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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哉? 可能是幸的,否则枣祗身为东阿县令玩忽职守便要被他发现了。 此时他和燕昭还有郭嘉三人沿着野外小路而行,东阿沿黄河一带有11处残丘,除此之外为大量缓平坡地,燕昭等人将马车赶到另一条线路引开张邈注意力,趁此时机迅速往东阿而行。 张邈看到了马车轴,以为三人是以去东阿为幌,实际上是转道寿张欲于程昱会合夺回寿张,便自作主张的往寿张而去了。这么一来,便又和燕昭等人打了个时间差,拉开了距离。 “先生真是深谋远虑。”燕昭召唤出了双人坐骑——反正郭嘉对她知根知底,枣祗这个人也是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三个人坐在大乌龟的背上慢悠悠的往东阿走去。 “……”郭嘉看了看身下的大王八,抽了抽嘴角,说道,“你有没有走的更快一点的?” “噢,我有的。”燕昭点了点头。变戏法一样的把王八收回去后,又召唤出一辆羊车。 郭嘉脸色稍霁,拉上已经处于震惊状态一脸茫然的枣祗,三人驾着羊车便往东阿飞驰。 “要是能就这么跑过去就好了。”燕昭感叹道。 “不可能。”郭嘉和枣袛同时看了她一眼,异口同声地说道。 “你以为现在是什么时候?”郭嘉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说道,“现在到处都是吕布的人,陈宫并非有勇无谋之辈,此番举事定是有备而来,此刻怕是除了范,鄄城以及这人的东阿之外,都站在吕布那边。” “虽有道理,然而杀孽太多。”枣祗说道,“曹公失了不少人心。” “毕竟是爹被杀了。”燕昭说道,“虽然他是做的有些过分,不过还能理解,当初先生中了一箭,幸亏没事,否则我也不敢保证我会做出什么来。” “……!”燕昭只是随口感叹,郭嘉却听在心里,不由叹息。 “可是你已经做了。”枣祗在一旁说道。“跟曹公差不多,真是一路人。”然后他又补充道,“而且比曹公爱生气。” “别逼我把你踹下去。”燕昭面无表情地说道。 “别。”枣祗说道,“把我踹下去,你可找不到路在哪。” “什么路?”燕昭挑眉。 “一条无人发觉的小路。”枣祗说道,“我过来东郡的时候发现的。” “诶?”燕昭一愣,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你是说……” “我们爬山。”枣祗说道。“正好山羊也可以爬山。” “但是车太宽,”燕昭犹疑道,“我怕出事。” “这样吗。”枣袛闻言不免叹息。 “先走着,”郭嘉想了想,说道,“等过不去再说,不过在那之前——” 那时候的山可不像现代这般有开凿好的山路可走,否则也不会成为天然屏障,徐霞客也不会被称为‘千古奇人’,李白更是写过蜀道难来形容登山不易,也就是说—— 野生的泰山,当真难爬。而且一旦在山间迷了路,可就做了豺狼虎豹的饵食,纵然有燕昭在,这些不足为惧,然而他们早一刻到东阿,便能早一刻安定人心,如果在山间耽误了时机,便适得其反了。 郭嘉看着枣祗,“你确定不会迷路?” “放心,我以性命担保。”枣祗拍了拍胸口说道。 “走。”燕昭估摸了一下,感觉张邈应该快追上来了,便驾着羊车钻入了山林之中。 就在他们刚刚深入泰山不久,一只白额吊睛的猛虎,便朝他们扑了过来。 见势不好,燕昭一抖缰绳,两只山羊违反游戏系统的设置,撒腿狂奔起来。 “等等,走错了!”慌乱的山羊冲错了方向,枣祗连忙说道。 “哇啊啊,来不及了!”燕昭说道,她努力收紧缰绳,然而山羊却根本不听她的命令,眼见前面有一处深壑,已经无路可走,它们奋力一跃——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依旧跟基友打了个赌——结果我没输,她没赢,又不用双更了。老赢也没意思,想着换赌注。顺便问个问题,吕布和赵云打起来谁会赢?又到激动人心的打仗了,不然我以后干脆就全写打仗算了……写这些男人互相算计真带感。郭嘉程昱戏志才荀彧四人隔空联手,不信算计不死你陈宫。看我怎么坑他。【突然激动】话说真的有人想看双更吗? 四十二 常言道, 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燕昭等人本以为必死无疑,然而也许那山羊发挥了自己的潜能, 竟然拖着他们跃过了深壑, 来到了另一边, 在坡地上跑了一会,枣祗忽然说道, “奇怪。” “怎么?”燕昭问道。 “我忽然又认出路了。”枣祗奇怪的看了看周围说道,“从这里下山,离东阿便只有半个时辰左右的路。” “原来如此。”燕昭点了点头。 “停车。”郭嘉忽然说道。 “嗯?”燕昭看向郭嘉。 郭嘉感到血魔铃的状态不对,说道,“你需要休息了。” “你在流血。”枣祗看了看她的手, 说道。 燕昭这才发现自己的手由于一直握着缰绳,绳索已经深深的嵌进了肉里, 不由得疼的嘶了一声, “呀。” “燕昭, 你自己都没点感觉吗?”郭嘉恨铁不成钢地问道。 “额。”燕昭看了眼自己的气力值和精力体力值, 不由汗颜。 她完全的忘记还有这个设定了,随即恍然大悟道, “原来我是太累了才会失去意识啊。” …… 这下不仅是郭嘉, 连枣祗都无语的看着她。半晌,枣袛忽然说道,“昭昭。” “嗯?”燕昭把羊车拴在一边,应道。 “你感受不到累吗?”枣祗问道。 “不是啊, ”燕昭说道,“我只是会忘记休息而已,不过看到你们休息我还是不会忘的。”她注意到两人的眼神,赶紧补充道。 其实这是游戏系统为了避免太过注目所以加的一个机制,否则若是燕昭一直没有困意,别说别人会怎么看,就算她自己都会受不了。 “什么不会忘?”郭嘉嗤笑一声,“你不会忘,还会出那些事情?” “对不起我错了一定注意!”燕昭欲哭无泪道。 “这个还你。”郭嘉将血魔铃拿出来说道。 “诶?”燕昭愣了一下,“为什么?” “你自己戴着,如果太累,此物还能提醒你。”郭嘉说道。 “咦?”燕昭莫名其妙地说道,“我自己戴着的时候就是一串普通的铃铛啊,它能提醒我什么?” “你自己戴的时候没有反应?”郭嘉问道。 “没有。”燕昭仔细的回忆了一下,斩钉截铁地说道,“先生还是拿着。噢对了,如果嫌弃不好看的话我看看啊。”她在挂件里找了起来。 “不用了,这个就行。”郭嘉说道。 “噢好。”燕昭点点头。 “有我的吗?”枣祗在旁边说道。 