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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 这是舞弊,赤裸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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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在礼科的监察之下,礼部会同翰林院的官员们展开了一场空前严格的复核工作。
    清贵的翰林老爷最不缺的就是时间,既然上面要严查,那就瞪起眼来逐字逐句的审阅,有错别字的、语句不通顺的,如果考官没有标明,都会受到严厉的处罚,当然,极少有考官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所以这次打击的对象,主要体现在文章的水平与名次是否相符。
    但文章好坏相对主观,没有绝对的衡量标准,你说张三的文章泛泛空谈,我偏喜欢他绮丽的辞藻、协调的声律,因此放在以往,只要别太离谱,没有人会去为难同僚,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默契。
    “太离谱了!”落针可闻的礼部大堂中,一个正在复核试卷的给事中怒道:“牵强附会,不知所云。”
    一名礼部官员前去查看,越看,脸色越发凝重,片刻后,那位给事中将这份试卷甩在了上司的案头,愤愤道:“科长请看,不知此人是如何取中的!”
    这时各司负责磨勘的官员全都围了上来。
    若是一人说不好也便罢了,若是人人都觉得差,那就大有问题了。
    到了下午,又有一份试卷被剔出,同样是空洞无物、不堪卒读,虽然名次都是倒数,但显然与当地录取举子的平均水平相去甚远。
    礼科给事中怒道:“你们礼部与翰林院就是这样审核试卷的吗?!”
    “这是舞弊,赤裸裸的舞弊!”
    礼部官员请他们稍安勿躁,该省地处偏远,教育水平落后,许是实在挑不出更好的文章了,才拿这两份凑名额,这在落后地区并不是什么稀罕事,不然怎会有那么多富贵人家的考生,冒着坐牢的风险去偏远地区寄籍呢。
    磨勘进行了十日,九日都在吵架,一直吵到了御前。
    皇帝问:“北直隶的判卷有问题吗?”
    礼科给事中回答,北直隶的判卷公正无误,陈平安的文章切题准确、鞭辟入里,高中第十六名没有一点问题,其他有问题的试卷也会向当地提学追责,现在最大的争议是章州。
    “章州?”皇帝皱眉。
    一旁的徐阁老闻言也皱起眉头,章州是他的祖籍。
    皇帝亲自命人拆开有争议的试卷,发现两个举子都姓徐,一个叫徐锡元,一个叫徐锡昌,看名字像是兄弟俩。
    徐阁老心里咯噔一声。
    皇帝见徐谟脸色惨白,似笑非笑地问:“怎么,徐阁老认识?”
    徐谟冷汗沿着额角滴落,颤声答道:“是臣的两位侄辈族亲……已出五服!臣真的不知内情!”
    皇帝颔首道:“别紧张,尚未有真凭实据。”
    徐谟道:“陛下圣明。”
    他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好在只是旁支的族亲,没有徐锡亮的事。
    皇帝遂令三法司介入调查,十日之内务必给出确切答案。
    这时内廷来报,淑妃娘娘临盆,皇帝略交待几句,便带着太子去了后宫。
    ……
    皇帝坐在长春宫的大殿中,看着他的太子在眼前走来走去。
    “怎么还不生呀?”太子问。
    丁公公道:“殿下,您已经问了第十七遍了,妇人生产急不来,太急太快反而危险。”
    “把沈医官叫来,她不在,本宫心里不踏实。”太子又道:“叫祝由科多派几个医官来。”
    “去请了,您别太担心。”丁公公道。
    “你坐一会儿,看得朕头晕。”皇帝道。
    太子只坐了三个呼吸,便又站起来,来回乱走,直到沈清儿进殿请安,洗手消毒进了内殿陪产,祝由科的医官们在院子里画符念咒、焚香祷告,才稍缓焦躁之气。
    皇帝对吴公公道:“可见这祝由科还是有效的,太子安稳多了。”
    吴用道:“陛下,他们念的是催生咒。”
    “……”
    淑妃没有慌乱的喊叫,还在疼痛间歇用了一顿午膳,皇帝和太子也敷衍着吃了几口,前朝有要事处理,皇帝体谅太子担心母亲,便留他继续在原地兜圈子,摆驾离开了长春宫。
    产婆说胎位很正,产程也还算顺利,晌午发动,傍晚就顺利诞下一个皇子,许是淑妃娘娘孕时一直保持多动少食的习惯,孩子个头不大,哭声却很嘹亮,恨不得把房顶掀了的样子。
    太子听闻母子平安的消息,两腿打软坐回榻上,令人速去乾清宫报喜。
    皇帝入夜方回到后宫,淑妃已经睡了,太子正抱着小老五在外殿溜达,看看花,看看灯,压根不知道刚出生的孩子几乎看不清。
    “父皇您看,这家伙才不到一天,就瞪着眼睛不睡觉了,您快给他找个差事干吧。”太子道。
