们两眼,这一看不打紧,刘老头还真发现了异常。

    虽然都是黑色劲装,却有一人脚步踉跄,而他身侧两人看似在搀扶,只是刘老头怎么看都像似押送。匆匆撇了一眼,刘老头便收回了目光,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

    伺候好这一众悍卒吃饱睡下,刘老头才回屋躺了下去,只是脑海中尽是众人的身影,猜测他们究竟是什么,又在押送什么人,而且他们从南方来,似乎要去京城。

    想了半天,刘老头突然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心底吆喝道:“刘全福,关你毛事,睡觉!”心中如此想着,刘老头甚至拿枕头捂住脑袋,强迫自己睡去。

    这个办法还真有那么一点效果,可就在刘老头迷迷糊糊将要睡去时候,却是有大喝声响起,道:“谁?”

    听到大喝声,刘老头立即清醒过来,掀开被子跳下床,一溜烟往外跑去,只是跑到门口又折返回来,从床下拿出一柄横刀。横刀一尘不染,想来是经常擦拭,而后才跑了出去。

    此刻,大堂内已多出数名军士,一个个握刀在手,散发出冰冷的杀机。

    或是猛然跑出来的刘老头惊动了众人,尤其是看他还握着兵器,一个个都目光不善的盯着他。

    冰冷的目光,刘老头能够感受到其中的杀机,心底吃惊却是张口叫道:“诸位兄弟,小的出自神机尉,跟随方大帅从西打到东,后来在秦岭与赵家军大战一场伤了筋骨不得已才回的老家,成了驿长。”

    听刘老头如此说来,众人虽还注意着他却没了杀机,因为大楚驿卒大都出身军伍。此刻,一人向当头军士说道:“秦头,马都死了,刚子也没有回音,怕是凶多吉少。”

    李辰说的虽委婉,可没有回音,那结果只有一个,死,只是称为秦头之人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而是出口喝道:“大福,胖海,出去看看。”

    虽知道外面危险,两人还是没有任何迟疑的迈出脚步,握刀在手,一脸戒备神色。此刻,又有两人跟了上去,收起横刀取出两支短弩,冰冷的弩箭在忽明忽灭的火光下散发出幽幽寒光。

    看这群军士竟拿着军中都少见的短弩,刘老头似乎猜到他们的出身,只是想到竟有人截杀他们,连马匹都杀了,那胆子未免也太大了吧?心中如此想着,刘老头不自觉的将横刀拔了出来。握刀在手,刘老头突然生出一种豪气,似乎又回到当年与兄弟们纵横沙场时的年代。

    秦头自然看到了刘老头的动作,只是脸上的神色依旧没有任何变化,仿佛任何事情都不能让他变色,而是直直盯着走进后院两人。突然,秦头眉头一皱,大喝道:“小心!”大喝声中,秦头猛然弹起,魁梧的身躯仿若一道劲风冲向后院。

    听到秦头的大喝声,大福和胖海同时挥刀劈了出去,因为他们已经看到突然出现的黑衣人,两柄横刀如电般劈了出去,生出凌厉杀机。

    在大福和胖海出手同时,亦有一声嗖的清脆声响起,两支弩箭同时飞出,射向两名黑衣人。

    虽有秦头的提醒,大福和胖海的速度也不满,更有疾速飞来的两支弩箭,然而两名黑衣人的身躯犹若虚幻,不可思议的躲过两柄横刀、两支弩箭,挥刀划过两人咽喉。

    虽不敢相信,亦或不甘,大福和胖海同时倒了下去,横刀落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如此动人心魂,只是这瞬间工夫,秦头已经扑至两人中间,一双铁拳狠狠砸向两人胸膛。

    这两名黑衣人虽避过了大福和胖海的横刀,可对于秦头的肉拳却无法躲避,嘭嘭两声巨响,两黑衣人不分先后飞了出去,只是秦头的肩膀上也多处一道血淋淋的伤口。在两黑衣人飞退同时,又是两支弩箭飞出,刺入两人胸膛,而后摔落在地发出噗通声响。

    丝毫不顾身体上的伤口,秦头冷眼盯着黑暗处问道:“何人,胆敢突袭禁军,不怕诛九族?”

