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10)
" "实在可恼!枉费我一直惦记着你,原来是个男人!" 有什么毛病吗?好像没毛病!张云雷好心纠正道"妹妹惦记男人正常,惦记女人就不正常了!" “你怎么拆我台?他耍得我团团转,你还帮他说话!真真可恼!”瞪了诚王一眼,梁夏至怨哼一声,转身去寻嫂嫂。 待妹妹走后,张云雷一问才知,原是在他陪太王妃出门上香的那天上午,段豫璜来到王府,为得梁夏至信任,才散了发髻,将一头墨发松松散散地拢在背后,换了衣衫,扮作医者去看望夏至,好言劝她用药。 张云雷丝毫不怀疑,这货若有心扮女装,必与人妖无疑!也难怪夏至会看走眼。 自觉冤枉的段豫璜狡黠一笑,"我也没说自个儿是女子,是她自个儿误会。" "还不是你长得像?"张云雷自认没资本,"换作是我,即便散了发,身形仍旧高大壮硕,她也不会把我当女人,阳刚之气爆棚!" 察觉了他的意有所指,段豫璜微抿薄唇,低垂的眸子闪烁着不悦,"王爷不就是想说我是阴柔之气吗?何必拐弯抹角?" "哈哈!"张云雷不以为意,朗声一笑,"多一点真诚,少一点套路。" 段豫璜问他套路是何意,"呃……"张云雷解释道"就是把戏,或者心机。" 听诚王这么一说,才刚摆脸子的他忽又微笑成花,"王爷说话甚是有趣,小王乐意交你这个朋友。" 讲真,段豫璜这种白富美,啊不!应该是高富帅!他会缺朋友?会用真心待朋友?难道要张云雷自恋的以为自个儿是特殊的存在?好,其实就是很特殊!穿越而来,还要保密,不能装逼! 这边厢,吃了哑巴亏的梁夏至心火甚旺,来到叶箫竺这儿,与嫂嫂说起这黄姑娘一事,叶箫竺只觉好笑,"妹妹居然连男女也分不清?" "他故意压细了声线啊!"无辜的梁夏至摊手道"散着发,虽未施脂粉,却白嫩柔美,那双凤眸,真如女子一般,我哪里会怀疑那是男子!" "哦?"早她一步来此的梁彦晓以绢扇遮面,弯眸一笑,惹的鬓边侧垂的碧玉珠子轻摆,"如此说来,也怪不得八皇子,只怪姐姐眼拙呢!" 越说越没理,懊恼的梁夏至嗔了妹妹一眼,扭身怪道"明明是他故意混进去!你们还帮他说话!" 一旁吃完了密瓜去净手的钰娇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安慰梁夏至,“不怪你,我头一回见他时真的好想跪下叫姐姐!” 几句话勾起了梁彦晓的好奇心,十分向往,"我倒想见识见识,那个姐夫究竟有多美!居然雌雄难辨?" "莫瞎说,谁是你姐夫?我可不认他!"想起有关段豫璜的传闻,梁夏至如何也无法把他当作自己的未婚夫君, "你没听说过东昌奕王夜御数女吗?这样的男人,我嫁过去,等同于守活寡!" "传闻也有不实啊!看咱们就晓得了!外头还说什么诚王有龙阳之好,男女通吃呢!"每每听到这样的流言,梁彦晓只觉可笑, "哪有的事嘛!顶多也就是喜欢美人罢了!所以说什么奕王夜御数女,也许只是夸张!" 说起,梁夏至有些担心,向叶箫竺询问,"嫂嫂,我在途中听闻受伤后不近女色,患了隐疾,可有这回事?" "不近女色是真,至于身子嘛!好像还是很正常的。" 梁夏至深表理解,"看嫂嫂面色红润也猜得到啦!" 说得叶箫竺面色顿红,羞赧不已,也不好解释太多,只嗔怪道"你们两个小丫头,真真没羞,竟说胡话!" "终于不再宠幸那个丁紫媛,看她还怎么嚣张!真解气!"梁彦晓嘿嘿笑道"昨儿个母妃还让我去看看丁侧妃呢!我说我来了月事,不想动弹。" 梁夏至亦是敷衍,"我说我有疹子,怕传染给她,也推辞了呢!" 三人一心,都不与丁紫媛交好,现下有两位小姑子陪伴,说话解闷儿,叶箫竺也开怀许多。 心痒痒的梁彦晓坐不住,定要一探那美人姐夫的真容,撇下姐姐与嫂嫂,一个人直奔书房而去。 尚未进前,便被一人拦住,梁彦晓定睛一看,正是那冷面侍卫丁紫腾! “王爷与段皇子正在书房商讨要事,郡主请留步。” 梁彦晓分明听到里面琵琶声声,他们定是在惬意听曲儿,“能有什么事?不过是闲聊罢了!我有事要见。” “王爷有吩咐,除却王妃有事方可入内,其他人一概不见。” 笑哼一声,梁彦晓闪着眸光反问,“难道我母妃有事他也不见?” 一句话问得丁紫腾哑口无言,梁彦晓也不是故意挑是非,只想证明,“所以说,的规矩是给外人所定,一家人便可免了。” 丁紫腾遂命身边人去通报,梁彦晓却道不必,“我自个儿进去即可。”说着便要往里走,却被人一把拉住。 温热厚实的手掌,本是拽着,却因为手掌宽大,而将她的小手整个包裹起来,麦色与嫩白,对比鲜明。回眸一看,梁彦晓杏眸微瞪,恼羞成怒地挣开了! “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冒犯我!我……我告诉去!”俏脸通红的她怨怪了一句,一溜烟跑开了! “哎……”拦了半晌,到底是被她钻了空子进去。丁紫腾问心无愧,奉命行事而已,他从来没有占小姑娘便宜的嗜好。 且说近了书房的梁彦晓立在外头,只想隔着纱窗偷看一眼便走,哪料惊动了屋里人, 最先察觉的是段豫璜,抬手示意安涯停下琵琶,看向诚王警惕道“外头有人。” 张云雷还以为是丫鬟过来上茶点,便让人进来。梁彦晓自知躲不过,只好推门进去,朝她甜甜一笑,手背在身后轻晃着。 打量这姑娘一眼,段豫璜便知她不会是丫鬟。瞧这形貌,与梁夏至有七分相似,夏至华美,恢复容颜的她,往那一站,不凶人时,贵态十足。这个姑娘却是俏丽,思量间,段豫璜猜测道 “可是彦晓妹妹?” 梁彦晓笑了笑,“原来姐夫不但貌美,还聪明机智!” 这还没成婚呢!就叫姐夫!张云雷不觉汗颜!看来颜控是女人的天性!钰娇和彦晓皆是如此,惟有他家小叶子太耿直,始终不为他的美色所动! 张云雷问她有何事,梁彦晓转了转眼珠,轻笑道“没什么,只是听闻有人惹怒了我姐姐,我才想来瞧瞧,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令她辨不出男女。” 如今得见真容,才晓得他并不是仙人下凡的那种飘逸,而是霍乱众生的那种妖孽!鼻梁挺立,薄唇微扬,唇珠明显,尖滑的下巴,线条流畅,眸光傲然,似笑非笑,侧着脸不说话,就是一幅妖娆醉人的画。 得知梁夏至还在生气,段豫璜决定从梁彦晓入手, “我惹了你姐姐,得哄哄她,好妹妹透个风儿,告诉我她喜欢什么?” 