    皇帝看着襁褓里的娃娃,像个小老头儿,不似温阳出生时那样白白胖胖,眼睛带着疑惑溜溜乱转,不知想打听些什么。
    太子道:“您看您捆着一只手,也不能抱他。”
    皇帝深表遗憾地“嗯”了一声,其实他哪里会抱孩子,脖子都是软的,一不小心就会把脑袋拧下来似的。
    次日朝会,是皇帝称病以来首次视朝,文武百官纷纷恭贺陛下圣体康健、喜得贵子,内外命妇也要进宫拜贺中宫。
    洗三礼之后,皇帝遣太子祭告太庙,宣告皇嗣诞生,并将皇子生辰写入玉牒,但只取一个乳名“兴哥儿”,要到百日或周岁之后才能赐名。
    ……
    太子从太庙回来,便听说都察院有消息了。
    章州的两份试卷乍看之下只是水平有限,既没有错字,也没有语句不通之处,但经过详查,发现首篇文章从中比到大结的七段里,所用的虚字顺序完全一致,为“也、也、乎、哉、哉、矣、哉”。
    再看五经题第一篇,也是一样的情况。
    两篇文章,结尾七个虚字完全重合,很难解释为巧合。
    便调取了章州省一百份朱卷逐一核对,新发现一名举子也用了相同顺序的虚字,此人叫徐锡亮。
    几乎不用问了,立刻发牌票将章州提学及主同考官员共六人全部停职,押回都察院听参。
    事情败露的如此彻底,周提学也只有供认不讳,他为了巴结徐阁老,在乡试之前送了几个“关节字”给徐锡亮,并请托主同考官员行个方便。
    谁知在阅卷过程中,有三篇相同字眼的文章出房,摆在他的面前,试卷都是糊名誊录的,他压根分不清哪一份属于徐锡亮,见三份都没有明显错处,便打乱顺序一并录取了。
    因为按照往年的惯例,礼部磨勘是不会计较文章好坏的,只查别字、句读等客观问题,所以这种事几乎是神不知鬼不觉的,周提学也不是第一个这样操作。
    倒是不知为什么,徐锡亮将如此重要的“关节字”送给了两个隔了好几房的堂兄,事有不巧,朝廷突然下令让礼科参与磨勘,这些没事都能找点事的言官老爷们,眼睛瞪得像铜铃,恨不能把试卷烧出几个洞来。
    百年难遇的蠢货和空前严格的审核叠加在一起,可见是天要亡人了。
    却说徐锡亮中举之后,便欣然踏上了返京的旅程,真叫个春风得意,踌躇满志,一路游览风景名胜,好不自在,一千多里路愣是走了快一个月。
    等他终于回到京城时,才听说录取他的房师、主考都被关进了都察院大牢,祖父也受到言官围攻弹劾,停职在家了……
    而这期间,徐谟早已派人去章州调查前因后果,已经打了个来回,仍不见长孙的人影。
    眼下听闻这位活祖宗终于回来了,便下令封二门,将这蠢出世的畜生狠锤了一顿,然后换上一身干净衣服,捆他进宫面圣。
    其实如礼部官员所说,章州教育水平落后,徐锡亮自小有名师教导,虽然才学平庸,但回到原籍考试也算降维打击,即便没有“关节字”也可以取中。
    可他回老家后,族里同样要应考的两个兄弟日日陪在他左右,捧着他,哄着他,带他出入文会,让他尽情展示自己的诗词歌赋,所到之处,谀词如潮,当地文人还给他取了个尊贵大气的别号——诗雄。
    徐锡亮日日沉醉于众人的吹捧,觉得家乡人比京城人淳朴热情可爱多了。
    家中长辈又见缝插针地给他灌输同族兄弟一荣俱荣的观念,希望才华横溢、风流蕴藉的首辅长孙徐公子日后多多提携兄弟们。
    徐公子大手一挥,不用等到日后了,我现在就提携他们!
    竟将周提学的顺水人情一字不差的告诉了两个堂兄,周提学诚不欺他,乡试成绩一出,兄弟三人同登桂榜!
    ……
    皇帝在东暖阁召见了这对儿倒霉祖孙,太子也在。
    皇帝看着那被打得半死的徐锡亮,冷声道:“读书科举的辛苦卿比朕清楚百倍,短短的十四个虚字,就能桂榜提名,抵过寻常读书人半生的艰辛,卿可知坊间读书人都在说什么?权贵之子,胜过十年寒窗!”
    徐阁老声泪俱下、痛心疾首、告罪不跌。
    皇帝又道:“常言道‘治家如治国’,卿身为首辅,放纵子孙舞弊,若不严惩,则天下士子纷纷效法,朝廷开科取士的制度岂不成了摆设!”
    徐谟忙辩解道,徐锡亮未曾贿赂考官,是章州提学主动将“关节字”塞给了他,他的文章在磨勘时没有争议,即便没有关节字,以他的水平也可以取中。
    皇帝瞥了太子一眼,太子道:“陈平安重回考场受人弹劾时,徐阁老可不是这样说的。”
    言罢从袖中掏出一封书信,扔在徐谟面前,是徐谟写给自己的门生周提学,请他关照徐锡亮的书信。
    徐谟任命般地闭上眼睛,这下真是百口莫辩了。
    皇帝沉声道:“刑罚不可废于国,鞭朴不可弛于家,卿既然没有能力管好家,那就交由国法来管吧。
    “着章州学政革去徐锡亮的学籍,与其他涉案官员、考生一起,交三法司定罪。”
    言罢,便有两名侍卫进殿,将徐锡亮一左一右架了出去。
    “祖父,祖父救我,祖父!”徐锡亮失声惊呼,挣扎着被拖出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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