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任务的结束 (3)
,如果六弦换了衣服或者洗了澡,这气味早就不见了。 蓝臻并不是真的想怪顺子,在灵山的时候, 他们几个关系都很亲近, 只是六弦和她情如姐妹,是她最看重的人。 六弦性子柔和又容易相信人,如没有自己的关照, 不知会怎么样。两个人相处,强的那方会自然而然去保护弱的那位。 最可恶的就是那个李元,要不是他提议六弦去如今就不会这样,蓝臻一抓到时机就会嘲讽奚落他一番。 李元的日子也不好过,本来这案子一点头绪没有已经够丢脸的,如今连博学堂的弟子都失踪了,这简直是奇耻大辱。 “我觉得我们不能像无头苍蝇一样乱转,难道还指望着能在街上找到六弦?顺子,我问你,你可是寻错了方向?六弦会不会压根没来这里?”蓝臻脸色苍白地问道。 “这,应当是不会有错才是。”顺子这几日也不好过,他的确需要承担最大的责任。 “什么,应当???”蓝臻腾地起身,怒目而视。 顺子被这一吼搅得心头都痛了,他千思万想自己肯定没有弄错方向,可这六弦偏偏就像失踪了一样,完全没有任何线索。如今这随踪粉的药力早就消散了,哪里还能知道在哪儿。 “顺子,你别着急,再仔细想想会不会有什么偏差了?”柳玄伶嘶哑着嗓音道。 顺子反反复复地想了又想,只得无奈地摇了摇头。 六弦的脸一直在脑海中晃悠着,那个可笑又幼稚的打赌,她还没给自己答案呢? 柳玄伶失魂落魄地走在街上,他不知道该去哪儿才能寻到她。这白日里繁华热闹的都城,此刻放佛所有的活力生气都消失不见了,只是少了一个人,却是如此大的区别。 都城最北面靠近下河道,那里有一处乞丐窝,普通人嫌弃那里的肮脏和臭味,一般不会行到那儿。 柳玄伶心里失了方向,回过神已经走到了这里。望着这里**又萧索,心里又是一阵落寞,刚想转身离开,一个女孩子拉住了他干净的衣袍。 镇静地请求道:“这位公子,我姐妹得了重病,能否请您给我些银子,如有任何需要我之时,必当竭尽全力。” 如此燃眉之急下,蓝臻不禁好笑出了声,“柳玄伶,我们如今焦头烂额之际,你倒还有帮人的心,好端端地带两个丫头回来做什么?” 柳玄伶不是好管闲事那类,今日的举动他自己也深感莫名,只是突然想这么做便就这么做了。 方才请求她的那小女孩瞧着蓝臻有些不乐意,急忙说道:“我姐妹病的太重,多亏这位公子相救,还望好心的小姐莫要嫌弃了。” 这女孩子说话倒是挺规矩的,蓝臻摆摆手,说道:“算了算了,都说做好事会积德,帮也就帮了。我看你这姐妹病得不轻啊,不过等下让顺子过来瞧瞧,再难治的病他总能想到法子的。” 那女孩笑开了眼,连连磕头道谢,这倒搞得蓝臻越发不好意思了,摇手道:“你可别跪我,师傅说咱们就是要帮助别人的,虽然我们自己都心急如焚了,但是好歹帮你也算件好事了。” 没过一会儿就把顺子给拉来,仔细地诊了脉,又反反复复地细问了,顺子提笔开了副药又让人上街立马买药去,连声说服了药休息个把月一定会好的。 那女孩闻言才舒坦了,又对着顺子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头。 蓝臻一把把她拉了起来,斜眼瞧着顺子,说道:“我说你别再跪他了,他呀最近做了错事,就当他做了件好事弥补了。” 顺子脸沉了下来,不发一语地收拾起了纸笔。 这女孩瞧着方才还挺融洽的气氛瞬间就变了色,心里有些忐忑。 蓝臻轻哼一声:“我可没说错,否则你瞧这么久了六弦还是半点消息全无!” “六弦姐姐?”那女孩抬起头,有些诧异又激动地望着她们。 颠来倒去左右摇晃中,这马车停靠在了一处民房外,六弦和马车里其他的姑娘们纷纷被赶下了车,六弦来不及看一眼这碧蓝的天空,就被推嚷着进了屋子。 这里很像一个作坊,院子里摆放着织锦绸缎和绣品,好多同龄的女子正忙进忙出,有的偷偷地看她们一眼又立马匆匆忙忙地干活去了。 弦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和她们是一样的人。 众人被安排进了一间屋子,屋子很小,放着十几张床铺,看来是用作休息的。众人忐忑地站着互相对望着,一脸的不知所措。 这时一个约莫四五十岁的妇人跨门而入,扯开嗓子喊道:“我是这里管事的,你们喊我李婶就可以,既然来了这儿,有些话我一开始就要对你们明说了,在这里好好地干活也不会拿你们怎么样,否则话小心点你们的皮。” 转身对着门外喊道:“星儿,你在磨蹭什么呢,还不快进来!” 一个瘦弱的女孩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和六弦四目相对之时,吃惊地长大了嘴巴,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李婶说这儿的事又多又烦,星儿会安排每人各自的工作,说完就匆匆忙忙地走了。