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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1章一一一、欧元晋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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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有些像虚弥境的制作,只是手法上更加繁复晦涩。首先,得找出或者说营造出两块可以兼容度极其完美的空间所在,使其能够纹丝合缝地叠合在一起而不引起空间崩塌。然后,还得有一个能够承受这种叠合之术的肉身载体,供仙界的施术者顺利依凭。    ——仙楚门的掌门,果然不是谁都能当的。    轻什暗暗想道。    这时,椅子上的十三楚也已睁开双眼,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很快落在了满眼期待的望朔身上,弯起了眉眼,笑言道,“朔儿?”    旁边的韩朔明显身子一僵,但他脚下的望朔却惊喜地站直了身子,大叫道,“主人?!是主人吗?!”    “你这小家伙,总算也结成元婴了!”十三楚捂嘴笑道。    但这动作实在是太柔媚太女人气了,而十三楚虽不是虎背熊腰,却也阳刚气十足,柔媚的动作配上刚劲的容颜,这种巨大的反差顿时让周遭的其他几名男修都不由得控制起自己的脸上表情。    望朔却是不在乎这些的,隔了近万年的时光才见到久别的主人,哪怕只是个元神——不,应该说,仅仅只是几分神韵,也足以让它激动万分!    “主人!主人!!”望朔喜极而泣,纵身就向十三楚扑了过去。    “别找死!”一旁的轻什赶忙手疾眼快地拽住望朔项圈,将它强拉了回来。    那法阵要是可以随便进出,新月仙子早就跑过来抱它了,哪会这么安安稳稳地坐在里面?很明显,空间虽然叠合了,可禁制却依旧存在,不过是在一个盒子里套入了另一个盒子。盒子之间虽可以融汇交流,但若想妄图穿越,却依旧是绝无可能。    被新月仙子元神依附的十三楚也被轻什的这一动作引去了注意,略一打量之后便怔了起来,好一会儿才幽幽地叹了口气,“你,还真是达成所愿了。”    轻什翘起嘴角,只是还没等他作答,手下的望朔已挣扎得越发用力,“放开我!放开我!我要去主人那里!我要主人抱我!人家好久没被主人抱过了!”    “我现在抱不了你哦,朔儿。”新月仙子无奈地叹了口气,“听他的话,别过来。”    “为什么?为什么?人家想你!主人,人家想你!”望朔顿时急得哇哇大叫。好在犼族没有泪腺,它叫得再怎么悲怆凄凉,也掉不出一滴眼泪。    “朔儿,你应该看得出,这并非我的真容,我不过是在借别人的肉身与你交谈。”新月仙子耐心地安抚道,“你若真的想我,便好好修炼,待飞升仙界后,自可与我团聚。”    “我一定!主人,我一定好好修炼!”望朔立刻卖力地点头,“你要等我,一定要等我!”    “我当然会等你,朔儿,我一直都在等你。”新月仙子也殷切地回望着望朔。    轻什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忍不住泼了盆冷水,“得了,先不说它离飞升还有多久时日,就算真上了仙界,也会被真仙收走,哪能留在你的身边!”    “什么?”望朔不由一呆。    新月仙子却是抿嘴一笑,“放心,等朔儿飞升的时候,仙界绝不会再是如今这般模样。”    “你这是什么意思?”轻什疑惑地盯着新月仙子的双眼,很快挑眉道,“难道说,你们……”    “其实,这全是你的功劳。”