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个任务的结束 (3)
见出什么岔子。更奇怪的是, 那日成亲之日柳玄伶就没出现过,至今也未现身。 五福原以为此事乃珍儿所为, 只是毕竟是杀人的大事, 想着珍儿怎么也不会走到这步才是。 “你真的一点头绪都没有吗?这混蛋突然就死了?怎么会有人是这个死法呢?”虽然死者为大, 但是对这样的人实在不需要任何尊敬。 珍儿似乎有些想法, 不确定道:“我觉得他像是中毒死的。” “中毒?可是按照那仵作所说完全没有中毒迹象啊,如果真的是中毒, 又会是什么毒是什么时候呢?” 珍儿摇摇头, “我不知道,曹锐这样的迹象我确信是中毒了, 可是到底会是什么毒我实在没这个本事去查证,恐怕得让柳玄伶去找顺子问问了。福儿,这世间有些东西普通人是不会知道的,这仵作只是一般县衙里的, 又怎么会知道其他些稀奇东西呢。” “那按照你的说法, 如果真的是中毒,岂不是是那种又厉害又不被常人所知道的?” 珍儿点点头,“确实如此, 还有一点我更觉得奇怪是什么人要杀曹锐?到底是针对的是曹锐还是整个曹府?” 门被人用力推开了,大夫人脸色苍白虚着步子,带着曹府的下人,指着珍儿喊道:“你们,快把这贱蹄子绑起来,等着老爷来处置。” 咦,这又唱得哪出戏? “大夫人,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珍儿是做错什么了吗?”珍儿温婉地笑着,一脸无辜。 “哼,你害死我儿子,我定要你偿命!” 珍儿脸一沉,淡定地说道:“大夫人可是有什么误会,我为何无缘无故害自己未来夫君呢?” “为什么?哼,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根本就不想嫁给锐儿,你心里头一直记恨着。” “大夫人,我不知道你听了什么风声,不管怎么说我嫁入曹府对我来说只有利没有弊啊,起码我就不用再做丫鬟了。如今曹公子一死,我依旧是个丫鬟,半点好处也占不到啊。”珍儿说着便哭了起来,梨花带泪的颇为动人。 五福真心佩服的要死,往深里一想,当时谁也没怀疑到珍儿,今儿是怎么突然就来问罪了呢? 珍儿这说辞半分毛病也没有,这大夫人也是一愣,毕竟她也没有什么实打实的证据,怒道:“不是你还能有谁!原本让你做小妾就是为了冲喜的,这成婚当日就夺了我儿的命,你就是个扫把星!” 这么一哭一闹整个曹府又被惊动了,虽然珍儿没有害死曹锐的动机,但是这未过门夫君就死了的确就是个扫把星。 大夫人一拍掌就决定赶珍儿出去,虽然这曹府就是个吃人的地方,但是心愿未了,珍儿怎肯轻易离去。 “珍儿,还有他们两个在呢,如今这情况不如先走。”五福在耳边轻声劝道。 珍儿不甘心的看了她一眼,咬牙道:“就只差一步了,你让我如何能甘心。” 珍儿向前一步,带着渗人的气势,一字一句道:“我自入曹府以来,恪守丫鬟的本分,如今大夫人一句我是扫把星就把我赶出曹府实在有失公正,曹公子之死和我半点关系也无,我怎么就成了罪人呢?” 一向温和的珍儿突然字字如针,这在场的人各个都有些惊呆,大夫人捂着心口喊道:“好啊,你就一个丫头还敢如此放肆,快来人啊,把她给我赶出去!” 珍儿被人牢牢架住身子,五福一瞧形势不妙,拉住二夫人求情道:“二夫人,你帮帮珍儿,她在你身边这么久,你帮帮她。” 梅香皱着脸从方才起就一语不发,她原先让珍儿嫁给曹锐一来想稳固自己的地位,二来也想在大夫人身边放上自己的人,如今这曹锐莫名一死,这事就多余了。 她的确是很喜欢珍儿这个丫头,她本分聪明又机灵,只是这扫把星一词她也是担当不起,更何况丫头没了可以再找。 二夫人沉默着,并不说话。 王家的人看了许久的热闹,这王子凝突然开口说道:“方才那丫头说的也不无道理,她害死曹公子的确对她没什么好处,这几日我一直在想如果曹公子真的是被人害死的,那一定是相熟的人,这府里的人呀是逃不开了。”