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17)
,一切都是襄王的怂恿,还要故作惊讶恐慌的模样,襄王不就是想看到他失措的样子吗?三叔的心愿,他实该满足!遂故意装作心虚的模样推辞, “皇祖,这么多人在,脱衣有伤大雅?” 尧帝当即吩咐其他人都下去,只留梁启昀、梁延成在场,大太监安福永在旁伺候。 脱就脱,都是大男人,怕什么?况且他才十七,猿背蜂腰结实精壮身材棒!也乐得一秀! 外袍褪去,襄王等着看尧帝震怒的神色,然而,出乎意料的,裤边臀部上方,状似心形的胎记赫然显露。 怎会这般?血金阁的人明明说没有胎记!这胎记又是从何而来! 不必回头,张云雷也能想象出襄王此刻大跌眼镜的神色!不好意思,让你失望了!要吐血吗?等着侄儿拿碗来接! 心中有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笑!张云雷仍旧能保持面上的淡然自若,只转身问尧帝,“皇祖,孙儿可以穿衣裳吗?” 瞧见胎记的一瞬间,尧帝总算放下了心底的石头,他最器重的孙儿,怎容有闪失?当下怒视襄王, “启昀,你究竟安得什么心?在朕面前危言耸听,闹这么大动静,结果呢?” 此时此刻,襄王仍不敢相信他所看到的!“不可能!他怎么会有胎记?” 还在怀疑?尧帝已无耐心听他瞎扯,“因为他就是延成,当然有胎记!” “三叔是怎么了?听了谁的挑拨,说我没有胎记?”张云雷故作好奇道 “这么隐蔽之事,你都知道?难不成三叔是怕侄儿被人行刺,特在诚王府安排了人来保护我?” 襄王闻听此言,心下一虚,果见尧帝正打量着他,目露疑色。 “成儿年幼丧父,你身为他的叔叔,非但没有关怀照顾,反而落井下石,猜测怀疑!实在令朕痛心!” 此等结果,在襄王意料之外,一向谨慎的他从不会莽撞行事,为了探究一块胎记,不惜动用了血金阁之人,本以为万无一失,未料竟会出错!究竟是血金阁出了鬼,还是梁延成在捣鬼? 直至这一刻,他仍然不信,眼前这个梁延成是原来的梁延成! 到底哪里出了岔子,是他算漏的呢?纵使再疑惑,也无人为他解答,平息皇帝的愤怒才是要紧之事!襄王只得低眉拱手, “父皇息怒,儿臣也只是担心真正的延成被人所害,才想要验证真假。” 这才是明摆着的狡辩!尧帝已懒得听他嚼舌根! “真正的成儿就在你眼前!即便有疑惑你也可以直接去问他,你是他叔叔,朕就不信他会不理你!偏要闹到宫里来!是看启昭去得早,就欺负他儿子吗?” 二皇子梁启昭在尧帝心中的地位有多重,襄王自然明白,心下惶恐的他极力澄清道“不!儿臣绝无对二哥不敬的意思。” 那几个儿子,要么无能,要么锋芒太过,只有老三一直沉稳恭顺,是以他今日突然说起延成的异状,尧帝才会当回事,如今看来,老三也是居心叵测,暗中调查了延成许久,想抓延成的把柄,深藏不露的儿子,令人胆寒!挥了挥手,尧帝闭上失望的眸子,神色疲惫, “下去!这几不必上朝,在家思过!” 没抓住狐狸,还惹得一身骚!襄王怎么甘心?然而此刻,情势于他不利,他只得先行离开,再作打算,“是,儿臣遵旨!” 低眸告退时,襄王斜了梁延成一眼,发现他唇角似乎噙着笑,越发气恼,却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此事既出,张云雷也想有个了断,不想再继续伪装,遂拱手道“皇祖,孙儿还有话向您禀报。” 总不会再告襄王一状!那可真是不得安宁!但愿他这个孙子,不会再让他失望,勉强睁眸,尧帝自塌上起了身,“嗯,随朕入内堂。” 堂中双龙衔环垂挂着镂空球炉,龙涎香弥漫,逐渐静下尧帝跳动不安的太阳穴。 进去后,张云雷坦白道“方才三叔所指出的种种怪异,还有皇祖的问话我有一半答不上,皆是因为,那次受伤头部重创,导致失忆。” “失忆?”他的孙儿,居然失忆?这么重大之事,竟不曾听他提起? 看出尧帝面色不愈,张云雷率先解释道 “正是,经过这三个月的调理,已有所好转,记起来一部分,但仍未完全恢复。之所以没告知皇祖,是怕皇祖忧心孙儿的病情,哪知三叔会多想,才闹出这等动静。思量再三,孙儿决定,与皇祖坦白,以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道罢,他撩袍一跪,诚挚请罪, “欺瞒皇祖,实属不得已而为之,还望皇祖见谅。” 这么看来,襄王不是胡言乱语,而是有迹可循,只不过猜测过了头,将延成的失忆当成了阴谋。 拨开迷雾,尧帝心中甚朗,亲自过去扶他,“起来!你也是孝心十足,才会瞒着,只是这种事,不许再有第二回,有问题立即向朕汇报,朕也好找太医为你医治。你父王不在了,朕便是你最亲的皇祖。” 皇帝居然没有怪罪,这运气也是没谁了!皆云帝王家甚少有真情,大都爱说场面话,可是方才皇帝那一袭话,竟让来自异世的张云雷莫名心中一暖, 眼前这个将近五十的老人,看透了炎凉世态,实则也很渴望真挚的亲情!儿孙皆为皇位争斗,有谁用心关怀过他?真不如他爷爷活的自在!思及此,他不觉有些同情这个老爷爷了! “孙儿谨遵皇祖教诲!” 张云雷恭敬抬手,扶他坐下,尧帝招呼他一同坐着, 一时失忆不可怕,最重要的是,他是否有担当大任的能力,“成儿啊!朕来考考你。” 闻言,张云雷不由打了个冷颤,之乎者也,孔曰成仁,孟曰取义之类的,他不会肿么破? 120谁搅了襄王的局 “什么是为帝之道?民心重要,还是官心重要?”此时尧帝看向他的眼中,没有了怀疑,满目都是慈爱的期待,期待孙儿的高远眼界,能安他之心。 引用类比什么的,他实在不懂,只能胡说八道应付几句,在他所学的知识里,都是说得民心者得天下,可张云雷不以为然, “孙儿认为,官心更重要,毕竟是中央集权制,王朝的兴衰,掌握在核心官员手中,其实老百姓大都不在乎是谁做皇帝,只要皇帝会任人,官员能为百姓办事,那么这个皇帝便是成功的,是以我觉得,官心是最该俘获的,只要他们臣服,江山才更稳固,一旦官员有谋逆之心,那么辛辛苦苦所经营的一切将会轰然崩塌,得不到官员拥戴,那么这个皇帝便连收买人心的资格都没有。” 一番胡扯过后,他已经做好了挨批的准备,却半晌不听皇祖发话,忍不住抬眸瞧了瞧,正撞上皇祖意味深长的赞赏目光, “不拘泥于学术,有自己的独特见解,果然没有辜负朕的期望。” 