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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42 糖衣炮弹 ... (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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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雷霆再次将脸甩到一旁,连带头顶的卷毛跟着抖了三抖:“别跟我套近乎,火气可还没消呢!”你这个少爷病瘦皮猴,还不快说点软话哄哄我!    谁知软话没得着,丁冉只给了他一记稍微柔软些的白眼:“一,二……”    还没数到三,雷霆已经脱得一丝不挂,屁颠颠干净利落钻进了被窝,完全不记得前一秒所说的什么火气之类的话。丁冉嘴角绽出一丝笑意,翻了个身,后背对着雷霆,再次闭上眼睛。    雷霆像条大青虫一般,在被子里缓慢地拱啊拱啊,终于紧紧贴上丁冉光滑的后背,伸手将人整个卷进怀里,还小心翼翼询问道:“这次不会把我踢下床了?不会不会不会?”    “再说话就把你踢下床!”丁冉满是嫌弃,懒得理他。    “嘻……”雷霆窃笑,“现在你没那个力气!”    又不知过了多久,恍恍惚惚半梦半醒间,丁冉忽然听到雷霆很小声地可怜兮兮哀求说:“冉,求你,以后别再让自己受伤了,也别生病……说出来你可能不信,要是有一天,你死了,我也没办法继续活着!”你知道吗,虽然我的梦想和你无关,但你却是我心底里的支柱。有你在,我才能思考,才能战斗,才能充满信心与力量地追求梦想,无所畏惧。若有一天你不在了,我便也不存在了……    丁冉没说话,只是轻轻转过身,反手抱住了雷霆,将他满是浓密卷毛的脑袋搂在了胸口,像是母亲安慰孩子一样,温柔地摸着头发,一下,一下。    我信,怎么可能不信!不止相信,还……亲自经历过一次。雷霆,放心,只要你活着,我就一定不会死去!    83、作为男人的持久度 ...    清晨六点,在生物钟的作用下,丁冉准时醒来。    还没来得及睁眼,就已经感到背上有只特大号动物在扭来扭去。呼哧呼哧,鼻孔里的热气全部喷在后颈,撩拨得碎发毛茸茸浮动,奇痒无比。    丁冉故意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看这家伙到底想搞些什么名堂。没一会,两个紧紧贴合在一起的身体之间,有什么东西缓慢膨胀了起来,硬邦邦的,仿佛一把手枪顶在背后,并大有拉开保险、准备射击的趋势。这下丁冉撑不住了,鼻子哼了一声,雷霆立刻静止装睡,直挺挺呈死狗状。    丁冉“扑哧”笑出了声,翻过身,一手拄头侧目观察着身边人的滑稽表情,一手顺着滚烫的肌体游走而下,一路探到了那把私藏的限制级武器,五指并拢牢牢握住,虽然完全没用力,也惊得雷霆差点窜了起来,他脸色涨红支支吾吾:“陛下,你你你醒啦哈哈哈……”    “雷霆,”丁冉居高临下笑眯眯看着他,老半天,直盯得雷霆手脚发软了,才发号司令:“先去洗澡!”    雷霆傻愣愣瞪起眼珠:“为什么要去……干!”他一下反应过来丁冉的暗示,腾地跳起老高,半空中手舞足蹈,“丢你个老母丢你个老母丢你个老母!”带着无法抑制的兴奋之情,一阵风冲进浴室,嘭地拧开花洒,门都来不及关上。    伴随着哗啦啦水流冲刷,传来雷霆不成调子的刺耳歌声:“我爱洗澡心情好好,昂昂昂昂……”    将有消毒功效的浴液混身上下涂了厚厚一层,打成泡泡狠狠搓洗着,再冲掉,扯条浴巾胡乱擦干,搞定!现在我是香喷喷清爽爽小雷霆一枚,宝贝冉,我——来——啦——    丁冉拥着被子舒舒服服窝在床上,看雷霆东一头西一头在房间里乱窜,一会去调高室内温度,一会去检查门锁是否扣牢,一会去抽屉里翻找刀师爷提供的各种法宝,忙得不亦乐乎。爬上床的时候因为太过心急,还踩空了一次。    经过这一番折腾,他的“小卫兵”依旧保持着立正身姿,站得笔挺。    终于,大怪兽雷霆“哇咔咔”狞笑着占领了制高点,把丁冉轻松抱起来,摆摆正,放放平,想了想,又给他垫了个松软的枕头在身下。    捧着丁冉的脸蛋“唧唧”亲了好几口,亲得口水淋漓,这才轻手轻脚帮他退去睡衣裤,极不雅观地趴在床尾开始了紧张的前期工作。    润滑剂触体微凉,带着盈盈水感,而雷霆的指头略有些粗糙,碰在皮肤上带着适度的摩擦力,很舒服,他掌控着力道,一点一点里里外外涂抹得分外仔细。如此隐秘而敏感的部位第一次毫无遮掩地被人观看摆弄着,丁冉羞涩无比,这过程又漫长得令他难堪,于是红着脸小声埋怨:“好了没,你在绣花吗?”    雷霆一丝不苟:“不认真点怎么行!少说还要用个三五十年呢,可得好好宝贝着。”    终于准备就绪,雷霆的忍耐也早已临近极限,他迫不及待地将人猛然捞起,几乎是微微颤抖着,不辨方向地横冲直撞过去。小小的阻碍过后,便投入了一个更加温润甜蜜的怀抱之中……    虽然有液剂的辅助,毕竟缺少了足够的前戏作为铺垫。丁冉还没有完全做好承受的准备,生硬穿透之下,撕裂般的剧痛几乎使人窒息。一瞬间,只觉得有无数支火把架在身下炙烤。疼痛引发的呻吟声几乎就要冲口而出,又被他咬着牙生生吞了回去,好半天,才顺过一口气,费力挤出一句:“慢点……”    雷霆也感觉出了对方的异样,后悔不该操之过急。可小腹已经憋得胀痛难耐,再不畅快疏解出来,就要在**的汹涌激荡之下轰然爆炸了。于是他将理智抛在脑后,一狠心,手上收拢,将丁冉悬空抱起,紧紧扣在怀中。    一瞬间的失重,使丁冉的双腿本能地攀住了雷霆笔挺的腰身。他的嘴唇附在雷霆古铜色泛着汗液的肌肤上,这个大家伙肌肉扎实有力,散发着清新香气,一定……很美味。试探着吻了下宽厚的肩膀,吻上脖颈,吻着布满细碎胡茬的下巴,气息紊乱着柔柔蹭去,寻着弹性十足的耳垂一口含住,贪婪吮吸着,细细品尝。    因为太过投入,身体不自觉慢慢绷起,连同私密部位也一同收紧。    本就处在爆发边缘的雷霆被猛地一“咬”,立时没有忍住,一股热流喷薄而出……    一瞬间,两人全部僵住了,囧囧相望。    想想前后不过一分钟的光景,雷霆羞愤得几乎想要立即死掉。    定了一会,丁冉温柔摩挲着雷霆汗津津的后背,在他耳边低语安慰:“我爱你,雷霆!我的卷毛狗,辛苦了,怪我让你憋闷太久了……”    两人就这样保持着拥抱的姿势,毫无阻碍地交织在一处,胸口贴附着胸口,感受着彼此砰砰跳动的心脏。