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府里的人?”大夫人捂着嘴,大喊道。 “是呀,曹公子病了这么久都未出门过,这只有可能是府里的人做的了。其实那晚的情形我们都不是很清楚,全凭珍儿一个人说的,她似乎没什么理由害死曹锐。可是那些一开始就在曹公子房里的可就不一定了。”王子凝笑着,那笑容却很诡异。 “一开始在锐儿房内的?”大夫人似抓住了救命稻草,起身拉住王子凝,问道:“是谁?快告诉我是谁?” 王子凝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五福,浅笑盈盈道:“是啊,五福,你那日鬼鬼祟祟在新房外头是干嘛呢?” 五福一个晴天霹雳!她那日担心珍儿而躲在院子的树下竟然被人瞧见了 “好啊!竟然是你这个丫头!”大夫人像五福扑来,死死掐住她的脖子似要她赔命。 五福给关在了县衙的大牢里,俗称的牢狱之灾。 那日曹家一整日都哭闹不止,等曹正回府后,五福这个“元凶”就被拉到了大堂上审问着,最终被押入大牢等着判决,一切都来得如此之快,真的是一句冤枉都喊不出就被抓了。 这曹家似乎巴不得赶紧找到凶手好为儿子报仇,五福似乎一点死里逃生的可能性都没有了。 关在这个暗无天日的牢房里,她感到了真正的恐惧,这任务没完成倒要先被砍头了?也不知死了后能不能回到自己的时空去,万一就真的死了那该如何是好? 比起这些最可怕的就是那些狱卒,来来回回走动的声响就像是死亡的临近,那些铁链子发出的声音简直就是噩梦,他们不会来严刑拷打她? 然而五福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她没有再见过珍儿,她打从心底肯定珍儿一定会想法子救她,可是如今连面也见不着,看来珍儿也是碰到困境了。 还有叶落松,圆溜溜的大眼睛,看着她的眼神永远都是好奇又急切,此刻真的好像吃他的买的点心啊。 柳玄伶,五福最后一个想到了他,他总是探究的神情,对她若即若离的。还有那四喜和六弦,她们和柳玄伶到底有着怎么样的过去。 五福感觉到她似乎有种作为女友想搞清男友所有ex的心情时自己也大吃一惊,哎,人在这样没有希望的时候果然就是会胡思乱想。 狱卒的脚步声又传来了,又是巡逻的时间了,五福算着时间,她在这里被关着起码已经有五日了。 那狱卒在她门前停住了脚步,窸窸窣窣地打开锁链,五福缩了缩身子往后退了退。 那人拿着盘馒头放在了她脚边,五福很久没吃过东西了,怎么这个时候竟然给她送来了吃食?抓起一个馒头刚刚咬了几口,不对劲,怎么只给她一个人,难不成是想毒死她? 五福吐了出来,擦了擦嘴,无力地喊道:“不用了,我不饿。” “你果然学聪明了。”耳边熟悉的声音传来。 五福擦了擦眼,这明明就是柳玄伶的声音啊! 可是眼前这个狱卒完全就是个陌生人的脸啊!这怎么回事?心中万般疑惑,却仍旧激动地吞吞吐吐道:“柳。。。玄。。。” “是我,你把衣服换了,赶紧跟我走。”依旧冷冷的声音,可是五福感觉到了他的担心和焦急。 一刹那心底缓和和的,擦了擦泪,踌躇着,“你是要带我离开这里吗?那你先转过去,我换衣服。。。” 柳玄伶被逗笑了,轻声道:“你直接穿在外面就好。”言罢还是转过了身。 五福没有问他怎么是这般容貌,她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在不顾一切的救她。顺利地离开了牢房,柳玄伶没有大意,小心翼翼地避开人群,一路往城门外走去。 “这,我们是要离开这儿吗?珍儿,珍儿还好吗?” “你放心好了,她无碍,我这就先带你走。” 城外已安置了马匹,柳玄伶把五福抱上了马背,驱身向前奔驰着。五福不知他要带自己去哪儿,她也不想问,刹那觉得就这样飞奔下去似乎就能过完一辈子了,这样的感觉很安心。 