其实已经辜负了,张云雷很想说,您真正的孙儿也不知去了哪里,他是半真不假的,但也只能想想,不敢说出口,尧帝信不信他的话是其次,要是二话不说把他斩了,那么小叶子不就成了寡妇?多可怜!不行,他不能冲动,反正失忆能帮他抵挡一切,他是现代人的事,还是烂于腹中为好。 正思索着,忽听尧帝长叹一声,满怀无奈,褶皱的眼纹,遍历沧桑,仍精光毕现,身为皇帝,需要考量与顾全的,多而繁杂, “成儿,守业更比创业难,打江山时,一致对外,同仇敌忾,如今太平了,便都心怀鬼胎,盯着那龙椅。 朕的心思,你应该懂得,你父王英年早逝,是朕最大的遗憾,所幸孺子可教,你是个极其聪颖的孩子,朕便把对你父王的希望全都寄托在你身上。奈何,你是孙子辈,上头还有那么多叔叔,朕若光明正大地传位于你,那这个儿子们必然不满。 是以朕不能轻举妄动,只能尽最大努力为你培植势力。镇国公看似是个怕媳妇儿的软弱之人,实则他城府在胸,是你将来可以倚仗之人。还有你的舅爷,等等文武官员,平日与你无甚交情,其实他们都明白朕的意愿,现在忠于朕,将来扶持你。” 皇帝居然考虑得那么远?想让他当皇帝?可他是现代人啊!没能力胜任!心虚的张云雷推辞道“皇祖,孙儿已失忆,只怕无法担此重任!” 才听说他失忆时,尧帝的确很失落,但在之后的交谈中,他的举止言谈依旧从容,尧帝也就放了心, “失忆可以慢慢恢复,再者说,才能是与生俱来的,不会因为失忆而消失。朕对你寄于厚望,你可得争气,让朕以你为荣。最近你的表现很好,看来家有贤妻的确能改变一个男人。” 旁人提起叶箫竺,张云雷便忍不住唇角含笑,他的小叶子就是最好的女人,有主见不做作,会装扮又不妖媚,怎么看怎么好! 告别尧帝,离宫后,张云雷神采奕奕地回了府,太王妃听闻下人说起儿子被召入宫中,怎能不忧心,来问叶箫竺,听说襄王也在皇宫,越发恐慌。婆媳二人便在家中,忐忑地等待着诚王归来。 看他哼着小曲儿进来,叶箫竺便知他已化险为夷,没再多问,因为她料定,太王妃必定会详细询问整个过程,她只管在旁听着就好。 张云雷遂将方才的情形复述了一遍,唯独没说襄王派人在船上行刺一事,叶箫竺心下感激,看向他的目光越发温柔。 太王妃听罢,直笑襄王搬起石头砸了自个儿的脚,“他可真会想象,不过是失忆而已,竟会认为你是旁人假扮?”看着器宇宣昂的身边人,太王妃傲然笑着, “我儿子的风华,岂是凡夫俗子能假扮得来的!” 张云雷的心,默默虚了一虚,继而又觉得,也许他不是凡夫俗子,才混淆了所有人。 叶箫竺心知诚王洒脱,早就不想再隐瞒失忆一事,但是皇上那边,不知会是什么态度,“皇祖已经知晓了王爷失忆一事,可有怪罪?” 张云雷甚感庆幸,“他想怪罪来着,又被我一通孝心感动了,没再追究。” 居然自作主张地摊了牌,也不与她这个母亲商量一番,“傻孩子,你这般和皇上道出实情,只怕皇上从此对你心有芥蒂啊!” 他倒是不在乎皇帝是否考虑让他做继承人,但太王妃在乎,他也就该安慰她一番,不让她担惊受怕, “母妃放心,皇祖特意出题试探我,我的答案他很满意,毫无芥蒂。” “真的吗?”儿子这么一说,太王妃才觉宽心,抚了抚心口直念阿弥陀佛,“那就好,你的才能,皇上看在眼里,相信他已有自己的抉择,接下来,但看天命。” 为了等儿子回来,太王妃连午休都没顾上,这会子终于安心,倒还真困了,遂由琼枝扶她起身,打算回房小憩,临走前想起一事,又停步回首, “对了,途中有侍卫来报,说是你那表兄妹两日后将到顺安城,我寻思着,将你表兄安置在延彬附近的辉瑞楼,那表妹就住在彦晓隔壁的听雨阁,你意下如何?” 泉州的表兄妹?这么快就到了?张云雷是无所谓,反正不用他伺候,“母妃做主即可。” “嗯,”毕竟儿子是王爷,一家之主,她做了决定,也该说与他知晓,太王妃这般,也是为了叶箫竺明白,夫君为天的道理,省得儿子把她宠坏了,日后无法无天! 打从宫中回府的襄王自始至终阴着一张脸,负手的拳,青筋毕现! 吩咐范辛前往血金阁兴师问罪! 金量命不焦不躁,只让人把那天的执行者带过来,那人见事情败露,如实交代,说任务失败,他根本没看到,是以才胡说了一个答案。 话音刚落,他的首级已滚落在地,惊目圆睁,殿后的红衣女子见状,长山眉微蹙,终是没有上前。 但听阁主对范辛道“诚奉无能者项上人头作赔礼。” 死得太轻易,没有一丝痛苦,范辛只觉金量命的态度很敷衍,“这便罢了?你可知,他的胡言乱语害我主子不浅!” 不满意?那他只能忍痛割爱,“黄金退一半儿。”说这话时,金量命的心在滴血! “金子不是问题,重要的是相信血金阁的办事效率才会找来,结果令人失望,”范辛轻蔑冷哼,“你们的名声,大约就要败了!” 金量命那淡然的面容终于显出一丝不耐,“人有失手,马有失蹄,本座已让步,你还想怎样?”到手的黄金,焉有还回去的道理,是以在金量命看来,肯还一半儿金子,便是最诚挚的致歉,再敢咄咄逼人,他就要考虑杀人灭口了! 看出他眸色微变,范辛不再啰嗦,甩袖离去。 襄王府中,英王闻讯过来看他。蛰伏多年,毁于今日,襄王只觉自己得不偿失! 正在喝闷酒时,长随过来回禀,“爷,宫里人打听出来了,诚王与皇帝说自己是失忆……” “失忆?居然只是失忆?”襄王无法说服自己相信这鬼扯的理由,“皇上老糊涂了吗?难道看不出来那小子的异常?他绝对不是真正的梁延成!那个胎记有问题!” 猛砸的酒杯,也无法消弥他的不甘与愤怒!英王摆摆手,示意长随莫再提此事,“下去安排几个舞姬过来。” “三哥莫想太多,父皇不可能因为这一件事就对你生了芥蒂,你只管放宽心,寄情歌舞,放松自己。” 放松?他如何放得下?你认为对的事,所有人都认为是错,那种不被信任,被当作无理取闹的感觉,真的很让人窝火,无处发泄! 丫鬟又换了酒杯斟满,他一饮而尽! 半醉间,恍惚瞧见殿中有个舞姬,眉目有三分像她,却不是她! 他的双手,沾染了那个女人的鲜血,他从不会做噩梦,因为不爱,但是他爱的女人,却因此一事,永生都不肯原谅他! 日将落,张云雷有事要去找季慕惟,这会子出去,晚膳大约也不会回家用,叶箫竺干脆去寻了彦晓一同到钰娇那儿看望梁延彬。 最近他似乎安静了许多,不再说胡话,只是神色越来越寂静,再无往日的光彩。 钰娇看着他这番模样,格外心疼,时常自责落泪,“若不是我胡闹,他也不至于如此。” 事已至此,叶箫竺只能往好处去劝,“但若不是二弟出事,你也不会知道自己这么在乎他?” 梁彦晓亦劝道“是啊,二嫂勿忧,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指不定哪天醒来,二哥突然就好了呢!