等到那种缓缓膨胀的感觉重新回来之后,丁冉挑衅般微微一笑:“怎么样,再……给你一次机会?”眼神流转,充满诱惑。    微弱下去的火焰再次熊熊燃起,雷霆将被汗水染湿的卷毛帅气向后一甩,动作利落而性感,连发梢都散发着狮王般强大狂野的雄性气场。他一把将猎物按进床里,充满侵犯性地压迫而上,伸出舌头轻勾了勾锋利的獠牙,俯身覆住丁冉微微翘起的双唇之上。火红的舌尖深探进去,肆意巡视着自己的领地……    炙热气息霎时间贯穿全身,强大的躯体被铺天盖地的欲念所填满。雷霆带着征服的快感,一路攻城略地,长驱直入,享受着在爱人身体里驰骋的快感。他能够感受到来自于丁冉的难以抑制的战栗,这原始的欢愉即将达到顶峰,雷霆呼吸急促地询问:“冉,要我帮你吗?”    丁冉烦躁地轻斥着:“不用!”    “我帮你……”    “不……用……”    “我……”    “还、还不快点!”    终于,两人同时迎来了绚烂的一刻,膨胀到极致的灼热情爱得到了释放。带着久久不散的喜悦余韵,一同瘫倒在床单上,喘息不止。    缓了一会,又双双情不自禁地嘻嘻笑着,将被子裹住卷成一团,如同依偎在巢穴里共度寒冬的动物一般,互相安抚,互相守护,互相取暖。    丁冉轻唤:“雷霆。”    雷霆用一个湿漉漉的吻回答了他。    丁冉双眼晶亮:“我有话要对你说。”    雷霆异常温柔:“说,我听着呢。”    丁冉斟酌了一下,缓缓说道:“雷霆,你要知道,再相爱的人,也总有分离的一天。人的寿命很有限,就算我们能够顺利躲过所有的危机、意外、灾难,平安到老,也总有一个人会先走……”    “你是不是听见我昨晚的话了?”雷霆好奇地探头看过来。    “别插嘴,听我说!”丁冉反手将他毛茸茸的脑袋按了下去,“你应该看过很多爱情电影,相爱的两个人,有一个死了,另一个便为他殉情。听起来似乎很感人,实则最愚蠢不过。要知道,那个先离开的人,最希望的,就是另一个能好好生活下去,平安,快乐,无论有什么理想和目标,坚定地去完成掉。即使是一个人,也能够带着两个人的信念好好生活。我的话,你能听懂吗?”    这个沉重的话题使雷霆心里莫名地沮丧起来,完全不想去面对:“冉,咱们还年轻,能不能别说这个……”    “我问你能听懂吗?”丁冉声音依旧很轻,语气却异常严肃,丝毫不给人逃避的机会。    雷霆的情绪瞬间灰败下去:“听懂了,都听懂了。我会牢牢记在心里。就算有一天……就算有那么一天,你比我先走了,我也会……好好生活……”    丁冉审视着他小孩子一样闷闷不乐的表情,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尚未干透的卷发,出言反驳道:“你又怎么知道是我先走,说不定是你呢!”    雷霆掰着手指头列举着:“我比你强壮,比你乐观,寿命一定比你长。我还比你……”    “你还比我老呢!哼!”丁冉不甘示弱,“见没见过树枝,又粗又硬的才容易折断,细而软的怎么扭都坚韧……谁寿命长,比比看就知道了……”    就这样斗着嘴,在温暖踏实的相拥之中昏昏睡去,再次醒来的时候,阳光从窗帘背后直射进来,已临近中午。    雷霆一边揉着眼屎一边爬起来,身边空空荡荡,眯缝着困意未消的双眼推开浴室门,里面残留着清香水汽,看来丁冉早已起床,并彻底清理过自己了。    一走出卧室,就听见客厅传来“噼噼啪啪”的电子游戏音效,夹杂着双胞胎的不住惨叫。    宽阔的沙发之上,丁冉一人霸道地盘踞着,斜斜倚住靠枕,盛气凌人挥舞着游戏手柄,将大小马控制的角色狠狠蹂躏践踏。    两匹马驹不仅在游戏中备受欺凌,在现实中也无比可怜,双双被赶到沙发底下,委屈巴拉席地而坐着。    见到雷霆出来,丁冉百忙之中伸起一根手指,对着他晃了晃,脸上浮现出难于言喻的暧昧笑容。    “啊?”雷霆傻兮兮张大嘴巴,又很快反应过来,那是在嘲笑他第一次进入时,作为男人只有“一分钟”的持久度,霎时间脸孔涨成了猪肝色。    大小马抽空抬头关注了一下,好奇地连声询问:“霆仔哥霆仔哥,你脸怎么那么红啊?是不是也发烧了?怎么发烧也会传染的吗?”    “嗯?咳咳……”雷霆干咳着加以掩饰,并生硬转换话题,“陛下,今天我和师爷约了刘司长去打高尔夫,你也一起……”    “不去。”丁冉理也不理,专注于在游戏中虐杀对手。    雷霆好心建议:“天气这么好,到户外去走走也有利于身体健康,呼吸下新鲜……”    “不去!”    “反正你也……”    “不去!”    被接连拒绝到无地自容的雷霆只好惨兮兮蹲在沙发旁边,默默观战。一局终了,丁冉要回房间了,从沙发上爬下来,站起身,迈步,他的动作异常缓慢,姿势也十分怪异,身体微微前倾,脚有点内八字,一手还有意无意扶着腰,无比僵硬。    雷霆一下子搞明白那“不去”背后的原因,当即一脸坏笑悄悄跟了上去,伸出巴掌对着丁冉的屁股三分力道拍了下去。丁冉“啊”地一声尖叫,整个人疼得跌倒下去,被雷霆即时揽起,一把抱在怀里。    双胞胎听见动静赶紧凑过来,满脸关切地询问:“怎么啦冉哥?”    雷霆抱着人装模作样地说:“这个啊,你们冉哥伤还没好,头晕!”    丁冉将脸埋在他怀里,咬牙切齿地说:“对……头晕……”任由雷霆将他抱进房间。房门并拢之际,双胞胎在门外听见丁冉故意压低的声音,“雷霆,你是怀念我的刀了吗?”    随即,门内传来“卡擦卡擦”的金属声,呼呼风声,和上蹿下跳的躲闪声。半小时后,雷霆穿戴一新仪表整齐,在大小马兄弟的火热围观中,兴冲冲出门去赴约了,他面带笑容,精神抖擞,只是发型……呃……颇富新意……    所谓的约刘司长打球,自然不会单单只是打球这么简单。与刘司长一同前来的,是与他颇有交情的东区警察总署警民关系科冯科长。    雷霆作为“里岛商界冉冉升起的一颗新星”,被刘司长大力引荐给了“全权代表警方与各界人士打交道”的冯科长。    刘司长毫不介意雷霆的出身:“看一个人,不能看他从前是什么人,要看他以后将会成为什么人。我最喜欢结交有义气讲规矩的朋友。”    雷霆倒也不客气:“无论是做人还是走江湖,忠孝节义,都要讲个规矩。说什么黑道白道,都是一样的道。就好比,你去跟银行借钱,没担保没信誉,银行不会借给你。你去跟黑社会借钱,什么都不需要,但是利息高,利滚利,一旦还不起,就要你生不如死。你看,道理是一样的,想得到什么,总得拿相应的东西去换。要么拿担保和信誉换,要么拿命换。”    “雷老弟真是快人快语,不过……话糙理不糙。”