知道哄人,不错不错,姐姐嫁过去以后不怕一个人生闷气了,如是想着,梁彦晓沉 “看在姐夫这么有心的份儿上,我就勉为其难的为你支一招儿,我姐姐呀!她最喜欢……” 出了院子,梁彦晓笑容明媚,只觉这个段皇子远比韩迅会事儿!韩迅总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从不会与她多说一句话,结果是个伪君子!而这段皇子,耿直爽朗,貌美又尊贵,与她姐姐再般配不过,希望他会是姐姐的良人! 行至丁紫腾身边,梁彦晓挒得远远的,仍旧记恨他方才拉她那一把!回去可得好好净手! 丁紫腾行端坐正,并不在乎她嫌弃的目光。 次日,晨起梳妆,心情颇佳的夏至自妆盒中挑了金蝶花钿,让丫鬟为她贴于眉间额前。 小糯正仔细贴着,但闻脚步声响动,夏至还以为是叶箫竺过来,不好回首乱动,只招呼道"嫂嫂,看我这个金箔花钿如何?" "人比花娇惹蝶恋,笑若春风润心田。" 入耳的,却是浑亮的男声,不是嫂嫂,又是谁?丫鬟才离手,梁夏至已然回身,但见那人已掀了珠帘,走了进来。 第七十二回为何要娶我 来的不是旁人,正是段豫璜! 他可真是一回生,二回熟啊!瞧见他夏至便无名火顿冒!"外头的人都是哑巴?居然让一个男子进我闺房?" 佳人呵斥,段豫璜浑不在意,径直绕过四季山水绘的屏风,走近她,妖然调笑, "上回小王也是长驱直入,你也没说什么。" 她还没追究,他竟好意思提!"那是你扮作女子诳我!" "着实冤枉!"屋里有冰,感觉到凉爽的段豫璜合上折扇,澄清道"小王可没说自己是女子,是你想当然而已。" 不悦地瞪着手持折扇的段豫璜,梁夏至为自己的眼瞎感到羞耻!无意发现他扇柄处的蜜蜡坠儿,居然是只可爱的兔子!当下直言不讳地提出来, "这小兔和你很不搭!" 鱼儿上钩了!“哦,是吗?”笑眯眯地看了看自个儿的扇坠儿,段豫璜又抬眸向她请教,"你觉得小王适合什么? "为何不是貔貅麒麟一类?更适合男子。" "落入俗套!他们都戴那种,我就不戴。"段豫璜打比方道"你看我就因为这小兔而得了美人瞩目!" 梁夏至顿感尴尬,好像不知不觉入了套?郁闷的她干脆不再说话。 彦晓没有诳他,夏至果然是极其喜欢小兔的,段豫璜当下解了蜜蜡兔坠儿送与她,梁夏至只道无功不受禄,他却义正言辞道"算是小王赔罪之礼,郡主万莫记恨。" 这般诳她,赔罪是应该的!梁夏至也是真心中意那小兔子,才勉强收下。趁此机会,她又问出心中疑团, "那天你也瞧见我的脸,为何还要娶我?即便你想和诚王府联姻,也该选个漂亮的。" 他的眼光一向很准,"你就是那个漂亮的。" 夏至属于婉而不,还是弃如敝履,就不得而知了。 其实都无所谓,被韩迅背叛过的梁夏至,也不会再傻傻的去期望男人的一心一意,以她的身世,她本可以在王侯将相中随意挑选,但她以为位极人臣者都没有真心,才选了韩迅这么一个相较而言比较普通的官员之子。 梁夏至身为皇家人,自小就明白,姻缘不由自己掌控的道理,必须家人同意才可。 那韩迅,也是当初想掌控兵部才默认她与他来往,是以几天前,梁夏至还以为自个儿是个幸运的女子,将来能嫁给与自己心意相通的男子。 万未料到,韩迅竟不是她的良人!她不图人家富贵,他却图她的家世,一旦她被赐婚,有了利益冲突,她又毁了脸,他立马原形毕露! 幻想着的有关爱情的梦已然破碎,她也不太在乎要嫁的男人究竟爱不爱她。是不是段豫璜,也没那么重要了。 那就乖乖的接受和亲联姻!她是郡主,去了东昌应该也不会被人欺负得太离谱。得过且过!唯一遗憾的,就是觉得太远,不好回娘家探望亲人。 圣旨既下,事已成定局,钰娇再也不必担心自个儿有危险,听说段皇子在王府,便大着胆子去要人,"本公主的那个丫鬟小镯,被你的手下关押着,是不是该还给我了?" "不晓得,"段豫璜浑不在意,"也许被人卖到了青楼?" "你敢!”钰娇急得直跺脚,愤愤怒哼,“还我小镯!" 笑话!她凭什么质问要求?"你都敢逃婚,我的人卖你一个丫鬟又算得了什么?" 望向段豫璜身后的下属,曾经迎亲队中的汉子,钰娇质问他,小镯在何处。 汉子望着主子,不知该如何回答,段豫璜哪有精力去管一个丫头的死活,只道"实话实说。" 第七十三回一言不合 得了允准,汉子才道"当初属下得知公主进了诚王府,未敢轻举妄动,便在附近找地儿安置,等待主子指示,那个丫头小镯,留下来给我们生火做饭。" "居然让我的宫女给你们做饭?" 她还不乐意?殊不知这钰娇公主给他们找多少麻烦,害他们丢尽了颜面,没少被主子训斥,汉子有火不敢发,段豫璜微挑眉,"做饭那是看得起她,没卖了已是仁慈。" 本想回呛一句,却听诚王暗咳一声,钰娇心想,要人得客气点儿,不情愿也得装一装,于是撇了撇嘴,勉强自己规矩道了句,"现下此事已解决,你们得把她还给我。" 这是求人的态度吗?娇生惯养的刁蛮公主,有求于人还改不了命令的口吻?段豫璜闭了闭眸,合上扇子抿了口茶,半晌不说话。 心急的钰娇焦虑地看向诚王求助,张云雷只得开口帮腔, "钰娇总说府里的丫头不够贴心,段兄便当卖我一个人情,将那丫头送给钰娇便是。" 等的就是诚王开口,给个丫头不是难事,可钰娇任性,令东昌难堪,若随口就给了,总觉得不甘心,但诚王一开口,那就大不一样,既有了台阶可下,又扯了一个人情,何乐而不为? 段豫璜一放话,汉子即刻去办,钰娇安心回屋候着,不到半个时辰,她便听到了再熟悉不过的声音,当真是小镯! "公主!" "小镯!"回头瞧见那熟悉的面容,钰娇顿生亲切之感。 一别两个月,主仆二人再重逢,道不尽的感慨。鼻头一酸,小镯愣是没忍住,轻泣出声,"奴婢还以为,再也见不到公主了呢!" "傻丫头,这不是又见面了嘛!该笑才是,万莫哭了!"拿手绢为她擦了擦泪,钰娇深感愧疚,"当初我只顾逃跑,撇下了你,你会不会怪我啊?" 摇摇头,善解人意的小镯深表理解,"公主第一回逃走,就带上了奴婢,可见公主还是最喜欢奴婢的,第二回是临时起意,所以奴婢懂得,公主只是无奈之举,不会怪您!" "那就好,"还是她贴身的小宫女最有亲切感,欢喜地拉她坐下,钰娇开始向她诉苦, "伺候过我的人那么多,比较起来,还是你最得我心,你是不晓得,我差点被这府里的一个丫头坑得失去清白呢!" "啊?"瞠目结舌的小镯忙问,"什么人?居然如此大胆?敢害公主?" 与她讲述了自己的经历,小镯笑道"原来公主是有心上人了啊!