新月仙子嫣然一笑,开口唤道,“邪青。”    一一五、协    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轻什不由怔了一下,但紧接着他便意识到新月仙子并不是通过十三楚之口“唤”出他的名字,她仅仅只是放出了神识,将自己的意念传入了他的识海。    ——还是迟钝了。    轻什不由着恼。仙界之人均用神识交流,可若是只顾交流不顾防备,自己所思所想便会曝光在他人的神识之下,等同于被人窥魂读心一般。在仙界的时候,大家均是如此,自是习以为常,但上界中的修士没有这种习惯更没有这般本事,轻什也早就忘了在神识中设防。    轻什马上将自己的气息收敛起来,避开了新月仙子的神识试探,沉下脸道,“不要挑战我的忍耐力。”    新月仙子怔了一下,很快便噗哧一笑,用十三楚的嘴巴说道,“只是打个招呼,不要这么敏感——好,咱们正经说话就是,反正我这些徒孙们也巴不得听听我们到底说些什么——呃,你和我这小徒孙是怎么回事?”    说话间,新月仙子的目光已落在轻什和韩朔交握的手指上。    听到新月仙子这样问,韩朔立刻就要开口解释,轻什却用力一攥,将他按了下来,然后抢先道,“还能是怎么回事,不过如你所见,若不是他胁迫,我又怎么会冒着硕大的风险出现在这里?”    “这世上还有人能胁迫得了你邪青?”新月仙子哼了一声,紧接着又打量了韩朔几眼,很快捂嘴笑道,“你别是……做了我的孙媳妇?”    “如果你不想返回仙界,直说,我满足你。”轻什冷冷道。    “你留得下我?”新月仙子挑眉反问。    “只要你不计较死活。”轻什漠然答道。    新月仙子也收敛起脸上笑意,目不转睛地盯着轻什,但轻什拒绝回应她的神识探究,于是只能再次开口道,“前不久,九重天被破,就是你的手笔?”    “你以为呢?”轻什反问。    新月仙子没有接言,只自言自语地说道,“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真仙们这次又怎会如此慌乱……难怪大家都叫你邪青,果然够邪性的!”    轻什被她一口一个邪青叫得发烦,瞪眼道,“邪青这名号可不是你这种辈分能叫的,妮子!”    “呸!出嫁从夫,你如今可是我孙媳妇,我叫你什么你不得应着?”新月仙子立刻伶牙俐齿地反驳道。    “你找死!”轻什顿时恼羞成怒。但他身边的韩朔亦早有防备,见他如望朔一般炸了毛,赶忙伸手搂住他的腰身,把他紧紧抱进怀里——当然,他这么做不是怕轻什伤到新月仙子和十三楚,他是怕轻什被新月仙子所伤。    新月仙子却不知韩朔想法,见轻什被韩朔“控制”住,立刻幸灾乐祸地捂嘴窃笑起来。但她远比韩朔更了解“邪青”的性子,当即也没再继续挑衅,轻咳了两声,转移话题道,“好了,咱们也别叙旧了,看我那另外两个徒孙的模样就知道他们已经听得不耐烦了。”    “仙子多虑了。”恒楚真君赶忙躬身,另一边的怀楚仙君也跟着施了一礼。    轻什也不是真的想和新月仙子动手,韩朔一拦便借机停了下来,冷眼看着恒楚真君和怀楚仙君在那边作态,眯了眯眼睛,插言道,“我说新月妮子,你不是出自楚门吗?怎么又成了仙楚门的人了?”    “楚门和仙楚门本就是一家啊!”新月仙子抬手止住恒楚真君的恭维,转头向轻什说道,“说起来,仙楚门这个名字还是因我而生的呢!”    “哦?”轻什斜眸看向新月仙子,等她自行解释。    新月仙子也没让他失望,耸耸肩,看着正站在轻什脚边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的望朔道,“你估计不知道,这座联通两界的空间法阵,就是由我布设出来的。”    