只要现在他身子康健就好。” 听此劝慰,钰娇心里总算好受了些,只盼梁延彬能恢复如常笑容,快乐生活。 酒宴归来,张云雷进门后未见她身影,有些不习惯, “王妃呢?” 宁心回道“说是去找钰娇公主。” 那他就先沐浴等她回来。丫鬟们备好了水,照例退下后,张云雷一个人进了浴房,才褪了外袍,忽然发现一道影子闪入,丫的不会又是刺杀!释尘哪去了?好像是他自己让人家回房休息了,作死啊! 慌乱烦躁之际,却未听打斗威胁的动静,只在背后传来一声呼唤,“王爷。” 卧槽?女声?不是小叶子,是谁? 121被嫌弃的王爷要证明二更 惊诧回眸间,但见那女子一身红衣,长发微挽,不饰珠钗,素静又干练,看向他的目光,深藏眷恋又难掩埋怨,“王爷果真不记得清泉了吗?” 我滴个亲娘哎!不会又是什么老相好?怎么这么多?而且这个,画风好像不对,有种女侠气息,是他的错觉吗?难道这个诚王连江湖女人都能搞定?厉害了我的哥! 不知该如何回答她的问话,张云雷自动忽略,反问她,“你……飞进来的?没人发现?” 看来是真的忘了,不然怎会不晓得她有轻功,女子深叹一声,自我介绍着, “我叫柳清泉,曾在一次执行任务时受了伤,无意中被王爷所救,王爷惯会哄人,我也就……从了王爷,但并无人知晓我们的关系,伤愈后,我就离开了王爷的别院,仍旧留在血金阁。 三个多月前,我通知王爷,襄王与血金阁交易要买你的命,您却说无妨,等襄王行动您再等着抓住他把柄。是以杀手的毒针被我掉了包,那针并无毒,不会伤及王爷性命。 事后却听到王爷重伤的消息,我不知真假,料想是王爷的苦肉计,虽然担心,却不敢来找王爷,怕给王爷惹麻烦。 谁知两个月后,襄王竟又与血金阁交易,我猜测,他是想查证您是否有胎记来打击你,是以我故意报了假消息给襄王。”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以为本王没有胎记,竟然告到皇上那儿,反而打了自己的脸!大快人心!”想想都舒坦,张云雷看向那女子感激道“你很聪明,多谢你帮我。” 他本是真诚道谢,然而那女子听到这话居然红了脸,敛了女侠的锋芒,眉目皆柔,翩然走近,“王爷跟我,还需要客气吗?” 不需要吗?猛然想起她才刚说,从了他!那就是说,有过亲密接触?呃,蜜汁尴尬!讪讪一笑,一向话多的张云雷突然语塞,真心不想应付诚王的老相好。 面对他的沉默,柳清泉心生不安,她晓得诚王的脾气,怕他怪罪,率先解释道“我也是听说,王爷失忆,才实在没忍住,想过来看看。” 他失忆的事,还真没几个人知晓,也就今日与皇祖坦白了而已,可柳清泉怎会知情?想不通的张云雷神色凝重地打量着眼前的女人,“你听谁说的?” “襄王的人闹到了血金阁,说血金阁办事不利,害他们主子被皇上训斥。” 他与皇祖说此事时,襄王不是已经先行离开了吗?又怎会知晓?当时殿中除了他与皇帝之外,只剩安福永,难道这个皇帝最信任的奴才已被襄王收买?再信任的心腹也有可能背叛,这世上,当真是没什么不朽吗? “王爷,王爷?”见他失神许久,柳清泉试探着唤了几声,张云雷这才回过神,歉疚道 “本王的确有些失忆,尚未完全恢复。是以记不清你是谁,不过还是很感激你。” “王爷,即便你不记得我也没关系,我对你的心,天地可证,此志不渝!” 说着,她已钻入他怀中,紧拥着那熟悉令她着迷的腰身, 卧槽!猝不及防啊!他没穿上衣哎,她就这么扑过来了?说好的古代女子很矜持呢?怎么个个投怀送抱?抱就抱,还手指在他腰间轻抚是几个意思? “其实我……” 他刚想推开她解释清楚,她已直起身子离开了他,眸色警惕道“有人来了!王爷保重,清泉先走一步。” 走就走嘛!还冷不丁地亲他脸颊一口,娇羞一笑?我去!小叶子,有人占你夫君便宜啊! 重要的是,谁来了?她的听觉也太灵敏了些! 院外,归来的叶箫竺瞧见窗纸上倒影着两个人相拥的画面,心头一颤,凉风顿侵。不愿深究,以免撞见尴尬,默默转身欲离。 刚走两步,便听到了开门声与呼唤声,“小叶子!” 叶箫竺脚步微顿,他的脚步声已然由远及近,很快来到她身边。 “门在你身后,你这是要去哪儿?还打算再去串门?” 看他披着外袍,衣衫不整的模样,叶箫竺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她才串门回来,看来是回早了, “不想叨扰了王爷。”叶箫竺闷闷地道了句,忽被他拉住手腕,便往屋里带, “说好了叫云雷,你老是犯规,是时候立个惩罚制度,你才能上心。” “哎!”生怕瞧见屋里有人的她被他硬拽着进了门,却不见其他人影。 难道飞出去了?这么快?然而窗纸上的影子那么明显,总不可能是她眼花! 看她疑惑不解的模样,张云雷故意逗道“难不成你以为我金屋藏娇?” 难道不是吗?“才刚明明……”明明看到有两个人的身影,一个高大,一个娇小,重叠的影子,总不可能只是错位。 “怎样?”张云雷觉得自己一定是脑子有病,居然那么期待她误会,目不转睛地盯着她,不希望错过她的神色变化,“你看到了什么?” 倘若真是眼花,说出来多丢人!她宁愿装糊涂,也不想摆明了去质问,垂眸掩下疑惑神色,只道没什么。随后去往妆台前坐下,让素芳为她取下簪钗。 朝素芳摆了摆手,张云雷走了过去,亲自为她顺发。 素芳福身告退后,张云雷帮她取下了紫玉串金珠钗,“昨儿个我不是与你提过,不明白襄王为何会认为我没有胎记,今才晓得,原来血金阁里竟有我的人……” 媳妇儿不肯问,他只好主动把那个女人的到来一五一十的说与她听,叶箫竺闻言顿悟,目露惊诧,“原来王爷早知刺杀一事,已有安排,却被失忆给误了事。” 小叶子的关注点总是那么奇特,“你不应该追问,我与那个女的是怎么相识的,关系如何?” “你记得?” 怎么可能?张云雷摇摇头,“不记得。” 那不就得了!“所以我何必多费口舌?”收回目光的叶箫竺微抿唇,似乎在说你怎么那么蠢? 啊!被媳妇儿嫌弃了,不开森!不甘心!搁下梳子,张云雷抱鼻轻哼,不服气地靠在了妆台边,“我就不信你不好奇!” 他可真难伺候,叶箫竺委屈又无奈地看向他,眼波流转间竟有几分娇嗔之态, “你不是说过,过去的都记不得,一切重新开始,我若再去计较吃醋,你又会说我对你不公正。左右都有你说的,我竟不知如何是好了!” “还不是希望感觉到你的在乎!”好,算他无理取闹,媳妇儿不肯满足他的虚荣心,他只能吃瘪! 