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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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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让那个郁溪去,他跟我一个频道。"    "啊?哦!"徐芒果已经习惯了王爷新奇的说话方式,理解大概就好,识趣不多问。    替王爷见完客,郁溪过来回话,"镇国公府的意思是,三日内,交出钰娇,此事不再计较。"    张云雷就呵呵了!"若不交呢?"    挺身静立的郁溪默如画卷,垂着眸子,如实答道"他们便要上奏,请皇上做主。"    忽略了他的回答,此时此刻的张云雷很想拿相机对准他,"骚年,拍写真吗?"    叶箫竺不由蹙眉,"至于闹那么大动静?"那丁紫骏,是铁了心要闹到底?    听见王妃的声音,张云雷这才回过神来,暗叹自个儿好失态!这个郁溪简直美得欠揍!等等!重点好像是丁紫骏!当下十分配合地轻蔑斥了一声,    "闹就闹呗!到哪儿讲理本王也不怕!"    然而诚王侧妃下药,委实不光彩,"这也算家丑,不好外扬。"    "他要闹,我总不能认怂。"丁紫骏想唱戏,张云雷奉陪到底!"难道你愿意把钰娇交出去?"    叶箫竺怎生舍得,"自然是不能。"    那不就得了!大家一心,其力断金!    随后张云雷留他用膳,郁溪婉言谢绝,说温照在酒馆儿等他。    既如此,他也不强留,随他去了。    开膳后,叶箫竺虽在吃菜,眼神却总是不自觉地瞟向诚王。    的的确确是王爷的样貌,可是他的处事方式,一再颠覆叶箫竺对诚王的认知,若说钰娇有什么背景,值得他去维护,她还相信,但钰娇只是普通女子,王爷为何护她?真的只是为了正义?    被偷看的感觉,很让人享受!张云雷不禁猜测,难道是小叶子突然发现了他的帅气?好像太自恋,那就是她在怀疑他的行为,这个比较靠谱。    随即搁了汤勺,看向叶箫竺,微微温笑,"想问什么随便问,憋在心里会很难受。"    第五十二回    他说的很对,瞎猜的确难受,    "只是觉得,王爷突然变得善良,有些不适应。"不晓得这样说,他心里会不会不舒坦。    变好她不适应?张云雷好似懂了,坏笑着望向她,"是不是我调戏你,你才觉得比较正常?"    "不是那个意思。"叶箫竺也觉得自己很奇怪,即便是坏人,也有改邪归正的机会,她为何总是用异样的目光看他呢?    "抱歉,我不该怀疑王爷的用心。"    其实也不需要道歉,"无妨,逗你玩儿,我不会太在意别人对我的看法。自己明白自己就好。"    难得王爷打算伸张正义,叶箫竺好心提点,    "既然决定帮钰娇,王爷就得想好应对之策,倘若丁紫骏真的闹到皇上面前,钰娇虽然占理,也吃亏,毕竟丁侧妃怀的,是皇室子孙。"    张云雷心知,她向来不喜说废话,此番言论,必有用意,"你有什么好法子?"    "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事情闹大,就说二弟中了药,欺负了钰娇,得对她负责。那么钰娇,便算是郡王妃,纵不是正妃,也可以做侧妃。"    真乃奇思妙想!张云雷不能再赞同!欣喜附和,"对呀!她若是郡王妃,丁紫媛就不能拿她如何。如此便能保住钰娇。"    这不是最好的法子,不过是不得已而为之的下下策,"只是不知,她愿不愿意。毕竟你也知晓,她对你……"想了想,叶箫竺似乎忽略了另一个法子,"当然,如果王爷愿意纳了她,我也没意见。"只要能救钰娇,怎样皆可。    张云雷忍不住白她一眼!"我拜托你有点儿意见!"这妻子像朋友一样,他应该庆幸吗?当下郑重声明,    "我可以帮她,但绝不会纳她!关键时刻,保命要紧,还管什么情情?先压下此事再说,她真不愿意,往后再想办法。"    "那你也得先去她商议,她同意再说。"    起了身的张云雷故作点头哈腰状,"是,遵王妃娘娘的命!"    无意的举动,却是逗笑了叶箫竺,意外地收获了小叶子的笑容,这令他很有成就感!    担心诚王为难的钰娇坐不住,跑去向梁延彬打听了情况。梁延彬劝她放心,    "我会保护你的!娇娇姐放心便是!听我说,我昨晚,好像欺负了你……"说着,梁延彬有些尴尬地垂着脑袋,"娇娇姐不会讨厌我?"    "你说你喜欢我哎!"钰娇黑着一张脸,扭过身去,抱臂冷哼!    "我的确很喜欢和娇娇姐玩儿啊!"梁延彬实话实说,颇感委屈,"可我真的没想冒犯姐姐!姐姐不要生气了好?"    任梁延彬再如何真诚道歉,想起他那会子拥着她,还亲了她的脖颈,钰娇还是心里窝火,不愿理他。    可是不管她转向哪边,梁延彬都不停歇地围着她与她道错,"很抱歉啊!我真不是故意的!"    她不说原谅,只怕他会一直道歉下去?这个梁延彬有时候可真逗!忍俊不禁地钰娇回眸笑看着他,"好啦!不生气啦!都是丁紫媛惹的祸!"    两人正讨论着,但见诚王进了屋。    实则他只是嫌走这一路太闷热,才蹙着眉头,钰娇还以为他忧心忡忡呢!    "王爷,听说丁侧妃的来找王爷麻烦?"    "他也算麻烦?"这话张云雷很不爱听,"你是高抬他,还是小看我?"    都没有!"我只是不希望自己令你太为难,"眨着眸子,忐忑的钰娇问得小心翼翼,"王爷会把我交出去吗?"    这不废话吗?"你猜……"    羞涩一笑,钰娇红着脸对对手指,低声道"我不在乎王爷能不能救我,我在乎的,是王爷会不会救我。"    这言论听得张云雷一脸懵逼,"两支筷子和一双筷子有什么区别?"    区别大着嘞!钰娇不答反问,"我和你,我们,有什么区别?"    客气与亲切?"好!你赢了!"女人较真儿起来,男人无可反驳!张云雷自知辩不过她,不再计较,随即将叶箫竺的话与她说了一遍,梁延彬听罢并无异议,    "好呀好呀!只要能救娇娇姐,让我做什么都可以。"    钰娇却是拒绝得果断,"我不愿意!这样一来,我就得嫁给小彬彬了!"    就猜她不会轻易答应,张云雷好言宽慰道"权宜之计,嫁不嫁往后再说。"    "我不相信,"真当她是傻子吗?对于玩弄权势,钰娇可是清楚得很!"到时人尽皆知,只怕由不得我!"    关键时刻,怎能如此鸡汁?张云雷也是服了她,就不能装成懵懂少女被他骗一骗?自觉面子挂不住的他凶恶威胁道    "本王现在是在想救你的法子,你还不情愿?那你就等着被丁紫骏带走杀剐,劳资不管你!"    他很紧张她,在乎她是否有危险,还绞尽脑汁想办法去救她,这就足够了!