星儿给每个人安排了今儿要做的事,大家陆陆续续地离开房间,只剩六弦和她了。 星儿左看右看,确定没人盯着她了,抹了抹眼一把抱住六弦,硬咽着:“六弦姐姐!” 六弦拍了拍她,终于松了口气了,笑道:“月儿,几十日不见,瞧着都不一样了。” 月儿摇摇头,苦笑着:“我就想着姐姐一定会来救我的,每日盼呀盼的可就把你给盼来了。” 六弦拉着她坐在了床边,细细打量着她,虽然才几十日不见,月儿却感觉成熟了不少,果然环境能改变一个人啊,急忙道:“快来给我说说,这都发生什么了?” 月儿怕隔墙有人,也怕遭人生疑,长话短说了。原来月儿那晚被人掳走后也被关在了那所奇怪的院子里,只是隔日就乘着马车离去了,来到了这儿后她年纪太小,也无处可卖,便被李婶留在这儿干活了。 月儿知道这处境不乖乖听话是不会有好日子过的,每日都勤勤恳恳,李婶看她够听话也不像别人这般哭闹不止,就让她呆在了身边。当然月儿怕有麻烦,谎称自己叫星儿。 六弦觉得现在的孩子是一个比一个机灵,野菊是这样,月儿就更是如此,怎么就自己一直傻兮兮的! 六弦听她说完,觉得有些疑惑,又问道:“怎么,难道还有人被卖走了?都卖去哪儿了?” 月儿回答道:“这个作坊总共才这么点人,大多数来没几日就会被卖走了,卖到各个地方都有,这儿已经是南珠国了。” 六弦果然没有猜错,这么久的长度跋涉果然是远离自己的国度了,只是这南珠国是在哪儿?又为何会被千里迢迢卖到南珠来? 月儿还是小孩子,当然没什么概念,只说也是问了李婶才知道这儿已经是南珠国了,此时又遇见了六弦,心里一动,难免哭了出来,“六弦姐姐,我还是没有找到弟弟,我好想家啊,是不是回不去了?” 六弦揉着她脑袋,笑道:“姐姐一定想法子带你回家!我得先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月儿对六弦是百分百的信任,越是危险的地方,能有信任的人在身边,这心情也好了许多,她已经不哭了,拉着六弦的手说道:“这南珠国很是富有,你瞧着外头的绫罗绸缎都是好东西,据说其他作坊还有更好的东西,只是月儿也不清楚是什么。你放心,我给你安排的工作一定很自由,让六弦姐姐有时间能够打探清楚。” 这小鬼头,六弦揉了揉她的鼻子,事情还是往好反向发展了。 月儿安排给六弦的工作很是自由,无外乎就是把些布料搬来搬去或者是清洗下用具,这样一来六弦能接触到的人更多了。只是不管她如何话唠,旁侧敲击地打听,那里的人口风都牢得很,半句废话也不对她说。 此外还有件事让六弦很在意,便是每日都有人被带走,不知她们被卖去了何处,也不知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自己了。 胆战心惊的还不止这一件事,夜深人静六弦突然意识到最可怕的一件事就是她真的把自己当六弦了! 她只是来完成任务啊!这掐指一算,这左左右右前前后后的时间加一起,在这里的日子已经不多了,自己不仅没有救到那位王姑娘,更是被莫名地卷入这场骗局中,到底自己在现代造了什么孽? ☆、前太尉府 六弦她又失眠了, 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索性起了身。 如今这屋子里大部分人都被卖走了, 显得空荡荡的。望了眼其余在熟睡的姑娘们,内心有些动容, 她们的命运又会如何呢? 六弦轻轻推开房门, 外头的月色正浓, 南珠国的天很高,这星星闪闪簇拥着明月这番风景倒是很不错, 而且不知为何还传来了淡淡的米香味。 六弦嗅了嗅, 她没闻错, 的确是米饭味! 这院子里的石桌上, 月儿正在唧唧端着碗吃得正香,旁边坐着的人正是李婶。 六弦想了想, 还是走了过去, 大方地喊了声:“李婶,晚上好。” “哼。”李婶望了眼她, 冷冷道:“大半夜的不睡觉,起来做什么,明儿做不了工看我怎么罚你!” 这么些日子六弦也是看明白了,李婶看上去凶巴巴的说话也粗声粗气的, 实则没什么坏心, 其实对她们都挺好的。尤其是月儿,李婶似乎很喜欢她,也很照顾她。 月儿抹了抹嘴, 笑着说:“六弦姐姐,你要不要来一碗杂粮粥,可香了,里头还有红薯呢。” “你这死丫头,你给别人吃了,自己可就没了。”李婶斜瞟一眼,身子却是站了起来。 “李婶,你别忙活了,我一点不饿,就是睡不着出来走走罢了。” 李婶哼了声,遂即又坐下了。 六弦此时心里有了个主意,望着月色,说道:“南珠国的月色正不错,天气也好,可比我们那儿好多了。” 李婶眉头皱了皱眉,说道:“你这孩子的口气可是觉得这儿比你家乡好了?” 六弦心里一动,不错,上钩了! 继续说道:“自然是家乡更好了,俗话怎么说来着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只是不知道今后我会去到哪个窝。” 李婶自然明白这丫头心里在想些什么,内心有些不忍,只得淡淡道:“是生是死,是祸是福只凭自己的造化。” “李婶,这话也不是这么说的,人活着总要去争取一下。