燕昭的有字还没说出口,便被郭嘉代答了,“没有。” “……” 好,没有就没有。 一群人原地坐下休息。 燕昭没什么事做,她想不到如何快速的恢复精力和体力,忽然灵机一动,索性开始打坐。 果然打坐能解决一切问题。 燕昭调息了大概一个时辰左右,她的精力和体力便恢复的差不多了。 接着便又朝东阿行去,这一段倒没什么波折,张邈估计才发现自己中了计,现在应该正在往这边赶来的路上,东阿民风淳朴,燕昭他们一过去,便受到了热烈欢迎。 “县令你总算回来啦!”有人高兴地说道,“听说程大人要往这边来,我们都怕你赶不上呢。” “噗。”燕昭忍不住笑了起来。 “没关系,他这会应该在范。”枣祗说道,“陈宫反叛,曹公此刻正是危难之际,我等需做好准备,过不了几日,便会有人来讨伐这里。” “是!”他刚说完,便有人下去做。 “我们有什么事可以做吗?”燕昭问道。 “你们?”枣祗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们一眼,说道,“不用,你们是客人,待会吃饭吗?” “……有什么吃的?”燕昭跟自己挣扎了良久,问道。 “……”枣祗想了想,“米饭?”他顿了顿,有点苦恼地说道,“其实我对这方面并不是很擅长。” “是他要你过来把我们带到这里?”郭嘉哼了一声,说道。 “嗯。”枣祗点了点头,说道,“知道那你们就自便,我还有些事要办,走了。” 说罢抬脚就走,一点都不客气。 一阵风吹过。 “先生,这是怎么回事?”燕昭放弃了思考,向郭嘉问道。 “我们是个诱饵。”郭嘉说道,“是戏公用来引开张邈的棋子,边走边说。” “好嘞,”燕昭说道,“先生你等等,”她兴致很高昂,“我去买点原料,自己做点吃的。”说罢,便轻巧的跑到市集上,挑了几只鸡还有几斤黄豆。 “你要做什么?”郭嘉看着她娴熟的动作,不由问道。 “嗯~随便做点什么,先生,我们住哪?”燕昭问道。 “我们既是客,”郭嘉袖着手说道,“自然是去那家伙的府上住了,走,别让他等急了。” “你们真慢。”果然,在两人来到枣祗府上的时候,他不满地说道。 “……”燕昭不由得佩服地看了郭嘉一眼,她到现在还没摸透这个看上去文质彬彬的青年到底是个什么脾气,郭嘉跟他相处不到半日,便已经能猜到他的想法了。 “你拎着鸡,是要做菜吗?”枣祗在看到她手上的鸡时,眼睛亮了亮,问道。 “是啊。”燕昭点了点头,说道,“哪里有炉灶?借用一下。” “西边。”枣祗说道。 “好的。”燕昭寻了下方向,便走了。 “张邈大概还要三日才会到达这里。”燕昭走了之后,两人开始谈正事,郭嘉说道,“你有什么打算?” “守城。”枣袛毫不犹豫地说道,“仲德不会让陈宫打到这里,毕竟这里是他老家。” “准备好物资,”郭嘉说道,“曹公归来,最缺的便是这些。” “嗯,已经让他们去准备了。”枣袛说道,“还有三日,昭昭她抵挡的住吗?” “她叫燕昭,阁下难道不知道她全名?”郭嘉挑眉。 “你们都叫她阿昭,”枣祗说道,“我若是这么叫她,只怕会引来不必要的误会。” “你可以喊阿昭。”郭嘉不悦道。 “昭昭好听。”枣祗想了想,拒绝了这个建议。“还是你认为,我换个称呼,便有什么会改变吗?”他忽然说道。 “张邈有数万精兵,你准备怎么守?”郭嘉又问道。 “城墙坚固,他们打不进来。”枣祗说道,“剩下的,便看昭昭了。” “数万人,哪怕尸体都能压死她。”郭嘉悠哉的说道。 “这里并不只她一个人。”枣祗说道,“戏公特地交代过我这些,放心。”顿了顿,他又很奇怪地说道,“你明明这么在意她,为什么每回都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 “干卿底事。”郭嘉不想回答。 “她很特殊,”枣袛说道。“她在别人面前也这样吗?” “不,”郭嘉奇异地看了他两眼,“她只会在自己放心的人面前才不设防。” 这话令枣祗也陷入了沉思。 他跟燕昭才见了几次面,而且每回都把她气的要打人,燕昭又为什么会在他面前这么毫无遮拦呢? “也许我长的十分令她放心也说不定。”枣祗做出结论。 虽然他没有戏志才那般俊美,郭嘉那般出尘,荀彧的儒雅,然而长相也可以说是出众,并且因为耿直的性格从而令他有一种特殊的气场。 如果燕昭在场的话,大概会形容为电波系。 “……”郭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就当是那样。”他有点累了,真的。 “你们在说什么呢?”燕昭端了几只烧鸡过来,幸亏她包里还有之前嫌麻烦一口气买了一堆的十三香调料,然后在做烧鸡的时候洒在上面,还没走到门前,香气便已经飘到两个男人的鼻子里了。 东阿在枣祗的治理下,水草丰美,粮食堆满了仓库,自然鸡肉的味道也相当好——特别是在加上了十三香之后。 系统的挂摆在那里,燕昭的手艺肯定不会差到哪去,先将去毛破开,拿出内脏,然后撒好调料,在炉灶中烘烤,烤到外皮金黄焦脆的时候便是烤好了,东阿的鸡肉肥美,肥肉被火炼出的油浸润了鸡肉,所以哪怕外面是焦脆的,里面的肉依然细滑质嫩,十三香的香气更是令人食指大动,这几人一路奔波,除了干粮之外便再没吃过什么好吃的,饶是这烧鸡郭嘉和燕昭已经吃吐过,现在闻起来还是觉得格外的好吃。 便是连一向对饮食不在意的枣祗闻到香气,眼睛也亮了起来。 “好久没做烧鸡啦,”燕昭拿了盘子,把烧鸡放在上面,说道,“来来,我还泡了黄豆,过几天还能做豆腐吃。”特别是豆腐皮包子,豆腐脑,豆浆……光是想想就觉得超好吃啊! 饥饿的燕昭脑内满是对未来的幻想,郭嘉已经和枣祗吃上了。 “她在想什么?”在吃之余,枣祗还不忘看了燕昭一眼。 “大概在想明天吃什么,”郭嘉笑吟吟地说道,“看她那口水都流出来的蠢样,我们要有口福了。”作者有话要说: 饿吗?哈哈哈哈哈。今天基友不跟我打赌,瞬间失去动力.jpg我还等着她反攻我一回让我双更呢,哎。其实还有好多好吃的……我想办法让燕昭做出来!吃吃吃!以及枣祗超可爱,嗯。耿直的超可爱。没人喜欢他吗!qwqPPPS:我今天本来想弄个戏爹X我的文案来着,莫名失败_(:з」∠)_ 四十三 果然不出郭嘉所料, 第二天燕昭除了烤鸡之外,还用泡好的黄豆做了豆浆,点了豆腐, 发挥一个现代人所能想象到的东西结合系统里的各种调味料以及烹饪这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非常关键的技能, 在炉灶那边鼓捣了半天, 折腾出了一系列菜来。 