心满意足的钰娇终于打算说出实情,    "王爷,有件事我想告诉你,其实我……"    看她支支吾吾紧攥衣衫的模样,张云雷以为她又要表白,生怕梁延彬听到不好解释,赶忙打住!    "停停停!本王好心救你,你莫要恩将仇报,陷我于不义!"    虽然她的确喜欢他,可也不会傻的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讨论此事,她想说的是正事好!嘟了嘟嘴,钰娇不满轻呵,    "听我说!其实我是公主啦!"    此时此刻,张云雷懵逼的脑海里突然有个声音在纵情歌唱我要摘下最美的花儿,献给我的小公举!    愣愣地看了她半晌,张云雷无甚反应,镇定地道了句,"别闹。"    居然不相信?钰娇急道"真的!我没骗你们!我是陈国的嘉文公主!"    装逼遭雷劈!张云雷只想呵呵,"我说我是如来佛祖玉皇大帝观音菩萨指定取西经特派使者花果山水帘洞美猴王齐天大圣孙悟空啊!你信不信?"    什么跟什么嘛!"你那太扯了!"    "你也同样!"扯淡水平不相上下,换谁都不能信?也就梁延彬会信以为真,围着她不住赞叹,"哇!原来娇娇姐是公主啊!怪不得这么美!"    张云雷压根儿就没当回事儿,只因漏洞太多,"公主会被人追踪,逃到我大尧王府?"    "那是有原因的啊!"钰娇正想解释。    徐芒果凑近诚王,附耳提醒道"王爷,陈国三皇子不是还在皇宫吗?可以让他过来确认,是否有这个公主妹妹。"    "鸡汁的少年!"居然忘了这一点!芒果的提醒令张云雷茅塞顿开,指着对钰娇轻斥道"你等着,本王给你找人证!"    钰娇一脸懵逼,"什么人证?"    暂时保密!"等会儿你就知道了!敢骗我有你好果子吃!"    梁延彬忍不住又问,"娇娇姐,你真的是公主呀!"    本来就是啊!被怀疑的感觉很糟糕,好似她是个骗子一般,气得钰娇想揍人,"怎么,都不信我啊?"    "信啊信啊!"她说什么梁延彬都信,看着他眉眼弯弯,笑得真诚的模样,钰娇欣慰很多,小彬彬无条件信任她,诚王居然怀疑她!他也不想想,她骗他能有什么好处?    未有耽搁,徐芒果即刻去安排此事,张云雷先回了院子。叶箫竺看他神色不济,料想是没说成。    "怎么?钰娇不同意?"    "她同意我才奇怪呢!"失败的张云雷愈发恼丧,"我是劝不动她,还说自己是什么公主!劳资还是皇帝呢!"    叶箫竺闻言一惊,"公主?她说自己是公主?"    "是啊!我就笑了!"堂堂公主会赖在他这王府里一个多月?    "也不是没可能,"叶箫竺也曾疑惑过,"不知王爷可有注意过钰娇的首饰,皆是珍品,我只当她是贵族千金,倒不曾想过会是公主。"    "没仔细看,"看了他也看不懂,又不是珠宝专家!    "她可有说她是哪里的公主?"叶箫竺正问着,外头忽有小厮来报,说是郁先生求见。    "你去问钰娇,我先忙去,回头再说。"交待了一句,他先行一步。    她若真是公主,又是哪一国呢?心下疑惑的叶箫竺确定去问一问钰娇。    张云雷也是最近才晓得,在现代可以随意称呼陌生人为先生,而古代不同,先生仅是对学士渊博之人的敬称。    郁溪看起来才高八斗的模样,然而年纪尚不到二十,张云雷总感觉称他为先生有些怪怪的。干脆唤他小郁儿!    饶是郁溪这般稳重得体之人,正在喝茶时听到这样的称谓也被呛了一呛,虽不至于喷茶,勉强咽下却是呛到了自个儿。    儿时,季慕惟倒是觉着十分有趣,很乐意听,看来此处只有季慕惟跟他在一个频道!    "本王可没那癖好!只不过觉着先生太沉重疏远,才想换个亲切的称呼,你若不乐意,那便罢了!"    第五十三回    温照却是有兴致,"还请王爷给在下换个称呼。"    "小温子?"    呃……怎么有种太监的错觉?好尴尬,思量一瞬,温照还是决定不要图新鲜,"那还是温先生!"    "其实小蚊子更适合你。"温照只要一开头,一般皆是长篇大论,孔曰成仁孟曰取义之类的,一般他一开口,郁溪就开始品茶,茶不凉,他必定说不完。    小蚊子?这话要是王爷说的,温照也认了,可居然是郁溪说的!他居然敢说他是蚊子?有那么讨厌吗?当下坐直了身子,不悦质问,    "郁兄是何意?若是觉得在下说的是废话,还请明言指出!"    其实也就是随口一说,眼见他又想长篇大论,郁溪沉着一双无奈的眸子,看向王爷,意在寻求他的解救。    张云雷不动声色地为郁溪解了围,"是不是蚊子,回头你们再辩,不是说丁紫骏有动静吗?"    "哎呀!险些忘了正事!"说着温照抿了抿唇,一脸怨气地瞥了郁溪一眼,这才向王爷汇报,    怪我咯!郁溪淡然端坐,但听温照道"据探子汇报,丁紫骏已然去了襄王府,这三日之期尚未到,他居然已经等不及倒戈了!"    "你还让我笼络他?即便我把钰娇交出去,他也不会真的冰释前嫌。"    温照被诚王这挑眉冷斥呛得有些吃瘪,喟然长叹,"是在下看错了他!堂堂将军,居然阳奉阴违!实在令人不齿!"    郁溪不以为意,"人情淡薄,你又不是初出茅庐,至于大惊小怪?"    "在下只是感叹一番而已,郁兄至于斤斤计较?"    坐在上座的张云雷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两个幕僚撕逼!尼玛!这简直是花式秀恩爱好!他已经不自觉地脑补了一场攻受大戏!    意识到自己的胡思乱想,张云雷及时地刹住了车!老司机,求不歪!继而正色道    "既如此,也不必隐忍,直接撕逼就是!"    大气道罢,却见两人都诧异地看向他,张云雷及时改口,"撕破脸!"    但凡遇困境,谨慎的温照总喜欢做好万全之策,"那钰娇姑娘那边,王爷可有应对之策?需要在下想法子吗?"    "她……情况不明,"此时张云雷还不好下结论,"晚会儿再说,如果她不是诳人,丁紫骏会很难堪!"    温照不明所以,郁溪已悟出弦外之音,难道说,这个来历不明的钰娇,其实背景强大?王爷正在查证?    否则钰娇怎会如此淡然?此事搁在其他女子身上,只怕早已吓破了胆儿!    猜测无用,想来王爷若知真相,也不会瞒着他们,只好先作等候。    且说叶箫竺去了钰娇院中,钰娇一见王妃过来,亲切地跑过去与她打招呼,又对梁延彬道    "我要和叶姐姐要去花园散步,你去忙你的!回头我再找你玩儿!"    "好!"脆生生应下,梁延彬目送她们离去,这才回了自个儿的院子。    傍晚的后花园,姹紫嫣红的花儿被晚霞渡了一层余晖,恍若仙境般雅致飘渺。    叶箫竺带着钰娇漫步至荷花池畔,娇荷盛开,香沁心脾。    "听闻王爷说,妹妹是公主?"再次看向钰娇时,叶箫竺只觉她的面容有种似曾相识之感。其实头一回见她,她便有这种感觉,但当时并未细想,只当两人是有眼缘,如今细看,这感觉越发强烈,令她顿生不安。    "王爷不信我呢!"钰娇嘟着嘴,生气又失望,"姐姐也怀疑我吗?"    "我只是惊讶,没有怀疑。"叶箫竺温笑着安抚道"不过你得和姐姐说清楚,姐姐才好为你想法子。"    "嗯,"点了点头,钰娇在清香四溢的荷花池边来回踱着步,将自己的故事娓娓道来,    "我本是嘉文公主,却突然被父皇许给什么东昌国的一个皇子,我不想远嫁,便在和亲路上偷逃出来……    后来被王爷救下,我觉得待在王府挺好玩儿,便隐瞒了身边人,想留下来。    如今出了事,我怕王爷为难,这才想摊牌,可是他竟不信!"    叶箫竺总算明白了,但仍有一点疑惑,"妹妹是哪国公主?"    居然忘了说,钰娇笑嘻嘻道"陈国公主。"    陈国?闻言,叶箫竺一愣,与素芳面面相觑。    陈国公主?难道……是他的妹妹?    正在帮丫鬟们备瓜果的素芳停下手中活,状似无意地问,    "那公主应该认识陈国三皇子咯?"    "你说弘峤哥哥?当然认识啊!虽然我们不是一个母妃所生,但他对我也算关怀,"笑嘻嘻道罢,钰娇顿感好奇,"哎?你怎么晓得他?你也认识?"    "哦……"素芳镇定笑道"三皇子不是出使我们大尧嘛!听宫里人说,他气度不凡,容秀而英,丽而不魅。"    三哥被夸赞是常事,钰娇并不觉稀奇,"他母妃在世时,可是我们陈国出名的美人,他当然也出众啦!"    听到他的名字,叶箫竺有些恍然,思绪飘飞,已听不清她们在说什么,恍惚中,那午夜梦回的声音似是随风灌入耳中,    "钰娇!"    好熟悉的声音?被唤的钰娇惊回眸,一见来人,吓得直往叶箫竺身后躲。    叶箫竺诧异回身抬眸,只一瞬,便觉天地无声,惟细风轻拂眉稍,惟雅香溢入心田,    那一抹熟悉又遥远的身影,如辉耀琼枝,临风玉树,兰色云纹长衫,迎风轻扬,    眉有星宇气自华,    宛若游龙出云霞,    长身玉立吹入墨,    不知仙人山哪家。    怔忡间,那人已走向这边,李有材在旁介绍道"这位是陈国三皇子殿下,这位,是诚王妃娘娘。"    李有材看王妃似乎走了神,不知在想些什么,忙提醒道"娘娘?"    叶箫竺勉强回过神来,纵然莹亮的眸光遗恨丛生,也只能规矩福身行礼,"拜见……三皇子殿下。"    只这几个字,她却说得生涩至极,喉咙像被堵住了一般,噎得她生疼。    "王妃娘娘不必多礼。"    未抬眸,她也能感觉到,那语调中的疏离。再相逢,你还是你,我已不是我,熟悉的声音发出冷漠的字句,生生划开了彼此的距离。    看着眼前长发挽作髻的女子,陈弘峤眸眼涩涩,恨意顿生,只觉这落日辉照,荒凉无比!    彼时方豆蔻,嫣然一笑不胜娇羞,月下初逢慕清歌,婉柔而悱恻。    而今作人嫁,淡然寒暄泯灭恩仇,情薄缘浅怎怪责,缠绵而苦涩。    薄唇微动,陈弘峤终是没说什么,继而收回目光,看向钰娇,发出冷令,    "跟我来。"    钰娇吐了吐舌头,心想要完!"哦"了一声,又与叶箫竺道了句,"姐姐我去挨训了!"这才不情愿地跟他去了。    看着主子神色哀戚,素芳忍不住问,"娘娘,那我们……"    夏日的傍晚,明明燥热,叶箫竺却觉心已凉透,    枝头桃花始盛开,    心底相思树方栽,    良人未归凤冠至,    心已桑田历沧海。    "回屋……"除此之外,还能如何?总不能跟上去?她没有那么犯贱!    有了陈三皇子的证实,张云雷便相信了钰娇真是陈国公主。    此时此刻,温照总算明白了诚王的意思,"如此一来就好办了,丁侧妃蓄意谋害邻国公主,险些令她失了清白,如今的问题,不是镇国公府会不会找麻烦,而是公主要不要问罪丁家人!"    温照所言,正是张云雷所想,果然是弱肉强食,有身份就不会被欺压,    "本王要打丁紫骏的脸!就等着他向皇上告状,再说出钰娇的真实身份。"    "不可。"陈弘峤不赞同诚王的做法,"事关皇妹清誉,纵然保住,说出去难免惹人非议,若是传到东昌,倒令八皇子面上无光。"    钰娇当场抗议,"我是不会嫁到东昌的!"    他这个妹妹,太不懂分寸,凌厉的眼风扫向她,陈弘峤精准地捏住她软肋,"这是后话,难道你希望整个尧国人都晓得你被人陷害下药?"    如此丢人之事,"当然不希望!"钰娇可不希望日后王爷会被人笑话,清清白白的做他的女人才好!    "那就闭嘴。"    "哦!"她委屈,却不敢反驳。三哥虽雅,却不温,他是凉的,眸色淡,性子凉,钰娇从未见过他对什么人过事表现出热忱。    他仿佛永远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你看不到他的喜怒哀乐。儿时还好些,后来,越加凉漠。也许,是和他母妃被赐死有关……    钰娇也不敢多问,他从来不愿与任何人提起,那段沉痛的光阴。    郁溪却认为有必要闹一闹,"可丁紫骏显然已经投靠襄王,这是我们打击他们的一个好机会!好让皇上明白,丁紫骏是仗势欺人,不分青红皂白的一个人,对他心生芥蒂!"    "纵然要打击,也不该以一个女子的名誉为代价。"    这个温照,实在可恼,郁溪已对他忍无可忍!"回回你都要与我唱反调!"    "我只是表明看法而已,还不许人发表意见?"    听着他们争执,张云雷有点抽离,他之前讨厌丁紫骏,才会一气之下说出那样的话,倒是忘了考虑钰娇的名誉。    就因他一句话,惹来此番争执,张云雷表示很蛋疼!忘了王爷的威信,不能随便说话!    所谓阴谋算计,偶尔陪他们玩一玩儿还好,若是天天这般勾心斗角,只怕他要英年早逝!    看诚王沉默不语,陈弘峤开始施压,"王爷若是坚持己见,执意不顾我陈国公主的名誉,就违背了当初和谈的诚意。"    他沉默,只是懒得参与他们的争执,而且,他并没有牺牲钰娇去挽回自己面子的意思,这个三皇子,说话带刺,很不客气啊!他得罪过他吗?    张云雷一无所知,毕竟,他一直都没懂过叶箫竺的心。    第五十四回    钰娇也在等着诚王的回答,其实名誉什么的,她自个儿倒不是很在乎,反正她也没有吃亏,但是诚王对她的态度,她很在乎。    看得出来,诚王很想借此打压丁紫骏,但若因为顾及她的名誉而放弃,那么是不是代表,诚王心里是有她的呢?    想到此,她越发期待,诚王的答复。    就在众人期待之际,诚王终于发了声,"自然是钰娇的清誉更重要,打击丁紫骏,以后有的是机会,没必要非要钰娇牺牲。"    "王爷英明!"温照率先奉承,又侧首看向郁溪,浅笑间难掩得意。    诚王的决定出乎郁溪的意料。他印象中的王爷,纵然好女色,却从不会为了女子耽搁自己的大计,如今却因为一个钰娇而放弃大好机会,究竟是沉迷钰娇的美色,还是因为钰娇是公主,他要顾及陈国?    陈国皇子毫不客气,言语间咄咄逼人,诚王又怎会任人压制而不恼怒?