这里我人生地不熟的,这儿干活虽然累了些却也是够安稳,李婶对我们也好,我心里头想着要是能一直在这儿。。。。。” “我知道你们心里想什么,这以后的事儿我奉劝你们也别多想了。”李婶心里清楚六弦会说些什么,直言打断道:“我这把年纪了也没本事决定你们的去留,就如同这南珠国,谁知道会。。。”李婶大大地叹了口气。 六弦向月儿使了个颜色,月儿知趣地放下碗筷,拉着李婶问道:“李婶,南珠国怎么了?” 李婶叹了口气,颇为无奈地说道:“自从当年和皇城联姻失败,这南珠国便灾祸连连,如今早不复当年的盛世之景了。” 六弦心想这国家大事祸及百姓,谁又能说得清呢,继续问道:“为何会联姻失败,难不成是反悔了?” 李婶心里头有些发酸,惆怅地说道:“当年确定了联姻后,先皇带着三位公主出发去皇城,岂料中途遇上了匪徒,三位公主当场毙命,连尸骨都未曾找到过。” “啊!”六弦不禁喊出了声,这也太惨烈了些,急忙问道:“那先皇呢?” “据后来传出的消息,三位公主初到别国有些水土不服,先皇急着入城面圣,便差人好生照顾着公主,自个儿先行去了。事后万般自责,没多久便。。哎,先皇的弟弟后来继承了皇位,只是这南珠国和皇城从此不相往来,而南珠国也每况愈下。”李婶不禁哀叹数声。 原来南珠国还有这样一段过去,六弦心下这国家也是够惨的了,只是似乎有什么说不通,于是又问道:“那可就奇怪了,为什么把我们卖到这儿呢?按理说两国都老死不相往来了,这又是如何。。” “够了,你们都问够了!”李婶反应过来六弦在套她的话,怒气冲冲地一把抓起她们,喊道:“大晚上的,赶紧去睡觉,赶紧去!” 月儿瞧着李婶大发脾气,心里有些不好受了,拉着六弦奔回了屋。 六弦发誓李婶绝对知道这其中的秘密。 往后的日子过得倒也平静,每日忙忙碌碌的就过去了,李婶似乎知道六弦想弄清楚什么,总是避而不谈。 这日一大早就听到月儿在院子里哭哭啼啼,六弦赶忙冲出去一问,方才知原来有家官宦人家想买个年纪不大的丫头,如今这院子里的大部分都早被卖走了,就剩下月儿一个符合要求的。 这月儿一听到要被带走了,瞬时哭闹不止。这该来的总会来,六弦瞬时痛恨自己的无能,千里迢迢到了这儿,如今还是什么线索都没找到。信誓旦旦说要保护月儿,结果连去留也决定不了。 李婶一看就是疼惜月儿的,此刻老眼通红,用帕子拭了眼泪,好生劝道:“星儿乖,李婶有打探过这是户大人家,想找个年龄小点的丫头随身伺候着小姐。这大户人家好出路,星儿的小模样如此讨喜,得了夫人和小姐的心意,日后的日子不会差。” 月儿闻言却是哭得更凶了,喊道:“我哪儿也不想去,就想呆在这儿,跟着李婶。” 六弦听别人说过,这李婶家中无人,活到了这把年纪也未成过亲,外表看着凶了点,实则为人亲善。想必和月儿是真有缘,对她处处照顾。 六弦不免想起了月儿的家人,那重男亲女的父母,如月儿是这李婶的亲女儿那该多好。 六弦这般想着心里头突然有了个主意,拉着李婶退到了角落,轻声道:“李婶,有些话到了如今也不怕实话跟你说,我和星儿本就认识,因缘巧合都被卖到了这儿。” 李婶微微一笑,示意她说下去。 哎,果然李婶早就看出来了,还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呢,六弦无奈地摇了摇头,继续道:“星儿以前过得并不快乐,虽然父母健在,却是连半分疼爱也得不到,如过李婶有办法收为膝下,倒不失为一件美事。” 李婶自是没有想到六弦会如此之说,问道:“这院子里只有月儿一个符合要求的,我即使再想挽留又有什么法子?” “李婶,不如我替星儿去,我只比星儿大了两岁,我自小就长得成熟些谎报个年龄倒也不会让人区分出。只是为保今后还有这类似之事,还希望李婶答应我能尽快把星儿收到膝下已绝后患。” 怕李婶怀疑,立马说道:“我和星儿的情分不比其他,我是真心实意的,说句实在话,大户人家看上去风光,实则真不是星儿这样天真单纯的女孩能去的地方。” 六弦在赌,赌李婶舍不得月儿,更是赌她能相信自己。 六弦如此为之当然不是她善良,其一自然是因为她的确心疼月儿,心疼这个连父母都不疼惜的女孩。在自己的时代,什么男孩女孩,只要是亲生的从小都是呵护宠爱着长大的。真的不理解那些重男轻女的在想些什么!与其连亲身女儿都不爱,还不如给那些会真正疼爱月儿的人。 其二自然是因为六弦时日不多了,自己早晚会离开这里,不管那户人家是好是坏,也充其量几十日的时光,完全不打紧。 只是,蓝臻,柳玄伶,再也见不到他们了吗? 不知何时起,他们成了六弦在这个时空最深的牵挂了。 此事就这么决定了,月儿一听不用走了,还有机会和李婶做家人,即使年纪尚小的她也是打从心里笑了出来。只是听到六弦要替她去了,死活不肯,又开始哭闹。 六弦只对她说了一句,我是你的六弦姐姐,我有自己的办法,就好像那时在丰都城我说会保护你,即使到了南珠国,我也一样寻到你了,所以你只要相信我就可以。 