轻什微微一怔,旁边的恒楚等人也露出了惊讶之色,显然都是第一次听说。    “不过,我布设这座法阵的时候,只是想再看看我的乖乖望朔。”新月仙子一边讲诉她布设这座法阵的因由和艰辛,一边继续爱怜地看着对面的望朔,“你若是养过它,就应该知道它的性子多么让人放心不下,我自飞升仙界后,便日日牵挂,夜夜惦念……”    综新月仙子所述,就是她为了探看望朔,这才费尽心思又费尽辛劳地搞出了这座空间叠合法阵,只是没成想,她好不容易联系到楚门的掌门,得到的却是望朔已然失踪的消息。    那时候的新月仙子虽不知道望朔自己把自己困了起来,却也猜到它极可能去了她留下的虚弥境,便给当时的楚门掌门留下帮忙寻找的要求。而当时的楚门掌门没想到自己竟能和已经飞升的宗门前辈取得联系,惊喜之余自然欣然应允,并按照新月仙子给予的指点,建造了对应的空间法阵,将两界联通的渠道彻底架构起来。    但新月仙子只是想见望朔,对法阵本身是毫无兴趣的。于是,在守候了一段时间却得不到想要的结果后,新月仙子便甩手将这座法阵丢给了仙界里的同门金仙,让他们替她看管法阵,等待消息。    ——为什么听起来竟然毫无违和感呢?!    轻什强忍着嘴角处的抽搐,对新月仙子为了看一眼自己宠物就搞出这么大阵仗的事既觉得出乎意料,又莫名地生出了果然如此、就该如此的古怪念头。    不过,新月仙子没把这个联通两界的空间法阵当回事,她的那些同门却是一眼就看出了这座法阵的重要意义,当即毫不客气地将其全面接管。到后来,就算是新月仙子想用一次法阵,都要先得到他们的允许。    也正是因为这座法阵的存在,楚门才更名为仙楚门,其意便是楚门有仙,仙佑楚门。    “这么说,你要见‘我’,也是得了他们允许的?”轻什挑眉问道。    “我说我能找到你,他们敢不让我用?”新月仙子得意地笑道,“果然,一下子就被我‘找’了出来!”    “你怎么就能肯定,将你那灵犼带出虚弥境的人就是我?”轻什疑道。    “除了你,这世上还有谁能破开我所布置的禁制法阵?”新月仙子傲然答道,但紧接着,她便又费解地看向轻什,“难道你不记得了,我们曾以法阵在灵兽阑里斗法?你不喜我去灵兽阑打扰,便在灵兽阑外布下禁制法阵,阻我进入,而我也用法阵还以颜色,让你同样出入不得……”    轻什默不作声地听着,无论露出的那半张脸面还是眼中目光,均是冷淡而冷漠,毫无异样。新月仙子所说的事,他已经全无印象,此刻听来,也完全不觉得有记得的必要。倒是搂着他的韩朔手下微微发颤,似乎被新月仙子说得很是紧张。    见轻什明显不为所动,新月仙子说着说着便停了下来,蹙眉撅嘴道,“看来,你还真是都不记得了。”    “这种琐事,我为什么要记得?”轻什漠然反问。    “说的也是,不过是些琐事。”新月仙子扯了扯嘴角,却也没有太大反应,很快便扬眉笑道,“算了,反正时间紧迫,我若再在这些琐事上浪费时间,别说你不爱听,就是旁人估计也要不耐烦了。”    ——那你倒是说正事啊!    轻什暗暗腹诽。    “好,好,说正事!”新月仙子又留恋地看了一眼望朔,但抬头的瞬间,目光却在韩朔搂着轻什腰身的手指处划过,只是很快就收敛起全部表情,正色道,“我们,要禁锢古神。”    听到这句话,轻什也不由得站直了身子,追问道,“为什么?”    “这种事,还需要问为什么吗?”新月仙子淡然道,“但凡人族修士,哪一个没动过这种心思?哪一个甘愿尊崇那帮妖怪一样的神族?不过是以前只敢想想,如今却要付诸行动罢了。”    “为什么那么久都忍了,如今却又不忍了呢?”轻什冷冷问道。    “你啊!”新月仙子很是感慨地说道,“你宁可抛弃永生都要离开仙界,我们这些压根死不了的又为什么要惧怕改变现状?就算失败了,也不过就是失去如今这种根本算不上自由的自由罢了!”    ——我离开仙界可和那帮古神没有半块灵石的关系!    轻什撇撇嘴,冷笑道,“别往我头上扣高帽子,我和你们从来就不是一路人!受我激励这种话,说出来唬谁啊?”    “那你觉得是因为什么?”新月仙子勾起嘴角,笑眯眯地反问。    “无外乎是时机二字罢了。”轻什眯起双眼,“九重天被破,通天径无法使用,第十位化神修士的威胁,再加上我这个不安定的存在,如今的古神,恐怕全无一点心思去监管你们!此时再不连横合纵,还要等到何时才能一蹴而就?更何况,古神不过十来位,而仙界的人类修士,却已经近百!”    新月仙子立刻拍起了巴掌,称赞道,“不愧是最让人头疼的邪青,果然厉害精明!”    “别废话了,你们找上我不可能只是为了传达消息。”轻什冷笑,“说,想让我为你们做什么?”    “既然你这么直接,那我可就也不客气咯!”新月仙子微笑道,“两件事要你帮忙。一是断了望云宗和仙界的通路,二是给……给……反正是给几个门派还有几个家族搭建与我仙楚门一模一样的联通法阵。”    “第二条我能理解,其他宗门肯定不愿意你们仙楚门独占通路,一家独大,可第一条又是为了什么?”轻什疑道。    “那些神族使用的通路可不是我们这种投机取巧、限制颇多的空间法阵。”新月仙子说道,“他们用的,是真正的‘路’,可供元神行走,神识传递的‘路’——当然,不够通畅,每次开通的灵力消耗也比我这小法阵要大得多。”    “你是说,他们可以通过这条通路返回上界?!”轻什顿时也凝重起来。    “与其说可以,不如说可能。”新月仙子点头道,“尤其已有了你这个前车之鉴做样板,我们着实不敢冒这个风险——说起来,你到底是怎么下去的?难道不是借助那条通路?”    “不是。”轻什漠然道,“我只是随便找了个容易破开的空间结点,然后就……下去了。”    “……你可真不怕死。”新月仙子不由吸了口凉气,但马上又道,“既然你这种乱闯的都能平安回到上界,有了更佳路径的古神想必成功率只会更大!这条路,还真是非断不可!”    轻什没有作声。新月仙子等人的担忧他可以理解,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古神一旦被逼回上界,那就是第二次败给人族了,恼怒之下,没准会做出什么丧心病狂的事情,拉上三界生灵一起陪葬都并非没有可能。    想了想,轻什说道,“断掉通路的事,我可以无条件帮忙。但另外一条,帮其他宗门建法阵的事,不好意思,我不愿意白干——说起来,这事也不是非得由我去做,把图纸送过去,自家干自家的就是了,顶多慢一点嘛。”    “问题就是,谁都不想做那个慢的啊!”新月仙子无奈道,“我也不瞒你,此次举义乃是由我仙楚门牵头,如今各家各派最担心的不是举义失败,而是成功后,我仙楚门食言而肥,再不与他们分享联通之事!”    “没好处的事,我不干!”轻什不为所动地拒绝道。    搂着他的韩朔立刻手下一紧,似是有话要说。但轻什却并未因和新月仙子说话而忽视了韩朔,一有察觉便赶忙反握住他的手掌,在他的掌心里挠了两下,示意他稍安勿躁。    “你可真难缠!”新月仙子无奈地叹了口气,低头想了想,很快便挑眉笑道,“有了,我送你一个承诺如何?”    “哈?”轻什立刻翻了个白眼,心想,一个承诺你就想把我买通?做梦!    轻什这边正暗自腹诽,新月仙子却是信心十足地继续道,“我可以让我这些徒子徒孙以心魔起誓,从今以后,仙楚门便是你的容身之所,庇护之地,无论发生什么事,都绝不得对你生出谋害之心,背弃之意——如何?”    感受到韩朔掌心里的温度,轻什不由得沉吟起来。    不得不说,新月仙子这话确实说到了轻什的心坎上。仙界里的其他金仙害怕仙楚门这帮人食言而肥,他也同样担心他们会过河拆桥——虽然他并不惧怕,但毕竟谁都不想如丧家之犬般整日东躲西藏地过日子不是?