想来那诚王一定风度翩翩,否则怎会入了公主法眼?" "他呀!凶得很呢!也有很多女人,从来不会哄我,"撇了撇嘴,委屈地抱怨了几句,钰娇又忍不住甜甜一笑,"但我就是喜欢他。" 小镯笑道"公主这是为爱着了迷呢!" 钰娇又问她后来如何,小镯只道,自她逃走后,那些人一怒之下打算把她卖了,幸好有个叫盛世锦的人为她说话,说她还有用处,可以洗衣做饭,他们才将她留了下来。有人想打她的主意,皆被盛世锦拦住。 这么好心?没有所图?好奇的钰娇忍不住打听道"哎,那个人是不是对你有意思?" "没有,他从来没说过什么。"小镯认为他只是看在公主的面上,才没有虐待她,"只说若是他日找到公主,公主再问他们要人,他们不好交待,所以不能欺负我。" "是吗?"问不出来,钰娇又挑眉坏笑,"那你对他呢?" "我?"小镯哪会对一个陌生男子存什么心思,"奴婢只是个宫女,人家可是江湖高手!我瞧见他左手持鞭,便能杀人!厉害着呢!" "左手伤人?"装酷还是不得已而为之?"右手呢?断了?" "不晓得,"小镯胆怯,纵有好奇心,也不敢多言,"我也没敢问,他右手还在,但我没见他用过。" "好!"问不出个所以然来,钰娇便换了话头,反正小镯一回到她身边,她便觉心情大好! 且说段豫璜已为钰娇公主悔婚一事耽误太久,原定的九月**婚,不能错过,现下已是七月末,他必须快些启程。诚王府亦是早早地准备好了嫁妆。 于是五日后的清晨,一切安排妥当,头戴华冠,身着艳红正装的梁夏至在家人依依不舍的送别下,坐上马车,去往宫门处。 该交待之言,太王妃已经千叮咛万嘱咐过许多回,然而分别之际,仍是止不住的泪如雨下,大女儿养了十六载,终是要嫁人了,还嫁得那么远,往后想见一面都是难的。 这二女儿,怎么也不能让她嫁出京都! 小糯陪于大轿中,为郡主擦了擦泪,又劝了好一阵儿,梁夏至这才止住哭泣。 女儿家的命运总是不由自己,明明看透,还是忍不住伤感,离开家,便等于离开了庇佑,郡主的身份,是她唯一的保护,听闻段豫璜府中姬妾众多,她必得端起架子来,绝不能被谁欺负了去! 到得宫门处,尧帝又亲赐八大箱嫁妆。梁夏至与段豫璜一道,正式拜别尧帝,这才踏上去往东昌的路途。 艳阳高照映别离,焉知余生是良人相许,还是凉人唏嘘。 皇子亲自迎亲,也是难得的殊荣,梁夏至并不觉荣光,只觉自个儿是替罪羊。 若不是那钰娇公主悔婚,也不会害她出嫁啊!然而事已至此,也许这就是她的宿命。某种程度上来说,她还应该感谢段豫璜,若不是他的逼婚,她也没机会看清韩迅此人,真等成了亲,才发现他的真面目,为时晚矣! 命运的线牵引着你的人生,而道路是平坦还是坎坷,还是由自己选择,亲自踏出这一步,努力去触碰幸福。 而安涯,则和另外几个舞姬一道,坐于另一辆马车中,旁人只当她是奕王的新欢,倒与她相处十分融洽,没人给她脸色看。 别家后院的女人都爱争风吃醋,勾心斗角,这段豫璜的后院怎么这般和睦?一问才知,她们只是舞姬,并不算是奕王的女人。 "王爷对女人要求很高,若是睡过,就会收在府中,不会再让我们跳舞,抛头露面。" "这位妹妹,是才跟王爷?" "姐姐们误会了,妹妹名唤安涯,是诚王府的舞姬,算是诚王送与奕王的赠品罢了!然而奕王眼中惟有郡主呢!" 面上和睦,心底不定在琢磨什么,安涯得把自个儿撇干净,才不会成为众矢之的。也不知,奕王要将她赠与的,是怎样一个男人?别是丑八怪就好,否则只怕对着那男人吃不下饭呢! 解决了钰娇悔婚一事,张云雷尚未来得及松懈,皇帝赐婚的圣旨又下。 太王妃倒是没意见,毕竟钰娇是陈国尊贵的公主,人也娇俏。 钰娇听闻此事,赶紧去寻叶箫竺求救,"叶姐姐!你们皇帝让我嫁与小彬彬呢!虽然我不讨厌他,可是我也不想嫁与他啊!" 叶箫竺不知圣旨已下,但看她不情不愿,便答应了她,等王爷回来,与他商议,让他帮忙出面求情。 然而余晖下的张云雷舒服的躺在藤椅上,听到叶箫竺的话,并无反应。 这才回来躺在院中,总不能睡着了?身上也没酒气啊!疑惑的叶箫竺走近他,连声唤着,"王爷,王爷……" 还不理?不会是病了!看着他紧闭的眸子,叶箫竺有些担心,弯腰去触碰他额头。 才俯身,手臂忽然被人一拉,扣住后颈,就这么倾身而就,惊诧间已贴上柔软!待她惊慌睁开眼,眸前已是他长翘的睫毛,正睁眼笑看着她。 四唇相贴的窘迫,恍了她的神,瞬时间脸颊酡红的叶箫竺撑起他胸膛着急忙慌地直起了身子,一退三步远,满目怨怪, "王爷怎么这样……?" 入目的她的窘态勾起了他的恶趣味,"怎样?你是我媳妇儿,吻你又不犯法!" "可也不能说吻就吻啊!"也太过突然了些! 张云雷顿感好笑,"你的意思是得提前打声招呼?小叶子,我可以吻你吗?万一你说不可以,我特么还能说什么?这么问的都是二货?" 没有一点点防备,她会觉得他不尊重她,但正如他所言,她是他的妻,她的确没资格去指责他的行为,不再纠结这莫名其妙的吻,叶箫竺只是问他,"既然没睡,为何不吭声?" "懒得理你!" 她以为他是烦她,当即不再废话,转过身去,"那我走便是。" 她一定又误会了,张云雷忙坐起身呵了一声"回来"!叶箫竺虽不情愿被他呼来喝去,到底还是转了身,声色闷闷, "王爷还有何吩咐?" 他又没把她当丫鬟,她何必这般疏离?"生气了?我还生气呢!我不是不想听你说话,只是不喜欢听你说钰娇,你明明晓得,我对她没有男女之情,她要嫁给二弟,我高兴都来不及,你还让我拆散?" 第七十四回只认她一人 他的意愿不能强加在钰娇身上,"可她不情愿啊!" "当初你也不情愿嫁给我,不还是嫁了?"张云雷摊手推卸道"圣旨已下,我又不是皇帝,我也没法子!" "王爷不该拿圣旨逼她。我是被迫无奈,自然不希望看她不情不愿的嫁进来。" 虽然明白她不情愿嫁给梁延成,但现在他就是梁延成,小叶子这么说,总觉得她是不喜欢和他待在一起一般,听得张云雷心里很不舒坦, "她嫁给二弟一定会幸福,你嫁我也会幸福!叶箫竺,有朝一日,你一定会因为有我这个丈夫而自豪!" 此时的叶箫竺听到这句话还是觉得很虚,完全没放在心里, "王爷就是不肯帮,对不对?" 这正是他想看到的结果,他只会促成,不可能拆散,"她的事,你不需管,我会处理。" 说得轻巧,钰娇若是再来找,她总得有话回。真真难为人。 央求了叶箫竺之后,不放心的钰娇又去找梁延彬,再三表明自己不想与他成婚。