临走之时再三拜托了李婶好生照顾着月儿,让她这辈子有亲人可以依靠,不再孤独无依。也向月儿表示从今往后世上无月只有星,过去的一切都让它过去了,在这儿好好生活。 李婶对六弦有些愧疚,俯身在她耳边告诉她,自己也只是个下人听人吩咐的,具体虽然不知是何事,但是两国之间恐怕要生出大事了。 这所谓的大户人家是南珠国的前太尉姜倾,如今虽然先皇驾崩,前太尉也早已辞官,可毕竟曾是朝廷大官,自然这门楣家业依旧举足轻重。 六弦被拨到了姜倾的孙女姜思的房里伺候。 这姜小姐生得清秀灵动,对下人也极好,性格温柔,毫无大家小姐的脾气和跋扈。而且古时未出阁的女子多半不会经常上街,所以这姜小姐很少出门。六弦基本平日里也就端个茶倒个水,没有多大的事需要做。 ☆、重遇 姜倾辞官后每日都很清闲, 不是找些故人叙旧, 便是呆在房内看书写词, 整个府邸一片宁静祥和。 这日丫鬟前来通传让姜思去老爷屋内,说有重事商议, 姜思唤六弦陪同前去了。 六弦来府多日, 每日都陪着姜思, 这也是第一次见姜倾。已逾花甲之年,神色却很精神, 眼神明亮锐利。 原来是让姜思做好准备, 过几日朝廷中设了家宴邀请了姜倾一府。 “爷爷, 孙女儿不太明白, 爷爷已经辞官颐养天年了,这为何皇上还会邀请爷爷同去呢?” “父亲虽已从高职退下, 可是人前人后还是受人敬重的, 这只是普通的家宴,真心也好情面也罢总是要邀请父亲的。思儿头一次进宫, 切记礼仪周全做足准备才好。”姜母在旁说道。 姜倾捋了捋胡须,一眼瞧见了立于姜思身后的六弦,瞬时瞪大了眼睛,颤抖着双手不敢置信。 “爷爷, 爷爷, 可是有什么不妥?”姜思发现了姜倾的异常,有些担忧道。 姜倾回过了神,眼神却不离六弦, 平静道:“无碍,你母亲说的对,此次进宫你需做足准备才好。思儿很久没和我下一盘了,来,陪爷爷来一局如何?” 姜思高兴地应允了。 “你们都退下。”姜倾遣走了下人。 姜思回头笑道:“六弦,这儿没什么事儿了,你先回房,把我那些长裙给拿出来,呆会儿我要好好挑选下。” 待所有人都离去后,姜倾立马问道:“思儿,这丫头有些面生,从哪儿来的?” “就前阵子母亲给买来的,好像是从一个作坊里买的,具体的思儿也不清楚。这丫头挺勤快的也没有太多的心眼,留在身边正好。” 这话在姜倾听来宛如晴天霹雳! “这太像了,实在是太像了!”姜倾没有和孙女儿下棋,只是反复念叨着这一句,然后话也未扔下半句就急匆匆地走了。 南珠国家宴当日,六弦起了个大早,围着姜思团团转,等把一切都收拾妥当,她们坐上了马车随着姜倾出发时已经日落时分了。 六弦伸了伸懒腰,忙活了一天也是够累的,这下整个姜府都清静咯。 虽然累但是并不想上床睡觉,毕竟等他们回来自己还是得在一旁伺候着。 哎,伺候人的命啊! 六弦索性跑去了院子里,坐在藤椅上眨巴眨巴地看着星星,来到这个时空后头一次感觉到了真正的宁静。 熟悉的院子,似乎在哪儿瞧见过,熟悉的脸庞,那个叫做四喜的女子。 她静静躺于摇椅上,随着摇椅轻轻晃动着,那个在梦中无数次出现的清秀漂亮的小脸此时苍白诡异,唇角那一抹红色刺痛了六弦的眼睛。 房门被推开了,柳玄伶和那位在梦中和他们一起的少年走了进来,柳玄伶依旧是淡淡的神色,可是六弦却觉得此刻的他非常轻松。 这样柔和的气氛却突然凝固了,诧异愤怒又浑然不知所措的柳玄伶,这样的他是六弦未曾见过的。 那只玉兔步摇掉落在地上,似是把所有的美好都狠狠摔碎了。 六弦觉得一切都如此可怕,不禁大喊出声,睁眼见到的却是方才那片天空,只是姜思的脸腾在上方看着她。 六弦惊得跳了起来,一把抹了脸上的汗,带着歉意说道:“小姐,您回来了,对不起我方才竟然睡着了,这就给您备热水去。” “喂,这么久不见,竟然变得如此的规矩了,看来还是让你一个人多历练历练才好。”姜思在身后捂嘴笑了起来。 六弦回过头有些摸不着头脑,姜思笑着行来拍了下她的脑袋,笑道:“你怎么还是这么傻傻的,不会连我都认不出了,还是这么的好骗!” 眼里有些酸涩,六弦揉了揉,似乎怕再一睁眼她又消失不见了,带着哭腔道:“蓝臻。” 蓝臻一把拉过六弦,仔细地看了又看,叹道:“可把你找着了,本想再逗逗你的,可是一瞧见你哪还有这样的心思,来,快跟我走。” 六弦拉住她的袖口,不解地问道:“你们怎么知道我在南珠国的?快来跟我说说,我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你了。” “傻瓜,哪有这么严重,找到你无非就是时间的问题,何来一辈子之说。”蓝臻小心地望了望周围,轻声说:“咋们先赶紧走,不晓得这姜府的人什么时候会回来,等出了姜府我再跟你细说,柳玄伶和顺子也来了。” “柳,柳玄伶。。。”六弦有些失神,那些困扰着她的梦境,还有柳玄伶,她现在想放下所有的事儿,只想把所有的疑惑解开。 “是啊,他也来了,可把他愁坏了,这该死的顺子,害得我们走了不少冤枉路,你看见了他得狠狠地揍他才解恨。” 