实在匪夷所思!    但王爷已然做了决定,他也不好再说什么,当众拂王爷面子之事,他不会傻得去做。    眼下天色已晚,张云雷虽不情愿与人周旋,也不能失了规矩,只好留陈国皇子在此用晚宴。而他居然应了!玛蛋!拒绝一下会怎样?客气一下你就当真了?真没眼色!没看出本王很不欢迎你吗?    而陈弘峤,肯留下,自有他的打算。    且说自池塘回屋后的叶箫竺摒退了素芳,关上了房门,一个人坐在妆台前,泪落得肆无忌惮!    尘封的记忆轰然打开,令人无处遁形!她始终无法忘记,那年桃花盛开时,那个对她许诺的少年,坚定的眸子,凝入她心底,开出一朵花来,    "竺儿,等我,明年三月,我会回来,与相爷提亲。"    当年,他的母妃被人陷害,陈国皇帝将她赐死,又下令将他贬为庶人,在他被迫出宫之际,竟又遭人追杀!    走投无路的他,听从了母妃身边一个宫女的嘱咐,一路逃往大尧,去往丞相府寻求庇佑,只因丞相夫人,是他母妃的好姐妹。    两人就此相识,那时的叶箫竺,还是一个笑容灿烂的小姑娘,十四岁的她,纯真良善。    看这陌生的少年跟着一位长者过来投奔,十分可怜,特地去关怀,他却毫不领情,不肯接受她送来的一切糕点,几乎不搭理她,即便勉强说一句,也十分吝啬,从来超不过五个字。    原本叶箫竺以为,他是讨厌她,渐渐的,她发现,他对府里的每个人都是如此,寡言少语。    后来从母亲那里,叶箫竺得知了他大概的遭遇,明白他只是受了打击,可能有些自闭,并不是故意排斥她,她便放了心,继续隔三差五的骚扰他。    他不肯收她的食盒,她便想方设法的送到他屋里,或放在窗台上,或趁他念书时偷偷溜进他屋里,给他的书案前放一盆兰花……    通常叶箫竺不开心时,看到花儿,便会觉得生机勃勃。    她也希望花儿能带给陈弘峤希望。即便他不肯回应,不肯感谢也无所谓,她觉得他身世坎坷,便想对他好,这是自愿,不求回报。    就这般坚持了将近一年之后,陈弘峤才慢慢有了转变,会愿意与她说几句话,而她,便成了这府里唯一能接近他且不被他排斥之人。    十五岁那年,她的姐姐让她将一封信带给他,他看了她一眼,默然收下。    次日的傍晚时分,她记得很清楚,他突然找到她,狠狠地盯着她,那是她从未见过的怒气,将她重重包裹,吓得她不明所以!正想开口询问,他已冷声质问,    "为何,你姐姐给我送信?"    "姐姐的愿望,我总不能拒绝?"叶箫竺很无辜,难道帮忙也有错?    "我以为信是你写的,才肯去,结果……"    "信没有署名吗?"话刚问出口,她便后悔了,只因她看到他盯着她的目光十分嫌弃,    "你觉得呢?有名?我瞎?"    他虽冷淡,却从不曾这样凶过她,今日也不知为何,竟动了怒!    "姐姐其实挺好的,美艳动人,你不晓得,多少王孙公子想来提亲……"叶箫竺正想向他证明姐姐有多大魅力时,被突然被人捂住了唇!    春日花团锦簇的后花园中,散发着清洌淡香的他的手指,近在她鼻尖,覆上她的唇,柔柔痒痒的,叶箫竺愣愣地看着他,他的话语,毫无征兆的,蹦进了她脑海,    "我不是旁人,除了你,谁也走不进我心里。"    心里?好郑重的感觉!    会不会,是她理解错了?正想细问,他却眼神闪躲地离开了。    冷清的少年,不愿多言,叶箫竺也不敢确定,他那句话的含义。    从那之后,两人再见面,叶箫竺不由自主地想回避。十四岁对他好时,是出于善良,如今她已经十五,对感情开始懵懂的少女,晓得自己姐姐的心思后,便不好再与他多接触。    一直被动接受她的关怀的陈弘峤,在那天过后,也许是发现了她的有意回避,竟去主动找她,    "如果那句话令你尴尬不适,我可以离开。"    夕阳倾洒的湖边垂柳下,他的睫毛笼着淡淡的光晕,静默地望着天边沉了一半儿的夕阳,等待她回答的过程中,他未再多言,倔强地掩饰内心少有的慌乱。    难道他,误会了什么?叶箫竺看他这般,忽然很心疼,忍不住解释道"我没有嫌弃的意思。"    她的言语,像清澈的溪水,温柔地流淌在他阴郁的心田,陈弘峤忽然就笑了,愉悦的感觉,那么深刻地充斥着他,他的生命里,仅有的无法言说的快乐,都是源自于她,是以他格外珍惜,眸间满是郑重的期待,    "我希望我们还像以前一样。"    然而叶箫竺放心不下,"可是姐姐,她……"    陈弘峤只想确定她的心意,其他人,有什么所谓?"放心,她不会再骚扰你。"    他的笃定,是源于什么?叶箫竺好奇地问他因由,他却只是抬手,抚了抚她垂在两侧的长发,微微一笑,    "不需要知道过程,看结果就好。"    手指梳进发丝的感觉,温柔得令她沉醉,但叶箫竺还是忍不住问了句,"你找她了?"    心里只有她的陈弘峤不太喜欢讨论其他女人,随即岔开了话头,"不说她了,今日师傅给我们上课,讲了一则故事……"    后来她才明白,他居然跟她姐姐说,他喜欢的人是叶箫竺,让她姐姐死心。    然而,这些只是姐姐说的,她从未听他亲口说过什么,但她还是能感觉到,他对她的与众不同,因为他偶尔会对她弯一弯唇角,也只是对她。    那个冬天,有他的陪伴,纷扬的寒雪成了最美的风景,天有多冷,他的眼神就有多暖,每每他凝望她时,她便觉,天地皆静,惟有他与她。    似乎不需要太多言语,两人就这么认定了彼此,是相伴一生的良人。只是天真烂漫的少女,总会不由自主的期待,少年那明确倾心的表白,虽然她也知道,陈弘峤并不是擅于表达内心之人。    没多久,开春后的某一日,陈弘峤带她到一处桃花盛放的林中踏青时,说起他要回陈国。    如今的他,对她毫无隐瞒,    "母亲在宫中的一位好姐妹替她搜集证据,证明了母亲的清白,如今她总算沉冤得雪,皇上张贴皇榜,召我回宫。"    叶箫竺既替他开心,又为他担忧,"可陈国皇帝当年不是对你下了追杀令吗?如今又召你回去,会否只是一个圈套?"    "虎毒不食子,我猜测,那道追杀令不是他下的,而是陷害我母亲之人。"他总是能做到抽离情绪,冷静的分析,    "虽然我恨皇上逼死了我母亲,但我必须回宫,为我母亲报仇!"    "弘峤,我不希望看到,你被仇恨淹没,"她很怕,看到他赤红的双目,会令她心惊胆战,惶恐不安。    幸好,握上她的他的手,给了她慰藉,"我没有被淹没,我还有你,竺儿,你是我的救赎。"    手心传递过来的他的温度,刚刚好,而指尖,却因接触而颤栗,    正窘迫之际,他突如其来的一句话,令她懵了许久,    "离国几载,再回宫,我需要培植自己的势力,暂时无法稳定,所以,给我一年时日,待我打点好一切,为母亲报了血海深仇,我就来接你。"    "接我?做什么?"感受到他话中有话,她有些羞涩,想以胡言乱语来掩盖内心的慌乱,"去参观你们的皇宫?"    