刘司长深表认同,“白有白的规矩,黑有黑的规矩。为达目的无所不用其极的人,最是可恶。就好像那个曲大华,就为了从我手里拿到赌船牌照,竟然卑鄙到要找人绑架我儿子,还在肥仔脸上画乌龟,拉他去搞什么飞飞机,害得我为了孩子安全,不得已将他送去了国外。哼,什么时候曲大华落在我手里,一定不会饶过他!”    跟在雷霆身后的阿坚心虚地看了一眼刀师爷,心说:师爷,往小孩子脸上画乌龟那事你就一点不愧疚吗?    刀师爷抖起扇子一下下来回送着清风,若无其事地吹起了口哨,用心声回嘴道:非也非也,要知道,能充满快乐画着满脸乌龟回家,也是人生之中难得的美好回忆。    远远的,球场边缘出现了几个形迹可疑的人,虽然拿着球杆,眼神却一直瞄着雷霆一行。阿坚正要命人前去盘问,刀少谦一把扯住他袖子,附耳小声解释:“狗仔队,我找的……”    冯科长看样子很想给雷霆个机会:“雷先生确是后生可畏,如果稍后走得顺利,想必也定会前途无量的。无论是警方,还是政府,都不会带着有色眼镜看人。只有一点,想跟多少分量的人对话,先要站上足够分量的位置。官方认可的警民关系顾问,可是分量十足的,大把有头有脸的人物求之不得啊……”言外之意,小子,等你真当上同生会的龙头,再来和我打完这一杆。    雷霆爽朗大笑:“越是有挑战的东西,越要抢到手。我这个人,没别的,只要有输赢,就一定要做赢的那一个!”    一阵风袭来,未来的黑道帝王豪气地摘掉了帽子,满头蓬松的卷毛翻飞而起,不知何故,中间一片被削成了寸长,凹下去个大大的缺口,两侧略长的卷发张扬开来,脑袋一晃,仿佛顶着个立体版的中国地图。    84、黑帮的葬礼 ...    “有——客——到——”    随着每一批宾客步入灵堂,唱念声抑扬顿挫、不紧不慢。丧礼开始于上午十一点,里岛地界上黑白两道的名流贵胄们悉数到场,以表哀思。    这不仅仅是送别一位往生者,更是悼念一个逝去的传奇。斗山共仰,万古长存。    宾客们被恭敬引领至遗像之前,于“来客止步”的洪亮提示声中,三次鞠躬致敬。黑纱妆点的棺椁之下,摆满各式花牌挽联,两侧是同生会一众爷叔老少。丁冉与罗啸声并排而跪,身着宽大孝衫,作为丁氏家属,向来宾一一还礼。    雷霆随细爷家的天明,大华家的灵仔、保仔等一众子侄跪于后排。    他担心丁冉刚刚生过病,跪久了吃不消,遂将自己的软垫悄悄塞到丁冉膝盖底下。偶尔探手过去摸摸额头,怕一番辛苦之下再次发起烧来。丁冉深恐这细碎举动惹人非议,每每白眼对之,心中却顿生暖意。    余光扫过,雷霆留意到,平日里叽叽喳喳派头十足的灵仔有些心不在焉,一双小眼睛时不时瞄向大堂门口,隐隐流露出几分惧色。看来这小子不傻,已经嗅出了危险的苗头。一出无意间撞上的“天仙局”,今日可要收网了。    雷霆转头望向身后人群,搜索到自家师爷,彼此眼神交换,不易察觉地微微点头。很快,刀少谦伏在七爷耳边说了几句话,便搀扶着他这位姨丈向后堂走去。    不多时,大厅门外一阵异样地骚乱,几个小弟跑进来传话,说小和兴于老大前来吊唁,话音未落,这于老大便径直闯了进来,只是他手中提着的并非花牌、帛金,而是一个披头散发、鼻青脸肿的女人。    几位堂主纷纷起身质问:“于老大,你这是何意?”    于老大将那女人沙袋般往地上一丢:“没别的意思,只想趁着丁爷还没走远,请他老人家暂留一步,辩辩是非!我的马子,被你们同生会的人给睡了,在下就是来讨公道的!”    七爷不在,九爷为了笑珍的事,根本就没有出现,当下论资排辈最能出头做主的,便数罗家二叔,他轻咳一声好意规劝道:“于老大,不论咱们两下里平日有何恩怨,江湖规矩,死者为大,总不该跑来灵堂里撒野。今日是森哥大殓,谁都不想节外生枝,你若是客客气气鞠躬行礼,我们备了薄酒招待。你若是执意为难,就别怪我们同生会招呼不周了。”    “果然丁爷一去,这同生会就没了规矩!我一不闹事,二不犯浑,只想揪出那个给我戴绿帽子的小畜生,这点要求,总不为过?”于老大满脸鄙夷。    在场爷叔里头,大华脾气最为火爆,一点就着:“这是东区,同生会的地盘,不是你小和兴外岛渔村!少来血口喷人那套把戏,分明是借机搅局,来人……”    “慢着!”于老大恶狠狠一挥手,扯着身边女人的头发,“贱货,你就当着所有大人物的面,把那个奸夫给老子明明白白指出来!”    女人呜呜咽咽哭得脸上两条灰黑污迹,一边抽泣着,一边毫不犹豫地向雷霆身旁一指:“就……就是他……化成灰我都认得……”    众人循其指点张望过去,未及细问,灵仔早已大汗淋漓,浑身如筛糠状倒伏在地。好色虽然不是什么大罪状,给社团蒙羞就不可饶恕了。早知道那女人有来头,何苦一时贪玩去勾搭呢,只怕如今,同生会和小和兴两下都容不得他了。    大华见指认的竟是自己儿子,顿感老脸丢尽,却依旧死撑着:“于老大!无凭无据,单靠这女人的一面之词,谁知是否栽赃嫁祸!有本事你就……”    “好!曲大华,我就让你心服口服!”早料到他会矢口否认,于老大随即掏出手机,调出一段视频,“今日索性我也不要脸面了!”手机举在半空,画面清楚地展示在众人面前——貌似个装修豪华的夜店包房,一张暧昧的粉红色沙发,有对男女正旁若无人的大行苟合之事,画质之清晰,连放荡无度的表情眼神都一清二楚。女的,是于老大身边衣衫不整的这一个,男的,正是大华的宝贝儿子灵仔。    “这,这这……”大华哑口无言,脸色青紫,一扭头冲入人群,对着自己儿子抬脚狠狠踹了下去。周围人默默看着,连个上去虚意劝阻的都没有。    丁冉见事情闹大,回头望向雷霆,想他出面加以制止,雷霆悄悄握住他的手,指尖温柔捏了一下,附耳轻声安抚:“再等等。”    戏还没到精彩的时候,不能就这样结束。    那晚本是为了帮丁冉纾解压力,才会跑去会所消遣,谁知竟无意间看到于老大情妇与灵仔两帮人混在了一起。    大华这个人,扶人上位欠缺点火候,给人使绊子,却手到擒来。先解决掉他,就可以减少一重障碍。    于是雷霆急中生智,命人在本就不甚清醒的两人酒里加了点好料。为这对奸夫淫妇铺就了一条光明大道。    没有哪个男人能忍下做乌龟王八这口气,更何况,是刀口上混饭吃的黑道大哥。事发第二天,于老大便收到了雷霆精心剪辑出的录像片段,开始四处撒网,要追杀这个让他使尽颜面的奸夫。不想在雷霆的暗中阻挠下,迟迟无果,逼不得已,只好跑到葬礼上来堵人。    崔放毕竟同大华有几分交情,不得已之下,只好出面劝阻:“好了大华,要管教回家去管教,别忘了现下什么场合。”又转头木然望向于老大,“姓于的,我同生会门下出了败类,自然会给出个交代。