更何况,他也着实不想因为仙楚门和韩朔闹到忠义两难以致于恩断义绝的地步。    ——新月这个承诺,真是个让人食之难咽又舍弃不能的大馅饼!    轻什自嘲地笑了笑,语气一转,反问道,“布设法阵可不是念两句法诀,消耗点灵力就能完成的,材料谁出?总不能让我垫付?”    “恐怕还真就得由你垫付一些。”新月仙子一脸无奈地摊手道,“这也正是我找上你的原因之一。如今的上界里,除了你这个大土豪,我还真想不出第二个能凑足布阵材料的人——以你的脑袋瓜和学识,就算原有的材料不足,也定能找出合适的替代品不是?”    轻什运了运气,终是磨牙道,“让你这几个徒子徒孙发心魔誓!”    听到轻什这话,新月仙子立刻笑逐颜开,转头向恒楚真君和怀楚仙君道,“听见了?发誓!”    恒楚真君却躬身道,“启禀仙子,这誓言总要有个对象,可如今我等对这一位的身份姓名具不知晓,这誓言,又要如何去发呢?”    “无论他姓甚名谁,他都是他。”新月仙子冷下脸,目光不善地盯向恒楚真君,“你若不愿发这个誓,我也不强求,自己离开仙楚门就是!”    “仙子误会了!”恒楚真君赶忙解释,“弟子只是……”    “我不管你只是什么!”新月仙子冷笑道,“别以为我在仙界就奈何不了你们,我能将一把座椅叠入仙界,就能将整个仙楚门也圈套进去!还有,你们也别以为发了这个誓就是吃了多大的亏!以邪青的能耐,灭掉你们几个娃崽子也不过就是弹指一挥间的事,毁掉仙楚门亦不需要多大的功夫!实话告诉你们好了,若能以这一句誓言笼络住他,咱们仙楚门才是占了大便宜的!只要有邪青在,自此以后,我仙楚门便是上界独尊,三界魁首!”    ——我还真不知道,你竟然如此高看于我。    恒楚和怀楚那边尚且没见什么反应,轻什却已被新月仙子说得嘴角抽搐,不由轻咳了两声,插言道,“得了,新月妮子,你就不怕你们仙楚门一家独大,惹得上界修士群起而攻之?”    “邪青,你真是散修做得太久,完全不了解宗门里的行事套数。”新月仙子抿嘴笑道,“只有‘独大’的散修,才会让人因羡生妒,群起而攻之;而‘独大’的宗门,只会让人羡慕畏惧,依附臣服——你想啊,宗门的强大本身就是一个群起之势,谁若是想攻之,就得做好反遭群攻的准备!这里面的成本,可不是收拾一个散修能够比拟的!”    “……说的也是。”轻什失笑。    话说到这个份上,双方均已去了大半顾虑。恒楚真君率先举手明誓,怀楚仙君紧随其后,但轮到韩朔的时候,轻什却抢先一步把他的右手拉了下来,淡然道,“你就免了。”    韩朔不由一怔,只是还没等他有所感慨,对面的新月仙子已调侃道,“我倒觉得你还是让他明誓为好,邪青,你看人的眼光可一向都是仙界笑谈,别因为这么一句誓言出了意外,最后反让我落得埋怨!”    一一六、准备    听到新月仙子的调侃,轻什不为所动地笑了笑,淡然道,“如果他真因为少了一句誓言就背弃于我,那我甘愿认栽。”    “好,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新月仙子耸了耸肩,摆出一副“随便你”的无奈表情。    轻什却是不依不饶地继续道,“别拿我身后这个做幌子,你依附的这个可还没有发誓呢!”    “放心,少不了他!”新月仙子微微一笑,闭上双眼,再睁开时,十三楚已然换回了再正常不过的男修神情。    待十三楚也发下了绝不谋害轻什的誓言后,新月仙子又将身体的支配权要了过来,与轻什商谈起具体的计划安排。    “法阵的布设地址以及图纸都在十三手里,所需材料能准备的也已经尽量准备出来了,跟其他宗门的交涉更用不着你来出面,十三自会派人过去协商。”新月仙子最后总结道,“总之,你只要把法阵架设起来,再把望云宗那边收拾一下,就可以了——很简单?”    ——简单个屁,布设法阵才是最麻烦的好不好?缺少的材料不也得由我来填吗?    轻什暗暗腹诽,但既然已经答应了,他也只能应承到底。    “你那边准备什么时候动手?”轻什压下心中不快,转而问道。    “得看你什么时候把望云宗这个后患处理好。”说着,新月仙子猛然击掌,“忘了说了,望云宗最近应该会去你的洞府里找死,这可是一个下手的大好机会!”    “喂!我洞府的位置,不会就是你们故意泄露出去的?!”轻什瞪眼道。    “谁让你那洞府最适合害人呢!”新月仙子撅起嘴巴,一脸无辜地说道,“正好那时候我们也想试试你到底有没有回到上界,便顺水推舟地把地点‘打听’出来了。”    轻什虽然早已决定放弃那座洞府,可听闻别人要利用原本属于自己的地盘肆意行事,心里依然是很不舒服,当即撇了撇嘴,不怀好意地提醒道,“望云宗哪会独自进去冒险,到时候少不得要拉上你们进去垫背,难道你们还能说不去?”    “这种事就用不着我来操心了,十三他们定会处理得妥妥当当。”新月仙子不以为然地摆摆手,“再说,那可是你的洞府,你总不会眼睁睁看着我门弟子送死而无动于衷?”    ——有何不能?    轻什心里冷哼,嘴上却道,“那座洞府早就不在我的控制之下,以我如今的修为,进去之后能不能保全自己都是两说,哪还分得出心神顾及他人?”    “你就别推脱了,反正上界的事我就全托付给你了——以后你就是我仙楚门的供奉长老,该给你的好处我不会让他们少了你的,但该你干的活你也别想偷懒!”新月仙子嗔怒道。    轻什撇了撇嘴,不置可否。    新月仙子也没逼着他给个答复,直接转移话题道,“好了,我也差不多该走了,下个月的这个时候,法阵还会再次启动,不过到时候来的就不是我了。”    “快走不送。”轻什不客气地说道。    “你这张嘴巴真是讨厌!”新月仙子给了轻什一记白眼,又低头看向仍旧眼巴巴看着她的望朔,很是留恋地叹了口气,“朔儿,我要走了哦!”    “主人!”望朔立刻摇着尾巴吠叫起来。    “朔儿,一定要好好修炼,早日到仙界来陪我啊!”    “主人!我一定好好修炼!一定!一定!一定!”    “朔儿——”    “主——呜呜呜——”    望朔还欲回应,嘴巴已被忍无可忍的轻什狠狠掐住,没完没了的吠叫顿时变成了无尽呜咽。    “你真讨厌!”新月仙子顿时心疼得直皱眉,但轻什不理她,她也没法过来把轻什的手从望朔的嘴巴上掰开,只好叹了口气,满心不忍地说道,“邪青,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它,否则我……”    “快点滚蛋!”轻什咬牙切齿地打断道。    “哼!”新月仙子甩了轻什一记白眼,正欲闭目离开,却又像忽然想起了什么一般,抬头向轻什问道,“你的眼睛,已经能够看到色彩了吗?”    轻什微微一怔,很快便波澜不惊地答道,“我之所以会看不到,是因为它根本就不存在,而我也不愿自欺欺人地当它存在。”    听到这样的回答,新月仙子嫣然一笑,也没再追问,直接闭上眼,在椅子上坐直了身体。    笼罩着十三楚和座椅的朦胧白光再次变得闪耀,并一点一点地向椅子中间收拢、回缩,很快便缩成一团普通白光,最后星星点点地消散在座椅之下。    不一会儿,十三楚也重新睁开双眼,面色平静地看向厅内诸人,淡淡道,“仙子已经走了。”    厅内诸人不约而同地长出了口气,轻什也放开了望朔的嘴巴。不过这会儿望朔已陷入对新月仙子的缅怀之中,就算嘴巴已经可以自由开阖,声音却还是呜咽不已。    恒楚真君迈步走了过来,伸手搭住十三楚的脉搏,检查了一下他的肉身经脉,见并无异状,这才转回头,一本正经地向轻什拱手道,“请问这位前辈,吾等该如何称呼?”    “叫青修士就成了。”