道罢,她眨着澄亮的眸眼看向他,发现他居然笑了笑,回回他笑一次,她总能铭记许久。    但见他拿出一物,一枚白玉吊坠,串着红绳,温润地躺在他手心。    陈弘峤将红绳捋好,穿过云鬓,挂于她颈间,动作轻柔且郑重,    红绳圈住了她散于背后的长发,他又细心地将她的长发撩起,好让红绳服贴地垂在她香颈,    穿梭在她发间的手指,温柔缱绻,口中的誓言,更是令她心中一软,    "竺儿,等我,明年三月,我会回来,与相爷提亲。白玉凤佩为证,明我心念。"    第五十五回似是前尘误    面对突如其来的许诺,叶箫竺有些不知所措,"那个……信物需要互换吗?可是我好像……没什么可给你的……"想了想,她自流云髻上取下一支白玉竹节镂空增花簪,    "玉簪……可以吗?"其实叶箫竺也不知,究竟该送什么,不由窘了神色。    郑重地接过簪子,陈弘峤目光珍视,"竹节簪,竺儿……"恰巧是她名字的谐音,不由唇角含笑,    "往后瞧着它,该要睹物思人了!"    她倒是没思量到这一点,被他这么一说,越发脸红,忙道"若是不喜欢,那再换一换。"    怎会不喜欢呢!陈弘峤收好玉簪,放于怀中,凝眸轻笑,"只要是你送的,我都喜欢。"    "我怎么觉着你今天笑了两三次呢!"真是难得!    她这是嫌弃吗?陈弘峤故意反问,"不喜欢看?"    "喜……欢,"羞涩一笑,叶箫竺低眸不语。    那时的水,映得那天微醉,    那时的云,绕得那山微醺。    那时的你,凝得那心微悸。    那时的我,怯得目光微烁。    桃花树下,风吹花旋,白衣少年俯身间,蜻蜓点水般,是温柔,是惊艳,他以为的开端,其实是祭奠。    那段回忆,是叶箫竺此生最真挚的感情,而如今,两人再重逢,竟是如此尴尬的境地!又怪得了谁?纵然质问命运,怨怪苍天,也无力扭转错了的局面。    叶箫竺心痛难耐之际,陈弘峤又何尝好过?    席间,陪同陈弘峤前来的使者见自家皇子冷着脸不说话,只好替他与诚王周旋,而张云雷巴不得他们闭嘴!说好的食不言寝不语呢?怎么那么多屁话?    好不容易用罢宴席,已是月上柳梢,张云雷佯装不胜酒力,说要回房歇息。    "李总管,带皇子殿下去厢房歇息。"    "不必,我与皇妹说几句话,还要入宫。"陈弘峤自然明白,他如今的处境。出入不得自由,但无妨,只要能达到目的,纵使软禁,他也再所不惜!    "那……殿下请自便。"张云雷是不在乎他要说什么,实在懒得招呼他们,径直走人。    眼见皇兄过来,钰娇心知自个儿要挨训,借口说困乏想睡觉,却被陈弘峤不动声色地挡住了去路,厉声呵斥,    "钰娇,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和亲路上溜走?你可曾想过后果?"    "顾什么后果?"钰娇不甘示弱,满腹委屈,"父皇说让嫁我嫁谁就嫁谁,可曾考虑过我的感受?"    陈弘峤不认为她有资格闹别扭,"身为皇室子孙,就该有为皇家牺牲姻缘的觉悟!"    "哼!"钰娇冷笑道"三哥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去年父皇给你安排婚事时,你又为何拒绝?"    被戳中的陈弘峤阴着脸嗤道"我的事,不必你来管。"    讲不出原因了!说到底就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你可以自己选择,我为何不能?"    选择?她以为,现如今的他,有得选择吗?    收回纷乱的思绪,他开始继续正题,"你为何如此排斥这桩姻缘?东昌八皇子我也见过,仪表堂堂,又不是配不上你!"除非……思及此,陈弘峤问钰娇,    "可是有了心上人?"    "是。"钰娇认为没有否认的必要,干脆地点了点头。    "何人?那个呆郡王?"    "不是,我只把他当朋友的,"钰娇羞涩笑道"我喜欢的是……他啦!"    "诚王?"她的回答,终是惊了陈弘峤,长眉微蹙,沉声提醒,"诚王多情的名声早已流传在外,别说你不晓得!"    "传言并不真实!"钰娇为诚王澄清道    "是他救了我哎,而且我与他认识一个多月,发现他人很好的,热情霸气又聪明,说什么好女色,其实并没有,他每日都宿在叶姐姐屋里,从不去找旁的女人!"    怎么会?明明听说她不得宠,钰娇又怎会这样说?难道有什么隐情?    陈弘峤只觉自己很矛盾,心底不希望诚王接近叶箫竺,但是听闻诚王冷落这个王妃,又是那么心疼她,她这样的好女子,不该孤苦。    一想到她,他又是一阵痛,强压下飘飞的思绪,劝诫钰娇,    "也许,你看到的,只是诚王的表象。"    最讨厌听旁人说诚王的不好,厌烦的钰娇捂住了耳朵,"我不听我不听!反正我就是喜欢他!"    掩耳盗铃,不外如是!陈弘峤提醒道"你以为,你躲起来就可以躲过婚事?和亲公主逃走月余,只怕东昌那边儿已经派人过来。"    钰娇不是没想过,但她不怕,"诚王肯定会保护我的。"    "你是东昌皇子的未婚之妻,他敢霸着你不还?你以为,诚王会为了一个女子,置家国于不顾?"    从不缺女人的梁延成怎么可能为了一个女子,而去破坏邦交?只有钰娇这样天真的女子,才会幻想着男人的痴情以待,简直愚蠢至极!    "那是后话!三哥莫要管我!你还是先顾好你自己!"不想总被他打击的钰娇反讽道    "父皇若是不交出太子,你待如何?一辈子留在尧国当质子?"    "父皇一定会想法子,"陈弘峤十分笃定,"总之不会是我。"    撇了撇嘴,钰娇摇头叹道"真不晓得该说三哥自信还是自负!"    自信与自负,是以结果论定,不由她评判,眼看天色已晚,陈弘峤不再纠葛此事,"你休息,我得回那个皇宫。"    终于不再教训她了!钰娇准备溜之大吉,刚转身,忽然闻到一阵香气,来不及疑惑,便已晕了过去。    收回手中的瓶子盖好,钰娇身后的陈弘峤顺势扶住歪倒的她,将她抱回了里屋。    而后对随从道了句,"想法子找素芳过来。"    "是。"随从领命而去,唤了个丫头,说是钰娇公主命素芳过来。    丫鬟没有怀疑,即刻去寻,如今府里都得知钰娇姑娘是公主一事,自然对她的命令格外上心。    被唤的素芳莫名其妙,不晓得公主找她何事,却隐约觉得,会和王妃娘娘有关,毕竟,三皇子一来,公主便找她过去,太过蹊跷。    当她看到三皇子的身影时,便更加笃定自己的猜测,只是,这是钰娇公主的屋子,那么公主呢?三皇子敢当着公主的面儿见她?    看她左右张往,陈弘峤为她解了疑惑,"钰娇已经昏睡,不必顾及。"    看来,他是有备而来!    座椅上的他,潋滟的睫毛低垂着,根根分明,映着烛光形成倒影,神色是一如既往的沉郁,面如冠玉,冷若寒霜。    