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顾盼（上）
从景和二年到景和五年, 盛宁王朝四年内与光明王朝干了三场，无论战事规模还是付出代价，都超出了元琪和陆珊的最初预计。 当然，不管战场上打得有多惨烈，这三场战争的结果都是相同的，那就是以盛宁王朝获胜宣告结束。 对于拓跋秋负隅顽抗的态度，陆珊肯定是很不满意的，但她理解他为何如此坚持。 从大局着想，盛宁与光明的合作在所难免, 可从长远来看，这样的合作又注定是不可能长久的，真皋人被彻底打败的时候, 大概就是两家分道扬镳重新为敌的转折点。 为了在日后争取更多的主动权，提前分个胜负是很有必要的, 只有谁都吃不下谁，双方才有坐下来商量的余地。 到底是游牧民族出身, 就算入关了多年，又被汉化了不少，可光明王朝军队的战斗力还是吃得住盛宁王朝的，之所以三战全胜，真的是赢在了后勤保障和医疗救援上。 对此, 陆珊十分感谢身为穿越前辈的顾修，几乎她所有的动作，他都曾经有过提案或是试运行, 便是没有全部保留下来，也算是给陆珊奠定了很好的基础。 不然就算是有来自元琪的全力支持，短短四五年的时间还不够她改造军队的，更遑论打胜仗了。 景和五年五月，距离杨岳杨征父子战败、宛州彻底沦陷十五年又四个月之后，这块被双方反复争夺的四战之地终于又回到了盛宁王朝的怀抱。 事至于此，拓跋秋总算是死心了，正式派来使臣，开始与盛宁王朝进行和谈。 早先，拓跋秋也派人过来谈过几次，不过都是以试探为目的，最终没有达成任何意向，元琪和陆珊大婚的时候，他还派了拓跋林的长子前往道贺。 这一回，拓跋秋没让兄弟和侄子过来了，他派来了亲儿子，光明王朝的皇太子拓跋羽。 看着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拓跋羽，陆珊心里对乌雅人的早婚又有了新的认识。 人家的皇储亲自来了两国交界之地，盛宁王朝自然不能随便派个官员去谈，好在陆珊本人就在前线，两边说谈就能谈，一点不带耽搁的。 说是陆珊和拓跋羽主谈，其实他们就是拍板拿主意的，前期的具体谈判都是双方官员在进行，谈不下去了就向他们汇报，然后接着又谈，如此循环往返，一谈就是两个多月。 好容易大面上达成了一致，就差细节还要斟酌，拓跋羽又提出一件事，希望两国能够联姻。 陆珊闻言很无语，国与国的关系，从来都是利益当头，联姻有什么用，简直多此一举。 但是拓跋羽坚持要联，他说自己太子妃的位置还空着，还说他胞妹也做好准备了，无论是入宫还是入兰陵王府，她都没有意见。 “顾家没有未嫁的公主，唯一那位你见过的，就是上次差点射中你右肩那位，儿子已经会满地乱跑了。”莫语长着莫怀的脸，却有着像元琳的性子，看得陆珊很是分裂。 拓跋羽对联姻这件事显然是很执着的，立即道：“没有公主的话，郡主也是可以的，我听说穆亲王有好几个女儿……” 虽然陆珊个人并不赞成联姻，但考虑到自己和原住民的思维差异，她也没有拒绝拓跋羽，而是推说自己无法做主，把责任推卸给元琪了。 很显然，元琪是不反对这件事的，他封了顾四娘为华阳长公主，又允了光明的平原公主为兰陵王妃。 陆珊等人回京时中秋节已过了几日，元琪特地在宫里补办了个家宴。 既是家宴，规模自然不会大，长辈只有太皇太后和皇太后两位，然后就是元琪三兄妹及其家属。 平白无故多了个来自异国的未婚妻，圆圆可能是还没缓过劲来，显得无精打采的。 莫语小半年没见过元琳，见了不大认得，不仅不肯叫娘，还往虞妙歌身后躲闪。 元琳出征在外，莫怀说是驸马不能议政，其实没少被元琪抓壮丁，虞妙歌可怜外孙在家只能跟着乳母，干脆把人接进了宫，所以小家伙跟她最熟悉。 “莫语，你给我站住！”元琳什么身手，小豆丁短胳膊短腿儿的，哪里躲得过她，不多时就被拎了回去。 到底是亲母子，就算有段时间没见了，莫语被元琳箍在怀里也没哭，还偏着小脑袋看她，过了会儿方奶声奶气地唤道：“娘……” 元琳没想到儿子这么快就想起自己了，用力在他小胖脸上亲了两口，赞道：“宝贝儿记性真不错，回头赏你一根糖葫芦。” 元琪闻言悠悠然道：“姐，你得感谢我，不是天天见着我，语儿哪能记得你。”元琪元琳是罕见的长得极像的龙凤胎，不然以莫语不到两岁的年纪，可能真没这么好的记性。 “那又如何？儿子可是我的。”元琳抱着莫语一阵得意。 太皇太后见状慈爱地笑道：“皇帝皇后也该努力了。” 自从两年前帝后大婚，不仅是宫里的一众长辈，而是满朝文武都在盼着皇帝夫妇尽快诞下子嗣。 