将刚压好的新鲜豆腐放入模型,压好之后直接蒸熟, 便是一道珍馐,这类手磨豆腐由于刚做出来,口感鲜嫩,带着一丝豆类特有的清甜,可以直接吃, 也可以依据个人喜好蘸各种调料搭配着吃,东阿盛产豆腐皮, 这豆腐皮又有油皮和千张两种, 燕昭便依据自己现代的记忆做了素鸡和素鸭, 将豆腐皮浸湿摊平, 层层调料,稍加造型, 先蒸后煎, 即成。蒸倒是好蒸,煎嘛……感谢系统。 剩下的豆腐皮被燕昭包了点馅料,然后用蛋清糊在上面,蒸好之后便成了豆腐皮包子。 太感动了。 燕昭把菜一一端了上来, 随手又烤了只鸡,再加上自己之前捞来的兔子,配合米饭,差不多将将够几人吃的了。 枣祗是个爱钻研的人,他在东阿这几年,于农业上做了许多尝试和研究,让东阿的收成一年比一年好,百姓不愁饭吃,生活富足,大门一关,不看外面乱世的话,东阿还真像是世外桃源一般。 因此东阿的米也来的比别处颗粒饱满,吃起来香甜。 本来对郭嘉的话心存怀疑的枣祗也被这几道菜弄的彻底没了怀疑,文化人讲究食不言寝不语,燕昭端上来的菜没一会就在安静中吃的一干二净。 “做的不错。”郭嘉评论道。 “再接再励。”枣祗点了点头。 “喜欢就行。”燕昭耸了耸肩,然后叹了口气。 “……”并没有人理她。 “我说你们这些人难道就不好奇吗?”燕昭无奈道。 “你是说你想表达你闲的无聊这个事情吗?”枣祗一本正经地问道。 “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事。”郭嘉在一旁懒洋洋地说道。 “……”燕昭这回是真的想叹气了,她觉得她的小心思在这种智多近妖的人面前一览无遗。所以她直接地问道,“这边怎么这么太平?” “我们在后方。”郭嘉说道。 “此时整个州都反了,”燕昭说道,“哪里有后方。” “东阿背靠泰山,面临黄河,”枣祗说道,“渡口已被仲德的兵所控制,陈宫的主力过不来。” “但是张邈呢?”燕昭说道,“他一路追着我们过来,程公应该没来得及把他也阻拦在外。” “是,”郭嘉点了点头,“不过黄河水流湍急,他得找到下一个渡口才能前来,所以还需一段时日。” 之前说过,戏志才利用心理战术,令陈宫把张邈像风筝一样放了出去,人已经在半途,陈宫横竖都要吃亏,但是选择如何吃,吃多少,便看他自己的选择了,他可以选择让张邈继续向东阿前进,绕一大段路来打东阿,也可以选择让张邈原路返回,和吕布会师打荀彧所在的鄄城。前者会绕远路,而且东阿易守难攻,很可能会白费力气,不过东阿又是曹操的后方,兵粮充足,如果打下来便是另一个助力,后者虽然会比原计划多费些时日,不过却能达到跟吕布会师的最初目的,打鄄城的胜算便会多些,陈宫不是傻子,他自然知道多股力量只有拧成一股才能发挥最大实力,不过—— 郭嘉则笃信他不会让张邈回来。 程昱封锁了渡口,陈宫再也无法派兵过河打东阿和范,也就是说,能打这两个地方的只有在程昱还没封锁渡口时便过河的张邈军,然而如果不召他回来,纵然兵强马壮,若是范县和东阿连通一气,张邈便是瓮中之鳖。 然而陈宫别无选择! 俗话说,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之前他已经发出过两道命令让张邈改道而行,张邈的军队一直在赶路,连敌人都没遇到,本已经十分疲惫,士气低迷,若是再更改命令,只怕那几万精兵,一点士气都不会剩下了。 没有士气对军队来说是非常可怕的,失去士气,几百人的队伍都能把他们冲击的七零八落。 所以陈宫哪怕知道前者很可能会作无用功,也会令他彻底失去张邈,然而他别无选择,只能硬着头皮令张邈继续攻打东阿。 而他不知道的是,张邈这只断了线的风筝,不仅被戏志才遛了一大圈,又被郭嘉接过手来继续遛,连续被遛了好几次之后,原先还有的士气,也被无尽的赶路磨没了。 这是预先想到的结果,也是枣祗和郭嘉目前淡定自若的底气。 这种底气在程昱安定好范县,赶来东阿之后更加的足了。 要说程昱此人在东阿也十分的受欢迎,早年黄巾之乱,正是因为他的建议,东阿才得以快速击破黄巾,不至于流离失所。因此他在当地的名望不会比枣祗低多少。听说他要回来的消息,东阿人的愉悦简直溢于言表。 “哇,好厉害的样子。”燕昭也被城里的情绪所感染,跟郭嘉感叹道。 “这是仲德的家乡,有什么好奇怪的。”郭嘉看了她一眼,说道。 “嗯?那先生的老家在哪里?”燕昭问道。 “颍川阳翟。”郭嘉答道。 “好巧,我也是。”枣祗忽然说道。“我们是同乡?” “是吗?”郭嘉眨眨眼睛。 “……你们不知道吗?”燕昭看了两人一眼,心情复杂。 “没有印象。”郭嘉想了想,说道。 “不曾察觉。”枣祗说道。 “我服了你。”燕昭深深地叹了口气,觉得心累。 “近几日仲德要来,”枣祗想了想说道,“城外的田地很久没去巡查了,借此时机正好去看看。” “万一遇到敌人怎么办?”燕昭不赞同道 。“在城里还好,毕竟这里城墙看上去满硬的,城外面可没人保护你。” “无妨,”枣祗说道,“该死的时候总要死的。” 燕昭看他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只觉得手又痒痒了起来。 “那也不是这个时候,”郭嘉说道,“你的东西还没完善,舍得就这么离开?” “也是,但是田地不能不管。”枣祗苦恼地说道。“总不能让庄稼都枯死。” “……”燕昭想了想,说道,“据你们推断,张邈大致会从哪个方向过来?” “你想放哨?”郭嘉问道。 “是啊。”燕昭说道,“我速度快,一来一回要不了多少时间,我盯着的话,可以及时提醒,你们撤回去也容易。” “可以是可以,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个条件。”郭嘉说道。 “什么条件?”燕昭问道。 “无论遇到什么情况,不可擅动。”郭嘉说道。“一切等回来再说。” “好。”燕昭点了点头。 就这么几天之后,她在距离东阿差不多一百里的地方侦查时,看到了被马蹄踏出来的尘埃,便急忙回到东阿告知郭嘉。 张邈来了! 他带着连日奔波的尘埃和疲惫,和一支完全没有士气的队伍,慢悠悠的晃到东阿城下了。 等他走到东阿城下的时候,迎接他的是一座完全紧闭,严防死守的大门。 城墙的坚固仅凭肉眼就能分辨出来,连日来的疲惫如同一层乌云般笼罩在张邈的心里,之前被陈宫鼓动的那点野心也被消磨的差不多,他看着这城墙,竟然感到了绝望。 不可以绝望。 他是一军之主,哪怕所有人都绝望,他也不可以绝望。 “弟兄们,”张邈张口,尽管他的声音嘶哑,然而却依然充满着力度,“我们来到东阿了,我知道你们都渴了,饿了,我也一样!挺起胸膛,我们赶了这么多的路,不是为了让人看到这副丧家犬一般的模样的!