接过圣旨的梁延彬心底没谱儿,断不想为难钰娇,便应承了她,赶紧去寻他,寻求帮助, ",娇娇姐说不想嫁给我啊!皇祖又下了这样的圣旨,我该如何是好呢?" 就猜他会心软,张云雷早已想好应对之策,"你可知,她是逃婚之人,逃的还是东昌八皇子的婚,人家已经找上门要人了!我说钰娇和你定了亲,皇祖也同意你娶她,人家八皇子才善罢甘休,让我再给他找个老婆! 你现在若说不娶钰娇,那可是欺君之罪!八皇子恼羞成怒,一定会来把钰娇抢走!" 是吗?梁延彬奇道"八皇子不是迎走了夏至妹妹吗?" 嘿!关键时刻还不糊涂啊!张云雷又诳道"才走两天,他的消息可是很灵通的!倘若让他知晓你没娶钰娇,他定会调头拐回来!" 道罢,梁延彬只是一脸懵逼地仰望着他,张云雷吓唬道"听懂了没?" 刚摇了摇头,发现火气丛生,梁延彬又赶紧点头如捣蒜!"好像……懂了点儿……" 张云雷再次声明,极尽夸张!"总而言之,你必须娶钰娇,否则,她就会被逼迫嫁至东昌国!" "东昌?"梁延彬好心疼钰娇,"听说很远啊!要走一个月呢!" "是啊!"煞有介事地点着头,张云雷附和道"她若远嫁,你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她!" 想想都觉痛苦,"那我会很想念娇娇姐的,我舍不得她离开!" 很好!张云雷很不厚道地顺势诱哄着,"那就娶了她,如此,她一辈子都在你身边。" 梁延彬喜欢她,却是希望她开心,"可是娇娇姐不愿意呢?我不想看她不情愿的模样啊!" "放心便是,"拍了拍胸脯,张云雷承诺道"这事儿包在我身上,你只管做你的新郎官儿即可。" "那好!"梁延彬也未怀疑,脆声应下,"多谢咯!" 次日,钰娇果然又来了,问她王爷怎么说,叶箫竺没明言说王爷拒绝了她的请求,只道希望不大, "只怕是皇命难违,若无圣旨,我还可入宫求一求姑母,一旦圣旨下了,便难更改。" "怎么说我也是陈国公主啊!我父皇都没发话,你们皇帝这样宣旨算怎么回事儿?"钰娇才不服这圣旨! 本以为诚王不在,哪晓得他就在里屋,听到这话走了出来。 正睡懒觉的张云雷被外屋的说话声吵醒,不想叶箫竺为难,便来帮腔, "你们陈国太子派人刺杀本王一事还没完呢!赐婚那是看得起你,没把你像陈弘峤一样软禁在皇宫就是好的!" 听到那个人的名字,叶箫竺的心,忍不住乱了一乱,复又镇定。 无辜的钰娇嘟了嘟嘴,咕哝道"皇子间的争斗,与我这个公主何干?" "无关,也有关,"显而易见的道理,还需他来表明?"你逃了八皇子的婚,捅了篓子,是本王牺牲了妹妹才平了八皇子之愤。是以这赐婚,你父皇定会欣然接受,绝不会有任何意见!" "我不信!"闻听此言,钰娇略感恐慌,父皇真的会这么轻易地妥协吗? 由不得她信不信,"三日后,你们陈国的第二批使臣将到大尧,到时候,你就会晓得你父皇的意思。" 默了默,钰娇高傲扬首,"要嫁可以,那个人必须是你!" 叶箫竺闻言,自觉起身,看了素芳一眼,两人一道出了屋子,好让她二人说话。 "哎……"张云雷也没想着要瞒她啊!她何必躲得那么及时! 钰娇见状,欣慰道"姐姐没意见,她很喜欢我,王爷不用考虑姐姐。" "今天我必须把话跟你说清楚,"他也顾不得难听与否,真切的实话纵然伤人,也比虚伪的蜜糖来得实在,"钰娇,所谓夫妻,是一夫一妻,多一个,便是第三者……" 才起了头,就被她打断,"你不是有侧妃和侍妾嘛!" "那是之前!我不管你们这儿的男人纳妾是不是犯法,是不是不道德,也不管我之前有多少女人,做了多少荒唐事,大病一场之后,我不想再继续过着纵欲奢靡的生活! 叶箫竺是王妃,是我明媒正娶来王府的,既是妻子,我就该对她负责,对她好,我不奢求有多少女人,女人争风吃醋真特么烦!我只想过着平淡道生活,足矣!" 郑重宣誓的模样,恍了她的眼睛,尽管他承诺之人不是她,可她还是很感动,羡慕叶姐姐有这样的福气,也希望自己能得他爱重,哪怕十分有一也可,"可是我喜欢你,是真的喜欢,不是说着玩儿!" "那是你的事,与我无关,"张云雷丝毫不会被别人的感情影响, "你有权利喜欢,我却没有必须回应的义务。"他也只是入乡随俗,顺应皇命罢了,"若在21世纪,没人会给你赐婚,可惜你是古代人,必须听从皇帝之旨,恕我爱莫能助。" 看着她倔强瞪他的模样,张云雷提前为她打了预防针,"当然了,你若是还想逃婚,我也不会找人看着你,看你自己造化!" 那边厢,素芳很怕再来一个女人与王妃争宠,漫步长廊上的叶箫竺却是心平气和,不在乎王爷如何抉择。 收了钰娇,她也接受,真不愿帮,她更是无可奈何,王爷一向有自己的主见,若搁以往,钰娇这般有貌有势的女子,他必然乐得收下,如今也不知真是为了二弟,还是有其他原因,他愣是不肯纳了钰娇,当瞧见钰娇含泪出来时,她便猜了个大概, "钰娇妹妹……王爷他……" 钰娇耷拉着脑袋,如霜打了的茄子一般,无精打采,下巴微颤,泫然欲泣,"他还是不愿娶我。" 双目无神,大失所望的模样惹人怜惜,叶箫竺不由一阵心疼,"那你打算如何?" 抹了抹眼泪,看了看天,钰娇道"我若不应这婚事,必会惹来祸端,最后定会被我三哥带回陈国,与其如此,还不如嫁了的好,嫁不了他,我就嫁给他弟弟!至少离他近一些。" 这是,赌气吗?倘若只是赌气而嫁,岂不悲哀?叶箫竺忙劝她三思,"姻缘关乎你终身的幸福,你得考虑清楚,不能当儿戏。" 她那一向笑容朗丽的唇角,如今却噙着一抹苦笑,是看清局势的无奈,"我有得选择吗?" "之前你不就逃婚了?"这样的勇气,也实在令人佩服,叶箫竺自认胆怯,做不出这样的举动, "现在不想逃了,我喜欢待在诚王府。"这是她内心的渴望,只是安然需要付出代价,"可是,也只有答应婚事才能继续待下去。" 在她看来,梁延彬就是一个小孩子,嫁给他,也只是陪他玩耍,照顾他而已,没有掺和男女之情。 只为能看到他,便不惜嫁给他弟弟?这样的理由,令叶箫竺愕然,"钰娇……你这样说,姐姐很心疼,哪个女子,不希望嫁给心爱的人?" "可他不爱我,"眸光暗淡的钰娇抬首看向叶箫竺,满是欣羡,"姐姐,你很幸运,成为他的妻子。我很羡慕你。" 她能感觉到,钰娇所谓的羡慕,是发自内心的羡慕,可是她真的,不稀罕当这个王妃, "如果可以选择……我希望有另一种生活。" 钰娇不喜欢与她的三哥待在一处,那却是叶箫竺曾经的念想,她不愿嫁与诚王,钰娇却想。 想来也真是讽刺,为何就不能换换,让大家都心想事成。 