    就在秦头说话功夫,六人已站在他身后组成一个锲子行的战阵,凝聚起一股傲然战意。

    在众人的注视下,一道黑影从暗夜中突现,瞬间充斥众人的眼球。

    不见黑影开口,秦头幽寂的眼中有光芒闪过。如此近的距离,秦头竟然不能察觉到他的气息,若非他眼中露出的漠然气息,秦头根本不会认为这是个活人。这刻,秦头如何不明白碰到武道高手了,却也怡然不惧,冷声喝道:“杀!”

    冰冷的大喝声中,秦头拔刀出刀,劈向黑影脑门,极快的速度犹若一道闪电乍现,令人感觉如此不真实。在秦头出刀同时,他身侧两名军士亦扑了上去,两柄横刀一左一右斩向黑影肩膀。

    盯着秦头,黑影终是动了起来,缓缓抬起的右手间,带起一层薄薄雾气。这雾气是如此淡薄犹若虚幻,却是挡住了秦头的快刀,且似有着生命一般,沿横刀扑向秦头。

    此刻,两柄横刀就要斩上黑影肩膀,只是不知为何,两人中了邪似的跌倒在地,生死不知。

    看到这一幕,尤其是看秦头青筋暴起、脸色发红,剩余四名军士同时大喝道:“杀!”

    冰冷的大喝声,既为唤醒秦头,亦在振奋士气,四人已挥刀扑了上去。四柄横刀,凭空生出一道劲风,卷向黑影人。

    冷眼望着这一切,黑影人右手也动了起来。看似随意划了个圆,四柄横刀竟不受控制落入他手中,而随着他手掌的挥动,四人同时倒飞出去,落在地上再没了呼吸。

    眨眼工夫,六人死亡,仅剩秦头还在苦苦支撑着,只是脸红如血,两眼凸起,五官中更是有鲜血流淌,看去如此渗人,而当黑影人松开横刀,秦头竟一点点软倒在地,犹若一滩烂泥。

    看到这一幕,大堂内众军士虽吃惊,更多却是愤怒,同时高呼道:“杀!”

    大喝声中,又是四支弩箭射出,四柄横刀斩向黑影脑门,只是此刻黑影人动了起来。虚幻的身影犹若鬼魅,挥手便将四支弩箭抓在手中,然后激射出去。射出弩箭,黑影飘忽不定的身躯看似同时拍在四名刀手胸膛上。顿时,四名刀手倒飞出去,眼看活不成了,而同时间,弩箭已射入四名弩手胸膛。一招之间,连杀八人!

    看黑影人挥手间便杀了八名禁军高手,刘老头两腿有些打颤,要紧紧握着横刀才能稳住身形,只是看黑影人仅撇了自己一眼便走向大堂,刘老头也不知哪来的勇气,高呼道:“杀!”而后挥刀斩向黑影人后脑,只可惜刚跃起的身子,噗通一声便摔倒在地。

    320三年

    自三年前平定漠北,周边各国纷纷上书称臣,再加上这两年风调雨顺百姓安居乐业,大楚迎来了前所未有的盛世,作为国之都,上京城之繁华,到了让人心惊心悸甚至敬畏的地步。

    傍晚时分,热闹一天的上京城非但没有息去反而越发吵闹,大街上人头攒动一眼望不到头,叫卖声、嘈闹声、小孩嬉笑声,在华灯的映照下,好一派盛世繁华。

    听风阁只是上京城再普通不过一茶楼,不过位置倒不差,背临伊水,站在窗口能够看到波光粼粼的伊水,其上船来船往,也是一副繁忙景象。天不曾黑透,听风阁偌大的大堂内已是人满为患,一杯清茶,一盘茶点,三三两两谈着如今的日子,看去好不悠闲,只可惜几名店小二被呼来唤去,忙的衣衫都湿透了。