轻什一边作答,一边把韩朔的手从自己腰间拍开。    恒楚真君立刻再次拱手,继续道,“青修士,既然仙子有令,您以后便是我仙楚门的供奉……”    “用不着。”轻什漠然打断,“我不差你们这点奉养,你们也用不着给我套这虚衔,记得自己许下的誓言,别在背后给我捅刀子就成了。还有,新月说一个月后再联系,其实就是一个月内要出成果,没用的话就别说了,赶紧把法阵的图纸给我,咱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青修士请稍候。”椅子上的十三楚赶忙站了起来,伸手从自己怀里拿出两枚玉简,恭恭敬敬地送到轻什面前。    看到十三楚的态度,恒楚真君和另一边的怀楚仙君不由微微一怔。    轻什倒是很淡定,他知道十三楚之所以如此恭谨,定是在被新月仙子依附的时候感受到了她的情绪,甚至得了一些其他人尚不知晓的叮嘱。    经过今日之事,轻什也终于明白了仙楚门的掌门之位为何如此重要,以及每个当过掌门的修士为何都进境飞速,就算无法全部化神,也个个都能结成元婴——仙界的那些家伙哪个会白用后辈的身体,光是几句指点就能让这些金丹修士受益匪浅,更何况其间还要经受空间法阵的锤炼,进而大大提高肉身乃至元神的抗压能力,使其比同阶修士更加强韧强悍。    接过十三楚送上的玉简,轻什也没留在厅里享受恒楚真君等人的“嘘寒问暖”,只说要回去研究法阵,然后便拽着韩朔拖着望朔,转身离开了石塔。    一回到韩朔洞府,望朔便悲悲切切地进了上面石室,似要独自缅怀新月仙子一般。    韩朔这会儿却是巴不得它别在面前碍眼,如此一来倒还省了他驱赶的时间力气,当即也不理会,拥着轻什快步走向木屋。    轻什以为韩朔有话问他,没成想韩朔却直接拉着他进了卧房,然后二话没说就将他压倒在床榻上,堵住他的嘴巴,撕扯他的衣服,与他激烈地亲吻纠缠。    轻什不由有些发懵,但韩朔的急切和他身下那物的硬度一样显着,几下就将轻什也撩拨得乱了呼吸,习惯性地敞开身体,任由韩朔施为。    “你且忍忍。”韩朔一边在轻什耳边低语,一边将他的身子翻转过去,伸出手指在双丘间的桃源秘径里探了几下,然后便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直挺挺**的肉杵抵了上去。    轻什顿时身子一僵,下意识地抓住了身下软褥。好在这几日几乎夜夜笙歌,他的身子也习惯了被侵入侵占的异感,只是稍稍生出了一些刺痛,然后便放松身体,将韩朔的肉杵一寸一寸地吞了进去。    接下来,自然是疾风骤雨,一室春情。    这场欢愉并未持续太久,用疾速而有力的抽送将轻什送上巅峰后,韩朔便也放开精关,倾泻在轻什的谷道之内。    “怎么了?”轻什喘息着,翻过身,抬手揽住韩朔脖颈。    “没怎么。”韩朔撑起手臂,低头在轻什的额头和面颊处亲了亲,“只是,想确认一下。”    “确认什么?”轻什饶有兴趣地问道。    韩朔笑了笑,在他的嘴角上又亲了一下,低声道,“你是我的。”    轻什不由失笑,扬头也亲了韩朔一口,反问道,“那你是不是我的?”    “自然是的。”韩朔毫不犹豫地答道。    轻什不以为然地撇撇嘴,却也没在这种时候说什么扫兴的话。    “轻什。”韩朔却抬手拂开他已被汗水浸湿的发丝,正色道,“听你和新月仙子说话的意思,难道你比她的辈分更长?”    “这个自然。”轻什挑眉道,“怎么,嫌弃我年纪大了?”    “怎么会!”韩朔赶忙解释,“我只是没想到,我竟然有叫你前辈的一天,而且……你好像和新月仙子很熟?”    “熟吗?不算?”轻什随口应道。    “至少,她知道的事,都是我不知道的。”韩朔抚着轻什的脸庞,喃喃说道。    