蓝臻还在叽叽喳喳说个不同,六弦的心却早就飞走了。 凭着完美的易容,她们很轻松地出了姜府,蓝臻带着她一路小跑到了一处民房内,轻扣了房门数下,是顺子来开的门,瞧见了她们满脸的欢喜,跑着告诉柳玄伶去了。 六弦进了屋子,好熟悉的感觉,大家又在一起了呢,真的好吗? 柳玄伶从里屋出来,这些时日未见,他清瘦了些,眉眼间也不似往日的风采,一看见六弦,激动之色闪过眼眸,却又掩盖住了,只是淡淡地说道:“终于寻到你了,我们可放心了。” 我们。。。那你呢? 顺子看到六弦平安归来,自然放下了这块大石头,哼着小曲儿出门弄吃的去了,蓝臻笑着打了盆水进屋准备恢复自己的容貌。 柳玄伶走出了屋子,站在院子旁的雪松下,此景此景,熟悉得心痛。 六弦已经分不清自己对他到底是什么感觉,也许是原主的感情作祟,可是自己情不自禁地向他走去,她一肚子疑问要去问个明白! 柳玄伶未回头,却知是六弦来了,淡淡地说道:“你吃了不少苦,好生休息去。” “我有事儿想问你。”斩钉截铁地说道。 见柳玄伶并不答话,自顾自地继续问道:“四喜,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六弦本想问她是谁?可是脱口而出却是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柳玄伶转过了身,四目相对,熟悉又陌生,淡淡地开口道:“我不认识此人,你为何如此之问?” “你撒谎!”六弦有些激动,她最恨别人欺骗他! 柳玄伶皱起了眉头,开口道:“六弦,你是怎么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我好着呢!可是那个四喜却不好!”梦境中的血红,六弦不确定她还能活着吗? “我不认识这个人,更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你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提起,可是有人跟你说了什么?” “我亲眼看见的,四喜,还有个十二三岁的少年,他们和你在一起,在一个院子里,在。。。” 是的,这些是在梦境中,那会是真实的吗? 柳玄伶越来越疑惑,不免担心起她来,刚想上前好好细问一番,却见六弦连连摇头,头也不回的回屋了。 他们在次日就启程回去了,然而回去的只有蓝臻和六弦二人。 “蓝臻,我不走,我们为什么要先走!”六弦不解。 “这次的事件不简单,和南珠国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柳玄伶他们找到了些线索,他们还得在这儿逗留一段时间。”蓝臻拍了拍六弦的肩,示意她放宽心。 “事情没有结束,我们自然也是要留下的。”六弦坚持道。 蓝臻担忧地瞧着她,柳玄伶昨儿深夜和她说了六弦有些不对劲,让她们先一步离去,她想着六弦实在吃了不少苦,也就应允了。 “六弦,我们每个人都有各自的任务,我们要赶回丰都城以防有何不测!” 蓝臻觉得六弦有些无理取闹,不再多说什么,收拾好细软,也不和柳玄伶打招呼,拉着六弦就离开了南珠国。 这个并不大的国度,也没有什么美好的记忆,六弦内心却是万分的舍不得,一步一回头。 南珠国的城门渐渐地缩小了,最后变成了一颗小小的黑点,晃荡在视野中,六弦心里有些发酸,揉了揉眼睛。 蓝臻只当她担心柳玄伶,安慰道:“他们有自己的做事方法,你放心好了,等他们调查清楚就会回来了,到时候我们又可以回去灵山了。” 六弦摇摇头,瞅着蓝臻,突然发问道:“你和柳玄伶很熟吗?他的事儿你全都熟悉吗?” 蓝臻有些诧异,这六弦果然是不对劲,刚想发问,六弦不等她回答,继续问道:“他家里可有些什么人?是何家世你全清楚吗?” 蓝臻捂着嘴偷笑着,这六弦什么时候背地里都和柳玄伶谈到这一步了,不禁大笑了几声,“你难道不该比我更清楚吗?先前听他说家中是做买卖的,也算是生在富裕之家。” ☆、樊天霸 “他可还认识些什么人?或者家中可有兄弟姐妹?” 蓝臻摇摇头, 心里越发觉得奇怪, 这六弦似乎是认真的, “不曾听他过多谈及家中之事,只说是独子, 应当没有兄弟姐妹, 这旁支的可就不清楚了。” 六弦不再做声, 那四喜的言行举止怎么瞧也不像是他的表亲,原本想问蓝臻知不知道四喜这个人, 话还未都嘴边就已咽了下去, 罢了罢了。 远方的南珠国已遥不可及, 淹没在满天飞沙之中, 此情此景不会再看到了。 二人一路往丰都城赶,这马不停蹄地走, 倒让六弦少了些胡思乱想。这日她们正横穿着山岭, 过了前面那座就能到边境了。 蓝臻瞧着六弦一路都默不作声的,不免有些担忧, 想着随便扯些话题也好,说道:“等我们完成任务回了灵山,会有些什么奖赏呢?不知道能不能提早下山去,我还有好多事儿没做呢, 六弦你以后可要帮着我, 我有个大秘密还未对你说,我不管你一定得帮我!”