他罢了工,她只好自己来梳,看他一副不如意的怨怪模样,叶箫竺忍俊不禁,“你呀!有时严肃正经,有时竟如二弟一般天真。” 每个人都有两面性,俯身凝视着她,他饶有兴致地问,“那你喜欢哪个我?” 认真思索了一会子,叶箫竺答道“喜欢睡着时的你,没那么多废话!” “好啊你!又在讽刺我是话唠!” 眼看他躬着身,离自己越来越近,叶箫竺本能的直往后躲,却忘了这凳子没有靠背,险些摔过去,幸得诚王大手一揽,截住了她,才使她不再后倾,然而下一刻,他已经顺势将她揽腰抱起,附耳悄声道 “其实我在交功课时也话少,只干活,不废话!不信咱们验证一番?” 低低一笑,诱耳惑心,不觉间,佳人已被放在帐中,他那连绵不断的吻,与褪去衣衫时的顺手的抚莫,柔软轻盈,尤其是当他让她侧躺着,手指在她后背游动时,直达心灵的舒颤,自脊背瞬间扩散到全身, 一声难耐的轻呵自她鼻翼中飞出,张云雷已然领悟到,她那不愿表露的意念。 所谓欢爱,最难得便是你情我愿,身下人儿迷离的神色如甘醇的美酒,望之即醉,撞之破碎,香甜晕开,沾染在她发丝以及眉梢,吻不及,入不够,只想时间停在这一刻,愿你共我沦陷在情海,不知疲怠。 “饶了我……云雷……”承受不住时,她只能乖巧的如他所愿,温柔地唤着他的名字,是祈求,似爱恋。 微张的唇渐渐干涸,纵只是喘,也觉累,期待着暂停休息的一刻,然而他只是将唇舌喂给她,为她滋养,始终不肯放开她。 次次一贯到底,令她逐渐恍神,太烈太狠的掠占,会让人心放空,全身心的感受这无与伦比的美妙! 自始至终,他都不曾说话,只用力道证明,他的爱与情不自禁。直至最后,带她攀入云巅时,他才贴在她耳边问了句,“畅快吗?” 细腻的汗珠,流淌在彼此之间,已分不清是谁的汗。 直白的问题,自然换不来答案,回答他的,只有那满面红润的娇羞。 突然想起他问她,喜欢怎样的他。 这一刻的他,俯在她上方,额前生汗,眸眼含笑,赤臂果肩,自信地展示着男人的张力及英伟。 她喜欢吗?若说不,怕是连自己都不信的。若说是,她又怕,他不会是她一个人的风景。 122那样的月色你太动人 小叶子生性腼腆,他是知道的,所以问出来也只是逗逗她,并不是非让她回答。这种事的答案,不在语言里,只在反应中,那紧密的吸附已证明了一切。她快乐了,那他也会愉悦。 激烈过后,他没有转身自顾自睡去,而是拥着她,一起平息,一起安眠。 那样的月色太美你太动人,竟让心生出贪婪的念头,渴望与你永远不离分。只是这繁华啊!似锦惑神,难料余生动荡何为根。 一两天后,诚王那早逝舅舅的两个孩子从泉州到了顺安,虽说皇帝知道他失忆一事,但还不能公开,是以他在外人面前还是得装正常。 太王妃一早告诉过他,表兄名唤江旭言,表妹江雯霏,张云雷点头应付着,丝毫没放在心上,直至那两人进了府,向太王妃请安,张云雷无意抬眸瞧了那所谓的表妹一眼,只一眼,便让他怔了神色! 瓷白的肤色,未施脂粉未点唇,百合髻上未饰金银宝珠,只斜簪了一支紫罗兰翡翠簪,鹅蛋脸边墨发倾泻,耳珠上挂的是水滴翡翠, 怪道彦晓说诚王之前见江雯霏时,直言她是小仙女,那冰清玉洁的清傲模样,真如仙子一般。 若说丁紫媛是妖娆华美的牡丹,叶箫竺是清丽雅致的海棠,那么这个江雯霏便是出水芙蓉,浑身散发着灵气。 只是,她这幅容貌,令他坐立难安,如何生出这样一张脸,张云雷百思不得其解。 他看向江雯霏时又深又亮的目光,落在叶箫竺眼中,竟有一见钟情的感觉,也许,他终于遇见了那个令他心动的女子,而她,只是他的责任。 这样的情形,叶箫竺早就料想过,真到了这一天,她应该可以平静接受的。微微一笑,她如是告诫自己。 “,!”彦晓看他愣怔半晌,忍不住提醒道“雯霏姐姐向你行礼呢!” 居然半天不回话,奇怪了,从不曾这样失礼过啊!难道真的是雯霏太美,迷了他的魂? 不对呀!正与大嫂如胶似漆,若是再看上雯霏,大嫂岂不是要失宠?那她定会伤心难堪,唉!但愿只是一时失神,万莫迷了心窍。 被彦晓一唤,张云雷这才回过神来,强按下心中的疑惑,道了句免礼。 接风的宴席已然备好,席间,他总是不由自主的将眼神移向江雯霏,心中疑窦丛生。 钰娇也察觉出了异常,之前她一直对诚王有种眷恋,自从梁延彬病后,她一直忙着照看延彬,也就没心思再关注诚王,即便诚王不喜欢她,她也希望诚王最爱的是叶姐姐,而不是其他女子。 那江雯霏夹菜吃菜的动作轻柔而缓慢,小口微张,细嚼慢咽,面上始终神色淡淡,不见一丝笑意,只在太王妃与她说话时,才会微笑颔首,但那笑容转瞬即逝,仿似她是落入尘间的仙子,不屑于尔等凡夫俗子为伍一般。 看得钰娇心头窝火,百般不顺眼。 反观叶姐姐,视若无睹地夹着菜,如她这般心明眼亮的女子,必然早看出了诚王今日的不寻常,然而她是正妃,不能计较,便只能任由诚王随心所欲。 太王妃瞧见这情景,出乎意料的满意。 回房后,张云雷如坐针毡,江雯霏的面容一直在他脑海闪现,可他又不知该如何跟叶箫竺说,实在是无从提起啊! 一旁的叶箫竺凉凉地看着他魂不守舍的模样,终是没近前,没询问,他时常话多,若真想说,早主动来找她倾诉了,忍着不明言,大约是给她这个正室几分薄面! 总有捅破的那一天,她静待便是。 拿出彩纸这一刻,她有些茫然,不知今日该写些什么,最终提笔写了“幻影”二字,然后折成纸鹤,放于盒中。 他是她的夫君,她并不想防着他,是以他给的那把锁,她始终没用,如今她的心,已是坦荡无愧,何所惧? 她在茫然之际,他何尝不郁闷?只是说来话长,一是怕她听不懂,二是怕她心里不高兴,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暂时瞒着好一些。 眼看侄子江旭言与延成一般年岁,尚未成亲,太王妃便打算为他定一门亲事。 江旭言感激不尽,想着姑母为他选的女子必不会差,一切但凭太王妃做主。 “吏部尚书的小女儿,好似正到了出阁年纪。”太王妃嘱咐琼枝道“差个稳重的媒人,去方府提一提此事。” 方府?江旭言好似听闻过,太王妃的一位表姐嫁的人家便是姓方,亲戚太多,他也记不大清楚。 不论如何,太王妃眼界颇高,被她看中的,必然会是有利于他将来仕途发展的女子。 太王妃交待之事,众人不敢怠慢,很快便办得妥妥当当,方尚书自是没什么意见,诚王的表弟,他朝前途无可限量,女儿能嫁与他,也是福分。 那方薰衣是惯享富贵的千金,听闻这方公子父亲去世,想着他无甚靠山,便不大乐意,直至听闻他乃诚王表兄时,这才面露喜色,对来知会她的母亲点了点头。 