耳边的风呼啸而过,她也不觉得冷,朦朦胧胧间似乎要散尽这几日的担心受怕和劳累,突然开口道:“四喜和六弦,她们到底是谁啊?你可曾有喜欢过她们?” 五福的喃喃自语掩埋在飞腾的风声中,她想问柳玄伶有没有听到她说什么,还未开口自己却睡着了。 ☆、集聚一堂 等五福醒来后已经在一处院内了, 院子并不大, 却是装饰得很素雅别致, 一看就是主人花了心思的。 五福醒来的时候房内没有人,她一个人沿着小廊慢慢走着, 被关了这么多天, 她有些晕晕的, 再加上没好好吃过饭,整个人有些苍白和虚脱无力。 前方似乎听到了些人声, 夹杂着熟悉的感觉, 五福嘴角扬起了笑容, 看来珍儿也在这儿, 大家都平平安安的多好。 一拐弯,突然撞上了一个人, 五福身子还不稳, 抓紧了门框后,眼前的女子有着一双黑曜石般明亮又夺目的眼睛。 “不好意思, 我没看着路。”五福先道歉道,但是目光并没有移开,这双眼睛也是好生熟悉。 “是我太莽撞了,五福你醒了啊, 他们都在前方的大厅上呢, 要是知道你醒了一定很开心,我去给你弄点吃的东西。”那名女子笑着,她看着有些粗狂豪放, 这双眼睛锐利又精明,可是五福却觉得熟悉又温暖。 五福继续往前走着,说话声越来越响亮,珍儿正在开心地笑着,五福似乎不记得在曹府的时候她可曾有过真正的笑容。 “柳玄伶,你接下来可有详细计划了?我昨日和师傅联系过了,皇城那边会派人前来,到时你看我们要如何做?”是一个陌生的男声。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过阵子我要去一次南珠国。”柳玄伶说道。 “南珠国?怎么突然想到去那儿了?”又一个陌生的男声。 “好多年了,总想着再回去看看。”柳玄伶淡淡道。 “可是那里又没什么特别的,也只在当年去过一次,记得还是为了救六弦。”又是方才那个男声。 众人突然沉默了,偶尔有一两声喝茶的声音。 五福觉得自己这样偷听似乎不太好,直了直腰,轻扣了下房门,喊道:“是我,五福,我可以进来吗?” 五福缓缓打开门,小心翼翼地撇了眼,屋里头坐着五个人,有三个她认识且相熟,另外是两个陌生的男子,正饶有兴趣地看着她。 “福儿,你醒了就好,万一有个什么我罪过可就大了。”珍儿兴冲冲地跑来拉着她的手在一旁坐下。 “我没什么事儿了,本来也没什么,就是累到了,睡饱了就好了。”五福笑道,她也开心地拉着珍儿。 五福瞧着那两个陌生人,踌躇着:“他们,他们是谁?” “来,我给你介绍下,这个叫顺子,他是李元。” 顺子?似乎之前有听珍儿提到过他,那两人眉宇间都有股子正气,对着五福微笑颌首。 “还有。。。”珍儿有些不好意思,却依旧开口道:“之前因为身份特殊,有些话没有对你明说,其实我不叫珍儿,我叫做蓝臻,不过你还是可以继续喊我臻儿。”珍儿笑了笑,在五福手心里写下了这个字。 五福摇摇头,她没有怪她的意思,一点没有,毕竟人要懂得伪装才会保护自己。 门又被打开了,方才那个有着黑曜石般的女子提着食盒走了进来,望着五福笑着,“来,我给你弄了点吃食,你快点过来先暖暖胃。” 这女子给五福准备的吃食清一色是养胃的,五谷粥,稀面条,还有几个杂粮馒头。 五福想谢谢她,却又不知如何称呼她,那女子瞧着五福有丝犹豫,笑道:“我叫做樊天霸,你喊我樊姐姐就好。” 五福谢过后便低头吃了起来,她实在不知道该和这些陌生人说些什么,她吞咽着面条,心里想着难不成直接问他们,他们到底是什么身份?或者你们到底有什么计划? 蓝臻开口道:“五福对我们一定不熟悉,应当说对我们的身份一定不熟悉,既然大家都见面了,有些事我就直说。” 五福放下了筷子,看着蓝臻,她其实很想知道,虽然之前在曹府的时候她们之间就已经说开了,但是当时的蓝臻似乎还藏着点什么,不是欺骗她,而是为了保护她。 “五福,我们是博学堂的人,当然这只是其一,其二我们是给朝廷办事的。”