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 微叹口气继续道:“也不成,等下了山,万一你和柳玄伶要成亲了,他一定不放人,那可怎么办?” “人。” “什么人?我说的是你啊!” “不是,蓝臻,你瞧,那边是不是躺着个人!” 六弦指着前方!前面草丛堆上仰面躺着一个女子,不知是死是活。 两人手忙脚乱地扶起眼前的女子,她似乎受了很重的伤,头发散乱着没有一点生机。正所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身为博学堂的弟子,岂有见死不救的道理。 蓝臻在这山上寻草药的时候,发现了一处猎户的木屋,只是尘埃厚积,似乎很久没人居住的样子,她们把那名受伤的女子抬到了屋内,好生照料着,倒也给救了回来。 这女子又昏睡了三日才悠悠地醒了过来,一双黑曜石般的双眸锐利如豹,二话不说双膝跪下大谢救命之恩。 蓝臻立即红了脸,她还没收过如此大的礼,直言不用谢举手之劳而已。 又在此处居住了几日,此女子能下床走动了,偶尔还能去屋外看看,她们二人才放心,盘算着接下来要怎么办。 “二位恩人,你们救了我的命我本该好好报答,只是我还有大仇未报,且告诉我二位恩人的姓名,日后必定报答。” “都说了不用你报答,要不告诉你我们的姓名就全当报答了?我叫蓝臻,她叫六弦,你呢?” 此女子犹豫了半晌,终究低声说道:“樊天霸。” “好霸气的名字,倒不像是女子之名了。”六弦笑道。 深山里的天黑得特别的快,衬托着当空的明月越发的光洁明亮,六弦一人呆呆坐在树上看呆了,这中秋的月亮都不及这个来得圆来得亮啊! “六弦姑娘,外头冷,进屋。”樊天霸不知何时来到了树下,仰头喊道。 “不碍事,你全当我在赏月,倒是你樊姑娘,你重伤初愈,还是得小心些,你先回屋。” 这樊天霸头一次被人称为樊姑娘,心里头一愣,扰了扰脑袋。 “白兔捣药秋复春,嫦娥孤栖与谁邻?今人不见古时月,今月曾经照古人。”六弦轻声念叨着。 “这,我没读过什么书,六弦姑娘这诗是什么意思?”樊天霸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 “这叫无病呻吟。”蓝臻也走了出来,笑道:“你别理她,她没事就会唠叨这些文人墨客的东西。 六弦轻轻摇了摇头,自己到底是谁她已经快分不清了。 “我这等粗俗的人不懂这些,可是从你们这样仙人般的女子口中吟出当真是美好的事,只是我真的不太懂其中之意。” “这诗指在说诗人心中孤寂罢了,不对,六弦你觉得很孤单吗?”蓝臻好笑地问道。 六弦从树上一跃而下,惊起落叶轻浮,却是半点声响也无。 樊天霸不禁抱拳赞叹道:“六弦姑娘好身手!在下佩服!” 蓝臻笑道:“六弦的身手真的不是盖的,不过依我看樊姑娘的身手也是断然不差的,又何须自谦虚呢!” 樊天霸笑道:“略懂些皮毛而已,怎敢和二位姑娘相比。” “我说别在姑娘姑娘的了,太生分了,直接喊我们名字即可。”蓝臻笑道,又望向了六弦,说道:“柳玄伶那儿不知怎么样了,我们耽误了不少时日,得尽早赶回丰都城才是。” 樊天霸知道她们为了救自己耽误了自己的事儿,歉意道:“我身子已经打好了,你们有事大可先行一步,我相信我们有缘,必定会再相见的!” 蓝臻沉吟了片刻,明珠一转,决定把心底的话说出来,道:“如果你不介意大可跟我们说实话,你是怎么受的伤,好歹是我们救了你,我可不想我们一走你又出了什么事儿。”此话蓝臻句句真心。 樊天霸低下了头,仰头之时黑曜石般的双眼异常锐利明亮,抱拳道:“二位姑娘救了我,我本该知无不言,只是我的事非同寻常,怕给二位带来麻烦。” “麻烦,我们博学堂可不会怕,又有何事是我们解决不了的。”蓝臻轻笑了声。 “博学堂!”樊天霸不可置信地看了看她们,敬佩道:“难怪身手如此之好,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博学堂。” “所以你大可相信我们!”六弦只差没拍着胸脯保证了。 樊天霸收起了笑容,却依旧沉默不语。 “看来你必定有什么难言之隐了,无碍,你想的话什么时候说都无妨。”蓝臻体谅道。 樊天霸感激的一笑,说道:“多谢二位的体谅,虽然有些话无法直说,但是我可以发誓绝对不会危及到二位,我正打算前往冀州,倒是可以同行一段路。” 次日三人便出发了,这樊天霸看来严肃又不多话,可是和她一起倒是有一种安心感,这一路下来三人的情谊更是深厚了。 不日便到达了冀州,三人去了一家酒楼,樊天霸斟满了三杯酒,拿起一杯感激地说道:“此次一别不知何时能再相见了,六弦和蓝臻的大恩我永世难忘,将来二位妹子有任何难事只要我樊天霸活着,必定竭尽所能相助二位!” 六弦性格本就有些多愁善感,此时酸了鼻子,因为她知道起码她们之间再无相见之日了。 