叶箫竺并不明白,钰娇对诚王究竟是怎样一种感情,甚至有些迷茫,无法去判断,如何才算真正爱一个人。 她一直以为,真爱是不愿与人共享,可钰娇的心态,好似是不在乎他的一切,只要能与他在一起就好。是以叶箫竺开始不懂,到底哪一种才是真爱? 既然她已经决定,旁人也不好再去指点,但愿,钰娇不会因为今日草率的决定而后悔。 第七十五回再逢旧爱 暮夏时节的午时依旧热燥,仍在屋中坐小月子的丁紫媛得知他们的婚讯,越发气恼, "最后还不是要嫁与那个傻子!居然还怪我给她下药!我的孩子,失得太冤枉!" 立在身后为侧妃梳发的丫头吓得不敢动梳子,生怕娘娘动得厉害,再扯到青丝,会怨怪于她。 丁紫媛见她不动手,烦躁斥道"还不快梳,磨蹭什么?看王爷不来我这儿,你们都不上心,一个个儿的想偷懒是?" "奴婢不敢!"丫鬟怯声回了话,又小心翼翼地继续为她梳妆。 一旁为她挑选发饰的敏儿拿来一支穿花戏珠金步摇,对着双囍云纹鎏金镜,在她发间比了一比,见主子点了点头,敏儿才将步摇递给丫鬟,又随口劝道"娘娘还会有孩子的。" 丁紫媛最烦听这种安慰之辞,毫无用处!"王爷都不来看我一眼,怎么有?告诉我!" 对于主子的骤然发脾气,敏儿已然习惯,佯装唯唯诺诺,心里已是淡然,她不高兴便罢,关她甚事!于是敷衍道 "娘娘尚在小月子中,王爷不能与您亲近,是以未能前来探望。待娘娘出了小月子,王爷自会过来,与您恩爱如初。" "是吗?"丁紫媛却觉得,王爷对她,再无当初的耐性了,然而现下,也只能这么自欺欺人地安慰自己。心里竟有些期待,小月子再长一些,一旦结束,王爷仍对她不理不睬,那便是彻底失宠了? 几日后,陈国遣派的使臣又至大尧京都顺安城,入朝拜见尧帝。声明皇长子陈弘曜的太子之位已废,在府中闭门思过,为表诚意,特将皇长子那年方六岁的次子送来大尧,算作质子。 尧帝并不是非要陈弘曜本人做质子,只要陈国低头表态即可。陈帝能因此废太子位,也算有诚意。 如此,诚王被刺一事,大尧总算挽回了颜面,告一段落。而三皇子陈弘峤,洗清嫌疑,便可随使臣归国。 听闻尧帝欲让皇孙梁延彬迎娶钰娇公主,三皇子既无甚意见,使臣自然不敢有异议。 毕竟是陈国公主大婚,尧帝请陈弘峤暂留几日,等着钰娇大婚后再回陈国。没有拒绝的理由,他便应承了下来。 如今陈弘曜之子送来做质子,陈弘峤便自由许多。 襄王、英王请他赴宴。他虽不喜应酬,但有些应酬是躲不过的,为了大业,他必须强迫自己去参与。 所幸,他的适应能力很强,在世俗繁琐的应酬里,游刃有余。 宴席未开之际,陈弘峤被请入襄王书房中品茶。 书房本是之所,襄王愿请他入内,也是诚意十足,至少面上功夫已然做到。 拨弄着盏中龙井,轻雾缭绕中,眉目淡漠的陈弘峤等待着襄王挑明心思, "太子被废,三殿下可是如意了,然而,我那幸运侄子却活得好好的!" 果真是不甘心的呢!合上杯盖的声音清脆悦耳,陈弘峤抬起的眸子,深沉又坚定,"王爷放心,弘峤答应之事,必会帮到底。" 耳听为虚,襄王需要他的实际行动来明证,"东昌奕王与梁延成府上联姻,目的显而易见,那么你我,是否也该,强强联手?" 这个梁启昀,莫不是想让他娶他女儿?意识到这一点,叶箫竺的面容瞬时浮现在陈弘峤脑海中,他一直不愿娶任何人,就是在等着她,除了她,无人配作他的皇子妃!然而,襄王竟然在打他心中圣洁之地的主意!若果真如此,他该妥协,还是坚持? "王爷有话直说。"希望他的猜测是错误,陈弘峤并不希望去面临那样的抉择,那种明知该应,却不愿去应的痛苦!他不愿去承受,然而,人生总是事与愿违…… "本王的嫡女,梁晚雪,年芳十六,性子温婉贤淑,与三殿下,年纪相仿,十分般配,"说着,襄王斜了眉,打量着他的神色,"不知殿下,意下如何?" 为何?一定要用婚事锁住他?强行去触碰他的底线?叶箫竺被赐婚,是因他失了约,误会他变了心,她才会妥协,而他,很想守着那约定,等待着有能力迎她到身边的那一天,于是借口道 "姻缘大事,当由父皇做主。" 一听便是敷衍,襄王岂会相信?"如今太子一倒,你便是最有可能的继承人,婚事而已,还能做不了主?" "正因为如此,我才更该小心谨慎。"他的性子一向沉稳,没把握之事,绝不轻易冒险。是以,尽管他心心念念着叶箫竺,也不会冲动的在此时有所行动,负了她一次,他不愿再空口许诺,只是盯着那个目的,暗自努力。 不管他是借口,还是真的谨慎,襄王都需要一个答案,"那么十日,足够飞鸽传书。本王等你好消息。" 十日?正好是钰娇大婚之后,襄王是在逼他给一个答案,在他离开大尧之前。 回去的路上,幕僚付寰看出主子不愿应承这门婚事,忍不住提醒,"襄王是想以此来验证他合作的诚意,殿下不该拒绝啊!" 想着襄王的胁迫,陈弘峤心中难免窝火,"我只要决定与谁合作,向来诚意十足,他若是有所怀疑,那便散伙儿,反正我不吃亏!" "不可,"襄王此人难以掌控,付寰对他有所顾忌,"万一他恼羞成怒,说出太子的罪证是诬陷一事……?" "你以为他敢?"对于他和襄王的关系,陈弘峤看得十分通透,皆有把柄在手,担心是相互的,"难道他不会担心我说出刺杀诚王是他的谋划?" 的确如此,但多一个盟友总比多一个敌人要轻松许多,"是以,合作互利共赢,是最好的选择。" 合作的前提,是得让陈弘峤觉得划算,"那又凭什么要我牺牲?" 主子似乎钻了牛角尖,"在殿下看来是牺牲,但在襄王看来,送了女儿给您,您是赚了才对。" 然而襄王此举,必有他的目的,女儿,绝不是白嫁的,"我不稀罕,他的变相监视!" 付寰晓得,三皇子的心事,"可是殿下,太子虽被废,难保不会死灰复燃,若想彻底打垮他,必须仰仗外力支援,而襄王,是最好的借力。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只是娶个妃而已,娶回来,给她应有的尊荣即可,十分真的宠爱,襄王也管不着,毕竟您是皇子,身边的女人定然不止一个,您宠谁,襄王无关管辖,而叶姑娘,我相信,她必然理解您的苦衷。" 即便明知叶箫竺如今是诚王妃,但付寰晓得,她一直都是三皇子心中永不凋零的兰花,是以在他面前,付寰只能称呼其为叶姑娘。 他和她之间,已经横亘了一条误会汇成的长河,若是他娶了别的女子,纵然无爱,但他仍会考量,叶箫竺的感受,怕被失望充斥的河水,将永难清澈。 