好酒,有,好饭,也有!” 刚刚说到这里,仿佛在应和他的话一般,一股香气传到了他的鼻间。这股香气辛辣中带着鲜香,哪怕仅仅是吸入,便仿佛吃到一般令人回味无比,这香气张邈之前从来没闻到过,他不禁深呼吸了半晌。 其他人亦然,更有甚者,五脏庙已经闹得沸反盈天。 张邈大怒,刚想叫人斩了那个肚子叫的人时,自己的五脏庙也违背了他的意愿,叫了起来。 一支装备精良,威武雄壮之师,竟然被香味勾引的在城门下饿的流口水? 然而这香气又实在太好闻,好闻的让人即使知道吃不到,却仍然想多吸几口。 就在张邈尴尬的不行,进退两难之际,忽然从城门上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张太守。” “你是何人?”张邈问道。 “我是何人并不重要,”郭嘉拿着根鸡腿优哉游哉地说道,“重要的是,张太守一路远道而来,已经饿了?”他晃了晃鸡腿,今天的风势正好,那香气便被风带着从城门上飘了下来,飘进陈留军的鼻腔里。 真的好饿啊。楼下乌泱泱的一片人,都被这气息逼得眼睛都绿了。 “好饿啊!”不知道有谁发了一声喊,随即整个军队都暴动起来。 “是啊,好饿啊,说是打仗,尽他妈在瞎绕圈!” “就是,像被猴子耍一样,饿的肚子都疼啊!” “闭嘴,都闭嘴!”张邈怒了,他拔刀,说道,“都给我闭嘴,去打他们!弓箭手呢?把那小子给我射下来!” 还真有人放了箭,只不过那箭矢被一直蓄势待发的燕昭用盾立尽数挡了回去。 “张太守何必如此咄咄逼人,”郭嘉不紧不慢地说道,“人非草木,哪能没个想吃饭的时候,对不对,我等已经在城中做好菜肴,哎呀,”他做出一副刚想起来的模样,说道,“要不然怎么说你们来的太巧了,我们这边可正要用饭了,几百只烧鸡烧鹅可都做好了,哎,只可惜,如果各位跟我们不是敌对的话……” “这兖州本就是曹孟德的,他吕奉先算什么东西,”队里又有人在说道,“太守本跟他亲如手足,却背信弃义,暗中捅刀子,这种人有什么跟随的价值!” 燕昭听着下面的声音,不禁感叹,这波节奏带的真好。作者有话要说: 嗯 四十四 这也确实是刻意带的节奏了。 原来郭嘉早已料到张邈会是这样一支疲敝之师, 事先便安排几个机灵胆大的埋伏在一旁特意喊话带节奏。同时这几天城里的百姓都被燕昭的菜肴所吸引,争先恐后的模仿,整个城里本来就弥漫着这样的香气, 稍微一借风势, 便能达到想要的效果。 群众的情绪一向是很容易就被煽动起来的, 更何况是在饥肠辘辘,连日奔波的时候。 几万人闹得沸反盈天, 张邈狠下心,开始和副官挑叫的最响的人杀。 时机已到。 “万事小心。”郭嘉看了她一眼,眼中伪装出来的轻佻悉数散去,担忧地看着她。 “无妨。”燕昭安抚地说道,“我去去就来。” 然后她站起来, 一整刀锋,便挟雷霆万钧之势, 从城楼上一跳而下, 瞬间便将张邈劈成两半, 顺手将副官也砍了。 沸腾的场面忽然冷却下来, 仿佛有什么人按了暂停键一样。 “逆贼已除,”燕昭甩了甩刀上的血, 凛然若霜, 为了增强气势,她换了外观,戴上面具,把自己的特效称号放了出来, 左手电光右手劫灰,刀上的血还未流尽,滴滴答答的流下来。她冷声道,“尔等现在还可做不知情者,有迷途知返的机会,回头是岸的兄弟有肉吃,有酒喝,迟了可就如他一般!”说罢,张邈坐在马上的那下半身体从马上掉了下去,摔在地上,发出不堪的声音,给燕昭做了背书。 燕昭那一刀砍死了张邈,杀了副官,也镇住了在场的那几万精兵。 “有异议么?”燕昭环视一周,反手又劈出一刀,淡然道。 自然没有。 连主事的都被一刀劈了,还能有什么异议? 所以当程昱匆匆赶来的时候,便看到整个东阿县一片祥和,甚至连尸体都只有两具,除了被大军踩坏的一些农作物之外,竟然没有任何损失。 “这是怎么回事?”程昱愕然地问来迎接的枣祗道。 枣祗还在心疼自己那些作物,干巴巴地答道,“如您所见,不战而屈人之兵。” “张邈呢?”程昱问道。 “死了。”枣祗说道。 “人呢?”程昱又问道。 “两半了。”枣祗回答。 “谁做的?”程昱熟悉枣祗的性子,并不在意这些,只是继续问道。 “她。”枣祗指了指一旁正在跟郭嘉窃窃私语,脸上面具都没摘下来的燕昭。 “是你?”程昱顺着他的手指看去,不禁失声道。 “诶?是您?”燕昭也认了出来,“哎呀。”然后她就想跑。 “你跑什么?”郭嘉及时拉住了她,笑吟吟地说道,“此番事成,多亏壮士路见不平,又何必急着走呢。” “啊……哦,对。”燕昭将自己声音压低,然后说道,“我……我就是见不得曹公被人背叛,所以……所以拔刀相助而已,现在东阿无事,我……我也先走一步了,再见!” “哎哎,壮士,别走啊,好歹留下姓名……”郭嘉表面上留她,实则却狠狠把她往外一推,自己做出一番被推开的模样,笑吟吟地说道,“让奉孝来日登门道谢才是。” 燕昭看了他一眼,虽然郭嘉笑吟吟的,不过眼里却是警告——让她不要废话赶紧走的意思。 燕昭打了个激灵,顿时大轻功跳了起来。 然而刚刚跳起,她便觉得大事不好。 为了防御敌人,枣祗在东阿的门旁边建了许多防御工事,这些工事足有半人高,是以若有心人想在其中潜行的话,在守备松懈的现在,可谓是最好的时机。 燕昭也是在跃起时才看到,于防御工事之中,有几道人影正在悄无声息的接近程昱等人。 程昱,郭嘉,枣祗,这三人随便失去一人,都能从根本上撼动曹操的基业,从而使他再难翻身。 燕昭大惊,然而她此时一身外观还带着面具,若是贸然折返定会令之前郭嘉所为前功尽弃,还可能触怒程昱,这可如何是好? 燕昭来不及多想,她踩着盾飞到城里一个无人的角落,换下身上的外观,摘下面具,关掉称号,随即便急匆匆的出了城。 “先生!”她来不及多说什么,见自己离他们还有些距离,抬手便是一个撼地砸了过去。 烟尘飞散。 她在尘埃中闭上眼睛,盯着系统给出的红名,三发血怒蓄积怒气之后,抬手便把盾扔了出去,同时脚下步伐连动,仿佛闪电一般在尘烟之中穿梭。 隐刀! 出似长龙收若蛟,行云流水锋鸣刀。这句话形容的是苍云的闪刀,在闪刀击中敌人之后,便能使用隐刀,隐刀的效果是来回穿刺敌人,一刀比一刀快,一刀比一刀更要消耗怒气,是苍云最佳的追击招式,此刻燕昭用闪刀击中了其中一人之后,便瞬间切换目标,使用隐刀在人影之间来回穿梭。 撼地本就是一个群体晕眩的效果,即使对郭嘉等人没伤害,然而骤起的灰尘却仿佛帷幔一般将燕昭的身形遮住,郭嘉只能朦胧分辨出燕昭的身影,以及飞溅而出的血液。 不出一刻,尘埃落定,以他们为中心,十几具尸体倒在地上围成一圈,而燕昭站在他们身前,正好收刀。 “没事?”她问道。 