她不知道在自己的时代是否有这些相知相交的朋友,但是在这里所谓的生死之交萍水相逢真的很让人动容。 见六弦眼眶红红的,蓝臻笑道:“六弦性子一向柔和,最怕这种生离死别的场景了,你别难受,等我们日后下了山一定来寻樊天霸,到时候不醉不归!” 樊天霸欲一饮而尽,余光瞄到了下楼的一人,神色刹那聚变,随即拿起酒杯一干而尽,抱拳道:“二位妹子,我先行去也,后会有期!”随即风一边尾随而去。 留下二人对望一眼,纷纷觉得樊天霸是遇上什么事儿,“走!”蓝臻当机立断。 “你给我站住!”樊天霸大呵一声,捏起一小块石子往那人小腿掷去,迅速有力。 那人吃痛,一个踉跄跌倒在地,一瞧来人,大惊失色,求饶道:“大当家!你怎么在这儿!你大人有大量,饶命啊!”言罢不住地磕头。 “哼,当日你们各个站在那混账东西的身后,倒不见得把我当你们当家的,如今倒来求饶了,我被贱人迫害,你们却让我更寒心。” 那人脑门出了一层汗,止不住地磕头,“小的也是没法子啊,二当家的手段你是知道的,小的还想活命,这。。。。。” “这就把我卖了么!哼,你们难道忘记师傅临终前的话了,这群背信弃义的小人!”言罢一掌欲往他头上打去! “慢着!”熟悉的声音传来。 “二位妹妹。”樊天霸望着尾随而来气喘吁吁的六弦和蓝臻,吃惊道:“你们怎么跟来了?” “我们还不是怕你有什么麻烦,就跟来瞧瞧了。”六弦瞄了眼跪在地上磕头求饶的那人,说道:“再有天大的事也无需取人性命啊。” “六弦说的对,有事你直说了,我们给你出出主意。我们不妨直说,方才我们听到些你们的对话,如我没猜错,你们是翻龙寨的人。”蓝臻眯起了眼,这一切当真是万万没想到啊! “是,我不想欺骗二位妹子,只是。。。”方才的气势顿时消散,樊天霸低下了头。 “你知道我们是博学堂的人,这才不好意思对我们明说了?”蓝臻笑道。 “翻龙寨?这是什么地方?”六弦纳闷道,这名字听着就不像个好地方,她开始仔细地打量起樊天霸来。 “说起来你和我们也真的太有缘了,看来我们三人得找个地方儿重新聊聊了。”蓝臻依旧笑道。 ☆、一环连一环 回到了酒楼, 找店小二要了间客房, 蓝臻掩上了门, 又确定没有人跟随她们,这才坐了下来。 目光望着六弦, 说道:“六弦, 你先前和一群被拐来的人绑在院子里, 对?” 六弦点点头,这才想起她还不知道蓝臻是如何找到她的呢, 原本想问问清楚, 哪晓得满脑子都是柳玄伶和四喜, 倒把这重要的事儿给忘记了。 蓝臻叹了口气, 继续说道:“我们从头开始说,那日你被人掳走了, 我们顺着随踪粉想追寻到你便一路来到了冀州, 却是怎么也找不到你,为了这事我和柳玄伶没少抱怨顺子。当时你已经失踪几十日了, 这随踪粉也几乎快失效了,我们都无计可施之时,事情竟然有了转机。” 说到此处,蓝臻似乎大大地松了口气, 笑道:“你可记得有个人叫野菊?” 野菊, 那机灵的丫头,六弦怎会忘记,急切地说道:“当然记得, 我们被一起关在一个院子里,后来。。。。” 话未完,蓝臻抢先说道:“后来她和她姐妹逃脱了,不过这应该是你的功劳,你呀,我说你什么才好,总是一心为别人!” 六弦对天发誓,她没这么高尚,她当时是真的逃不掉啊! “你这么会提到她?难不成你遇见她了?” “好人有好报,这话还真没错了,一向不管闲事的柳玄伶在街边救了她,又让顺子诊治了她那好姐妹翠儿。” 接下来的事儿不用多少,六弦也猜到大概了,真的是好人有好报,这话半句都没错! 蓝臻顿了顿,接着说道:“然后就根据她给的方向我们找到了那处院子,原来只是在邻县而已,你说这顺子该打不该打!” 提到此处,蓝臻依旧有些气鼓鼓的,继续道:“只是早已人去楼空了,我们又打探了许久,这才知道你们很有可能是被卖到别国去了,一路追寻和调查找到了南珠国,再然后趁着那姜府进宫,我乔装成了姜思混入府中这才见到了你。” 虽然蓝臻寥寥数语,但是这其中的艰辛显而易见,总觉得自己吃了很多的苦,其实他们也和自己一样,刹那间似乎有些后悔先前对柳玄伶的态度了。 樊天霸在旁眉头越拧越紧,表面上看似和她无关的事,她却是慢慢理清了思路,那混蛋果然! 蓝臻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樊天霸,叹道:“这其中原委怕时要你来说了。” 六弦瞧着二人之间微妙的气氛,不解道:“这又是怎么回事?” 樊天霸捶了下桌子,怒道:“之前丰都城出现大量人口失踪之事,的确和我翻龙寨有关系。” “这翻龙寨到底是什么地方?” “六弦。”蓝臻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六弦知道自己又再次说错话了,可是她真的是不明白嘛。 樊天霸尴尬地笑了笑,自嘲道:“无恶不作,打家劫盗,令人闻风丧胆的贼窝,就是翻龙寨。” 这和六弦猜测的**不离十了,只是。。。 蓝臻一脸平静,似乎这翻龙寨只是个寻常人家,说道:“没想到我和六弦竟然救了翻龙寨的当家。” 