没办法，如今的皇室人丁实在是太单薄了，皇帝尚未有子女，兄弟也只有兰陵郡王一个，再把范围扩大到堂兄弟，除了被废黜的顾苏和不务正业的顾芹，其他人也都只给元琪生了堂妹。 陆珊在大婚当日就想明白了，她和元琪以后必须多生孩子，这是有利于政权巩固的。 无奈过去这两年，陆珊实在是太忙了，不是忙着练兵，就是忙着打仗，真的是没时间生孩子。 元琪同样也忙，因为陆珊也好顾茂也好，都是只管前线的事，粮草筹备后勤统筹通通不管的，而元琪不但要安排好这一切，还得把用陆珊的空间运送的物资的账面给摆平。 说实话，陆珊的乾坤大挪移玩过很多次了，随着系统的升级和空间的扩大，作用是越来越明显，可同样的，这么多的物资突然就换了地方，账面上要不露出端倪来，也是很需要水平的。 陆珊至今没有搞明白，元琪是如何做到的，也没兴趣过问，单纯拼脑子，她不是元琪的对手。 现在盛宁王朝与光明王朝的战事告一段落，后续合作不需要陆珊再插手，元琪特地把陆珊的大表哥顾澈从西川调了回来，让他全权负责此事，使得陆珊终于有时间完成造人大业了。 因而听到太皇太后这样说，陆珊马上笑嘻嘻地回应道：“回皇祖母的话，我和陛下一定多努力，早日让你老人家抱上曾孙。” 虞妙歌笑而不语，该说的太皇太后都说了，她就没必要再给小俩口压力了。 晚些时候回到寝宫，久别重逢的皇帝夫妇演绎了一场标准的小别胜新婚，代价就是一向勤政的皇帝差点误了第二天的早朝。 翌日，元琪匆匆忙忙上朝去了，难得赖床一回的陆珊由衷地感叹道：“难怪古人说，**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果然是有点道理的。” 玉露抬手掩面，不知道该说什么，云雾施施然道：“娘娘，你可是冤枉陛下了，人可没误了早朝，倒是你……懈怠了哦。” 陆珊晃晃脑袋不说话，觉得自己输给陆梧也是有点道理的，亏得元琪是皇帝她是皇后，要是两人的身份换过来，她今日美人在怀，说不定真的就把早朝给免了。 皇帝夫妇的造人计划十分高效，十月中旬，宫里传出皇后有孕的喜讯。 比起高兴地不行的其他人，陆珊其实是有点小郁闷的，不是郁闷怀孕这件事本身，而是整天闷在宫里无事可做，她无聊到快不行了。 陆珊进宫后就没管过宫务，不是虞妙歌不放权，而是她没时间，皇太后才不得不把宫务管了起来。 如果宫务一直在陆珊手上，以她优秀的身体素质和怀孕后能吃能睡的良好状态，继续管着也没问题，可本来就没有管的事，现在接手也不像话，陆珊除了安心养胎，似乎没事可做了。 可陆珊哪是闲得下来的人，过去十几年她都是忙忙碌碌过来的，真让她闲着，浑身都不对劲。 元琪觉得陆珊的精神状态不好不利于皇嗣的健康发育，便在秦大夫的提议下给她出了个主意，让她找点事情来做，只要不是练兵那种特别激烈的，他都没有意见。 陆珊左思右想，觉得自己想做的事现在都不适合做，只能隔三差五传嫂子妹妹进宫陪自己说话。 这日，张嫣无意中一句话让陆珊生出了新的灵感，她告诉陆珊，顾鸿要继娶了。 “他要娶谁？”陆珊太好奇了，居然还有人愿意嫁给顾鸿，真是胆子不小。 “王十九娘，娘娘估计也听过的。”张嫣当年和顾鸿过不下去，主要是性格方面的原因，要说深仇大恨，绝对是没有的，如今她再嫁了，说起顾鸿继娶神色十分平静。 陆珊当然听过王十九娘了，这位是她五婶王氏的堂妹，更是元琪的表姑之一。 当然了，王家子嗣众多，元琪的表叔表姑特别多，他能不能认得过来也是个问题，但是王十九娘元琪绝对是认得的，她是中书左侍郎王六老爷的女儿，也是遥京有名的才女。 以王十九娘的出身和才名，原是可以有段好姻缘的，绝不至于年近三十还待字闺中无人问津。 可惜王十九娘被顾苏坑了，他害死自己的原配想要娶王十九娘当继室，爱女心切的王六老爷倒是不会卖女儿，只是王十九娘的姻缘，也就这么被耽搁了。 先帝驾崩，元琪登基，误国误民的顾苏被元琪清算了，可王十九娘年纪也不小了，她又不愿意将就，就不小心耽搁到了现在。 “他们怎么没来请旨赐婚？”早先顾萝想把陆玲说给顾鸿，陆珊直觉就不合适，如今换成王十九娘，她竟然觉得还好。 虞令柔解释道：“许是不想太过张扬，前方战事未平，谁家办喜事敢大肆庆祝，听说睿亲王快不行了，这两位的年纪也不小了，不如速战速决。” 说到王十九娘，陆珊不经意想起另一件事，便问道：“我听说王十九娘在京中兴办女学，可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