只是今日不便动手。来人,送客!”    小弟们得了指令,纷纷上前,意欲强行将人驱逐出去。小和兴的人马也不甘示弱,坚守于老大身边,严阵以待。    于老大一把掏出手枪,指向灵仔:“自古以来,杀父之仇夺妻之恨,都不共戴天!既然你同生会治下不严,今日我就来帮你们清理清理门户!”    场中立时大乱,形势陡然紧张起来,双方人马拉开架势,眼看就要失去控制。混战一触即发。    罗啸声正欲起身,却被二叔一把扯住手臂:“慢着啸声,枪打出头鸟。为了大华这个脑筋简单的家伙于人为敌,得不偿失。倒正好借着小和兴的手,杀杀他威风。”    罗啸声思索片刻,觉得确实没有把握、也没有理由替大华父子出这个头,便又默默退了回去。    身后的雷霆却突然起身,越过罗家叔侄,旁若无人地走进小和兴阵营之中,直至站定在于老大面前。于老大一时分辨不出他的意图,霎时戒备起来,枪口转向雷霆。    一直用目光追随着雷霆的丁冉当即右手摸向衣袋,暗暗攥住了蝴蝶刀的刀柄,脚分前后,身体微倾,做出随时冲出去的准备。雷霆仿佛背后长了眼睛般,一手背在身后,冲着丁冉的方向不动声色地轻摆了摆,示意他稍安勿躁。    丁冉依旧不放心,迅速扫视人群,隐约发现唐尼处在于老大斜后方,并不断变换着位置,时隐时现。    再转头搜索阿坚,那家伙不知何时被挤到了棺椁旁边,似乎看着花牌摆放有些不整齐,突发奇想伸手去扶了一把,谁料不小心将旁边的花牌碰倒,又赶紧去扶,慌乱之中连带碰倒了第三个……如同多米诺骨牌一般,扶一个,撞一个,拉一个,倒一个,手脚并用之下,才好不容易全部稳住,已然将整个场面搞得歪七扭八混乱不堪。这个罪魁祸首呼哧呼哧擦着额头上的汗水,偷眼看看四周,见没人发现,赶紧挂起一副事不干己的表情,一边假装抬头数着屋顶上方的灯盏,一边倒退着逃离了案发现场。    被阿坚这样一折腾,丁冉方才如临大敌般的紧张情绪消减了不少,看架势,雷霆应该是早有准备的,于是也将心放回了肚子里,伫立一旁,静观其变。    雷霆缓缓抬手握住于老大枪管,露出獠牙狰狞一笑:“大于哥,消消火气。说到女人,像大于哥你这么有魅力,身边一定应有尽有。何必为了一个二手货,伤了和气呢!”    于老大认得这个被冠以“疯狗”之名的家伙,对他的行事做派早有耳闻,自然不想与之为敌。于是鼻子哼了哼,想要把枪抽回来,谁知雷霆手劲之大,一抽之下,竟纹丝不动。    看到这一出,两拨人马都愣住了,一时间僵持不下,只管注视着场中两人。    出乎所有围观者的意料,雷霆捏住那只持枪的手,向上抬起,直到枪管指向自己胸口。他身材高大,体型健硕,对面而立,足足高出于老大半个头,就这样居高临下逼视着,一字一句掷地有声:“同生会的人,就是我雷霆的人!我不管他妈的谁有理谁没理,只一条,想从我手里把人带走,除非,你有本事杀了我!”那双眼睛瞬间迸射出足以杀人的寒光。    一激之下,于老大反而有些瑟缩了,两人的手以一把枪为支点,不断僵持着。所有人都为雷霆捏了一把汗,生恐拉扯之下子弹走火。只有于老大自己知道,他扣在扳机上的指头被雷霆狠狠夹住了,别说射击,若再不收起,手指关节就有直接断裂的危险。    “雷霆你……”于老大面色铁青,乱了阵脚,众人却完全不明就里。    雷霆故意抬高音调、放低姿态,声贯全场:“大于哥,不如……给小弟个面子如何?所谓做人留一线,日后好想见!今日若肯放我兄弟一马,我雷霆今后一定会找机会好好报答!”给完了台阶,又俯身耳语道,“门口停了三辆冲锋车,大SIR詹士汤亲自带队。这灵堂里头,少说不下二十个便衣。丁爷一走,他们跟着熬了无数通宵,正愁没机会抓几个顶风作案的回去泻火!你想不想试试?至于女人……哈,巧的很,事发那日,我正好经过,谁知看到一个很风骚的女人,在走廊里当众大跳脱衣舞,啧啧啧,兄弟我眼拙,怎么都没看出竟是你大于哥的身边人呢。你若不信,大可以去会所调出录像,哎呀,想必早被店内人员传看个遍了。所以说,红颜祸水嘛……”    随着一番私密言语,雷霆手上用力,捏着于老大的手与其手中的枪向下压去,一路插回了掏枪的口袋,还面带温和笑容,体贴地在衣袋外面轻拍了拍。    刚才天不怕地不怕的于老大额头上也冒了汗,胸口剧烈起伏,愣怔许久,才顺势下台道:“好,雷霆,我……我就卖你这个人情!”说完冷眼盯了灵仔一阵,拎起地上的女人,带着手下扬长而去。    差点酿成骚乱的一场对峙,竟这样三言两语解决掉了。雷霆望向一众人等,不轻不重地干咳了一声,所有人即刻回归原位,丧礼照常进行,仿佛刚才的一幕根本就没有发生过。    丁冉望着不远处丁爷的遗像,微微翘了下嘴角,脸色平静,欣慰非常。    大华再没脸面留在灵堂之中,只匆匆丢下一句:“霆仔,多……多谢……”便带着两个儿子灰溜溜离去了。    雷霆气定神闲回到丁冉身后,原样跪好,不忘摸摸丁冉额头。心里暗暗盘算着,大华跌了这份面子,短时间内是再兴不起什么风浪了。剩下几人,要对付他们,又各自有几分胜算呢?    贵宾席上,冯科长伏在刘司长耳边,小声说了句什么,两人齐齐望向雷霆,意味深长地一笑。这小子倒是识相,才刚刚递话过去,便即刻惩治了自己记恨的大华,倒是……值得扶持。    85、王座 ...    东一条大道,同生会总部。    宽阔庄重的议事大厅正中,悬挂着金漆红匾,上书“进德修业,扶正锄奸”八个大字。其下三柱清香,供奉着忠义无双的红袍关二哥。    长桌上首背北面南,为驾鹤西游的先会长丁爷虚设了一座。七爷、九爷分坐两侧,其余爷叔大哥们按辈分依次排开。年纪最轻的却不容小觑的雷堂主,推去所有恭让,依旧谦虚守礼地坐在末位。其余不入流的堂主后生则只有靠墙站立的份。    白狼唐尼警觉伫立雷霆身侧,阴郁的眼神不时扫视全场,不放过每个细枝末节。今天的他西装利落,领带笔挺。虽然身材矮小,却更显精干。一枚低调的黑色领带夹别在身上,顶端神秘的装饰物,实则是一枚袖珍摄像头。    信号将室内点滴尽数传送到了总部门外停靠的一辆七人座商务车里。显示器前,端坐着手捧电脑不时敲打的刀师爷,以及端着杯咖啡懒懒窝在座椅里的丁冉。旁边小桌上摆放着一杯顺记丝袜奶茶,是顺路买给唐尼的。    此刻的丁冉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他原本是个安静平和的人,不喜欢交流,也不喜欢改变,可以一辈子封闭在自己的世界里,与世无争。只是为了辅助爱人,为了完成爱人的理想,才不得不事事算计,精心谋划。