没有多余的解释,陈弘峤只是斜了旁边的椅子一眼,为求实话才对素芳故作客气,"坐着说。"    "不,"素芳低眸怯怯道"奴婢不敢,立着就好。"    客套已至,她不敢领,他也不勉强,开门见山地问,"她与诚王,究竟是何时成的亲?"    "啊?"素芳一时没能明白,三皇子为何有此一问,怔怔答道"也就是去年这个时候,六月盛夏时。"    六月!今时今日,陈弘峤才察觉有异,"那为何丞相与我说,竺儿正月已嫁了人?"    "殿下何时见的丞相?这次出使时?"    并不是,"去年,八月。"    闻言,目瞪口呆的素芳难以置信,"去年您来了顺安?您与我家小姐约定的是三月,小姐等了您一年啊!等来的却是失约……"    "当时有事耽搁,我才来迟,八月我赶来时,丞相说竺儿正月已嫁人,"回想当时的绝望,陈弘峤心痛依旧,    "我以为是她违背了我们的约定,不敢来问,才黯然离去。"    "违约之人是你!"素芳听他这样误解她主子,心中忿然,    "你不知道我家小姐为你受了多少苦!正月时,诚王的确去过府上提亲,小姐一直拒绝,一心想等着你,盼着三月时你会回来,带她离开。    然而却是空梦一场,三月都过去了,还不见你人影,她还不死心,想着你是有事耽搁,忙完就会过来,仍旧跟丞相耗着,不肯答应嫁人,    直至六月,陈国三皇子大婚的消息传到顺安,小姐大哭了一场,病了三天,清醒后才死了心!    诚王又一直催,威胁丞相,此时的小姐已然失魂落魄,随口就答应嫁了……"    说到此,素芳不禁掩面拭泪,心疼不已,"总而言之,你不要诬陷我家小姐,她没有背叛你,是你先失约,又娶了旁人,弃她在先!"    "我没有抛弃她!"被误解的陈弘峤忍不住起身辩解,"当初正是为了推掉那桩婚事,才耽搁了那么久,大婚的消息是假的,我根本没有娶任何人!我曾写信与她解释过!我以为她会明白,会等我!"    "没有信,"素芳一直伺候主子,最是清楚,"自你走后,小姐只收过两封信,后来再也没等来你的信。"    "怎么可能?我一共给她写过八封信!"看素芳目光笃定,陈弘峤已然明白,"难道……信都被人截了?"    第五十六回背后的关系    对质过后,素芳总算明白,"如此说来,你与小姐,竟彼此误会了这么久……"实在惊人叹息!    想起叶箫竺,陈弘峤忧虑深甚,"传闻诚王多情,竺儿嫁与他,会幸福么?"    "小姐自嫁到王府,没过上一天好日子,成亲之前,小姐曾与诚王说过,她心里有人,求他放过她,诚王却道他只要小姐的人,不需要小姐的心。    洞房当晚,小姐不肯从他,被他甩了一耳光,他又说小姐的心不干净,他一辈子都不会碰她,但要她永远做诚王妃,孤独终老!"    惊闻这一切真相,陈弘峤悔不当初,眸眼酸涩!恨透了轻易听信谎言的自己!"她为我吃了那么苦,而我居然恨了她那么久!"倘若他能如约而至,也许一切都会不一样,坚持带她离开,她也不必被迫嫁与多情王爷,备受冷落折磨!    误会的假象令人生恨意,大白的真相又令人生痛惜!然而现在再悔恨又有什么意义?除了叹息缘浅,素芳还能说什么?"一切都晚了!天注定,要你们错过,无可挽回……"    抬眸,陈弘峤看向素芳,满目不甘,"你信命运么?我不信!我若听天由命,早在三年前已经死了!"    素芳自然知晓,陈国三皇子的确是凭借自己的能力又重新回到陈国,"权势地位没了,可以东山再起,可是婚姻大事呢?小姐已经嫁给诚王,这辈子都是诚王妃,她无法改命……"    "我知道她无能为力,"她一个弱女子,只能任人摆布,但是他不同,既是他心爱的女子,他绝不会轻易服输,任她一生孤寡。    "我可以为她改命!"    三皇子眉目间的固执,令她钦佩又恐惧,素芳心中隐隐生出不祥的预感,"殿下的意思是……?"    沉默了会子,陈弘峤似是下定了决心,看向素芳一字一顿,肃然说着,    "你跟竺儿说,一切都是误会,自始至终,我都不曾放弃过她,只要她心里有我就好,其他的一切我都可以不在乎。    她一定得好好保护自己,安然活着,等我,来救她!"    等?等他如何?陈国和大尧不是已经和谈了么?他又怎能公然去抢诚王的妃?"殿下,你想怎样?"    不意多言,陈弘峤转身道"你只管传话即可,其他的,不必多问。"    纵然他不肯说,素芳也能猜到,他的打算,不由脊背发凉,安稳的表象下,尽是各怀鬼胎的逆流!    告退转身之际,忽听三皇子又道"告诉竺儿,在我陈弘峤心里,凤佩的主人,永远只有她叶箫竺。"    深情令人钦佩,然而,尽了的缘分,究竟是该了断,还是,继续坚持,再续前缘?    路上的素芳一直想不通这个问题,直至回了屋,仍在纠结。    而张云雷自宴上归去后便与叶箫竺抱怨这陈国人有多不识趣,自顾自地牢骚了半晌,却只见她侧身躺着,眸光微弱,并不听她回应,    坐在床边探了探她额头,并不烫啊!问她可是哪里不舒服,叶箫竺沉默半晌,才道了句没有,"痛经而已,我想休息。王爷不必管我。"    他这才想起她的月事尚未结束,也不好说什么,便嘱咐她好好休息,为她拉了拉被子,盖好腹部,这才出去。    睡不着的他拉着徐芒果下棋,说是赢了有赏钱,徐芒果担心会输,张云雷只道输了贴字条!徐芒果这才放了心,陪着主子打发时光。    两人正下着棋时,素芳进了院子,茫然福了福身,便往屋里走。    刚抬步,却被诚王叫住,素芳不由一怔,害怕王爷质问她去了何处,惊了一身冷汗,正想着应对之策时,却听诚王道    "我看小叶子脸色苍白得很,可我一个大男人,也不懂月事,你比较懂,多照看些,好让她少受些罪!"    原是为这个,听罢诚王之言,素芳总算松了口气,应承后赶忙进了屋。    而屋里的叶箫竺,身心俱疲,    她也曾无数次的猜测过,也许他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才会失约,正是这样侥幸的安慰,支撑她渡过这漫长的煎熬!    然而,今日再见,梦圆,亦碎,他的神色里,丝毫没那有不能相守的痛苦,没有与她同样深刻的眷恋,惟余初逢时的冷漠,疏离得令她难堪!    就如同,两人从不曾相识一般!    她一心铭记的,他却想一笔勾销,过往的一切,他的温柔与深情,她的等待与坚持,似乎都成了笑话,那种被强行剥离以致血肉模糊的疼痛,令她难以,加之痛经,心一抽,痛经只会更严重!    看着主子泪落如散线珠,素芳感同身受,她本以为,主子与三皇子殿下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成亲理所当然,孰料天意作弄,生生错过彼此!    主子心中一定也还在怨恨三皇子,以为他违背了誓约,而此刻已明真相的素芳,该不该将实情告知主子呢?    