其他两人还好,倒是郭嘉因为多看了几眼,眼睛里进了点沙子,枣祗看了看周围,确定地说道,“你刚才救了我们。” “啊……算是。”燕昭说道,“先生你怎么哭了?”她看到眼圈红红的郭嘉,连忙走过去问道。 “他只是被沙子迷了眼睛。”在烟尘弥漫的瞬间枣祗便机智的闭上了眼睛,此刻慢悠悠地答道。 “她是何人?”程昱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机会。 “戏公的远房侄女。”枣祗说道。“程公与她应是第一次见面。” “噢……”程昱若有所思地看着她,“我还以为……算了,没什么。”他摆了摆手,顿了顿,他又试探道,“姑娘可有去过东平?” “诶?”燕昭摇了摇头,说道,“那是什么地方,未曾去过。” “噢。”程昱点了点头,“你可还有其他兄弟姐妹?” “她是有个孪生兄弟。”郭嘉总算把眼里的沙子弄了出去,说道,“只不过行踪缥缈,也不知道刚才那个是不是他。” “这样啊……”跟曹操还有荀彧一样,程昱是个求才若渴的人,他叹了口气,“好,我们先进城。” 见这关总算过了,燕昭不禁长舒了一口气。 “还早呢。”郭嘉见她一副如释重负的模样,从牙缝里挤出话道。 “……”燕昭又沮丧起来。 “你杀了这多人,……有没有哪里不适?”过了一会,郭嘉又忍不住问道。 “啊?我没事。”燕昭摇了摇头,她早就习惯了这样一挑N,毫无压力。“先生才是,伤了眼睛,今日就好好休息,别再看书看那么晚。”她低声对郭嘉说道。 “呵,也不想想我这又是拜谁所赐?”郭嘉似笑非笑地说道。 “我错了。”燕昭叹了口气,说道。“先生想怎么办?” “要我不看可以……”郭嘉慢悠悠地说道,“晚上念给我听。” “行。”燕昭叹了口气,说道。 “真是好一出红袖添香。”枣袛仿佛长了双顺风耳,在送走程昱之后,转过头幽幽地说道。 “你待如何?”郭嘉淡然道。 “我也要昭昭陪我。”枣祗猛然转过身,看着燕昭说道,“我明天去田里,昭昭也跟我一起去。” “……诶?”燕昭呆了呆。 “噢?这可不太好。”郭嘉拂了拂袖子,暮□□临,东阿城中点起了灯笼,在这样暖黄黯沉的光晕之中,他嘴角带笑,一身月白长衫,仿佛谪仙一般俊逸出尘,“我眼睛伤了……然而白天也是要看书的。” “只不过是被风沙迷了眼睛,”枣祗不满道,“没听说睡一觉还不能好的。”虽然也长了副好皮相,然而枣祗的形象却因为常年在田地里研究而变得相对邋遢,身上总是夹杂着草木的清香和泥土的腥气,他挠了挠后脑勺,苦恼地问燕昭道,“你喜欢做什么?我陪你。” “诶?”燕昭后退一步,这修罗场的气息似曾相识,不过如果对象是枣祗的话……“为什么你要这么做?”她问道。 “因为你好歹救了我一命……”枣祗又苦恼的抓了抓头发,说道,“按理,我得报答你才是。” “不用的不用的,”燕昭说道,“我没什么……” “那你为什么要救我?”枣祗问道。 “额?”燕昭呆了呆。 “不是为了嫁给我,也不是对我有所图,那么你为什么要救我?”枣祗看似散漫,实则冷静地逼问道。 ……天爷,我当初是怎么觉得他可爱的啊?燕昭欲哭无泪。 “是我长的比较放心?”枣祗自己得出了答案,随即又推翻,“可是光看我这脸就上门提亲的姑娘也有不少……还是你瞎?”他恍然大悟,对燕昭说道。 “先生。”燕昭伸手拔刀。“不要拦我……”让我今天就斩了这厮。 “冷静,回房念书。”郭嘉把她的手按了回去,平静地说道。 “……”燕昭浑身僵硬了一瞬间。 “这可是你答应的。”郭嘉挑眉。 “……是。”燕昭的声音中带上了点哭腔,跟郭嘉走远了。 “又生气了啊,”逃过一劫的枣祗看着两人离去的身影,“忘记问她在这里吃的如何,”他叹了口气,“这让我怎么跟戏公回复……干脆说她都喜欢吃。” 于是,在距离东阿千里之外的戏志才收到枣祗的信时,笑的一口水呛在嗓子里,咳了好半天才停。 “主公近日便要回了。”荀彧说道。 “嗯。”戏志才优哉游哉地说道,“只不过这局里,还差了一个人。”作者有话要说: 猜猜戏志才说的是谁? 四十五 “……命贵之人, 俱学独达,并仕独迁;命富之人,俱求独得, 并为独成。贫贱反此, 难达, 难迁,难得, 难成;获过受罪,疾病亡遗,失其富贵,贫贱矣。是故才高行厚,未必保其必富贵;智寡德薄, 未可信其必贫贱。”燕昭苦着一张脸,坐在郭嘉身边捧着上次没读完的论衡继续读着。 她已经读完了整整一章, 郭嘉还是没什么反应。 “先生?”她停了下来, 试探的唤了一声。 郭嘉蒙着眼睛, 她看不出郭嘉的表情, 想着他也看不见,便放下书, 托着下巴看着他。 “呵……”郭嘉久久没听到声音, 低笑一声,“阿昭,以为我睡了么?” “没啊,”燕昭说道, “先生呼吸都没变,我想应该还没睡。” ……啧,忘记这丫头一身武艺了。 郭嘉伸出手,燕昭立刻识相的捉住了那只手,“先生有何吩咐?” “阿昭……你信命吗?”郭嘉顿了顿,忽然说道。 “命?”燕昭愣了愣,“先生何出此言?” “若不是你,”郭嘉淡淡地说道,“今时今日,嘉的坟头草想必都已经几丈高了?” “草才长不了那么高呢,”燕昭笑了起来,“而且先生肯定会活下去的,长长久久的。” “这可难说。”郭嘉弯着嘴角,“哪日你不在我身边,或许我便被人取了性命也并非不可能。” “诶?”燕昭愣了愣,跟在郭嘉身边这么久,她总算熟悉了郭嘉的说话风格,听他这么说,便不会像以前一样觉得他在杞人忧天,而是有话要说,“先生这是指?” “黄巾伏诛,张邈已死……”郭嘉平静地说道,“除开之前那次,阿昭,他们总会挑人最松懈的时候下手。” “所以,先生是说?”燕昭皱眉,顺着他的话推断道,“想要杀死先生和舅父的人,不同于目前的任何势力,而是完全独立自主的?” “一开始他们的目标是戏公。”郭嘉看不见,他用指尖细细描绘燕昭手的形状,“然后是我,现在不仅仅是我和戏公,枣祗和程昱也被他们列在了目标之中,这说明……” “那人已经开始不择手段了?”燕昭想到了,她声音一寒,“卑劣无耻。” 这是郭嘉第二次听到她这样的声音,第一次是在城门之下,他看着燕昭一刀劈了张邈,杀了副官,然后长身玉立,杀气凛然,犹如鬼神一般令人望而却步。 这便是认真起来的她么?郭嘉想着,不禁笑了起来。 “先生你笑什么?”燕昭很是委屈地说道。 “只不过是提了一提,你这杀气腾腾的样子,是要做给谁看?”郭嘉抿着嘴角说道。 然而他心里却是高兴的。 有人会为了你的安危摆出这般面对千军万马时的态度,如临大敌却又小心翼翼,凛然无惧却又会因为你的一举一动而牵肠挂肚,有这样的人陪在身边,他又怎会不欣喜呢? 