如今雷霆羽翼丰满,又有师爷与唐尼、阿坚的尽心辅佐,他便乐得清闲下来,在一旁惬意观赏那个卷毛大展拳脚。    会场之内,七爷率先发言。他年纪最长,辈分最高,更重要的是早已收山,与社团再无利益牵扯,故而由他出面支持大局,人人信服。    “在场叔伯兄弟,阿森走了,并没留下什么话。他的位置交给谁来坐,一时也无定论。但是社团总不能群龙无首,故而今日,请大家来议一议,诸位有什么话说?”红润浑圆的大脸上,一贯的笑意盈盈,深不可测。    向来冲在前头的大华,今日一反常态,如泄了气的皮球般,蔫蔫缩在位置上,无声无息。看来葬礼上那一跤,跌得不轻。    细爷瞥了眼上首的空座,阴阳怪气小声嘟囔着:“有什么话说,哼,我就不信这大厅之中有谁没觊觎过那个位置。”    崔放似乎想说什么,正欲开口,便见罗啸声意味深长地冲他笑了笑,又生生收住了。    最终罗医生面目谦和地缓缓开口道:“谁说森哥没有留下话?据我所知,森哥前两年去美国的时候,曾经立下过遗嘱。只是走得太过匆忙,来不及交代罢了。”声音不大,却霎时间贯穿全场,所有人明显一震。    “哦?”七爷诧异,“竟有这事,那遗嘱在哪?”    罗医生煞有介事地挑挑眉:“森哥既然是秘密立下遗嘱,自然不会轻易给人知道。遗嘱的内容是什么,我也不敢妄自揣测。但有一个人,跟在森哥身边几十年,他说的话,想必诸位一定不会怀疑。”    话音落地,重重击掌三声,随之有个人影从门口悄然走入。所有目光齐齐闻声望去——竟是权叔。    七爷对他倒很客气:“阿权,罗医生说阿森曾经立下遗嘱,可有此事?”    权叔礼貌欠身致意,又对罗医生微微点头,不紧不慢开口道:“先生确实想要立下遗嘱,曾经不止一次与伯格律师商议此事……”    一抹胸有成竹的笑容溢上罗医生嘴角。    “但很遗憾,还没完成就遭遇了毒手。先生生前对我说过他的打算,财产与收藏平均分配给一对子女,至于接班人选,则属意雷堂主。”    罗医生的笑意还没完全绽开,便骤然僵在了脸上,如同被人打个一巴掌般,目瞪口呆。他愤然叫了声:“阿权!”意欲起身对峙,却被罗啸声及时扯住袖口,拉了回来。    罗医生完全没料到权叔会临阵反水,在此之前,他一向深信这人已经处于自己掌控之中了,绝想不到竟会连其亲生女儿的性命都可以不顾。事已至此,别无他法,也只好惹人笑柄地自相矛盾了:“胡说!雷霆与他非亲非故,不过是个黄毛小子,何德何能继承大位?反而啸声,既是丁爷女婿,又多少年为帮会殚精竭力,理应由他出面主持大局才对!”    角落里窸窸窣窣声渐起,虽没人敢明目张胆大肆嘲笑,却都将罗家二叔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可怜行径看在了眼里。罗啸声递了个眼色给崔放,崔放不情不愿地插话道:“我也算是从小跟着森哥的,他的脾气我了解,向来最是谨慎老到,断然不会轻易认定某人。”    几派人的议论声愈加嘈杂起来,几乎演变成激烈争吵。而雷霆则一直置身事外,自得其乐地摆弄着手中烟盒。    七爷将茶杯重重扣在桌上,高声何止众人:“诸位!诸位!权叔一面之词,自然不足听信。既然大家各执己见,我倒有个建议,如今这世界,处处讲究民主,社团也断不能搞什么一言堂。索性咱们投票选举一个临时话事人出来,由他暂代丁爷管理社团,如果其在位其间表现良好,那么等到丁爷大仇得报之日,就由这位临时话事人正式继任会长,如何?”见没人表态,转头询问九爷,“老九,你怎么看?”    为了笑珍的事,九爷寝食难安,短短几日已消瘦不少,对社团生意更是全无心思:“哼,我年纪大了,也没儿子,更不想再出山争什么风头。一切就听七哥的。”如今雷霆已被他视为了眼中钉,但想来罗啸声也不见得有多清白,索性两头都不支持。    外面车子上的丁冉见九爷没有为了仇恨故意压制雷霆,长长舒了一口气。想到笑珍十之**已不在人世了,又不免生出几分伤感。    刀刀看透他的心思,想拍拍肩膀加以安慰,却被丁冉嫌弃地挡开:“手干净吗?”    刀师爷无奈望天:“唉,世间的奸夫淫夫们果然都是一生下来就配好的。从前我不理解高高在上的丁少为什么会喜欢土到掉渣的雷老板,如今更难理解不可一世的雷堂主为什么能容忍孤僻古怪的丁少爷,还好你们二位凑成了一对,不用出去祸害其他人了。”    低头重新盯紧屏幕,画面中罗医生倚老卖老道:“论声望资历,怎么说都是啸声……”    细爷第一个表示不服:“七哥九哥不争,是事业做得大,胃口填满了。我却不能不争……”    崔放继续添油加醋:“罗家两代人为社团鞠躬尽瘁,啸声世侄当得起这个位置……”    七爷望向雷霆,雷霆笑嘻嘻一摊手:“我听凭各位爷叔做主!”    见时机已到,刀师爷掏出手机拨打出一个号码,很快,画面中大华接听了来电。刀少谦低声快速说道:“大华叔,听说您把灵少爷藏起来了?也对,于老大嘴上说不追究,实则撒开人马全城搜人,连机场码头都监视住了。奉劝您一句,躲是躲不了一辈子的。为今之计,先想想哪一个最能帮你,又是哪一个,真帮了你!另外,菜子田道华生公寓B座1603,您公子住着可还舒适?”    大华不易察觉地抖了一下,明白儿子的小命终究掌握在人家手里,偷偷抬眼看了看雷霆,捏紧手机发言道:“我……我选雷堂主!九死一生帮社团趟出一条非洲的军火线,大家赚到盆满钵满,有什么理由不选他!”    罗啸声冷笑:“雷堂主?雷堂主搞军火确实有一套!不过,既然说到军火,是不是需要向社团交代些什么呢?”    雷霆眯起眼睛盯着罗啸声看了一阵,忽然嘿嘿一乐,悠闲地翘起二郎腿,抽出支烟叼在嘴上。唐尼俯身上前,擦着打火机,雷霆就着火焰吸了一口,向半空悠悠喷着烟雾,却不说话。    罗啸声正欲发难,忽然有心腹贴在他身侧耳语了几句,并将手机递了过去。罗啸声皱皱眉,转头接起。    刀师爷客气招呼道:“啸声哥,这样关键的时刻贸然打扰,还请见谅。先替雷老板向你问声好。雷老板新近听到了个关于‘三千万’的故事,让我务必要讲给你听……”    罗啸声一愣,猛然扭头望向雷霆,雷霆两指夹着香烟,轻轻招手,露出一个挑衅的笑容。    “……听说有人通过刘局长的牵线,与张副市长接上了头,在兴隆街三十六号皇家私房菜,送出一副赝品古画。转头拍卖会上,便以九百五十万的高价买了回来,这笔钱人不知鬼不觉,尽数进了市长大人的腰包。接着十二月三号,在B市与城建处赵处长……”    “够了!”几粒豆大的汗珠顺着罗啸声额角流了下来,此刻也顾不得失态,重重将手机掼到桌上。纠结许久,才有气无力地表态道:“雷堂主……比我更有才干,我选他!”    