双方皆无意见,太王妃便打算挑个好日子,到方府正式提亲。 因着江雯霏的到来,张云雷与叶箫竺才有些接近亲密温热的关系如十月骤变的寒风,忽然就开始凉了下来,两人都没有去问彼此,但心里都十分清楚,对方有变化,有心事,只是谁都不愿去做那个捅破窗户纸的人。 十月初的一日,郁溪去往诚王府时,却见王府大门被挡得严实,一女子似是想进府,奈何侍卫不肯放行。 他却是出入自由的,本可就此进府,却在上台阶时听到了那女子的一句话, “我说的句句属实,葛家无势,却还有骨气,不会恬不知耻的去攀江家的势,我自泉州赶至顺安,便是来找江旭言退婚!他必须把话说清楚,还我葛家信物。” 郁溪不免存疑,诚王府里皆知江旭言要娶方薰衣,今日怎会冒出一个女子说和江旭言有婚约? 且江旭言很快就要提亲了,倘若这性子看起来颇是刚烈的女子一直被阻,若恼羞成怒,在提亲的当口闹起来,只怕不好收场,会令王府失了颜面, 随即停下步子,开了口,“何事?” 侍卫一见郁溪,恭敬回道“回郁公子,这女子自称是表少爷江公子的……”关系略复杂,且不知真假,侍卫也不知该如何形容。 但见那女子眉柔似柳,眼神却是坚毅,遇人毫不羞怯,方方地道出事情原委, “我与江旭言曾指腹为婚,后来葛府家道中落,两家便联络渐少,上个月才听闻江伯父已然去世,民女只想去江府将此事说清楚,哪料江旭言避之不见,命下人给了我一张银票,想将我打发了去。还一声不吭的来到顺安。 他纵然不想认这门婚事,当面说清楚即可,我也不稀罕这银票,我葛家即便没落了,也不是乞丐!” 女子的声音温润,却气势十足,态度不卑不亢,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今日风略疏狂,鬓边发丝被吹乱,亦不能扰乱她的意志。 同是天涯沦落人,郁溪很明白她的感受,遂道“跟我进来。” 被拦了许久的葛肖未料此人如此爽快,福身道了谢,不安又掺杂着愤怒的面上终于露出了喜色,搀着婶娘随他进去。 王府的门槛有些高,郁溪看这妇人四十出头,亦搀扶了一把。 侍卫莫名其妙,王府怎能随意进人?她说有婚约便是真的?万一是刺客呢? “郁公子……”几个侍卫想拦终是不敢,这些幕僚他们可不敢得罪,王爷对郁公子甚是信任,若是惹恼了他,随口一句话都能毁了他们的前途! 这点小事,他还是能做主的,郁溪头也不回地道“上头若有怪罪,推给我便是。” 千辛万苦从泉州追过来,就是为要一个结果,却被拦在门外足有一个时辰都进不去,终于得进,葛肖对这郁公子自是感恩戴德。 那江旭言既然瞧不起她们葛家,她也不会稀罕这样一个肤浅的男人。 进府后,郁溪并未禀报诚王,直接带她去见太王妃。 太王妃的威仪震慑人心,葛肖之所以不惧,是因为她觉得自己一没偷抢,二没闹腾,只想要回属于自己的物件而已。 行过礼,葛肖便将自己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告知太王妃,末了又道 “民女不求其他,只求太王妃让我与江公子见一面,我将那银票还给他,他也当着长辈之面,说个清楚,还我葛家信物,断个干净,证明我与他再无婚约,那么从此以后,两人互不约束,各自嫁娶而不遭诟病。” 太王妃闻听此事,心下窝火,这个侄子,当真会给她惹麻烦!丢不起这个人的太王妃即刻命人请江旭言过来对质!一见他过来,劈头盖脸便是一顿训! “当初我也问过你,在泉州可有婚约,你只道并无婚约,如今又是怎么回事?” “我……”看看葛肖,江旭言狠得牙痒痒,暗叹这个女人可真够执着的!居然能追到顺安来! 123同病相怜 只是人都站这儿了,他也不好狡辩,理亏的他惟有耷拉着脑袋承认,“好像的确听父亲说过曾有这么回事,可后来她家搬远了,甚少来往,如今父亲骤逝,也就没人再提这事儿,不了了之。” “那就是真的有指腹为婚?”江家的声誉岂容有失,甚感费心的太王妃斜在椅边,以手支额,叹息了一声,又坐正身子厉声责备, “二哥生前最重信义,纵然你们只是指腹为婚,并无正式定亲,你也不该欺瞒与我,假装没有这回事!” “我……”眼下江旭言无辞可辩,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这样没担当的男人,葛肖越发看不起, “太王妃,当时有定亲信物,如今既要了断,信物也该归还江家。”说着,葛肖看了婶娘一眼,那罗大娘会意,低头从包袱中取出一物,是一枝梅花鹿首白玉簪。 琼枝走过去,接了过来,呈与太王妃观看。 十几年口头协定时,即送了贵重玉簪,看来,二哥他真的很在意这葛家人。如今毁了姻缘,便有损二哥的名声啊! 想了想,太王妃道“既然你与葛家姑娘有婚约在先,那就莫再向方府提亲,改会解释清楚。” 江旭言一听这话,急得嘀咕道“姑母,这怎么成?都定好了过些日子提亲的!” 一个是没落家族之女,一个是当朝尚书之女,江旭言哪会情愿放弃高攀的机会?尤其是当他听说那方姑娘生得如花似玉后,更是期待与她结为连理,瞧不上葛肖的朴素。 而葛肖,亦不屑倒贴,“姻缘但看天意,不需强人所难,江公子愿意娶谁是他的自由,只要他归还我爹当年给江伯父的信物即可。” 太王妃尚未发话,江旭言已是喜不自禁,“信物在我妹妹那儿,你且等着,马上还给你。” 原本他可以差下人过去知会江雯霏,他却怕待在这儿又会被太王妃训斥,是以亲自过去找妹妹。 江雯霏听说他要葛家那块黄玉锦鲤佩,免不了要追究因由,江旭言遂将前厅的争执复述与她,江雯霏恨斥哥哥背信弃义, “父亲临去前再三交待过,让你娶了葛姑娘,一转身你混忘了?” “嘘!小点儿声!”江旭言紧张的四下张望,示意她噤声,“万莫再提此事,那葛肖已然同意退婚,你不许再在姑母面前说什么父亲的遗愿,免得我又被姑母训个没完没了!” 微摇首,江雯霏疑惑难解,“那葛姑娘我也曾见过,是个,聊表歉意,皆被葛肖婉拒, “姻缘自有天定,民女并不强求,也不会怨怪于谁,多谢太王妃好意,民女心领。”随即告辞离去。 明明是他有错在先,居然如此敷衍不屑,江旭言的行径,郁溪很是看不惯,即便不喜欢,也该光明正大说清楚, “只懂逃避,没有担当的肤浅男人,他配不上你。”了结此事,出府的路上,郁溪以为她沉默是因为难堪,如是劝着。 他这是在,安慰她?明知旁人的好意不该拂,可她还是想说,“我没有难过,反而无比轻松,终于解决了此事,不再纠葛。