    突然,嘭一声巨响在大堂内响起,如同一柄利刃斩断了大堂的嘈杂,众人不自觉的望向了大堂中央的余老先生。

    余老先生已过耳顺之年,白发白须,面容清瘦,看去倒也有几分仙风道骨,不过最吸引人的还是他的评书,来听风阁这半月,听风阁是天天爆满,笑的掌柜恨不能把他当祖先供起来。拍下醒木,余老先生更是清了清嗓子,而后才开说道:“三尺龙泉万卷书,上天生我亦何如?不能治国安天下,妄称男儿大丈夫!咱们书接上回,三万玄甲卫,挥刀踏金帐!”

    抑扬顿挫的声音中,余老先生再次拍下了醒木,而后说道:“玄甲卫,何为玄甲?封燕然山铭曾言,玄甲耀日,朱旗絳天,意指玄甲所至,锦旗蔽天。圣上亲自为玄甲卫命名,就是希望玄甲卫能够攻无不克战无不胜,而玄甲卫也不负圣上厚望,区区三万铁蹄,就敢深入漠北草原,直逼鞑靼金帐。说到这里,老夫不得不提,统领玄甲卫的七王爷了不的,那可是天上武曲星下凡……”

    当余老先生说到这里,突然有一阵不合时宜的嬉笑声响起,瞬间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失笑之人肤如凝脂,明眸皓齿,两手纤细若玉,尤其是笑起来时候露出两个小酒窝,看去甚在可爱。因此,即便她穿了一袭文士服,不少人还是认出她是个丫头,而也恰是此故,才没有人与她计较,甚至有人在心底猜测这又是哪家小姐跑出来玩了。

    余老先生行走天下几十年,如何看不出她是个小丫头,只是看到端坐在她身侧的灰衣老者,眼中却闪过一抹异色,不过他掩饰的很好没人能够看出来罢了,而后笑道:“看来这位小哥不怎么相信老夫啊?不相信老夫也就算可,可七王爷若非武曲星下凡,出生时候怎会生出天地异象,怎能在弱冠之年成为先天高手?天下练武之人泛泛,能够成为先天高手的,万里无一,能够在弱冠之年成为先天高手的,千百年也只有这一位,诸位说是不是?”

    在余老先生拉长的声音中,大堂内众人同时高呼起来,估计若非顾忌她是个小丫头,而且是个异常美貌的小姑娘,众人的口水都要将她淹没。

    挥手示意众人安静下来,余老先生接着又道:“说完了七王爷,咱们再说说玄甲卫,那里面可都是江湖豪杰,武功高手。四年前的武试,诸位都是亲眼见证,说不得还有参加武试的豪杰呢,根本无需老夫多嘴。”

    大堂内众人,即便没能亲眼看到武试的也不会说破,不然岂不显得自己没见识?此刻,余老先生再次拍下醒木,沉声说道:“好了,咱们接着刚才的说,将是武曲星下凡,兵是江湖豪杰热血汉子,这样的军队谁人能够抵挡?图也江上,七王爷一声大喝,鞑靼部数万兵马就是人仰马翻,然后玄甲卫犹若神兵天降从四面八方涌来瞬间将鞑靼部包围,弓箭、横刀、长枪,那杀的鞑子是哭爹喊娘,直恨爹娘没有多给他两条腿。最后,六万人的大军,硬是被我玄甲卫三万精兵屠杀贻尽,流的血将图也江都染红了,而玄甲卫伤亡不足千人,不足千人哪!”拉长的声音中,余老先生语气突然低了下去,道:“老夫听说啊,到现在只要是下雨,就会有鲜血从地下冒出来,还有人听图也江上有哭泣声,那是冤魂在索命呢!不过,只要你大喊一声玄甲卫威武,声音立即没了,这是为什么呢?被吓跑了!”