告诉她三皇子的无奈,他的寻找,他被丞相蒙骗,他与她解释的信被人扣押,倘若说出这一切,主子必然会原谅三皇子,可是心里呢?就真的能好受了吗?    好不容易,被折磨了一年多的主子已然带着怨恨死心,预备随遇而安,过着平静的生活。突然又告诉她,三皇子其实还爱她,主子纵然欣喜,然而欣喜过后呢?只怕痛苦更甚!    毕竟,她已为人妇,纵身子还是清白,可天下人皆晓得她是诚王妃,她与三皇子,已无结果。    空念彼此,不过是更深的折磨!倒不如就此忘却,也许还能轻松些!    再者说,假如诚王还如原来那般,冷淡主子,素芳还是愿意将三皇子之言说与主子听,至少让她空荡的心有所安慰,奈何如今的诚王,像是变了一个人,对主子百般呵护关怀,素芳自然也希望,诚王与主子能彼此恩爱,    毕竟,诚王才是主子名正言顺的夫君啊!亦是她的主子,她怎能做那勾结外人,背叛自家主子之事?    太对不起诚王对娘娘的用心!    内心矛盾挣扎了许久,素芳还是选择将今晚之事隐瞒下来,惟愿主子不要怪她的自作主张。    所谓缘灭缘续,难以言说,人可控,亦不可控,但若有误会横亘,更容易渐行渐远,知情与不知情,说与不说,看似无关紧要的决定,撼动的,却是一生的命运!    玩儿到困乏,张云雷才洗了个澡,回屋准备睡觉,看叶箫竺侧身朝里闭着眸,以为她已睡着,便照例轻声道了句晚安,抱被离去。    倘若他凑近一些,就会看到,她那被眼泪润湿的睫毛。    时至今日,叶箫竺也不明白自己究竟该不该怪梁延成。    在他逼婚之际,陈弘峤并没有如愿到来,反而与旁的女子有了婚约,那么,就算梁延成不逼婚又如何?她与他,照样没有结果。    也许,在一心想要复仇的陈弘峤眼中,感情是可有可无的,为了复仇,他可以娶任何一个女子为妻,并不是非她不可。    今日他的冷漠,便是最好的证明,既然如此,她又何必,再去苦苦守候那份被他遗忘的感情?自我折磨的痛苦,无人怜惜,    也许放下,才是救赎。    如此想着,失落的情绪才渐渐平复,含泪入眠。    陈国三皇子夜访诚王府一事,很快就传到了襄王府。    当天夜里,襄王应酬归来,正待去侧妃房中歇息,便听闻属下密报,"王爷,陈国三殿下才从诚王府出来!"    襄王闻言一滞,心下异常警惕,"陈弘峤?怎会和梁延成来往?"    "傍晚去的,用了晚宴他才回宫,属下不知因由,正在调查。"    这就怪异了,"延成被刺杀一事,陈国尚无回话,父皇留下陈三皇子,名为作客,实为。他又怎能离宫去诚王府?父皇会答应?难不成,父皇也知情,特许他出宫?究竟所为何事?"    疑窦丛生的襄王英眉深蹙,放心不下,当即命令下属去查探清楚,"本王最厌恶两面三刀之人!倘若陈弘峤敢跟我脚踩两船,本王必定不会心慈手软!"    下属领命而去,然而诚王府似乎有意封锁消息,半夜间,根本查不出什么,辗转的襄王已没有等待的耐心!    天亮后,照例入宫上朝。下了朝的他并未回王府,而是让人打点了宫人,径直去了陈弘峤所居的竹韵阁。    熏烟长,醉卧塌椅梦黄梁。    竹入窗,闲听鸟语嗅花香。    瞥见襄王过来,立在院中栀子花旁的陈弘峤负手依旧,只是微颔首致意,"王爷稀客。"    瞧见不远处的石桌上摊着一副竹林雅亭画作,似是才作完,墨迹尚未干透,襄王笑赞道    "三殿下好心态,居于大尧皇宫,不骄不躁,反而有赏花绘画的雅兴。"    恭维之辞,陈弘峤向来不予回应,料想他也不可能专程为赞扬而来,随即询问正题,"何事不能传递书信,偏劳王爷亲自跑这一趟?"    第五十七回入宫觐见    襄王如此谨慎之人,行事向来悄密,今日行色匆匆地赶来,难免令人疑惑。    书信只能传递讯息,并不能试探人心。襄王欲判定他所言真假,必须面见,"自然是有要事。心中有惑,特来请解。"    要事?他一直被软禁在皇宫,唯一的大事,便是昨日,"我为何会出现在诚王府?"    与他说话,的确轻松,"既然你已猜出,本王也不必再卖关子。"    "王爷的消息可真灵通,不过几个时辰而已,如此说来,我也不必担忧出什么意外,左右有王爷的人在我周身保护。"    讥讽一笑,陈弘峤意有所指,襄王不可置否,笑得深沉,算是默认,"此乃大尧都城,本王自然应该一尽地主之谊,倾尽全力,护三殿下周全。    若有朝一日,本王去陈国做客,也得仰仗殿下不是?"    人在屋檐下,焉能不低头?深谙此理的陈弘峤也不再计较,遂与他明言,    "皇妹顽劣,在和亲途中逃了婚,隐瞒身份,藏在诚王府,如今与诚王的一个侧妃起了争执,走投无路,这才亮明身份,诚王请我过去确认。"    争执?襄王闻言,略一思量,恍然顿悟,"莫非,害丁侧妃滑胎之人,就是你的皇妹?"    "正是,"陈弘峤虽然明白,诚王府必然会有襄王安插的眼线,但也该注意诚王的一举一动才对,怎会关心那些女眷的争斗?不由好奇,"王爷怎也知晓此事?"    当真是巧了!"丁紫媛是我大尧将军丁紫骏的胞妹,而丁紫骏的夫人又是本王的外甥女,他昨日曾来找过本王,让本王为他做主。"    原来如此,欲治钰娇于死地之人,如此说来,竟也是襄王一派,不知他会如何抉择,"他要我妹妹陪葬,王爷打算帮他?"    丁紫骏用兵如神,是不可多得的人材,却因他妹妹嫁了诚王,便做中庸之态,如今诚王驳了他的颜面,他才想投靠襄王,襄王又是惜材之人,自然不愿错过这个绝佳的拉拢机会,是以答应了丁紫骏,帮他出这口恶气。哪料这捅篓子的丫头,居然会是陈弘峤的妹妹!    事分轻重缓急,襄王不重人情,只重利弊,"原本没有拒绝的理由,但如今,三殿下就是拒绝的理由。"    取舍只在一念间,不必他多言,襄王也晓得他的意思。    很好,陈弘峤就喜欢与会事之人打交道,可少说许多废话,    有共同利益就合作,没有就散伙,何乐而不为呢!    明确了陈弘峤只是因为妹妹才去诚王府,并不是与诚王暗中勾结,襄王这才放下心来,并向陈弘峤保证,钰娇公主不会有麻烦,此事就此按下。    解决后,襄王未有耽搁,就此离去。    丁紫骏万未料到,明明答应了将此事宣扬至朝堂的襄王,居然会临时变卦!难免气急败坏,盏中茶水的热水,一如丁紫骏的怒气升腾,    "王爷一向一言九鼎,又怎会出尔反尔?"    "事情有变,"轻拨茶盏,襄王早就想好了说辞,    "倘若那女子是普通人也就罢了,可她居然是陈国公主,这样的身份,不值得大动干戈。"    "陈国公主?"丁紫骏难以置信,那个小丫头,怎么可能是公主?"王爷哪里听来的消息?"    消息来源,他也配问?襄王挑眉斜视,神色不悦,"怎么?莫不是怀疑本王在诳你?"    "紫骏不敢,只是疑惑,"他也曾逼迫诚王交出此女,然而,"诚王从未提过此女的身份,若她是公主,以诚王的性子,早该说出来才是!