于我而言,这是解脱,不是灾难,无需伤悲。” 她真的不在乎吗?女子被退婚,说出去始终难堪,但倘若她随性洒脱,那么他倒有些拘泥迂腐了! “不理流言,自在就好。”郁溪由衷赞赏,“葛姑娘好性情,在下佩服。” “若无郁公子帮忙,只怕这会子我和婶娘还被拦在外头呢!”葛肖颔首致谢,“公子大恩,没齿难忘!” 这话,也许是真心,但郁溪听来,却是客气又疏离,他帮人,只看心情,不求感谢。想起一事,他问, “令尊曾在京都做过官吗?” “正是。” 郁溪又问他担任何等职位。葛肖怔怔地看向他,不知他为何会问这么详细,有何目的。 郁溪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唐突,歉意颔首,“冒昧了,姑娘见谅。” 看他神色郑重,料想他应该不是话多之人,追问必有因由,葛肖也不隐瞒,如实道 “家父曾任礼部侍郎。” 那就巧了,郁溪不禁猜测,“你父亲,可是葛洪川葛大人?” 他居然能说中她父亲的名字?葛肖大吃一惊,“郁公子认识家父?” 点了点头,郁溪暗叹巧合,“葛大人与我父亲曾是挚友,我儿时常见他们一起把酒言欢。” 与她父亲有交情的郁姓人家?略一回想,葛肖在惊诧间顿悟,“难道你是……名扬天下的公子郁溪?江南才子郁敬卿之后?” 才刚就觉得他气度不凡,不曾想他竟会是郁溪!尧帝亲论的四大公子之一。 这顶帽子略大,郁溪不好应承,只能回之以云淡风轻的浅笑。 举止雅逸,仪态万方。必是郁溪无疑。 怪不得那些侍卫会对他如此恭敬,犹记得她的父亲在世时,的确与郁敬卿最为投缘,每年过节时,她也曾见过一个叫郁溪的男孩随父来做客。 当时七八岁的她,只能躲在后头,偷瞄客人一眼,并不能进前,是以不曾与他说过话,如今竟会再见,而两人的父亲皆已离世,留他们伶仃于尘,难免让人心生感触。 点了点头,郁溪道“家父病时常说,葛大人去的冤枉,却无人敢为他申冤。” 闻言,葛肖鼻头一酸,父亲一走,她们葛家,无人帮衬,也就开始没落,不得已,才搬回泉州老家去,她是葛家长女,弟弟今年才十四岁,许多重担也就落在了她肩上,以致于已然十七的她,耽搁至今,尚未成亲。 今次来顺安,不放心将弟弟留在家中,她只能将弟弟也带来。 郁溪问她有何打算,葛肖只道“事已了,我们还回泉州去。” “可是你的这位亲人,身体似乎不大好。”细心的郁溪发现她身边这位妇人时常咳喘,许是受不了这阴凉的天气。 葛肖道“婶娘陪我长途跋涉,途中染病,我让她休养几日,她却不肯,生怕耽误我们的行程。” “你们住在何处?” 得知是盛泰客栈后,郁溪先送她们回到客栈,又请了大夫为罗大娘诊病,差小厮去抓药,皆是他掏的银钱。葛肖过意不去,想还给他,他却执意不肯收, “算起来,葛郁两家也是故交,这举手之劳,你不必放在心上。我帮你是自愿,你莫见外,安心留下,等罗大娘恢复身子,便是最好的回报。” 说话间,屋里有个少年,一直盯着他看,还拉了葛肖悄悄问,“此人是谁?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姐姐莫被这坏人的表象骗了去。” 坏人?声音虽小,郁溪还是听到了,真诚相助,居然能被看做坏人?若是诚王这样待一个女子,被当作坏人,图谋不轨,他觉得很应该,但是他,苍天可鉴,他对葛肖真没有什么非分之想!这个毛头小子,联想略丰富, “小小少年,居然学人家装老成,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还不承认?少年不肯罢休,誓要追根究底,问到他哑口无言!“那你说,素不相识的,你为何帮我姐?” 葛肖有些尴尬,放下药碗跟弟弟解释说两家父辈是故交。 “那也是父辈的事,与我们何干?”连那与姐姐有婚约的江旭言都懒得管他们,这个人,怎就那般好心?定然有所图谋!猜到一种可能,少年洋洋得意,仰头质问,“你就直说,是不是看上我姐了?” 弟弟的胡言乱语令葛肖俏脸通红,嗔怒之下,一把拉过他,呵斥道“京柯!不得无礼!瞎说什么!” 的确,面对突如其来的殷切,一般人都会这么想,郁溪自觉疏忽,率先表明心意, “葛姑娘不必有负担,其实我愿意帮你,不止是因为父辈相识,也因为你我境遇相似,我也曾被人退过婚,是以明白那种被嫌弃的心情。不甘,但也要保留尊严,不会低三下四的与人说好话。 在葛姑娘身上,我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是以才想尽一份绵薄之力。” 才喝下汤药,半躺在床上歇息的罗大娘难以置信,“郁公子这样的才子,也会被人退婚?是哪家姑娘,这么不开眼?” 不是人姑娘不开眼,而是姑娘身份贵重,眼界颇高,是以才毅然放弃他,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坚持与选择,无谓对错,无需怪罪,一味纠结,只是自我折磨。 也曾怀疑过人生,怨怪过苍天,所幸后来也彻悟了,如今郁溪已然放下,“陈年旧事,不提也罢!” 124对那个女人念念不忘 虽是才相识,但葛肖能感受到,郁溪是一个很真挚的人,没有欺骗她的必要。 他说的略微深奥,十四岁的葛京柯不懂男女之情,有些不太能理解,但他能看出来,姐姐已经相信了这个人,似乎他再说什么都是多余。 看着桌上的一堆书,郁溪猜了个大概,“你该参加科举了?” “是啊!”葛京柯懒懒应了一句,坐于桌边,拿起一本书作挡箭牌,不愿与他多说话。 那就更该留下,郁溪道“他马上该参加科考,现在回去,明年春还得赶来,不如让他安心住下,好生读书。” 葛肖也明白不该带着弟弟来回颠簸,然而生活拮据,容不得他们挥霍,“如今才九月,若住到明年春天,只怕我们的盘缠不够,总不能一直住客栈……” 这个简单,“可以暂住我舅舅家。” 舅舅?郁家没落之后,他应该也是寄人篱下,又怎么能再带她去? 看出她的疑虑,郁溪劝道“放心,我舅舅也认识葛大人,必然愿意收留你们。” “总觉得太麻烦。”纵然上一辈相识,如今已时过境迁,怎能厚着脸皮去叨扰? 女子家,总是脸皮薄,不希望被人说三道四,郁溪又想了个折中的法子,“或者你住我郁家老宅也可,那边也有人,舅舅怕我一个人在家胡思乱想,才让我住他家,热闹些,只是我那表弟话多,估摸着你会嫌吵,老宅清净些。” 言语谨慎得体,如春风拂心,面面俱到,不会让人难堪,甚至无法拒绝。 