十日之后,八月初六,勇郡王梁延彬与嘉文公主钰娇大婚。 出乎意料的,钰娇居然没闹腾,老老实实地做了新娘子!目睹他二人拜了堂,张云雷总算放了心! 看来还是说清楚的好,长痛不如短痛,她想明白后,也就乖乖出嫁。 只是叶箫竺并未将钰娇的话告知诚王,是以张云雷并不知晓,钰娇是存了怎样的心思,才愿意嫁给梁延彬。 王府大喜之日,阖府上下喜气洋洋唯有梁延彬身边的大丫鬟暖雨闷闷不乐, 自勇郡王八岁那年出事之后,暖雨一直在他身旁尽心尽力的伺候,太王妃时常暗示将来必会给她一个名分,丫鬟们私底下都将她看作半个主子,如今勇郡王大婚,太王妃不知是顾念钰娇公主还是怎的,也不提让她正式做侍妾一事。 而勇郡王原先对她最好,得了好东西都不忘留她一份儿,自钰娇到王府后,勇郡王便整日围着钰娇转,全忘了她这个丫头。 暖雨心中难免委屈。奈何勇郡王心性如孩童,她也不好说什么做什么,只能等着太王妃哪天想起她来,为她做主。 拜堂过后,送入洞房,看着囍字锦被双双,听着恭贺声声,钰娇不是特别开心,倒也不难过,在她看来,这婚礼便如过家家一般,只是个形式,反正梁延彬不是正常男子,不懂周公之礼,嫁不嫁都一样。 陈弘峤依礼来参加皇妹大婚,瞧见叶箫竺那一刻,心中五味陈杂。 自桃花树下两人分别,回陈国后,他曾无数次幻想着,她身穿喜色嫁衣,凝眸含羞的模样,最终却是空梦幻影一场。 而叶箫竺,自他离开相府后,她也曾日夜期待着,他归于桃花树下,兑现承诺的场景,到底还是一厢情愿的虚妄。 周围充斥着不属于你我的恭祝贺喜,你我只能静立,默忆当初的甜言蜜语,任心如刀割般窒息…… 面上镇定的素芳有些躁动不安,她可不希望三皇子再趁机找主子说什么话,若是被人发现,主子便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第七十六回叶箫竺爱谁 幸好,素芳的担心是多余,陈弘峤是有分寸之人,宴席过后,并未多做停留,直接回宫去了。 大婚当晚,凤冠霞帔,人无意,心疏离。丫鬟嬷嬷们在旁伺候着,终于行完了规矩礼仪,洗漱过后,散了发,端坐于床边的钰娇在龙凤烛的辉映下竟有一种温婉的气质,眸光璀璨,看得梁延彬有些恍神,一步步靠近,由衷赞美, "娇娇姐,你今天好美丽!" 嫁得不如意的钰娇故意挑刺儿,"以前不美吗?" "美!"梁延彬点头连连,笑嘻嘻地夸着,"今天更美!" "小呆瓜,还知道奉承人了!"忍俊不禁的钰娇看了一圈,却没找到塌,不由纳罕,"哎,你这屋里怎么没塌?" "哦——”梁延彬如实解释道"原来是有的,可是说新婚要用新的,就差人将我的塌搬走了,说赶明儿给我送个新的来!" 明儿个?骗傻子的!钰娇气急败坏,哼!这个诚王,必然料定她会让梁延彬睡塌,干脆将塌搬走! 那又如何?你有张良计,我有过墙梯!不会轻易妥协的钰娇遂将囍被抱了两床铺在地上,对梁延彬道"你今晚就睡这儿好了!" "为什么?"梁延彬明明记得,"嬷嬷说,我们拜了堂,就是夫妻,要睡在一起呀!" "不喜欢跟人挤在一起,我会把你踢下床的!"抱着臂的钰娇傲然扬首,找借口瞎扯道"再说了,我们才成亲,也不晓得你会不会对我好,不想和你那么亲近。" 顿感委屈的梁延彬噘嘴道"我一直对娇娇姐很好啊!" "那是以前,"钰娇胡诌一通,"成了亲就不一定!我要考验你。" "这样啊!"信以为真的梁延彬又追问,"需要考验多久呢?" "嗯……三个月!"钰娇琢磨着,先推他三个月,料想他也不懂洞房到底是什么,三个月之后再说! 梁延彬虽呆,但旁人再三交待之言,他还是记得的,"那嬷嬷还说,两个人要亲嘴儿,亲了才是夫妻。怎么办?" 这个嬷嬷,还真是事儿多!只怕她不照做,明儿个会有人问他,想了想,钰娇道"那你闭上眼睛,不许睁开哦!" "好呀好呀!"梁延彬乖乖地闭上了眼。钰娇凑近他,伸出柔软的指腹,触碰一下他的唇。 梁延彬只感觉一阵轻柔,睁开眼想偷看,却发现她就立在他跟前,"好了!亲完了,你可以睡了!" "这样就是亲嘴儿啊?真好玩儿!" 敢情这是游戏?好玩儿?不解风情啊!不过还好,他不懂,懂了就更麻烦!略感庆幸的钰娇让他睡地铺,还嘱咐道 "若是有人问你,是否亲嘴儿,是否睡在一起,你就说亲了,睡了,记住了吗?不能让旁人知晓你在睡地铺,否则你和你母妃会怪我的,这是我们的小秘密,只要你表现良好,三个月之后,我就让你睡床。" "嗯,记住了!"被她亲过之后一脸幸福的梁延彬脆生应道"娇娇姐真好!" 好个鬼哦!钰娇嘿嘿一笑,吐了吐舌头,十分心虚你若是明白的,只怕想打我一顿! 安排完毕,终于可以舒服躺在床上,累了一天的钰娇很快入睡。 而躺在地铺上的梁延彬看着钰娇熟睡的模样,心中十分满足,这样漂亮的姐姐,居然能做他的王妃,真是三生修来之福。 晓得次日要敬茶,钰娇吩咐丫鬟小镯早些唤她起床,收了地上铺盖。 床上的巾帕,必须有所交待,正巧小镯最近来月事,钰娇便让小镯帮忙在巾帕上做手脚。 小镯做好后,叠好巾帕悄悄给主子看了一眼,钰娇奇道"就这么点儿血迹?假不假?" "多了才假呢!奴婢见过旁人的,都是这样淡淡的。" 既如此说,钰娇便不再计较,嬷嬷来收时,她强装淡然,希望能蒙混过关。 敬茶之际,轮到诚王时,钰娇看了他一眼,张云雷竟能从她眼中看出幽怨来,赶忙别过脸去,接过茶喝了一口。 明知道这个男人对自己没有感觉,今后还要叫他一声,钰娇心里怎能不别扭,可是感情总是情难自禁,她自认没错,只认为遇见他太晚。 现在这样也挺好,不远不近地看着,她便心满意足。 皇妹婚事已了,在陈国逗留许久的陈弘峤欲启程回国。 尧帝为表礼遇,宴请百官,在八月初八为陈国三皇子饯行。 这样的场合,叶箫竺本不愿参与,有缘无分之人,多看一眼都是痛!奈何今日亦是她姑母瑜妃娘娘的生辰,尧帝连这生辰之宴和饯行都赶在晚上一起举行,她不得不去! 钰娇今日也得同去,趁着兄长在此,权当回门。 夜色撩人,笙歌勾魂,众人皆在欢饮,叶箫竺只觉周遭一片杂乱,而心底空寂。 张云雷见她始终神色淡淡,没吃几口,便剥了香蕉给她,她却说腹空不想吃香蕉。 他便自己咬了一口,吃了起来,又给她拿一个桃子,她也不要,又拿了颗葡萄,叶箫竺见他一脸笑意,锲而不舍,不好再拒绝,便接了过来,默默送入樱口。 原来她喜欢吃葡萄吗?满意的张云雷笑问,"甜不甜?" "嗯。" 甜就好,于是他又给了她一颗…… 斜对面的陈弘峤见状,心中翻涌,诚王也会这般体贴她?