说到底,也就只是在意二字罢了,有些人口口声声说着在意,却总在关键时刻抽身而去,有些人虽然绝口不提,却无时无刻不将你放在心尖,燕昭的在意便是后者,她在亲友面前一直温和无害,甚至因为力量跟他们差距太过悬殊,每回只能苦着脸任由驱使,却总是在关键的时候出现,以那力量毫不犹豫的摧毁企图伤害他们之人。 他喜欢看燕昭无奈中带着一丝宠溺的神情,却也喜欢她凌厉锋锐,宛若一把出鞘之刃的样子。 “啊?噢噢,抱歉。”燕昭一愣,随即道歉道。 “其实也不需要道歉,”郭嘉慢悠悠地说道,“反正我现在也看不见。” “诶?那先生又是怎么……”燕昭不解道。 “我猜的。”郭嘉弯着嘴角说道。 又被套路,燕昭有种一头栽地上的冲动。 “不过不能容许他们胡来。”燕昭皱眉道,“我在的时候还好说,若真不在……” “寻常军队根本无法阻拦他们,”郭嘉说道,“你应该也知道这一点。” “这可怎生是好。”燕昭叹了口气。 “是啊,怎生是好。”郭嘉故作叹息,“特别是……” “特别是?”燕昭问道。 “燕昭,你还记得与我的约定吗?”郭嘉的笑意淡了几许,他说道。 燕昭着实想了半天,才想起来郭嘉说的是什么。 “忘了?”郭嘉偏了偏头,语气一如既往地温和,燕昭却从那温和之中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 “没没没没没有!”燕昭一个激灵,连忙摆手道。“我想起来了,真的!” “哦?说说看是什么?”郭嘉噙着笑,不紧不慢地说道。 “那个……”燕昭抓了抓脑袋,“好像是……啊。” 【若是有天我一去不归,希望你能不管我,做自己的事情就好。】 她想起来了。 “我问你,”郭嘉凭直觉再度抓住她的手不让她逃跑,“你现在还是一样的想法么?” “我……”燕昭张了张口,“我口拙,不知道怎么说。” “那就慢慢说。”郭嘉闻言,放下心来说道。 “我与先生立下这个约定的理由,想必先生也知道了。”燕昭说道。 “嗯。”郭嘉点了点头。 “那,先生你怎么看?”燕昭问道。 “我原先以为你被仇家追杀,想着麻烦的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郭嘉说道,“然而了解了原委之后,便又有了变化。” “什么样变化呢?”燕昭问道。 “我原以为我对你来说是累赘……”相处日久,郭嘉也适应了燕昭的思考方式,索性直接说道,“因为会给你添麻烦,所以你才要与我做下这约定。” 然而却实在没想到她的动机竟然是如此单纯,单纯到他无话可说,只得一声叹息。 “嘉何德何能,能让你做到如此地步。”郭嘉叹息道。 “嗯?”燕昭笑了起来,“先生也会有觉得自愧不如地时候吗?” “呵呵。”郭嘉笑了笑,“脸凑过来。” “什么事?”燕昭不明所以地凑了过去。 郭嘉气势汹汹,然而捏着她的脸却并没几分力气,“你这是长进了?” “呀,”燕昭挣扎,“我错啦!” “……”郭嘉收回手,装作不在意地说道,“无论如何,你总有不在我身边的时候。” “嗯。”燕昭想了想,点头道。“不过我可以过来找先生。” “哎。”郭嘉忽然叹了口气,说道,“你可以过来找我,我却不能去找你。” “诶?噢……”燕昭想到了那个约定,“那,先生的意思是?” “你看,”郭嘉一本正经地跟她谈论道,“你想找我容易,然而你一旦离开我身边,我却不能管你,这不是很不公平吗?” “嗯……”燕昭想了想,觉得也对,便说道,“那先生的意思是?” “就把后面那一句作废了。”郭嘉轻飘飘地说道。“若你一去不归……” 他闭着眼睛,看不到燕昭的脸,却在说出那句话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在脑海里勾勒着燕昭的模样。“即使穷尽余生,我也要找到你,如何呢?” “……!”完全没想到郭嘉会这么说,燕昭满脸通红,结结巴巴地说道,“先,先生,这个……这个……” “怎么忽然结巴了?”郭嘉自己虽然也有一丝羞赧,不过感到燕昭比他更害羞,反而镇定下来,问道,“所以,答案呢?” “先生自愿的话,”燕昭组织了一下语言,说道,“当然可以啦……” “那就好。”郭嘉点了点头,如释重负的呼了口气,说道,“时候不早,我乏了,你也去睡。” “嗯嗯,好……”燕昭还在郭嘉给她的冲击中久久不能回神,幽魂似的飘走了。 一定,一定是自己想太多了。她拼命晃着脑袋,幽幽地叹了口气。 再怎么说,郭嘉对自己有意什么的…… 我终究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啊。她想道,我终有一天会回去……虽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反正我应该是能回去的。 与他的相遇,与这些人的相遇,只不过是一个时空上的错误,一个上天开的玩笑,她不知道未来这个错误是否会在命运的一时兴起之中又再次更正,而她又是一个很有责任感的人,在确定自己能否给予未来之前,她不敢,也不想跟其他人做出任何有关未来的承诺。 然而—— 这个她一直悄悄坚守着的底线却不知不觉被郭嘉破了。 “哪里都要找我啊……”燕昭耷拉着肩膀,自言自语道,“若是……” 偏生今夜月色空明,庭下如积水一般敞亮,纵然之前有那几分的睡意,也被这月色了打消了。 燕昭心烦意乱,索性跳到屋顶上,看着月色发呆。 若是我从这里离开,回到了现代,你还会找过来么?她在心里悄悄问道。 哈,我也真是魔怔了,随即她便否定了这个想法,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就想这么多,果然是太闲了。 然而却不知道为什么,心中那一抹怅然却始终挥之不去。 在曹操终于回到鄄城的时候,陶谦撑不住,去世了,临终前托刘备掌管徐州。 在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戏志才在跟荀彧的棋局上落下一子,说道,“人齐了。” 四十六 自古以来, 战争都讲究一个师出有名,曹操打徐州,纵然屠戮全城, 然而世人却只能骂他残暴, 却没人说他不该, 毕竟是人家亲生父亲,百行孝为先, 若曹操不做出屠城的事情,也不会落人以柄,不过现在嘛…… 反正做都做了,与其后悔,不如利用一番。 在刘备正式接管徐州之后, 便收到了来自曹操的一封信。 信中说道自己在屠戮徐州之后十分愧疚,黄巾威胁汉室已久, 自己本为扫荡黄巾之故, 却让老父遭遇了这样的祸患, 实在不甘, 这才做出了这等丧尽天良之事,此刻陈宫联合吕布造反, 吕布乃屡次背主之人, 于天下有害,此危难之际,为了兴盛汉室,望君务必与自己联手, 共同讨伐吕贼。 