蓝臻有些严肃。 博学堂?这是什么地方?听起来倒像个学校。 “这,博学堂是什么地方?”五福问道。 那名叫做顺子的瞪大了眼睛,反问道:“你竟然不知道博学堂?” “那也没什么奇怪的,一般小老百姓都自顾不暇了,又怎么会有精力去了解其他的事。”蓝臻摆摆手,一脸认真地继续说道:“你可以把她当成一个私塾,只不过它并不是简单的教书,在那里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本事,就好比我,我是易容组的。” 易容?那当真是小说或者电视里才出现过的,这任务做的还真的是长见识了,五福想到了什么,看着柳玄伶说道:“你易容成了狱卒来救的我!” 柳玄伶看着她,温柔的笑了。 从进屋子后,五福有意无意的不去瞧柳玄伶,或许是不知道自己该用何种心情面对他。 “聪明,不光是这样,还有曹锐。。。” “曹锐,他那日半夜进你的房想轻薄你,我把他打晕了,次日却被发现在后花园,整个人还痴傻无比,想必也是你们的杰作咯。”五福打断了蓝臻的话,思考着曹府的一切。 “没错,当时我们只是让他进入了幻觉,想吓他一吓,没想到他竟然痴了。”蓝臻对这事毫无愧疚,似乎在说件平常事。 “他是真活该,最恶心这样的登徒子了,不过你们就这样毒死他,这个算杀人了。”五福不知道该不该说这句,毕竟这样的做法是杀人了。那个时代的潜意识里杀人总是罪大恶极的。 蓝臻望着她,瞪大了眼睛,说道:“这和我们还真没关系!但是我先前说的他是中毒这点我们还是确定的,我也问了顺子这会是什么毒,顺子还没头绪呢。” “一点症状也没有,这个就难办了,天下间也许有这样的毒,请原谅我才疏学浅。”顺子拱手歉意着。 “我说这人看着像个翩翩君子,却想半夜溜进女子闺房,如此轻薄之人被人毒死便毒死了。”李元突然开口道。 “李元师兄,你做事一向寻着规矩从来不逾越半分,这话说的可。。。”顺子疑惑道。 “我不就为了蓝臻抱不平嘛!这世道人心险恶。”李元扯开了话题,目光却是不由自主地飘向蓝臻。 蓝臻望了他一眼,别过头去并不说话。 “好了,五福也累了,大家说的都差不多了,散了。”从方才一直未说一语,只是静静坐在一旁的叶落松突然开口。 “叶。。叶公子。。好久不见。”五福对他笑着,自己还是挺挂念他的。 “这以后就别喊我叶公子了,直接唤名字,没这么生分。” “好,可是我并不累啊,我睡得够久了,想再和臻儿说会儿话呢。”五福笑着。 自那日五福被关进大牢,蓝臻以最快的方式溜出了曹府,正巧遇上了从灵山回来的柳玄伶。柳玄伶不在的那几日原来是去了博学堂,当面和戊辰师傅谈及了陈年旧事,心中确定了那些疑惑后匆匆回来才知道五福出了事。 那儿如今一定是鸡飞狗跳了,事已至此蓝臻也没有继续伪装在曹府的必要了,这处院子是柳玄伶买的,如今大家都躲在这儿。 只是柳玄伶所查到的真相恐怕只有他自己对五福说了。 大家都散了去,只留下蓝臻,樊天霸陪着五福。五福有些拘谨,拉着蓝臻问道:“这位樊姐姐可是你的好姐妹?你之前有提到过她们的。” “恩,樊姐姐也是我的好姐妹,只是我先前跟你提到的并不是她。”蓝臻犹豫了下,是不是该说出去六弦和四喜的名字,最终做了罢,这事还是由柳玄伶自己说去。 “是是,所以你跟我也别生分了。”樊天霸笑着,那双黑曜石般的眼睛眯了起来。 “这儿是哪儿呀?”五福指着周围,“我们是不是离冀州很远了?” “这是柳玄伶的一处院子,我们都住在这儿,离冀州不算很远。” 也许是睡了很久的关系,到了夜晚五福反而不困了,她知道不能随意出这个院子也怕惹上麻烦,只得在院内逛逛。 这院子被布置得很用心很别致,到处都是摆放得恰到好处的盆栽和装饰,院内雪松林立,五福想着到了夏天这里一定很凉快很舒服,每日在院子里坐着都不会热也不会无聊。 雪松下站着一个人,五福知道是柳玄伶,露深烟悄,寂静幽然,这场景和他周身的气质极为相配。 ☆、旧地重游 柳玄伶没有回头, 却在这片宁静中开口道:“夜深寒冷, 你怎么出来了?” “睡过头了就出来走走呗。”五福眼看逃不掉了, 只得走过去,不管柳玄伶怎么想的, 人家确实救了她, 笑道:“还没谢谢你救了我呢。” “举手之劳而已, 不过你聪明了很多,想必以后也不会随便吃亏了。” 五福总觉得这话就是讽她来着, 也不恼, 望着周围, 说道:“这院子真是个好地方, 够清静。” “那你喜欢吗?”柳玄伶突然转过身,问道。 黑暗中, 她还是看清了他的眼睛, 幽深又透亮,她再一次感觉似乎自己被吸入其中了, “喜欢什么?”她不懂怎么自己问出了这句。 柳玄伶别过了脸去,不再答他。 五福有刹那间想问清他所有的事,但是终究还是忍住了,她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自己又在害怕什么, 扯开话题道:“你要去南珠国了?” 此话一出就露陷了,岂不是说明她在门外偷听了?汗。 然而柳玄伶接下来的话完全在意外之中,“是, 你要不要和我同去,我觉得你会喜欢那里的。” 五福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筋搭错了,她就这么同意了。 没几日他们便出发了,柳玄伶像趁着皇城那边的人还未到,再去一次南珠国,蓝臻他们留下以防有其他消息。 这南珠国路途并不近,一路上只有他们二人,气氛是从未有过的愉悦,五福一路上就找些话题来唠嗑着。 “你看我们认识这么久,我都没好好了解过你,我现在问一句,你要答一句。” “恩。”柳玄伶出乎意料的答应了。 “你是哪儿的人,你的家在哪儿?” “云遥城。” “你家中还有什么人?” “我爹娘。”柳玄伶顿了顿。 “你没有其他兄弟姐妹吗?” “我是家中独子,不计较血缘关系的话,叶落松可以算一个。” 五福歪着头想了想,刚想继续发问,却见柳玄伶一笑,反问道:“你问了我三个问题,都是冲着我问的,那我也要问你,可公平?” 五福点点头。 “你又是哪儿的人,你的家在哪儿?” “我不是这儿的人,一个很陌生的地方。”五福如此回答着,她没有欺骗他。 “你家中可还有什么人呢?” “我对我爹娘没有印象了,不过我应当有两个姐妹。”五福想着那些反复出现的梦境,她不知为何自己竟然就这么回答了。 柳玄伶停下了脚步,愣愣地看着她,有问道:“她们是谁?你以前不曾提到过。” “我也不知她们是谁,就是突然有这么个念头,我就这么说了。”五福笑道,她觉得此刻这样的谈话真的很轻松。 “你不接着问了吗?”五福试探着,又说道:“那我可要继续了。” 她走在前头,内心有些犹豫,轻声说:“那有个女子唤做四喜的,可是你什么人?” 五福停住了脚步,转身向他看去,意料之内柳玄伶也停住了脚步,却不如往常那般的疾言厉色,平静道:“她是叶落松的姐姐。” 刹那似乎有些后悔自己如此回答了,然而他其实说的并没有错,五福的确问的是四喜。 五福内心颇为惊异,这个在梦中口口声声喊自己妹妹的女子,竟然是叶落松的姐姐?这实在是不可思议,先前也没有听说叶落松有个姐姐。 五福低下了头,几乎用闻可未闻的声音继续问道:“那个名叫六弦的女子,又是你什么人?” “她是我在博学堂的同学,和蓝臻顺子他们是一样的。” 六弦竟然是博学堂的?和蓝臻顺子是一样的?柳玄伶强调了一样这个字,五福的心稳了稳。 又想问他为什么看上去她们和他很相熟的样子?转念一想,柳玄伶一定会问她为何如此发问。想来也是可笑梦中的一切真的是现实中的吗?更何况四喜既然是叶落松的姐姐,他们之间一定是熟悉的,六弦也是如此。 这些时日的内心挣扎似乎得到了缓解,五福笑出了声,傻傻地说:“哦,我也就随意问问,你还有什么要问我的。” “没有,你确定你想问的都问完了?”柳玄伶走到她跟前,伸手抚了抚她有些凌乱的头发。 五福脸一红,低声道:“暂时没有了,不过我们要说明白如果之后我还有问题,你一定要坦白告诉我。” “好。” 