六弦惊呼出声,大喊道:“这,怎么可能!我横看竖看樊姐姐都不像。。。”坏人二字始终说不出口。 “无碍,世人如何想我们都是对的,翻龙寨的确就是伙儿强盗。”樊天霸看着一脸无所谓,低了低头隐藏内心的不安。 “不管你是谁,我们都知道你是个重情重义的人,只是这件事实在颇为严重,你可有什么话想跟我们说的?”蓝臻直言道。 樊天霸站起了身,走到了窗边,往着街上一片热闹之景,一时竟有些触景生情,轻声道:“我师傅生前是翻龙寨的当家,的确都是先见不得人的勾当,但是他是我师傅,对我恩重如山,他的命令和嘱托我不能不从。也许是人老了,很多想法都开始变了,他老人家最后几年开始忏悔起那些人事过错。临终前让我接手了寨子的大当家,并希望我能在有生之年改变现状。” “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这大限将至时还能从善如流走回正道,我还是第一次听说。”蓝臻这话的确有些嘲讽之意。 樊天霸深深地望了她一眼,并不多话,蓝臻的确说的没错,做尽坏事之人哪有想改过就无罪的道理? “他老人家也许早有此打算,很多事他都未让我染手,也许此刻我能堂堂正正说出这些话的一部分原因便是我知道自己不是恶人。” 那这个师傅还不算太坏,六弦心里念叨着,继续问道:“那后来呢?这寨子既然你接手了,又如何掺和到这案子中去?还有你为何会只身一人身受重伤?” “我有个师兄叫做樊天暴,性格乖戾狂傲,自然不会同意师傅这等安排和想法。师傅去世后,他狂言这个寨子必须和他一分为二,他手下人数众多,又暗中使了诡计,我能保住一条命已是万幸了。这些失踪案是樊天暴所为,只是他如何把人掳走的我还真不清楚,他知道我在暗中调查他,便早一步对我下了毒手。” “的确,光凭你们也是无法做到的,六弦被囚禁的那个院子,我猜测那里看守的人就是你们翻龙寨的。只是不瞒你说,我们博学堂一直在跟这个案子,那些人如何失踪的我们已经有了些眉目,绝对不是你们翻龙寨能办到的。只是你们毕竟牵涉其中了,我在想能同时驱动这么多人办事的,到底会是什么人呢?”蓝臻双目放光。 “你的意思是这个案子不单单是翻龙寨的人做的?还有其他人协助?” “是。”蓝臻斩钉截铁地说道。 “六弦,你可还记得我们在燕环山上的比试?”蓝臻问道。 “当然记得,我还中招了呢,多亏你及时找到我,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了?”六弦不解。 “因为此次的案子和在燕环山的情形是一样的,那些人精神恍惚是因为幻觉,进入了梦境。”蓝臻的蹙紧了眉,这是她最不愿意见到的情形,之前和柳玄伶分析后得出这个结论她就忧心忡忡至今,这意味着博学堂里头有内奸。 六弦此刻心情复杂,在丰都城的那晚她也是入了幻觉,那个叫做四喜的女子,从幻觉到梦境,无时无刻缠绕着她,到底是谁? “你们如今有何打算?这事牵扯到翻龙寨,师兄如此忤逆师傅的旨意,我樊天霸定会楸他出来给二位一个说法!” “一个巴掌拍不响,这件事不仅关乎你们翻龙寨,就连博学堂也脱不开身,在幕后操纵一切的又是谁呢?这一切我们一定会查个明白,如有你相助那就再好不过了!”蓝臻笑道。 六弦似想起了什么,忙道:“你们可有搜过那个院子?我有发现一处密道,里头都是金银宝贝,就连外头的红木都是货真价实的,都是很值钱的宝贝!” 蓝臻不说话了,整个人沉静着,在六弦以为她又在思考什么的时候,她突然一跃而起,似乎想确定什么一样,“事不宜迟,我们再去瞧瞧!” 一路上,蓝臻只是不停地赶路,眉头紧锁,神色暗淡,六弦从未见过她这样,一时半会儿也不知该如何说。 那院子早就人去楼空了,六弦当时没有逃离这里,如今细细一看,还是大户人家的庭院,能把这么多人藏在这儿的绝不是简单的人。 六弦凭着记忆找到了那积满尘埃的屋子,打开了密道,蓝臻犹豫了一下,又像下定了决心一咬唇紧随而下。 果不其然,一屋子的宝贝已然被搬空了,看来这里是被彻底放弃了,兴许是走的匆忙,留下了一个箱子,里头的当然也空空如也。 蓝臻看着这红木箱子,揉了揉眼,一步一步慢慢走过去,轻抚了抚箱子,蹲下了身子。 六弦瞧不清她的表情,黑暗中,蓝臻颤抖的身体刺痛了六弦的眼睛。 “六弦。”传来蓝臻嘶哑沉闷的声音,“我先前曾说过我有个秘密,不,我有个今生必须完成的事还未做,我希望你能帮助我,你能否答应?” 那瞬间,六弦忘记了自己是谁,似乎她就是真真实实的六弦本人!博学堂第五组的弟子,蓝臻的挚友! 她点了点头,失声说道:“我当然愿意。” 蓝臻缓缓起身,面对着她,那原本绝色美丽的面孔此时满是泪痕,嘴唇颤抖着,似乎每说一句话都如此艰难,“我追寻了这么久,竟然。。。。其实六弦,我。。。” 屋外划过一道闪电,雷声阵阵铿锵入耳,樊天霸一愣,惊呼道:“方才还大晴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