一番话说的光明磊落,坦坦荡荡,将曹操从一个心狠手辣的宦官之后,彻底洗刷成了一个满怀悲愤的忠义孝子,然而这封信,却也将刘备逼入了进退两难的境地。 帮还是不帮? 他自称汉室后代,人称刘皇叔,此生都要与这个身份捆绑在一起,而这个身份也是他最大的筹码,只不过现在他出身低微,无人承认罢了。 光只有孔融还不够,还得更多人才行。 这封信不只是一封求救信,而且还是曹操对他抛出的橄榄枝,他不会,也不能错过这次机会。 雪中送炭总好过锦上添花,如果这回援助曹操成功,自己便多了一个有利的盟友,若此人有心匡扶汉室,便是—— 想到日后图景,刘备的手都在颤抖。 在这乱世之中,几乎每个男人有点机会都有逐鹿天下的野心,他刘玄德自然也不例外,此番机遇更是可遇不可求,那可是曹孟德!手下有颍川奇士,人才济济,日前更是一口吞了黑山几万雄兵的曹孟德! 前有黄巾,后有黑山,黄巾一役,曹军所损失不过数十人,而且还获得了几万人的兵力,便是刘备自己都不敢保证遇到同样的境况,他能做到以同样的损失来获得如此大的利益。 他想破了头也想不出在这般明显的局势下,曹操到底是怎样降服那几万黑山军的,因此,他对曹操那边的谋士更为忌惮。 毕竟这天下虽然向拳头看齐,归根结底,还是得靠脑子,没有脑子的下场便是被有脑子的人往死里玩,而且毫无翻身之机。虽然目前看来仍然是袁绍看上去更有优势,然而这天平已经渐渐开始往曹操那边倾斜。 刘备对他是又羡慕又害怕。 他对关羽说道,“素闻曹孟德疑心颇重,兄弟觉得如何?” “……某认为不足取信。”关羽想了想,劝道,“小弟听闻这回叛乱的陈宫张邈,一个是他信若手足的兄弟,一个是他诸般礼遇的谋士,此两人最后还是反他,某觉得必有原因。” “说的也是。”刘备点了点头,却又苦恼道,“既如此,那这封信该如何处理呢?” “照兄弟所想,”关羽想了想,说道,“此刻那兖州尽在陈宫吕布之手,我们何不卖他一个人情,装作与曹贼约定,然后与吕布内外夹击,大哥,若曹操不死,就算他那边人才再多,也与我们无甚关系。” 刘备没作声,他想到了另外一个事情。 他统领的是刚被曹操屠戮过的徐州军。如果,领着这样的军队去帮助曹操,在军民眼中,他又该是何种形象? 想到这里,他便不寒而栗。毕竟他除了那个出身之外什么都没有,在这个乱世,你没兵,没权,便只能靠名声,他靠名声才有了这样的地位,如果新掌权便带着军队投靠之前的敌人,虽说有大义在前,然而徐州百姓会如何看待他? 偏偏这份大礼又实在太厚重,送的名号实在太符合他的人设,饶是刘备也被迷住了眼睛,差点一头跳入陷阱之中。 “云长,我的好贤弟啊!”刘备想通关窍,后怕不已,拍着关羽的背说道,“贤弟一言,当真令为兄醍醐灌顶,若非贤弟机警,为兄此刻只怕早已遭了那曹贼的道了!” “兄长过誉了。”关羽说道,“那么,我们要怎么办?” “……”刘备沉吟半晌,做出了决定。 另一边,在曹营之中。 “信已经寄出,同时我们的探子也截获了对方的信使,果然如你所说。”荀彧叹了口气,说道,“志才,有时候我真好奇,你的脑子到底是怎么长的,你怎么知道刘备不仅不会跟我们结盟,反而准备来一个将计就计?” “之前在徐州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件事情。”戏志才淡然地说道。 “什么事?”荀彧问道。 “文若,你就不觉得奇怪吗?”戏志才说道。 “什么奇怪?”荀彧问道。 “陶谦此人,虽然有些刚直过头,跟主公有些不对付……”戏志才话锋一转,说道,“然而你认为,他会做出对主公之父下手这种事吗?” “不管是与不是,”荀彧说道,“此刻也只能是。” 若是在曹操屠戮完徐州之后才承认自己知道不是陶谦下的手,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么? “莫慌。”戏志才说道,“我并不打算推翻这一说法,我只是发现一个小细节。” “什么细节?”荀彧想了想,“你是说,此事或另有隐情?” “陶谦确实不会自己做出这个决定……”戏志才笑眯眯地在棋盘上下了一子,说道,“而且他现在已经死了,说什么也没意义,有意义的是……现在仍然活着的人。” “你是说刘玄德?”荀彧想了想,“你觉得他不对劲?” “如果不是陶谦自己想出的点子,”戏志才说道,“那么只有一种可能,便是有人在旁教唆,才会让他做出这样的决定,你我都知道,对于过分刚直的人来说,想要他做出对自己有利的决定,其实不难。” 确实,古代士子最重大义,如果以大义为前提,纵然陶谦不愿,也会被误导做下这个决定,然后又以自尊从而坚持声称是自己所做出,与他人无关。 “刘玄德此人并不如表面上那般简单,”戏志才说道,“在主公那般的扫荡下都能保全自身,并且还得领徐州牧,让陶谦如此记挂……文若,你认为呢?” “整件事情来看,”荀彧也在棋盘上落下一子,说道,“谋杀主公之父,陶谦失了德行,主公失了仁义,而最大获利者……” 便只有唯一没经过朝廷批准便捞了个徐州的刘备。 “哼,卑鄙小人!”荀彧皱眉。“你可有告知主公?” “在主公来到这里之后,”戏志才说道,“我便已经跟他说过了,不然你认为我哪来的胆子写出那样一封信?” 他最擅长的便是将对手置于前后两难的境地,然后令对方走出自己意料中的一步。 “信已寄出,”如果说之前荀彧对于坑刘备这件事还有一丝愧疚,此刻已经荡然无存,“下一步便是在濮阳东郡附近散布流言了?” “理当如此。”戏志才轻笑一声,说道,“倒不知他的好兄弟,对上吕布又有几分胜算呢?” “拭目以待。”荀彧说道。“主公不日将前往东阿,你要随军吗?” “战场千变万化,某自然是要去的。”戏志才说道。 “也是。”荀彧打趣道,“亏你能放任奉孝跟阿昭在一起那么久,如果再晚一点,恐怕便能喝喜酒了?” “文若,有关阿昭清誉,话可不能乱说,”戏志才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还活着呢。” “噗。”荀彧忍不住笑了起来,“我现在倒是有些心疼奉孝了。” “心疼他作甚,”戏志才呵呵一笑,“有句话说的好,不经风雨何以见虹。” “这句话你听谁说的?”荀彧奇道。 “从阿昭那边听到的,你不觉得很有道理吗?”戏志才说道。 “也是。”荀彧想了想,不由点头,“你们说的话总是很有……道理。”他艰难的顿了顿,把后面的歪理变成了道理。 东阿。 眼睛好了正在看书的郭嘉忽然感到背后一凉,随即便打了好几个喷嚏。 啧。