雷霆故意装出副吃惊的样子,夸张地咧大嘴巴:“哈,哈哈,我还真是……不敢当啊!”深吸一口香烟,昂头,吐出一串工整漂亮的烟圈儿。    又有手机响起,这次换做了细爷。他早已察觉今日蹊跷,一上来便充满敌意:“你是什么人?”    刀师爷以柔克刚:“细叔稍安勿躁。我是什么人,并没要紧,要紧的是,岑天亮是什么人……”    细爷神色当即一滞,迅速扫视全场,不易察觉地瞄了眼罗啸声,见其毫无异状,才略为安心,又转头看向雷霆,正对上一副笑里藏刀的狠辣目光,便没敢多做言语。    刀师爷一字一句叹道:“天亮少爷倒是很不容易,也颇为沉得住气。当年岑家遭人暗算,天明少爷被绑架受伤,连男人最重要的器官都保不住了。为求安全,二太太和天亮少爷只好被秘密安置在台湾。这些年老爸受的委屈,他倒尽数看在眼里,于是化名阿Paul,单枪匹马跟在仇人身边。先是通过惩治蚊仔的事,将罗家的秘密透露给雷老板,又在胡玉珍的事情上,故意打着罗家旗号去酒廊留下线索,终于挑起丁爷、崔放对罗家的不满,更是借助纽约一行,偷偷毁掉了遗嘱!当然,这些事雷老板是没精力也没必要去插手的,只不过,要是现在透露给罗啸声,又不知他会做出什么举动来呢?这鱼死网破的惨状,还真教人不忍目睹啊!不如,让我打给他试试……”    细爷脸色白了几分,忽然,罗啸声放在桌上的手机微微震动了起来。即便声音几不可闻,于细爷耳中,却如惊雷激荡。    “我……”细爷吐出一个字,狠狠咽了口吐沫,“我支持……雷堂主……”手机震动应声而止。    刀师爷功成身退,撂下话筒耳麦,心满意足地靠上椅背。又展开折扇对着丁冉吹吹风,示意他可以安心了。    丁冉却脸色不好:“原来阿PAUL是细爷的儿子。为什么没人跟我说?”    “你不知道?”刀刀也很惊讶,转念一想,又了然了,“这些事老板怎么舍得让你跟着操心,哪怕你身上瘦去一斤肉,老板每天都不知道要偷偷骂娘多少回!”    有了这几个最具分量的支持,底下小鱼小虾们便再无异议。    “既然如此,”七爷拍板定论,“那么雷堂主,就请上座!或者,我该称呼你一声会长了!”    雷霆四平八位地站起身,缓缓走向桌首:“七爷抬举,丁爷待我恩重如山,我只是暂时代他打理遗留事务。害死丁爷的凶手一日不除,晚辈可不敢妄言‘会长’二字。”    擦肩而过之际,七爷笑呵呵轻声赞许:“这红山港的金蝶贝,果然盛产上等珍珠!”    “那也要感谢慧眼识珠的人才行!”雷霆大方一笑,威严落座,遥遥望向最末端曾经属于自己的角落,沉默片刻,朗声说道:“诸位,客气话不多说了,现在就来谈正事……”    丁冉窝在座椅里,有些出神地望着画面中充满王者之气的雷霆,忽然脸色大变,叫了声“不好!”推开车门向外冲去……    86、夫夫矛盾 ...    关于丁爷、细爷和丁太太三人之间的秘辛,丁冉在很小的时候无意间听仙姨与人八卦时说起过。    二十出头的丁太太,是东区欢场中有名的金凤凰,人漂亮,性格也活泼,一头浓密的大波浪卷发如缎子般闪亮。那时的丁爷已经在天王里混出些名堂,出出入入颇有些大哥派头。第一次见到丁太太,他便发下豪言壮语,这是他的女人,认定了!    然而彼时青春少艾的丁太太却并不太中意气质略显土气的丁爷,反而对跟在他身边打扮入时、作风洋派的阿细青眼相加。结拜弟兄之中,细爷是老幺,靠着几个哥哥提携才磕磕绊绊站稳了脚跟,自然不敢明目张胆与丁爷闹翻。    那时他们都还年轻人,多少会有些“不爱江山爱美人”的傻气。细爷耐不住相思煎熬,悄悄与丁太太计划,要收拾行李跑路去旧金山发展,想躲出丁爷的势力范围,过起神仙眷侣的小日子。    事情不知怎么败露了,丁爷带着人一路围追堵截,到底把丁太太抢回了家,软禁起来。细爷虽然不甘,却没本事上门抢人。最初丁太太对于丁爷的强取豪夺很是抗拒,整日哭闹。但不管她如何发脾气使性子,丁爷都是一如既往地关怀备至,除了不许她离开,其余的,只要能提出来,丁爷拼尽全力也要办到。一来二去,丁太太的心终于软化了,慢慢被丁爷的真诚和柔情打动,直至最后结为夫妇,生下丁大小姐。    曾经为了女人差点反目成仇的兄弟俩,虽然表面总是和和气气,心里到底横着根刺。丁爷上位之后,眼见细爷准备大展拳脚,难免顾忌,于是私下授意罗家打压细爷。更是在天明被绑架受伤的那件事上,蓄意包庇了罗氏兄弟。    嫌隙与矛盾就是这样,最初总是轻微了,起于一些边边角角的小事,无奈许多年下来,你一拳我一脚,日积月累,彼此算计防备,终于筑成深仇大恨。    从刀师爷口中得知了阿Paul竟是细爷儿子,丁冉吃惊不小。之前那些盘根错节、摸不着头绪的谜案也都可以解释了。    这明明是攥在手里的一副好牌,为什么心中还觉得不安呢?    丁冉是个很容易对“未知”和“改变”感到恐惧的人,生性敏感而悲观,甚至带点神经质。正因为这样,他总是能比别人更快嗅到危险的存在。    细爷多少年来忍辱负重,不惜亲生儿子以身犯险,唯一的目的便是报仇,报伤子之愁,绝后之仇,也要报这些年被打压排挤之仇,他怎肯轻易放手?    这一遭受到雷霆威胁,投出违心一票。为了保证儿子安全,他一定会立刻发出指令,通知阿Paul离开罗家。    而这位Paul哥是个心思缜密、手段毒辣的人,做过那么多损害罗家利益的事,一旦他骤然离去,罗家叔侄也不是傻子,自然会将前前后后的账目一笔笔翻出来。他应该很清楚,罗家不会放过他。这种时候,总要握点筹码在手里以求自保。    思前想后,在罗家,最薄弱的一环便是姐姐!只怕……还有样样!    丁冉猛地挺直身体,所有最坏的结果迅速在脑海里过了一圈,当即脸色大变,叫了声“不好!”推开车门向外冲去。    刀刀本能地伸手去扯,只撩到一丝衣角。等召唤来了不远处的小弟们,丁冉的车子早已化成一股烟,绝尘而去了。看看雷霆那边距离会议结束还有些功夫,刀师爷暗暗抹一把脑门上的汗,通过丁冉手机里的追踪程序,很快锁定了他的位置。    如果人在自己眼皮底下出了什么事,恐怕雷老板会把人活剥了皮放血吃肉的。这夫夫俩,全教人不得安生,师爷难做,密友更难做!    丁冉一路飞速赶往医院,同时打电话给阿仁,命他立即招齐人手赶去罗家,将样样保护起来,任谁也不能带走。    罗氏医院里头并没什么异常,走廊一片肃静,自己派去守着的小弟和罗家的人手都规矩坐在病房外间沙发上,正闲谈解闷。见了丁冉,几人齐齐站起身,恭敬招呼道:“丁少。”    丁冉点点头,小声询问:“怎么样?”    不待回答,眼睛早循着启开的门缝,投向了室内的病床。仙姨正坐在床边给丁非喂饭。