缘何一直没动静?"    为何?这就难说了,襄王猜测道"许是他也才知情,又或者,他一早知情,等着你将此事闹大,而后再挑明,意在令你难堪,也未可知。"    一听这话,丁紫骏顿时火冒三丈,"这个诚王,心机深沉,只爱女色,胸无大志!这般糟践我妹妹的一片真心,实在可恶!"    襄王心里明白,镇国公府一直左右摇摆,下不定站派的决心,直至诚王厌弃丁紫媛,丁紫骏才彻底放弃诚王府,转而投靠于他襄王府。    而襄王,最乐得收获一员大将!"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且放心,跟着本王,必然不会让你们镇国公府受委屈,指不定有朝一日,将会变成镇国王府!"    这算是,王爷的许诺?丁紫骏闻言,心中总算踏实许多,    "那种庸碌王爷,不过是大尧的蛀虫!跟随您这般心怀天下江山之人,紫骏才觉得不枉此生!"    拍了拍他的肩膀,襄王之心甚慰,"大尧正是有你这样的良将,才能稳固江山。本王最惜才,有功必赏,待他日本王心想事成,你便是大功臣!"    目露欣喜的丁紫骏拱手道"多谢王爷抬爱,紫骏必定鞠躬尽瘁,不负王爷厚望!"    在他眼里,女人只有能否利用之分,纵使亲妹妹也不例外。    当初将妹妹嫁过去,本是指望她的美貌能博得诚王欢心,为娘家谋福利。    但如今看来,诚王已然厌倦了丁紫媛,被冷落的女人,还有什么价值呢?总不能将她拉过来再嫁与襄王?襄王也不会稀罕。    既然无用,那就只有舍弃。不能因为她,而与襄王作对。看她造化!若能再怀孩子最好,若不能,只能算她命苦。    诚王府中,落霞满天,丧子之痛难以排解,满心等待着钰娇能遭殃的丁紫媛,等来的竟然不是哥哥的好消息,而是钰娇是公主的秘密!    "什么?那个野丫头,毫无教养!怎么会是公主?"    手拈汤匙,慢条斯理地搅着虾仁粥的敏儿低垂眸子,心中冷笑连连    娘娘这般好教养,说出去谁信您是镇国公府的千金?到底是随了镇国公夫人昌平郡主的刁蛮性子!搅得国公府不得安宁!镇国公对那个霸道夫人毫无感情,却碍于她的身份,不好休了她,只能任她作威作福!    而这丁紫媛,便与她母亲如出一辙!看不惯王爷宠爱除她以外的女人,可惜的是,诚王可不似镇国公那般惧内,他一向任性惯了,谁也管不住!    任丁紫媛再不甘心,也无法推翻钰娇是公主的事实,不肯认命的她又让人去请她。    这一回,丁紫骏居然没有来!只让下人来带话,说是让她莫与公主计较,只会吃亏,还不如忍一时风平浪静!    "忍?"扔了团扇,丁紫媛满腔怒气难压难散,"我的孩子都没了!居然让我忍?"    镇国公府的小厮低首回道"娘娘,陈国与咱们大尧正在和谈。此等关键时刻,即便告到皇上那儿,皇上也不会因为此等小事去为难陈国公主!"    所有人都怕了那个钰娇公主,连她的失子之仇都不报了吗?"这些都是说的?"    "是。"    "滚!都给我滚!"愤恨地扔了枕头,使劲儿扯了纱帐,嘶吼出声的丁紫媛只觉此刻的自己被所有人都遗弃了!顾不得仪态,伏在床边放声大哭!    本是王爷的宠妃,镇国公府最值得骄傲的千金!却在王爷失忆后,一切都乱了套!    丈夫不爱,兄长不疼,这样天壤之别的落差,她如何接受?    为什么这个女人会是公主?就因为她是公主,就可以害人不偿命吗?丁紫媛不甘心啊!然而太王妃尚未回府,无人为她做主,她只能忍气吞声,等着太王妃的归期!    又等了一天,三日之期已到,也不见丁紫骏来猖狂要人,郁溪猜测,丁紫骏必然是听闻了风声,才肯作罢,不再闹腾。    不闹更好,省事儿省心,张云雷本以为此事便算罢了,哪料宫中突然传来旨意,让诚王带着陈国的嘉文公主入宫觐见!    至于吗?一个公主,皇上也要见?    钰娇闻讯,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不会要把我也软禁?"    张云雷还真不晓得皇家的规矩,正愁如何回答她时,温照已经开口,    "公主且放心,质子向来只有皇子,公主大都用来和亲,是以我大尧皇帝绝不会为难于你。"    "皇帝都很喜欢赐婚?"钰娇忽然有些期待了,嘿嘿笑问,"会不会把我赐给王爷你呢?公主与王爷,最是般配。"    张云雷闻言,顿时黑了脸,"本王要出家!"    气得钰娇想吐血!撇嘴跺脚道"至于吗?宁愿做和尚都不要我!"    郁溪道"公主尚与东昌皇子有婚约,我皇也不可能再为您赐婚。"    钰娇终是没忍住,瞪了郁溪一眼,"不说实话能死吗?"    "哎,"张云雷偏与她唱反调,"本王就喜欢这么耿直的男人!"    郁溪不以为意,温照替他解释道"公主误会了,小郁儿只是直言不讳,公正地说出实情,这是身为幕僚的职责。"    才生出的一丝感激之情生生被那声小郁儿给止住了,除了睨他一眼,郁溪还很想揍他,温照最近烂了舌头,吃不得辣,今晚他非得叫盘辣子鸡来!自在吃着,让他眼巴巴看着!    既不是赐婚,又会是为何?"那你们皇帝究竟为何让我进宫?"    瞎琢磨有什么卵用?张云雷更是猜不到,"你问我?我又不是皇帝!去了不就晓得了!总之保你小命!"    他还不想进宫呢!还不是得陪她去!如若不然,他还可称病不入宫。一旦进宫,意外着将要面临更多陌生人,真怕一个不留神就露了馅儿!    第五十八回还一个王妃    次日,张云雷早早起身,叶箫竺跟着起来,毕竟今日是他失忆后头一回进宫,马虎不得,于是亲自伺候他穿衣,覆上绣金镶玉的腰带,罩上绛色麒麟暗纹的外袍,再戴上东珠摇曳的紫金冠,星眸长眉,不怒自威,好不气派!    而叶箫竺,亦被诚王软磨硬泡的逼着一同入宫。理由是他失忆,记不住路和人,怕露馅儿!    她心里是拒绝的,毕竟,宫中有陈弘峤,她害怕那尴尬的碰面,虽说他是被软禁的皇子,但皇帝召见钰娇,也许钰娇的皇兄亦在场,岂不难堪?    如此想着,她又暗叹自己想太多,倘若他根本未把她放于眼里,她一个人在那儿别扭,又有什么意义?    如今诚王失忆,她身为他的妻,的确应该陪同他,不至于让他出丑。    其他的,前尘旧事,他已忘,她亦不该惦念。    钰娇今日亦是盛装打扮,她是半路逃走,首饰没有几样,叶箫竺便将自个儿的首饰华衣送去给她挑选。    明明告诫自己需波澜不惊,但当叶箫竺陪着诚王入得御书房觐见皇帝,垂眸跪拜时余光瞥见陈弘峤身影的那一刹那,仍是止不住心中一颤!    陈弘峤亦是心起涟漪,但见她    眉宇轻贴翠羽扇面钿,柔美姣婉。    眸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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