而她,好似并不稀罕他的讨好? 丝竹之乐赏心,翩然之舞悦目,酒宴正酣之际,尧帝突然提出,想将襄王之女,长宁郡主梁晚雪,赐予陈国三皇子为妃。 襄王的心思,陈弘峤是知道的,但本是仍在商议之事,未料襄王会自作主张,禀于尧帝,且当众提出! 问他意下如何,他又当如何?才和谈,签订协议,大尧又帮陈国挡了钰娇之困,他有什么理由拒绝? 纵然他父皇的密函里表明同意他迎娶大尧郡主,可他心里却是不情愿的,这几日正琢磨着暗中想法子拒绝了襄王,怎料他竟搬到台面上去说,陈弘峤不会不明白,私拒,与公然拒绝的意义大不相同! 而襄王,自然清楚,私下安排,若被皇上知晓,难免会怀疑他与陈国皇子暗中勾结,是以主动上报,以和亲来牵制维系与陈国的关系为由,建议赐婚。 瑜妃的小女儿也可以去和亲,奈何瑜妃心疼女儿,早请求过皇帝,不希望女儿被嫁至他国,毕竟她的大女儿已嫁往西雅国为后,想留小女儿在京,也是人之常情。而这梁晚雪,正值适婚年纪,襄王又有此意,尧帝便无异议,应了他的请求,于是才在今夜宴中提出来,便是吃准了陈弘峤不好拒绝。 受制于人的感觉,真的很不好!是以陈弘峤才想,拼命的使自己变强大,摆脱束缚!唯有如此,他才有资格,带叶箫竺脱离苦海! 即便明知他坐在远处对面,她也不敢抬眸,不去看,他,会答应吗?明知自个儿没有资格管束,却还是忍不住会期待他的拒绝。 想起付寰的劝说,默了许久,陈弘峤似是下定了决心,起身恭敬回道"尧帝与王爷抬爱,荣幸之至。" 道罢,他的余光里,映着叶箫竺黯然失色的面容。明知她会心痛,可他别无选择。他必须赢得支持,才能彻底扳倒陈弘曜! 心道竺儿,这只是权宜之计,希望你能谅解。 才刚因紧张而挺直的脊背,一下子瘫软,好一个荣幸之至!他是皇子,理该娶郡主,只要对他有利之事,他都可以做,一个叶箫竺,又算得了什么? 今时今日,叶箫竺终于明白,一直是她高看了自己,于她而言,旧情如山,压得她喘不过气,她一直固守,不愿将心交付旁人,但他呢!旧情如水,随缘而逝覆难收! 心痛难耐之际,在场众人皆起身敬酒,叶箫竺亦起身,开宴至今未饮酒的她,随众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烈酒烫心,灼了心上人。 旧爱蒙尘,怨了尘中恨。 仰头一饮而尽时,酒入愁肠,泪落涩眸,坐于她身畔的张云雷分明瞧见了,她眼角的泪滴。 陈三皇子被赐婚,她为何会哭? 也就在这一瞬间,张云雷恍然顿悟她面对他时,所有的忧伤,淡然,冷漠,恨意,似乎都在这一刻,巧合般的得到了解释! 小叶子她……爱的人不是梁延成,这个他早就明白,那么,她爱的,是陈弘峤? 所以这个诚王,当初是棒打鸳鸯,拆散了有情人? 猛然意识到这一点,张云雷无比蛋疼! 心痛至极的叶箫竺以如厕为由,离了宴席。 瞥见她远去的身影,陈弘峤很想跟过去,趁机与她解释清楚,却又不愿她被他的冲动连累,生生止住了步伐。 素芳见主子昏昏沉沉的模样,好几次都想张口告诉她,那日三皇子与她所说之言,只是说出来之后,主子会否真的开怀? 让主子知晓三皇子还念着她,但仍然要娶郡主为妻,这样折磨人的处境,岂不是更痛楚? 正在素芳犹豫之际,忽见迎面来了一人。 第七十七回合二为一? 此乃梁延成的堂兄,四皇子雍王之子,梁延舢。 叶箫竺之所以认得他,是因为他与她的兄长叶永观是发小,一直在一处玩耍,但她对此人并无好感,只因他曾有过想娶她的念头。 梁延舢看到叶箫竺,心中愤愤不平,"当初是我先说要娶你,梁延成听闻你的白玉凤佩有说头,才抢在我前头跟你提亲!" "什么说头?"她一直不明白,论容貌,她虽秀丽,却算不得绝色美艳,如梁延成那般的好色王爷,缘何一定要娶她为妃?而这梁延舢,似乎明白当中因由! 轻蔑一笑,梁延舢挖苦道"别说你自个儿不知晓!那你的玉佩从何而来?" 思量间,叶箫竺镇定反问,"你先说,我就告诉你。" "觅得白凤耀作皇!这是一位高人指点,我寻了半年,才发现,那玉佩在你身上!"每每想起此事,梁延舢总是后悔不迭, "怪我没有防人之心,当时尚与梁延成交好,便把此话告诉他,岂料他竟存了心思,立即到相府提亲!" 叶箫竺仍觉诧异,“白玉雕的凤佩多的是,为何偏认定我这块?” 自然是有名堂,梁延舢道“因为你的白玉凤佩背面,有朱砂色。” 他居然连这个都晓得?羊脂白玉贵在润泽无暇,偏偏她这块白玉背面有一红点,那它的市价便大打折扣,但这是陈弘峤所赠,意义非凡,不是金银价值所能衡量的! 况且,她认为,这一点朱砂红不可能凭空而来,必然有特殊的意义,是以,她才十分珍视这凤佩,今日听梁延舢说起,她才后知后觉。 倘若梁延成真的只是因为玉佩而娶她,那岂不是玉佩害了她!怎么可能呢?叶箫竺还是不相信,娶一个有玉佩的女人就能得天下这种鬼话!只有没能力的男人才会仰仗女人得江山? “一块玉佩而已,一句戏言,你们也会当真?” "真假我自有判断,而梁延成,坏我好事!我与他,早已恩断义绝!"说着,梁延舢笑得放肆,步步紧逼! 叶箫竺防备地后退几步,退至假山边,正色道“世子醉了!” 紧盯着她嫩白脖颈的梁延舢笑得轻浮,"听说他对你很不好呢!梁延成一向自我,没耐心哄女人,你实该跟着本世子,他日本世子得了江山,便封你为后!" 以为许诺便能诱得了她?呵!真不知该说他天真,还是说自己不识抬举,愤怒的叶箫竺当即对他身后的奴才斥道 "你们世子醉后胡言,你也不拉他去醒酒,若让皇上听见,成何体统?必该命雍王将他关起来,闭门思过!" 奴才一听这话,也怕主子受连累,想拉主子离去,奈何主子喝高了,一意孤行, "老子今天就是要为所欲为!梁延成敢跟我抢女人,我就让他头顶绿帽!" 梁延舢正想动手,忽闻假山外有人喝问,"何人在此喧哗,惊了皇上圣驾!" 梁延舢闻听一声咳嗽,似是皇祖的声音,这才一个激灵醒了酒,意识到自个儿办了糊涂事儿,懊恼不迭,由奴才搀扶着,慌慌张张打小路离去。 惊魂未定的叶箫竺看他远去,暗暗松了口气,正想出去拜见皇上,却见有人走了过来,不是旁人,正是陈弘峤! 不是说皇上在外头吗?怎会是他?再一次碰面,叶箫竺只觉自个儿连怨恨的资格都没有,只有凉透了的心!他已经要娶别的女子了,有些疑惑,再问毫无意义,干脆藏于心底,任它腐烂! 