不过一晃的功夫,竟被丁非看见了,赶紧吩咐仙姨把人叫进去。    丁非精神稍稍恢复了一些,不似前几日般死气沉沉了。面对轮椅,也没有做出什么大哭大闹的过激举动。见到弟弟,她很高兴,消瘦憔悴的脸上泛起一抹淡淡笑意:“听说今天社团里开会,你倒是很清闲嘛。”    看着丁非的笑脸,丁冉悬起的心总算放下了一半。虽然依旧惦记着样样,但是刚来就走,反而会让姐姐起疑。于是掩饰起心中的焦躁不安,微笑着坐到床边:“我在社团里又没职务,自然是无事一身轻啦。”随手从仙姨处接过只喝了两口的粥,勺子舀起,晾了晾,轻柔地送到姐姐唇边。    丁非看着从没伺候过人的弟弟对自己如此体贴周到,愧疚地叹了口气:“阿冉,爸爸走得匆忙,也没能帮你在社团你争到什么,你……遗憾吗?”    “阿姐你想什么呢!爸爸给我的……已经够多了。”丁冉垂下眼睑,沉默片刻,忽然动情地说,“这辈子没机会报答干爸,这才是我最大的遗憾。今后你和样样就是我最亲的亲人,我会替爸爸好好照顾你们,保护你们。”    丁非眨了眨眼,忽然眼圈泛红,强忍着哭出来的冲动,翘起嘴角欣慰地笑了起来。反而一旁的仙姨,背过身去扑簌簌掉了好些眼泪。    一阵手机鸣响,丁冉拿起一看,是阿仁,刚刚舒缓的心弦瞬间重又绷紧了。笑嘻嘻对丁非扬扬手:“阿仁那小子定是又闯了什么祸,唉。”转身走到窗口,笑容即刻隐去。    一接起电话,阿仁气喘吁吁汇报说,罗家那头确实出了事。当他们一行人赶到的时候,警卫一个不见,而专门负责照顾样样的两名保姆则被人打伤,昏倒在地,孩子不知去向。    丁冉的头嗡地一下,阿Paul速度如此之快,应该是早有准备了。那么小的孩子,即便是悉心照顾下,还免不了磕着碰着,更何况是被人绑架!以细爷和天明的怨恨至深,难保会对罗家女儿做出什么无可挽回的伤害。    挂断电话,随后编出个应景的理由,又对姐姐细细叮咛一番,才心急火燎地赶出医院。刚走到门口,就看到雷霆的车队浩浩荡荡开了进来。    车子尚未停稳,雷霆便窜了下来,三两步冲到丁冉面前,拉起手邀功道:“师爷搞出来的玩意果然好用,一查就知道人在哪。”见丁冉脸色暗沉,呼吸急促,心知有事,赶忙试探着问,“丁非她……还好?”    丁冉的怒气已经顶到了喉咙口,想开口骂人,一眼瞄过去,四周密密麻麻都是雷霆的手下,不能不给他留些脸面。便把难听的话生生咽了回去,狠狠皱起眉头,轻声说:“是样样,孩子不见了。”    “怎么?”雷霆一惊,“什么时候的事?难道是……岑天亮干的?”    丁冉鼻子冷冷哼了一声:“你的脑子,连那些难缠的大佬们,都一个个被算计掉了,难道猜不出阿Paul会为了抵挡罗啸声的报复,而对他家人不利!”    “对不起阿冉,我没,没想到那么多!”雷霆赶紧道歉,一时紧张,说话竟有些结巴。他知道那个小丫头在丁冉心中的分量,不是亲生,胜似亲生。    丁冉用力点头,面色青黑:“你想不到?是你根本没去想!你的脑子都用在争权上,怎么会顾着不相干的人!可你知不知道,样样是姐姐唯一的女儿!她是,她是……”情急之下,有些语无伦次。    “她也是罗啸声的女儿!”从那个丫头一出生,就被丁冉当成宝贝,如今还为了她来凶巴巴指责自己,雷霆深深不满,“整天样样长样样短的,我看你就是在偏袒罗……”    话没说完,丁冉抬手就是一记耳光,清脆响亮。    雷霆啊雷霆,别忘了你能有今天,是全仗了丁爷的提携!他辛辛苦苦把我带大,十几年养育之恩,我却为了自己的爱人屡次算计他,还间接害死了他。你可知道,我心中背负着多大的愧疚。如今爸爸不在了,姐姐终身残废,如果样样再出了什么事,那我简直是丁家的罪人,且罪无可恕!罗家是对是错,总不该牵连到一个不足岁的孩子身上!可你为什么不明白呢……    雷霆被丁冉的一个巴掌彻底打懵了,愣愣瞪着眼睛,连眼珠都有些泛红。那一下不疼,对于刀山火海里滚出头的雷霆来说,丁冉的力道根本不算什么。可这是他荣任代会长的第一天,身边又都是追随他的兄弟,这个面子,跌得狠而实在。    几乎是下意识的,猛甩过头,“唰”地挥起手掌,就要还击回去。可这手带着劲风举在半空中,却只上下抖了抖,根本没有落下去。两人目光对峙,几乎迸出火花。    刀师爷赶紧使眼色,周围小弟们都很识趣,纷纷低头转身,装作什么也没有看见。    片刻之后,雷霆气呼呼回头走向车子。司机赶忙跟上:“雷哥,走吗?”    雷霆转身看了看,终于找到个发泄口,大脚踹了过去:“走走走,走你老母!往哪走,我都没上车往哪走!一个个全都自说自话,不知所谓!走!现在就给我走!”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将人掀翻在地。    自己转身上车,带着股邪火愤然离去。    87、有个人依靠    望着雷霆的车眨眼间消失在道路尽头,丁冉止不住满心烦乱。眼前的事千头万绪,让人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丢下四周目瞪口呆的小弟和绞尽脑汁缓和气氛的刀师爷,丁冉径直走上自己的车,“砰”一声关紧车门。所有的吵闹喧嚣都被阻隔在了一门之外,身心清净下来。    如果能永远躲在这狭小的空间里该多好,逃离所有的是是非非,悄无声息地活在自己的世界中。丁冉叹了口气,双臂伏在方向盘上,将脸深深埋在手臂之间。深呼吸,再深呼吸,十几次之后,总算将那种抑郁的情绪压制了下去。    起码,我还活着,起码,还拥有雷霆的爱,并且彼此相爱得坚定而踏实。这已经是老天最大的恩赐了。    抬起手腕看看表,时间过去这么久,罗啸声应该已经获悉家中发生的一切了。丁冉摸出手机打给罗啸声,想和他商量一下解救样样的办法,谁知接电话的是罗啸声的助手。对方告知罗先生有重要事在忙,不方便接听,丁冉追问关于样样的打算,那名助手却语焉不详,一副爱理不理的模样,最后索性挂断了电话。    对着“嘟嘟嘟”的忙音,丁冉无奈苦笑。    想自己去细爷处探探虚实,又怕万一打乱了罗啸声的救女计划,反而会帮倒忙。扶额思索片刻,打给阿仁,吩咐他带人盯住罗家的动向,有任何风吹草动,及时汇报。    外面天色渐渐暗沉,不一会,细雨淋漓而下。丁冉开着车拐上东三条大道,路过丁府,却迟疑着不想回去。纵然权叔、仙姨这些老人还在,可偌大的丁氏宅邸却总让他觉得冷冷清清,失去了家的味道。雨刷缓慢地来回拨动,嚓啦嚓啦,带走一片片清澈水渍,仿佛是什么人在执着地挥动双手,不知是问候,还是道别。    实在无处可去,丁冉在雨里缓慢转悠了两圈,转去了金水湾。    