如不是五福知道了他们的身份,她会把这次去南珠国作为一次旅行,远离了那些是是非非,就和柳玄伶两个人呆在一起的感觉真的很好。 五福不得不承认,她原先只为了完成任务,然而这所有的事交织在一起的时候,她似乎对柳玄伶有了种别样的感情,她不敢继续往下去想,所有的东西一旦过了界到了头,离别的时候会格外痛苦难受,她毕竟是要离去的人。 一向以丝绸绣品为经济的南珠国,在五福的预想里一定是街头热闹,人群鼎盛,然而走在大街上,却是半点气氛也没有。 说不上萧条,但是却没有半点经济大国的感觉,长街上人的零零碎碎,那些店铺和摊子毫无生气懒洋洋的。 “和当年真是大不一样。”柳玄伶一时有些感概。 “你以前来过?” “好多年前了,那个时候还是为了。。。。”柳玄伶没有再说下去。 五福笑道:“为了什么?这地方也没什么好玩的,怎么就来这儿了呢?” 柳玄伶平静道:“为了救六弦。” 五福不再说话,她其实很想从柳玄伶这儿清楚的知道六弦和四喜曾经的一切,她对她们又好奇又惧怕。 他们找了家客栈住下,柳玄伶还有事儿要办,让五福不要乱走,说等他回来给她带好玩的。 这家客栈很小但是很干净,五福还让人打了水,她痛痛快快的洗了澡,洗去了一身的疲惫。左等右等柳玄伶还不回来,就跑到了大堂里等着。 已至夜晚,这客栈的生意并不好,这大堂里也没什么人在用晚膳,五福捡了张无人的桌子托着腮等着他。 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女孩在五福面前放了杯热茶,浅笑盈盈,“姑娘你是在等那位和你一起来的公子吗?这天都晚了你先喝杯热茶,小心着凉。” 五福瞧着她满脸笑意,长得又可爱,招呼她坐下陪自己聊聊,原来这家客栈是她和她娘开的。 “姑娘是不是觉得这南珠国不是你想象的样子?”那女孩问道,她起身又给五福端了盆点心。 五福有些不好意思,笑着,“没我想的这么繁华,你一直在这边吗?生意很冷清。” 那女孩笑笑,容貌甜美,“够糊口就成,我和娘在一起很开心很满足。” 细细地打量着五福,又问道:“姑娘是打哪儿来的?不是南珠国的人。” 五福不想说太多,随意道:“皇城那儿过来的。” 那女孩眼神突然亮了,拉着五福的手急切地问道:“那你可有去过丰都?” “没有,没有。。”五福有些尴尬,她压根不知道哪儿算丰都。 只是转念一想,五福又轻声道:“你如此之问,想必你不是去过那儿就是那儿的人,是吗?” 老乡见老乡会格外亲切,这话一点错也没有。 那女孩笑了笑,“我从丰都来的,我其实也不是生在这儿的。” “星儿,你在干嘛呢,快过来帮忙收拾收拾。”一个中年妇女从后面的厨房走了出来。 “娘,我就来,在和客人说话呢,这姑娘从皇城来的。” 那中年妇女闻言愣了愣,又转身进了厨房,半响端了一锅子东西出来,擦了擦手,“皇城来的呀,难怪看着有几分亲切,我看姑娘一晚上都坐在这儿,一定还没吃东西,这儿有些粥我刚拿去热了热,别嫌弃。” 五福摇摇头,表达了谢意,毕竟自己是真的饿了,也不客气,大口的喝了起来。 这对母女两都生得慈眉善目的,五福整个人都放松了,那妇女让五福喊她李婶,和她们随意地聊了起来,才知道原来她们并非母女。 “我娘收留的我,让我有了个家,攒够了钱就开了这家小客栈,日子过得很安稳很满足。” “你方才说你是从丰都来的,可是你娘看上去倒想是南珠国的人。”五福有些疑惑。 “这是很长的故事了,我是来了这儿后才遇见我娘的,我以前住在丰都,后来。。。”星儿没说完,咬了咬唇。 “莫非你在那里生活得不愉快了?” “不知道怎么说,总之这儿比那儿好,但是我有时还挺想念丰都的,还有那个帮助过我的姐姐。” 知恩图报铭记于心,恩,是个好孩子,五福这样想着。 ☆、成亲 “之后我没有再见过她, 也不知如今她怎么样了, 想着姑娘从那儿来的, 还想打听下丰都的情况呢。” “爱帮别人的人运气总不会太差,星儿你就放心好了, 你的恩人没准也像你一样开开心心地生活着呢。” “星儿, 还记不记得娘跟你说过的,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数,别去强求。”李婶摸着星儿的头, 慈祥地笑着。 客栈在午夜的时候关门了, 但是柳玄伶还是没有回来。五福睡不着, 星儿给五福留了后门, 五福提着灯在门口等他。 南珠国的天特别的高,墨染的天空点缀上繁星点点显得特别的漂亮, 五福坐在台阶上, 瞧着这片似曾相识的星海。 “你在发什么呆?” “你回来啦,我在等你呢, 怎么去了这么久。”五福站起身,看着柳玄伶。 整个街道只有他们二人和一盏忽明忽暗的灯笼,这样的感觉一点不落寞,因为即使在无人的深夜, 依旧有一个人提着灯笼在等你。 那瞬间柳玄伶也愣住了, 这样温暖的感觉缓缓流过心头,他鼻子有些发酸,愣愣地望着灯笼, 说道:“你一直等着?” “是啊,你说过要回来的,可是这么晚了我有些不放心。。。” 柳玄伶上前抱住了五福,温暖的气息低过了寒夜的冰冷,五福任由他这般抱着,她感觉柳玄伶似有话要说,然而却只是这样抱着。 许久,五福的身子都有些麻了,刚想开口,却听到柳玄伶说道:“福儿,回去后,我们成亲。” 五福觉得自从在这个时空醒来,失眠成了常态,伴随着惊喜交加。柳玄伶的求婚她是万万没想到,原本最坏的打算就是挨过七十日任务没完成的结局而已。 没有太多的表白,就短短的一句话足以让五福心跳不已了。 她对柳玄伶,从最初只是想完成任务的心境到后来总是有意无意想起他,似乎随时牵动着她的心。 然而她不得不面对离别的一天,她不知道她离开后,原主五福会如何。而她自己呢,离去后是不是会彻底忘记这里的一切,莫名的不忍。 这般做法会不会对柳玄伶太不公平了? 五福有想过拒绝他,可是这话如何也说不出口。 他们没有在南珠国呆太久,随后的几天柳玄伶偶尔会出去,但是多数时间都带着五福闲逛。虽然这里不比皇城,但是五福有种奇怪的亲切感,而且她很喜欢人少又清静的地方。 他们准备离去的那日,五福遇见了一个前来送行的老者。头发已花白,精神很好,尤其见到五福的时候,有些浑浊的眼神刹那就明亮了起来。 听柳玄伶唤他姜伯伯,五福也乖巧地喊了一声。 那老者似有什么话要说,眼神一刻也不离五福,最终只道了句,快走。 回去的路比来时的感觉快了许多,五福一走一回头,虽然这南珠国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好,可是离别之际竟有丝不舍。 “福儿很喜欢这儿吗?” “也不是,就是有点不舍得,我们以后还会再来吗?” “也许。” 众人听到二人要成亲的消息,各个吃惊得嘴都合不拢。眼神定定地看着柳玄伶,又转到五福身上,似乎怎么也没有办法把二人联系在一起。 蓝臻的震惊只是瞬间,眉开眼笑地搂住五福,在耳边轻声道:“好啊,终于被你等到了!快告诉我这一路上发生了什么让柳玄伶有如此大的转变?” 叶落松只是硬生生的说了句恭喜,再无其他话了。 李元看上去倒是很开心,还不知所谓地说了句,“没想到我们这群弟子中竟然是你第一个成亲的,要是双喜临门那该多好。”言罢眼神还飘向了蓝臻。 往常和柳玄伶关系最好的顺子此刻到并不十分欢喜,反而有些犹豫,说道:“这实在太出乎意料了,这王。。。”似乎知道说了不合时宜的话,也就闭嘴了。 蓝臻一想起王子凝,内心就怒火四起,说道:“她?光她什么事了?一想起她我就一肚子火,在博学堂的时候,还有在曹府的时候,我真想旧账新账一起算呢!” “你消消气,这些日后一定有办法跟她算清楚的。”樊天霸好言劝着,又笑道:“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办呢?” “如今是多事之秋,不想太过张扬。”柳玄伶一边说着,一边望向了五福,似有些歉意。 “再简单该有的礼节总不能少的,我看皇城那儿还没来人,要不这几日救办了。”蓝臻提议道,转念一想,又有些不妥,“可要通知你们的爹娘?” “不必了,有你们就足够了。”柳玄伶淡淡道。 “我也是,反正我没什么家人了。”这话说得一点底也没有,五福真不知道她有几个家人,自己会在这个时空成亲也真的是万万没想到。 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婚礼定在了五日后,再简单该有东西也不能少,这几日大家都兴高采烈的,纷纷去采购一些必须用品,还把院子布置得喜气洋洋的。 每个人看着都很开心,人就是这样,唯有喜事才能冲淡那盘旋在心中的阴霾。 唯一忐忑不安的就是五福了,她一直挣扎在矛盾中,她不否认自己对柳玄伶的感情,然而她终究是一个会离去的人。 如那小精灵没有骗她的话,她在嫁给柳玄伶后便算是完成了任务,也许会在婚礼当日就回到自己的地方去,那之后柳玄伶要怎么办? 好几次五福都忍不住对他说出真相,只是如此荒唐的事有谁会相信。她也曾想过悄悄离开这里,等待七十日的到来,但是她做不到。 她竟然做不到! 柳玄伶明显不再像以前那样冷冰冰的了,他每日都有了笑容,尤其和五福在一起的时候总是温柔地注视着她,那双幽深的眼睛诉说着无法言喻的曾经。 “喂,新娘子,你在想些什么呢?”婚礼的前一日,五福坐在院子里发呆,被蓝臻唤醒了。 “臻儿,我问你哦,如果有一日你心爱的人不辞而别了,你会如何?”五福忐忑地问道。 蓝臻睁大了眼睛,吃惊地问道:“你怎么这么问啊?新娘子可是在担心什么?” “没有。”五福扳过身子,不带一丝玩笑,认真地问道:“我就是想这么问问你,你告诉我。” 蓝臻想了半晌,摇摇头道:“第一我没有心爱的人,所以我无法回答你。第二不辞而别谁都会生气的,我想怎么样也要说清楚,我这个人最讨厌做事没有担当的人了。” 是啊,她的确没有担当,她一直都站在她的角度考虑问题,又何曾关心过柳玄伶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了? 蓝臻突然一拍脑袋,喊道:“我忘记给你买礼物了!糟糕!” “你不用了,你们这些天为我的事每日都在打理着,我怪不好意思的。” “咱们如亲姐妹般我怎么可以不买,姐妹要出嫁了就是大事,我一定要送大礼的,其实我看中了一对龙凤镯子来祝你们百年好合,竟然拖到了今日都忘记买了,该打该打。” 蓝臻拉着五福一起上街买镯子,她不确定五福手腕的大小,万一不合适还得换,这多不吉利。 这对镯子是纯金打造的,手工精巧,雕刻惊喜,一看就不便宜,五福有些心疼。 “这成亲是一辈子的事儿,再说了你不必替我省钱,我自然有自己的小金库。”话未完,又拍了自己的脑袋一下,“我竟然忘记带钱袋子出来了,你瞧我这记性。” 蓝臻让五福在铺子里等着自己,便匆忙忙地赶回去取银子了。 五福自从回来后便带起了那只玉兔步摇,那铺子老板一瞧见,笑嘻嘻地问道:“姑娘,可是要和那柳公子成亲了?” 看着五福吃惊的脸庞,从柜台后走出来,笑嘻嘻地说着:“你头上这支步摇是那柳公子拿来让我修的。” 五福果然没看错,这步摇果然是修过的。 “敢问老板,这支步摇是怎么坏的?” “柳公子可没说,不过应当是摔的,他拿来的时候这步摇被一摔为二了,好在这上头的玉兔和月牙小物串没有损坏,否则我也是难修了。 ” 摔的?莫不成时是四喜摔的?她是不小心还是故意的?五福不懂她为何此刻竟想起了这个。 “看来你的确是要成亲了。”这语气五福再熟悉不过了。 王子凝站在铺子门口,冷冷地注视着她,然而五福不仅看出了她眼中的冷意,还有绵绵不绝的恨意。 两个人就这样无言的望着,王子凝转身就要离去,微微侧首道:“你跟我来,我有话要对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