他抬头看了看天空,一片晴空万里。 枣祗那小子,不会在说我坏话。他目光沉沉地想道。 “阿嚏!”在田边的枣祗忽然打了个喷嚏。 “怎么了?”燕昭担心的问道。 “……可能是被什么人念叨了。”枣祗面无表情地说道。 “谁啊?”燕昭一脸懵逼。 “可能是奉孝,也可能是志才。”枣祗说道,“不外乎就是他们了……阿嚏!” “噢……”燕昭点了点头,说道,“我觉得他们一定都在念叨你,你看,现在是2个了。” 枣祗定定的看着她,“昭昭。” “嗯?”燕昭一脸无辜的回看过去。 “我现在才发现我们是一类人。”枣祗说道。 “是吗?”燕昭更加不明所以了,“我觉得我这方面远远不如你。”她很诚恳地说道。 “……”枣祗看了她一眼,低头扒拉起面前的麦苗来。 “你平时就这样吗?”燕昭好奇道。 “嗯。”枣祗顿了顿,说道,“你若是觉得无聊可以随时回去。” “嗯~还好。”燕昭说道,“我以前没见过这些,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你觉得有趣?”枣祗愕然地问道。 “……我说了什么奇怪的话吗?”燕昭被他看的不好意思,说道。 “不是什么奇怪的话。”枣祗说道。 “噢……”燕昭点了点头。 “只不过你是头一个对我这么说的姑娘而已。”枣祗又补充道。 ……那不还是很奇怪吗!作者有话要说: 给刘备挖了个大坑,他除了往里面跳还是往里面跳。哎,希望你们赞美戏爹智商的时候可以想到在他背后深藏功与名机智可爱的我【你滚】……以及。你们是不是不喜欢发糖啊_(:з」∠)_我是不是该把恋爱部分删了?以及有个循环戏爹:阿嚏!肯定是枣祗在念我。枣祗:阿嚏!肯定是奉孝在念我。郭嘉:阿嚏!肯定是志才在念我。 四十七 像是被枣祗那两个喷嚏召唤了, 随着曹操的回归,情势开始逆转。 济北,泰安, 陈留等地逐渐收复, 曹操逐渐与吕布形成分庭抗礼之势, 局面僵持不下,此刻, 刘备的选择似乎成了转机。 是么? 有曹操大张旗鼓公布的信在前,几乎天下人都觉得身为汉室后代的刘备会摒弃前嫌,出兵援助曹操夺回兖州。 只有陈宫不这么觉得。 徐州时他也在场,刘备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跟戏志才一样清楚。 凭借他对曹操的了解, 那个人无论如何都不会如同信上所说这般诚恳。 这其中必定有诈,而他刘备如果看不出来有诈, 只怕也活不到今天。 所以刘备绝对不可能跟曹操结盟, 剩下的便只有一个可能, 只是—— 既然不可能结盟, 又没跟他们通气,难道这刘备真的想跟曹操一伙? 毕竟这也不是没有可能, 就算他离开曹操有十分合理的动机, 然而背弃就是背弃,他也是个跟吕布一样的背主之徒。 已经有过前科的人,想要再次获得信任,本就要比别人难得多。 如果刘备那厮真没那个脑子……陈宫陷入沉思。 不知何时, 有一首童谣悄然在东郡和濮阳流行起来。 “赤兔子,假名士,主公不在好做王,两家姓,背主郎,不敌好汉关云长,皇叔一到将断肠。” 这借幼儿之口说出来的话语太过直白,纵然知道有挑衅的可能,然而吕布经此一激,却恨上了刘备和关羽,说什么也要与关羽一战。 啧。陈宫苦劝无用,索性决定放手任他去了。 好歹是个试探,成与不成还两说,吕布赢了便罢,死了么,也没什么。 然而他却没想到,曹操处于他们的中间,虽然可以来个内外夹击,也可以截获两边的信使,并且冒充陈宫跟刘备谈条件。 在这样各怀心思之下,刘备的徐州军开始向兖州进发。 而戏志才给他准备的一份大礼,便是以为他要来进攻自己,从而气势汹汹的吕布。 到了这样的关头,刘备才猛然反应过来。 自己可能中计了! 对方其实并不在意自己是否包藏祸心,他要的只是让自己把军队带到兖州,并且在这里对上吕布而已。 好一个请君入瓮,他几乎是满怀欣喜的跑进了敌人的圈套之中! 刘备悔恨不已,然而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因此他又做出了戏志才意料之中的选择。 “徐州牧刘玄德在此,”他沉声道,“特来一助曹孟德!” 此话一出,除了曹操那边之外,满座皆惊! 这跟说好的不一样啊?说好的内外串通打曹操呢? “大哥?”关羽不可置信地说道,“这……” “孟德虽然屠戮徐州,却也是我等残害其耄耋老父在先,”刘备看着关羽,意味深长地说道,“而今其已经道歉,并且表明确实会匡扶汉室,我等应该不计前嫌才是。” 陈宫听到心里一凛,心想这货果然没脑子。 吕布听到心中一怒,心想这货果然是来找我打架的。 刘备心里想,大佬们你们有没有听出我话语中的不甘愿啊? 答案是没有。 刘备话音刚落,吕布就哼了一声,说道,“呵,那曹某人便有这样的面子,让你刘玄德屈膝至此?就算你想跪,也不问问你身后那几万徐州兵愿不愿意?我倒感到可惜,为他们跟了这么一个投靠贼人的好主子!” 他一说完,又是一阵骚动。 本来刘备就没想与曹操结盟,到兖州时也是抱着立刻反水的准备。此话一出,不仅关羽觉得不好,便是连士兵都不满了起来。 要知道陶谦在临死之前,可是对刘备寄予厚望,甚至还说非刘备不足以保徐州,这下可好,保是保住了…… 然而谁想这么被保住啊? 想象一下有人拿刀屠了自己满门,正在绝望无助的时候有人站出来说会保护自己,满怀希望时却发现所谓的保护是向那仇人寻求庇护…… 可去你丫的。 群情激愤,便是张飞和关羽看向刘备的眼神也跟之前不一样了。 可惜刘备耗尽心机,左右权衡再三,然而还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把戏志才给他挖的坑全都踩了一遍,摔的不轻。 “玄德啊,”曹操十分入戏,他装模作样的擦了擦眼泪,说道,“君竟然会这么说,真令我意外。” “孟德说笑了。”刘备干巴巴地说道。 “不不,你知道为什么我会觉得意外吗?”曹操说道。 “……为何?”刘备心中陡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吕布看上去完全不知道结盟一事,然而他的信又一直有人回复,这么说…… 他浑身一震,不可置信的看向曹操。 不可能!怎么可能……?!刘备实在不敢相信,他一开始只以为自己被坑的走错了地方,然而眼下看来…… 他表面上联合曹操,背地里结盟吕布一事,前前后后所有的把柄,都在曹操手里。 排除了其他所有的不可能,剩下的这个是唯一的真相,刘备大骇,想到那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