能遇善心人不容易,罗大娘瞧着两人坐在一处,倒也般配得紧,不管郁公子对她家姑娘是个什么意思,现在留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遂不需要,你只给我搜罗美人作为回报即可。” “哈哈!好说!”段豫璜爽快应承道“七日内,保准给七哥寻一个比安涯还媚的佳人,送到你府上。” 段豫璜爱佳人,是一种欣赏的态度,骨子里更爱权势,贪恋指点江山的意气风发,段豫琅则不同,他看女人纯粹是用一双有色的双眼去看,看到的都是**,只要有女人和美酒,自在逍遥,此生足矣! 来到荣王府的安涯度日如年,在奕王府中,好歹有歌姬舞姬陪着她消磨日子,到了这里,谁也不识得,荣王从那天过后再没来看过她,她一个人也不知该找谁,饭菜只是两菜一汤,简单得很,屋里只有一个丫鬟伺候她,那丫鬟大约看她不得宠,便也只是应付伺候着,不甚尽心。 相比之下,还是在星月楼中最自在,想出去逛个街什么的,鑫姨都会允准,谁让她是头牌呢!如今来到东昌,竟成了被人遗忘的。 不行!安涯告诫自己,不能这么被动下去。她可是想过好日子的女人,怎能甘心成为屈就在墙角不起眼的小草? 思量再三,她决定主动去找他,却不知他人在何处,在府中四处走动,问了几个人,都敷衍地道着不知,无人真正理会她。可她实在没有碎银子,想了想,她只好将云鬓上的一支素银簪子拔了下来,送于一个小厮,向他打听王爷的下落。 那小厮收了银簪,自当为人解惑,“王爷一早便入宫去了,什么时候会回来我就不知晓了,姑娘若想见王爷,可在府门处等候。” “多谢这位小哥。”有得等就好,总好过漫无目的乱转。 然而她去府门口时,还被侍卫赶着让她离远些,“王府大门,庄重之所,来往皆是达官贵人,不可在此逗留。” 都瞧不起她,那么凶,心中愤然的安涯撇着小嘴儿暗哼道总有一天,她要让这些人对她敬畏奉承,百般讨好! 等了许久,才见一顶轿子停于门前,却不是荣王,听见底下人称呼她为侧妃,路过的丫鬟皆福身见礼。安涯自认不是丫鬟,跟这个侧妃又不相熟,便没打招呼。侧妃身边的丫鬟见她特殊,指着她问她为何见了侧妃不行礼。 安涯只道“奴家才来王府,不识得各位主子。” 打量她一眼,侧妃问身边人,“她可是王爷带回来的那个女子?” 丫鬟偷偷去瞧过,是以确定,“正是她。” 听闻带回来后王爷不曾与她亲热过,侧妃白捡个笑话来听,目露讥诮之色,“哼!咱们王爷洁身自好,哪里会看得上一个舞姬?尤其是奕王府的舞姬!” 居然讽刺她?真当她好欺负?余光瞥见后侧方的身影由远及近时,安涯不甘示弱地扬起了声儿, “娘娘这话是何意?瞧不起奕王府?还是想挑拨奕王与荣王的关系?” 她可没直白的说出来,这女人倒是很会听话茬儿!拨弄着手腕上的玉化砗磲,侧妃压着怒气恼道“少在那儿恶意揣测!” “你不胡言乱语,旁人便没机会揣测!” 侧妃正想继续教训,忽被一声斥责震慑。听到荣王的声音,侧妃当即噤了声,心里却是不服,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 而且王爷当众斥她,让她出丑,实在匪夷所思。到底是她真的有错,还是为了这个舞姬? 125爱是与生俱来的能力 唇角勾出一抹几不可见的笑意,安涯心情颇佳,她当然不会自恋的以为荣王在帮她,荣王大概是看不惯这侧妃当众说奕王的不是,她的意思很明显,荣王看不起奕王,不会收他的舞姬。 两兄弟即便暗中势如水火,面上还是过得去,这话若是传出去,不定旁人又会添油加醋说得多难听!荣王又怎么允许自己的名声被败坏? 这个侧妃,平时在他面前端庄贤淑,今日若不是恰巧听到,还不晓得她也生了一副大嘴巴,亏得他还没有宠幸这舞姬,她就沉不住气的揶揄人,若真宠幸了,指不定又会说什么更难听的话! “你先回房。” 瞧着荣王辞色俱厉的模样,侧妃不敢多言,只得福身先行一步,暗自揣摩荣王支开她是想与这舞姬说什么,王爷那样尊贵的一个人,眼界又高,总不可能肤浅的被一个舞姬的美貌迷惑? 侧妃走后,安涯立马跟上往府内走着的荣王,表明自己的心愿, “王爷公务繁忙,不得空陪我,我在府中好生无聊,想到街市上走一走。” 荣王尚未开口,戴茂生怕她的冒失惹恼主子,率先堵道“王府里的女人,哪能随意走动?” 王府的女人?这个概念太笼统,她自己都无法摆正自己的位置,恍惚得很, “我都不知自个儿是什么身份,说是丫鬟,却有丫鬟伺候,说是舞姬,却没人与我排舞,说侍妾,王爷又不曾宠幸过我。” 说了这么许多,重点呢?未侧首看她,荣王负手而行,边走边问,“你希望自己是哪种身份?” 安涯不假思索地答道“当然是舞姬啊!最好王爷能带些乐师过来,为我伴曲,再找几个小姑娘来,我教她们跳舞,这样的日子才充实。” 真的没有非分之想吗?对于她的说法,荣王持怀疑态度,“昨儿个不是说甘愿为婢,今儿个又变卦?到底哪句是真。” 为取得信任,她只好说实话,“那不过是权宜之计,希望王爷带我脱离七王爷的魔掌。” 昨晚说得那么恳切,不过是为了自救,眼角微压,荣王的目光终于斜向她,声带不悦,“如此说来,你在利用本王?” “王爷何必说的那么难听呢?”安涯抿唇一笑,不意纠结此事,心知肚明就好,说出来多尴尬,“您好心帮助奴家,奴家感激不尽。” “难道你不希望做侍妾?”这不合常理,无法令他信服,“需知人若强装清新脱俗,便是矫揉造作。” 微微一笑,安涯毫不避忌,方方承认,“不是不想做侍妾,而是嫌侍妾位份太低,奴家以为,一个男人倘若真的爱我,便会给我一个名分。” 一般的舞姬,相貌出众的,也只能做个侍妾,便是天大的恩赐,她不可能不晓得这个道理?这个女人的心,究竟有多大?“难不成,你还想做王妃?” “正妃我就不奢望了,”她退而求其次,“侧妃也行啊!好歹是个正经主子,不会被人欺压,若只是侍妾,必然得看人脸色,被其他女人欺负的紧紧的。” 越说越离谱,登鼻子上脸,真以为主子会抬举她吗?戴茂忍不住斥道“放肆,一个舞姬,还指望着被封作侧妃?不自量力!” 被鄙视的安涯也不恼,故作诧异道“哎呀!王爷都没发话,你却三番两次的在你主子面前训我,不晓得的还以为你是当家的呢!” “你……”戴茂虽无二心,也怕被人嚼舌根儿,被她说得心慌,赶忙向主子拱手表衷心,“王爷,奴才绝无冒犯之意,只是听不惯这姑娘大言不惭。” 荣王倒是觉得,与她说话颇为自在,戴茂耿直得过了头,便真有些僭越了,“本王问她话,便是要听实话,哪怕异想天开,也是真实想法,总好过装模作样的虚言假意。” “是,奴才逾越了。”