看出她的疑虑,陈弘峤解释道"尧帝还在宴中,才刚是我诳他,听闻你被人围堵,本想直接上前收拾他,奈何这是大尧,若是声张起来,对你名誉有损,是以我才假装尧帝路过,吓他离去。" 明知不该跟上她,可他想起她起身时的落寞,还是心疼不已,鬼使神差般跟了上来。 他本是为她考虑,不希望她被人说闲话,她却觉他是害怕旁人知晓他与她相识一事,于他的婚事有损,才不想出面,忍不住挖苦道 "殿下好事将近,自然不希望旁人说闲话!" 她果真是,生气了?"我想你有所误会……"陈弘峤正待解释,叶箫竺却扯着颈中玉佩, "你的玉佩,物归原主。"说出这句话时,她的心,还是忍不住痛了一痛,这是她最珍视之物,然而此刻,却明知没资格佩戴,应该归还。 为何,要还?是伤心赌气,还是另有他意?心酸的陈弘峤再一次强调道"我说过,你才是它的主人。" "梁晚雪才是。"定睛直视于他时,她涩得睁不开眼,冷清又专一的少年,只存在于她的记忆中。那个美好纯洁的女子,才将是他的妻。而她,不过是诚王妃。 素芳很担心一切将被说破,毕竟,她并没有遵从他的嘱咐,将所有的误会与主子说清楚。倘若这会子,三皇子再多问几句,只怕主子就该怀疑她了! 恰在此时,恍惚听闻不远处有人问,"哎,小姑娘,瞧见本王的王妃了吗?" 只听宫女回了句,"王妃好像去了那边如厕。" 虽在假山后,不易被人发现,但素芳还是不希望他二人说太多,忙提醒道"娘娘快走,王爷的脚步越来越近!" 叶箫竺想把玉佩还给他,可今日梳的宫妆,钗簪横鬓,红绳太小,她无法取下,便让素芳帮她取下,素芳心慌不已,只道来不及了,"快走!娘娘!当心王爷看到,我们有口难辩!" 陈弘峤再一次表明态度,"给了你便是你的!竺儿……" 他似乎还有话说,素芳心中惶恐,强拉着主子离开。陈弘峤只以为素芳是怕诚王,殊不知,素芳根本未将他的话带去。 一子落错,连输都不晓得为什么。 看见叶箫竺自拐角处走出来,张云雷赶忙迎了过去,神色担忧,"小叶子,怎么去这么久?可是不舒坦?" "嗯,"叶箫竺随口应和道"有些腹痛。" "那我们回府,那些歌舞实在无趣,待着也没意思。" 听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脚步声,陈弘峤心中不是滋味,他以为叶箫竺只是因为他答应娶襄王之女,才心中难过,想归还玉佩。却不晓得,她的心里,已然有了决断…… 回府的马车中,叶箫竺心里空落落的,忍着没哭,却仍是红了眼眶,张云雷叹了口气,终是没说什么。 情感一事,他不太懂,问,还是不问,这是个问题,问了,她答,还是不答,这又是个纠结。 她若肯答还好,若不肯,他岂不是很没面子?以往没发觉还好,如今觉察了小叶子心中似乎有人,而且还让他看出了那个人是谁! 这感觉,真特么酸爽!老婆出轨了?好像也不算,毕竟她只是落泪而已,但是他能明显感觉到,小叶子与陈弘峤相识甚早,必然在诚王之前,那就是诚王硬生生拆散了人家的姻缘! 万恶的包办婚姻啊!所以,好像错的不是小叶子,而是这个诚王,那不就是现在的他嘛! 突然有点儿小内疚,肿么破?是不是应该弥补一下?弥补不了,就挽救一下? 回到府中,看她不舒服,张云雷就让她先沐浴,等她洗好他才去。 人一旦有心事,做什么都没兴致,草草洗好回来,果见小叶子躺在床上,面朝帐里,也不知是在发呆,还是在哭。 张云雷干脆踢了鞋,跃进帐中,一腿盘踞,一腿躬起,靠墙而坐,打量着她。 感觉到他的闯入,叶箫竺闭上了眸眼,不想多说什么话。 然而眸虽闭,明灭不定的烛火仍旧将阴影下,她那面上的泪痕,映照的清晰。 会让女人流泪的男人,是有多爱?张云雷突然对那个陈弘峤有些羡慕嫉妒恨,是为什么? 本以为他抱了被子会走,哪料他一直没动,叶箫竺眼皮微动,疑惑睁眸,看了他一眼,复又垂眸,心很累,实在不想说话。 欲言又止的感觉真特么难受,默了半晌,张云雷脑子一热,就开了口,"你是不是,喜欢那个三皇子?" 寂静的房中,突如其来的一问,如石子落湖,惊了叶箫竺! 就在她讶然望向他时,他已经懂了,她的答案,苦涩一笑,仰头故作无谓,"我明白了。" 她明明什么都没说,他居然懂?莫不是诳她? 看出她的疑惑,张云雷解释道"你的眼神出卖了你的心思。" 心思?连她自己都不晓得,自己究竟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脑海里,一幕幕,理不清的是非,断不下的对错。 陈弘峤的真心,变心?为了大业而不择手段,还是隐忍接受?她看不懂。 梁延成的失忆,改变?发自内心的痛改前非,还是韬光养晦?她亦不明。 一个旧情,一个丈夫,身与心,又是否能分离?还是合二为一的寻一个归属。 就在她犹豫迷茫之际,诚王试探的声音悠然响起,"能不能告诉我,你们的故事。" 第七十八回情字锁 是质问,还是好奇,都不重要,那一段深藏的记忆,放在今晚来回忆,尤其难堪,她真的不想去提,只敷衍了一句,"我想睡了。" 然而刚闭眸,他的气息已近在耳畔,再睁眼,诚王的脸已贴近她,眼神默默地盯着她,不知是什么情绪! 想起曾经那一巴掌,叶箫竺有些害怕,怕他恼羞成怒的惩罚,当即坐起身,想逃离他,他却紧紧地将她拉住,任她挣扎也不放手,不由自主地扬起了声调,似乎想让她冷静下来, "小叶子!我只是想知道真相而已,不希望自己被蒙在鼓里,像个傻子一样。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去,你尽管放心的说出事情原委,我只要明白就好,不会与你计较什么,如果你还要隐瞒,我今晚就要了你,即便你哭,我也不会心软!" 张云雷不晓得自己为什么要说出这样的威胁之言,明明他很清楚,她是王爷的女人,而他只是穿越者,可是这一刻,知道她对他有所隐瞒,他就是莫名的火大!好奇心在叫嚣着,急切地想知道她的过去,她的爱恋,她的故事! 只有她坦诚,他心里才会好过些,若是一味隐瞒,他便觉得她还在囚禁自己的心,为另一个,不是她丈夫的男人! 她真的不想被强迫,况且,她的故事,也很简单,简单到她觉得,既然他已经发觉,也没有隐瞒的必要,而且,过了今夜,她也想给自己一个道别,告别执念与不甘。 于是叶箫竺平静地让他松开她,坐于床畔,揭开过去的光阴给他看, "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