    顿时,大堂内发出一阵轰然大笑,更有茶客招来小二,丢下一块碎银让他送个说书先生,很快,茶盘上便丢了不少碎银、铜板。抱拳冲众人行了一礼,余老先生接着说道:“灭掉鞑靼部六万铁蹄,玄甲卫马不停蹄的冲向金帐……”

    这次,小丫头虽想笑却硬生生忍住了,而后望向身侧老者,撅嘴说道:“他也太能扯了,什么一声大喝就吓的鞑靼部人仰马翻?”说到这里,小丫头眼珠一转,脸上再次堆满了笑容,道:“爷爷,要不你给我讲讲,你可是西北大都督,再清楚不过了,瑶儿给你敬杯茶。”说话间,小丫头双手端起茶杯递到老者身前。

    灰衣老者正是陈定远,只是平定漠北陈定远便辞去西北大都督之职,由方林接任。回到京城,陈定远或养花逗鸟,或含孙弄怡,三年过去,脸上再没了军人的刚毅和凌厉,一脸温和犹如邻家老翁,尤其是面对最喜爱的孙女陈梦瑶。

    看到小丫头脸上的狡黠笑意,陈定远不由摇摇头,满脸慈祥的说道:“你这丫头。”接过小丫头递来的茶杯,灰衣老者轻呡了口,思索片刻才开口说道:“当时,大军刚攻下乌木特,巴特尔率领二十万铁蹄扑来,而玄甲卫正准备马踏金帐……”

    此刻,小丫头忍不住将他打断,道:“爷爷,那巴特尔为何不先灭掉玄甲卫?”说到这里稍顿,小丫头突然又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继续说道:“他留下了六万人马,六万对三万,还被玄甲卫灭掉,真是笨蛋。对了,爷爷,真的只有一千伤亡?”

    呵呵笑了声,陈定远摇头说道:“玄甲卫武功再高,也是人,那能刀枪不入。”

    听爷爷如此说来,小丫头不由扫了说书先生一眼,嘟囔着嘴叫道:“骗子。爷爷,你接着说。”

    陈定远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笑呵呵的说道:“然后,就冲到金帐,把金帐给踏平了,也接回了越骑尉众将士英灵。”

    小丫头并没有听过越骑尉,不由问道:“越骑尉?”

    这刻,陈定远脸上已没了笑意,点头说道:“是,越骑尉。”将越骑尉在漠北的事迹大概讲了遍,陈定远缓声说道:“七王爷突袭金帐,既为打击鞑靼部的士气,也为接回越骑尉。爷爷听说,当七王爷攻破金帐请越骑尉众将士的英灵归乡时候,主将林长青的头颅化作一阵轻烟随风飘散,他这是甘心留在漠北,与阵亡兄弟们生死不离。”说到这里,陈定远脸上也有过一丝悲伤,一丝伤感,为平定漠北,多少热血男儿都倒在了漠北,又有多少人失去了儿子、丈夫、父亲。

    听着爷爷低沉的声音,小丫头脸上尽是钦佩,明亮的大眼一闪一闪,看去很是神往。

    轻叹了口气,陈定远神色已平静下来,接着说道:“平定漠北,七王爷立即上书朝廷,封林长青为镇北大将军,而后,七王爷又令玄甲卫分赴各地,将越骑尉和玄甲卫阵亡将士的遗物、抚恤送至亲人手中,便是七王爷,亲赴江南道和淮南道送阵亡将士归乡,耗时两年。”

    轻哦了声,小丫头点头说道:“怪不得呢,这两年没有听到他的消息。瑶儿小时候,叔叔伯伯经常拿七王爷来说我,要是再调皮,就跟七王爷一样了!唉,现在想想,我要是男儿身,也要成为七王爷这样的英雄。”

    看到小丫头眼中的钦佩、神往,陈定远不由一笑,道:“你个小丫头,武功都不愿练,还想上马征战?”