一走进雷霆家,就看到大马小马正红着眼在屏幕前厮杀奋战。细问之下,原来雷霆根本没回来过,利是婶又刚好休假,家里冷锅冷灶,连口热水都没得喝。兄弟俩打算一路打游戏到打不动,再叫外卖充饥。    丁冉冷着脸听两兄弟讲完他们的计划,二话不说,抬起腿一人踹了一脚:“说过八百遍,外卖不能吃,沙门氏菌,李斯特菌,大肠杆菌严重超标!”    双胞胎敢怒不敢言,极默契地双双耸肩,整齐划一做了个无奈的表情。丁冉长出口气,走进厨房,在冰箱里翻找了一大通,拣出一只鸡,半打鸡蛋,一盒菜心,和几包伊面。大小马还从没见过高高在上的丁冉下厨,一时间无比新鲜,争先恐后挤在门边好奇观望着。    丁冉不紧不慢地用消毒液洗了三遍手,又将鸡干净利落甩在案板上,单手拉出刀架,手指从上至下流畅滑过,定在中间位置,随意一勾,刀柄便稳稳落在了手心里。刀子握住掂了掂,以中指为轴,嗖嗖嗖正转了两圈,又嗖嗖嗖反转了两圈,刀刃处寒光凛凛,旋出朵朵银花。两匹马驹止不住拍手叫好:“冉哥,不愧是使刀的行家!”    只是过场走完了,刀尖对住鸡身,比划了半天,愣是落不下去。只好又将刀抛向空中,三百六十度转上两周,挥手接过,再次对准这只鸡,左瞧右看,面色严峻地比划了好久,最终叹了口气,将刀插回架子上,转头淡淡扫了眼双胞胎:“鸡蛋伊面……也不错……”    捏起只鸡蛋,几根手指上下飞舞,圆滑的鸡蛋在指间来回流动,好似黏住一般,怎么扭都掉不下来。那蛋轻轻一拧,登时立在指腹上旋转起来,大小马热烈鼓掌:“冉哥,不愧是千术的行家!”    掌声未落,灵活的手指握着鸡蛋向碗沿上一磕,“啪叽”,蛋黄蛋白参杂着碎裂的蛋壳,一半碗内一半碗外,惨不忍睹。再磕,纹丝没动,再磕,喷溅到了地板上,再磕……终于六只鸡蛋都报废了,整片料理台一塌糊涂。    大小马彼此挤眉弄眼窃窃私语:“要是阿坚哥在就好了,好歹还能吃上一碗正宗台湾牛肉面。”    丁冉后脑勺上铺满黑线,奇怪,平时看仙姨就是这样做的,应该很容易才对……    不得已放弃了做饭的打算,丁冉亲自打电话,帮马家兄弟叫来了外卖。盯着装在塑料餐盒里花花绿绿的菜色,丁冉的眼睛立刻进化成了人体显微镜,直接看到无数细菌与微生物在其中畅快遨游。再加上刚才下厨受挫,一点胃口都没有。看着大马小马吃得热火朝天,心里开始惦念起了雷霆。    于是撇下双胞胎,准备去把离家出走的卷毛狗揪回来。想想他也没什么去处,除了跟师爷讲讲自己的坏话,再没别的地方发泄了。真狡猾,明明是我的朋友,却被你霸占了去玩失踪。    走出门口的一刻,大小马压低喉咙的八卦声幽幽钻出门缝,敲在丁冉耳畔——    “你猜霆仔哥知不知道他老婆的厨艺如此惊人?”    “懂不懂什么叫情人眼里出西施,就是冉哥端一盘狗屎上桌,霆仔哥都会说哇塞简直人间美味呦!”    丁冉脚下一歪,差点滚下楼梯。雷霆,皮痒了,整天在孩子们面前灌输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他的猜测一点没错。雷霆驾车绕着环海公路转了一大圈,那股怒火还是没消下去。最后气势汹汹开往外岛,冲上了刀师爷的家门。哼,舍不得碰我的冉,还舍不得动你个密友小刀吗,要怪,只能怪你自己交友不慎!    在雷霆化悲愤为食量酒量音量肺活量之下,小资青年刀少谦多年积攒下的好东西被洗劫一空。望着自己见了底的八二年波尔多红酒,连味都没尝过一口的诺卡黑巧克力,以及迅速化为灰烬只留下袅袅香气的高斯巴雪茄,刀师爷欲哭无泪。    在雷霆声如洪钟的控诉和抱怨中,刀师爷偷偷拿起他的手机,摇晃两下,又按了几个键,查看着是否坏掉了。否则丁冉那家伙怎么还不打来电话,把走失的爱犬领回去呢。    终于,门铃叮咚响起,传入刀刀耳中无异于天籁之音。可视屏幕上显示出一张漂亮脸孔,果然是丁冉。救世主降临,刀师爷纸扇一甩,长衫一撩,欢蹦乱跳跑去开门,却被雷霆一声断喝:“不许开!”    刀师爷僵了一秒,眨巴眨巴狡诈的眼睛,旋即迈着四方步转了回来:“雷老板说不开,就不开,谁让我们是雇佣关系呢。哎呀呀,这天貌似下雨了,好像有点冷啊,我可要去加件衣服……”    雷霆腾地从沙发上站起来,不由自主向门口走去,差点就贱贱地拉开把手,又猛然醒悟,三两步窜回沙发,一屁股坐了进去,批评刀师爷:“你你你,这是你家,开不开门为什么要听我的!”    刀师爷斜眼瞄了瞄,嘿嘿嘿奸笑着跑去开了门,将带着一身凉意的丁冉放了进来。    丁冉一出现,大眼睛便幽幽瞪向刀师爷,直把人瞪到浑身发毛夺路而逃,才转头叫雷霆:“回家。”    雷霆强制扭转自己的身体,背对向丁冉,死死憋住嘴巴,不肯说话。丁冉对着屁股就是一脚:“雷霆!”又放缓语气,“要不……你打回来?”    雷霆嗖地转过身,拼命屏住脸上的笑意,举起巴掌,高高悬在半空。丁冉一闭眼,没躲。    预料之中的极速挥落并没有发生,那只手很轻很轻地落下来,在丁冉的脸颊上轻柔刮了一下,带着无限温情。两个人同时乐出声来。    雷霆一个熊抱,将丁冉整个裹在怀里,凑在耳边小声说:“嘻嘻,我刚刚用这只手指挖过耳屎,怕了怕了怕了!”    丁冉抬起头,似笑非笑地瞪着他,忽然飞速贴上去,将刚刚被刮到的地方在雷霆唇上蹭了一下,狡黠轻笑:“会长,自己的耳屎味道如何?”    “嗯……”雷霆装模作样咋么咋么嘴巴,“从你身上过了一遍,分外香甜!”    两人又笑嘻嘻低语一番,打闹着滚进了沙发,那股甜甜腻腻的滋味,令身处隔壁的刀师爷牙疼不已。    从刀师爷家出来,雷霆一路走在前面。准备开车门的功夫,一回头,丁冉竟没跟上,反而走向另一边自己的车子。雷霆站定咳嗽了一声,丁冉却毫不理会,两人隔空对峙了片刻,雷霆跑过去一把将人扛在肩上,塞回了自己车子。这才拍拍脸蛋,帮忙扣好安全带,撒着欢地开了出去。    天色渐晚,窗外下着蒙蒙细雨,丁冉觉得阵阵睡意袭来,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雷霆无意间扫过,见他的眉头不知何时拧了起来,伸出手去,轻轻碾平。    丁冉自己搓了搓额头,无奈笑笑:“雷霆,样样她……”    “阿冉,这事你不要管。”雷霆打断了他的话,“交给我去处理。毕竟你与丁爷是半个父子,细爷对你会心存芥蒂的。”    丁冉沉默一会,点了点头:“雷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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