咬了咬牙,跟在身后的戴茂很不甘心地瞥了她一眼,强装客气道“姑娘请继续。” 最喜欢看他这种讨厌她又不敢拿她如何的憋屈模样,真让人痛快!然而下一秒,荣王就让她不痛快! “倘若你认为皇家人会有爱,因为爱而给你特例,也未免太天真了些。” 快走一步,安涯挡在他身前,纠正道“王爷错了,爱是与生俱来的能力,是不由自主的感情,不分皇家人或是平民百姓,都有体验爱的机会,区别就是,你是否足够幸运,能遇见那个令你心动之人。” 心动?并不是他对她的情愫,他只是因为她而回想起了令他愧疚的人和事。是以才带她回府,越过她继续向前走着,荣王面无表情, “你以为是幸运,我以为是厄运,爱是软肋,我不希望被人牵制。那晚救你,只是举手之劳,并不是因为什么莫名其妙的感情。” 他的心思,即便她猜不透彻,也能揣测几分,这是曾经在星月楼时,鑫姨教的,“这个奴家明白,若对我有意,王爷也不会半个月都不来看我。” 毕竟是奕王府的舞姬,既已收下,他也不会故意冷落,让老八难堪,“不得空,是因为前段时日,太后薨逝,本王忙着丧葬大礼。” 其实不必解释,安涯很懂事,“这个奴家也晓得,听下人们说过。” 道罢,两人之间突然沉默了下来,“王爷怎么不说话了?” 他只是不想说废话,“你都知道,我还说什么?” 安涯不由掩唇轻笑,真是服了自己,居然把荣王给堵死了,遂向他嘿嘿一笑,表示歉意,“说我不知道的。” 终于绕回了正题,荣王耐着性子问了句,“你想知道什么?” “我下午可否出去逛街游玩?” 看着她满目期待的神色,他忽然觉得,在她眼里,玩乐似乎比他重要。那种发自内心的渴望,是无法假装的,他相信自己不会看错。意识到这一点,荣王渐渐卸下防备,道了句“准。” 原以为她会就此离去,哪料她竟没走,继续跟着他,“可是,我没银子哎。” 被一个女人追着要银子,荣王的内心瞬间一片阴影,感觉面子挂不住,戴茂居然什么都没安排,看来他最近真的很松懈,自我感觉良好,是时候整治一番了,“戴茂,吩咐账房,按侍妾的规制给她发放月俸。” 觉察到主子眼神中的不悦,戴茂有些心虚,不敢造次,恭敬应下。 安涯一听这话,当即不乐意,“说了不想做侍妾嘛!” “本王也说了,只是按侍妾的规制而已,本王尚未宠幸你,你算哪门子侍妾?”为着太后的丧事,在宫中来回奔波的荣王本就心绪不佳,回来还要解决她的事,已然答应她的要求,她还挑三拣四,再好的耐性也会被她点燃怒火,声音渐凉, “不要得寸进尺的一再啰嗦,我并不是你看到的那么好脾气。” “好嘛!”努了努嘴,被训斥的安涯登时哀着脸,“被嫌弃了,天生话多,没办法呀!” 话多不是借口,是毛病,得改,“须知祸从口出。” “哦!”不说就不说呗!给银子就行。 安涯看得出来,荣王与奕王不同,大约并不喜欢搔首弄姿的女人,她若这样勾引他,只怕会惹他反感,是以她只能先装作口无遮拦的小姑娘,与他瞎扯着,即便说错了什么,料想他也会认为她是性格使然,不会计较太多。 达到目的后,她识趣告退,不再继续跟着,回了自己房间。 她还以为能收些银子就不错了,哪料才回屋没多久,便有丫鬟小厮过来,送了些胭脂首饰,绫罗绸缎,她才说想出去买衣裳,他就送来这些,什么意思?不许她出去? “别说王爷反悔了,拿这些搪塞我?”不是?这么狠? 女人就是想得太多,心眼儿太小,戴茂低哼道“王爷一言九鼎,准你出去便不会反悔,这些只是王爷的见面礼,免得你以为王爷小气。” 不晓得戴茂是不是在她走后挨了训,这会子虽然眼神不太恭敬,说话到底客气了许多,安涯很不厚道地笑出声来,“我可没这么说过。” 还敢说自己没有这意思?很明显好?是人都听得出来,“张口问王爷要银子,除了乞丐你是第一人。王爷若不多给些,只怕会落人口实。” “敢情是打发我啊!”这个戴茂,她又没得罪他,何必说话带刺儿?明明已然送了东西,就不会说几句好听的,兴许她心情好还能赏他一些,偏说这些话来挖苦讽刺,看来荣王的警告他根本不在乎,又或者说,主子不在时,他仍是我行我素,一个奴才都敢瞧不起她,她又凭什么抬举他? 老天最好别给她得势的机会,否则,周围人如何待她,他日她必定照样还回去! 有了银子,安涯安心许多,男人会变心,会将你送人,只有银子最实在,用它买自己想要的东西,那种满足感,不亚于男人给女人带来的快乐。 126居然不吃是不是傻? 有了银子后,安涯想做什么方便许多,诸如收买人心什么的,必须有银子打点。很快,戴茂便听底下人说起关于安涯的事,他一知晓,荣王也该知晓了, “启禀主子,最近安涯姑娘好像不怎么老实,常与下人混在一处下什么跳棋,据说无人赢得了她,可她毕竟是爷您带回来的女人,与府上的丫鬟小厮下棋算怎么回事?” 偏偏,荣王关心的不是她为何与小厮下棋,他更好奇的是,那到底是什么棋?真的无人赢她? 落日余晖,倾洒在翩翩舞衣上,安涯如不知疲倦的白鹭,随心起舞,红梅色长袖起落旋转间,舞出雅美而灵动的姿态,只有一位会弹古筝的乐姬为她伴奏。 听出乐姬故意弹错了一个音,安涯便知荣王已至,也不刻意回眸,继续展示着洒脱优美的舞姿。 荣王也未打扰,只是立在远处,静静观赏。直待一曲舞罢,他才拍手以赞。 真心还是假意,她不在乎,只要他来就好。 长袖微挽,安涯顺道福身。 道了免礼,荣王径直往屋中走去,乐姬识趣退下,安涯尾随荣王进了屋。 “传说中的跳棋呢?” 果然是为了棋而来,安涯不禁对诚王十分感激,走时送了她这个,她才有了这吸引荣王的招式。 如她所料,荣王学得很快,月上柳梢之时,他已开始反击,赢了她一局,安涯其实并不怎么在意输赢,却呶了呶小嘴儿,故作不悦道 “王爷厉害,奴家佩服。” 她明明能赢,却走错几步,这样的结果,荣王并不满意,“该不是故意让着本王?” 顺着他的话,安涯以手支颚,眼波流转间颇有一丝怨怪的意味,媚态横生,“是啊!奴家故意输给您,如若不然,只怕奴家得饿一夜了呢!” 经她一提,荣王才发现,窗外明月高悬,而底下的奴才们竟也无人来提醒上晚膳,却是为何? “戴茂去了何处,也不支一声。” 那个奴才,安涯看不顺眼,今儿个倒是挺会事儿,嫣然巧笑道“人家这叫有眼色,看王爷您在奴家屋子里半晌不出去,还以为我们如胶似漆呢!哪里敢来打扰?” 本该一般,被人赠来送去,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