    撇撇嘴,小丫头不以为意的说道:“我又不是男儿,要是我能上战场,我一定好好练武,成为像爷爷、七王爷这样的大将军。”

    哈哈笑了声,陈定远却没有再多说什么,而小丫头极其不满的撇了爷爷陈定远一眼后又忍不住问道:“可是爷爷,我怎么记得,七王爷不是刚刚回京吗?”

    陈定远明显知道什么,脸上的笑容已经散去,沉默片刻才开口说道:“七王爷去了趟岭南。”

    “岭南?”自语了声,小丫头并没有明白所以然来,只是看爷爷的脸色低沉,虽好奇可终没有问出口,不过心底发誓,等回去后一定要找人查个清楚。

    就在两人的沉寂之中,啪一声巨响,是余老先生拍下了醒木,高呼道:“想知罗大帅如何打破鞑子二十万精兵,且听下回分解!”

    听到说书先生的话,小丫头再忍不住笑了起来,清脆、活泼的笑声,犹若银铃静静响起,如此悦耳,便是端坐在茶楼一角一直不曾言语的中年文士,脸上也有笑容浮现。

    321子欲养

    清晨,天微微发亮,一辆古朴马车离开孝王府,沿朱雀大街驶入皇宫,直奔慈宁宫。这一路虽有关卡无数,奈何车中坐的是七王爷楚昊宇和玉王妃,丝毫停顿都没有。

    半躺在马车内,楚昊宇神色平静的望着方玉和她怀中幼儿。如今,方玉已为人母,曾娇憨的脸庞上尽是温情、满足,直直盯着怀中还不曾完全醒来的孩童,而小小孩童的一撇一动一呀一语,都能让方玉微笑不已,散发出母性的光辉。

    望着这一幕,楚昊宇不由一笑。三年过去,楚昊宇脸上再不见曾经的幼稚、冰冷、漠然,平静的脸庞上挂着淡淡笑意,看去越发从容,只是也多了丝威严、上位者的气息。

    两人都没有出声,两人都在享受着这一刻,享受着这一切,小小的马车内,满是温情。

    突然,马车停了下来,有内侍小声说道:“七王爷,玉王妃,慈宁宫到了。”

    与方玉对视一眼,楚昊宇不由一笑,掀开帘子走了下去,而后亲手搀扶方玉走下马车。或是眼前突然一亮,亦或有风吹过,当方玉走下马车,怀中孩童立即睁开了眼睛。

    黑白分明的眼眸,没有丝毫迷茫,更没有被惊醒后的哭闹,反而充满好奇。看到慈宁宫,整日玩闹的慈宁宫,孩童更忍不住笑了起来,奶声奶气的叫道:“皇奶奶,皇奶奶,辰儿来了!”

    噗嗤一声,方玉再忍不住笑了起来,不经意间露出少女的娇憨,只是随即又变成了端庄大方的玉王妃。

    越老越小,连太后娘娘也不能免俗。太后爱极小七,又觉得愧对小七,当方玉有了孩子,一颗心差不多都放在了这小屁孩身上,天天带在身侧,看得楚昊宇都有些嫉妒。

    当楚弘辰的话落下,太后娘娘并未像以前那样出现,反倒是小顺子一溜烟跑了出来,跪拜道:“奴才叩见七王爷,玉王妃,小郡王。”

    因为太后爱极楚昊宇这个孩子,甫一出声便被封为郡王,只是小小孩童还没有字,并未正式册封。

    楚弘辰自然认得这个经常带着自己玩的老伯伯,只是见不到心爱的皇奶奶,便先楚昊宇问道:“皇奶奶呢?”

    抬头望着楚弘辰,小顺子满脸堆笑的说道:“太后娘娘就是知道小郡王来了,躲在了后花园,要与小郡王躲猫猫呢?小郡王,奴才带你去找,怎么样?找到了可是有桂花糕吃。”

    或是继承了方玉的口舌,陈弘辰小小年纪便极其好吃,惹得楚昊宇经常笑话方玉,只是今日,两人都没有笑,脸上反而有着凝重。

    楚弘辰一个刚会走路的小毛孩,自然不会想那么多,听到吃的便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道:“快走,快走。额娘,放开辰儿。”说话间,楚弘辰更是手推脚蹬,想要挣开方玉的怀抱。

    冲楚弘辰笑了笑,方玉将他放了下来,道:“跟顺伯伯找皇奶奶去,要听话哦!”说话间,方玉更是在楚弘辰圆嘟嘟的脸蛋上捏了下。

    楚弘辰只想着玩,那会管那么多,拉住小顺子的手说道:“顺伯伯,找皇奶奶、找皇奶奶。”说话间,楚弘辰跑着跳着往慈宁宫后花园走去。

    望了方玉一眼,楚昊宇张口说道:“走吧!”说话间,楚昊宇抬步走向慈宁宫。未曾走进大殿,楚昊宇便皱起了眉头,他已闻到一股药味,如此苦涩。

    大殿内,太后娘娘半躺在软榻上,半闭着双眼,两颊深陷颚骨凸显,额头上更是堆满皱纹,一头银发雪一样白,看去如此揪心。虽已六月,太后还盖着厚厚的毯子,只是毯子下,已快找不到她瘦弱的身躯。

    软榻一侧,太监宫女跪了一地,当头宫女两手捧着一晚药汤,苦味正是从中散出。

    见此,楚昊宇眉头又是一皱,躬身拜道:“小七见过母后!”

    方玉也随之行了个万福,拜道:“儿妃拜见母后!”

    听到楚昊宇的话,太后娘娘才睁开了眼睛,只是随即便又闭上,有气无力的说道:“小七来了,坐。”

    楚昊宇也不曾客气,倒是的方玉又是一拜,道:“谢过母后!”

    上前一步,楚昊宇从宫女手中接过了药碗,而后挥手示意他们退下。走到太后身侧坐下,楚昊宇满脸堆笑的说道:“母后慈祥,小七唯一一次记得母后发怒,就是小七故意弄打了药碗,只是母后并不曾责罚小七,亲自熬了一碗,一口口喂小七吃下。”

    说到这里摇摇头,楚昊宇更是轻叹了口气,道:“不养儿不知父母恩,小七以前太过顽皮只知道玩,而今懂事了,看到母后这个样子,小七心里难受。”说话间,楚昊宇更是抓住母后的手掌,轻轻揉捏着。

    此刻,太后娘娘终是睁开了眼睛。望着楚昊宇,尤其是他脸上的无奈、伤心,太后娘娘沉声说道:“娘亲吃。”

    听太后娘娘如此说来,方玉赶忙走至软榻一侧,将太后娘娘扶了起来,同时说道:“母后小心。”

    握着母后冰冷、枯槁的手掌,楚昊宇心底突然一涩,却是呵呵笑道:“还是母后最疼小七。来,小七喂母后吃药。”松开母后的手掌,楚昊宇拿起勺子舀了勺,而后放在嘴边吹了起来。

    吹气时候,楚昊宇特意尝了下,苦,涩,还有种隐隐欲吐的感觉,这感觉,让楚昊宇感到如此心塞。

    突然,楚昊宇神思一动,撇嘴说道:“母后,我先尝口。”也不待太后同意,楚昊宇已将勺中药喝了下去,而后故意做出一个痛苦表情,道:“什么药,这么苦?传御医。”

    太后看着楚昊宇长大,一个表情都能知道他心中所想,如何不知楚昊宇这是在逗自己呢,只是,太后还真被楚昊宇给逗乐了,满是皱纹的脸庞上浮现起一抹笑意,道:“好了,知道你的孝心,娘亲喝就是。”

    嘿嘿笑了声,楚昊宇张口说道:“又被母后看穿了,来,小七来喂母后。”说话同时,楚昊宇舀了勺小心的送到太后嘴边。

    药确实够苦,太后喝了口便咳嗽起来,最后强忍着咽了下去,看的楚昊宇心底涩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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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一碗药喝完,太后再没了一点精神,连眼睛都懒得睁开,道:“玉儿,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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