轻什耸耸肩,“如果你是说斗法的事,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    韩朔立刻怔了一下,“你也不知道?”    “我离开仙界的时候,元神受了伤,所以很多无关紧要的琐事都已被我封存起来,无法回想了,像她说的那些,我就没法判断真假。”轻什淡然说道。    “受了伤?”韩朔不由蹙眉,马上又恍然道,“你的神识偏弱,难道就是因为这个?”    “是啊。”轻什没有否认。    “邪青这个称呼,你总该记得?那是……你的真名?”韩朔略显迟疑地问道。    “绰号而已。”轻什云淡风轻地答道,“我本无姓,因从小身上就有一个青字刺青,便用青字做了名字,后来又因我做事随性,不守规矩,被归入了邪修之列,邪青这个绰号便也跟着叫开了。不过,新月应该是从别人那里知道这个绰号的,我和她差着好几辈呢,我飞升的时候,她有没有出生都不好说。”    “你是邪修?”韩朔明显吃了一惊。    “怎么,不像?”轻什挑眉反问。    “我可从未见你练过邪派功法。”韩朔不相信地说道。    “跟功法没关系。练邪派功法的人或元神不纯,或肉身不坚,哪有可能化神飞升。”轻什漠然道,“我之所以被归为邪修,是因为我生性枭邪,心狠手辣,睚眦必报。”    “……这个我倒是相信,你这家伙,着实记仇。”韩朔叹了口气,翻身倒在一旁,并顺势将轻什揽入怀里,继续问道,“新月说你不会看人又是怎么回事?”    “大概是说我总被人背弃的事。”轻什波澜不惊地答道,“我看人确实没什么眼光,交的朋友也没几个能够长久,在仙界的时候也被人哄骗过。”    韩朔立刻瞪大了眼睛,一时间竟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轻什在他心里的印象一直是再精明不过,怎么竟会被人哄骗,还……反复几次?    韩朔的惊讶太过明显,轻什想看不出来都难,顿时撇撇嘴,解释道,“我这人一向是谁对我好,我就对谁好,至于那人为什么对我好,有什么目的,我却是既不在意也懒得追究的。”    轻什这样一说,韩朔立刻想到了他说自己无姓且是一名散修的事,不由心头一紧,将他搂紧了几分,安慰道,“你放心,我定然不会辜负于你。”    轻什听出韩朔语气中的怜悯,抽了抽嘴角,却也没有继续解释。他确实屡次遭人背弃,但那些背弃他的人,其下场却个个都比他这个遭背弃者更加凄惨。比如那个总让他将其与苏方重叠起来的女人,最后就被他扒掉皮囊点了天灯,又割裂了魂魄,一块块喂给了万兽岭中的凶兽。    ——谁对我好,我就双倍回报;谁背弃我,我亦会十倍偿还。    轻什垂下眼睑,稍稍控制了一下脸上神情,然后便半开玩笑地调侃道,“你放心,我从来就没看上过你这个人,自然也就不会有失望一说。”    “轻什!”韩朔不由蹙眉,抬手挑起轻什的下巴,紧张地将看向他的脸庞。    轻什翻了个白眼,撇嘴道,“难道不是你先看上我的吗?”    韩朔这才意识到他在说笑,顿时恼羞成怒,狠狠地在他唇上咬了一口,瞪眼道,“是又如何?我就是看上你了,你敢不从?”    “喂喂喂,放尊重点,我可是你的‘前辈’!”轻什嗔怒道。    “哪个前辈会有如此细嫩的身子骨?你啊,还是老老实实地当韩某的道侣!”韩朔伸手在轻什屁股上掐了一把,紧接着便低下头,堵住了他还欲叫嚣的嘴巴。    轻什花了将近五天的时间才将新月仙子交给他的法阵彻底琢磨明白,又与十三楚就材料的供给很是唇枪舌剑地交涉了一番,但凡现如今能够用灵石买到的,他就坚决不肯自掏腰包。    其实这些材料大可让需要布设法阵的宗门自行负担,只是其中几家宗门虽然在仙界里颇具分量,可在上界却早已呈了颓败之势,根本负担不起布设法阵的耗用。为了让他们的老祖宗能心甘情愿地跟着新月仙子等人在仙界里起事,只好暂且由上界的仙楚门承担这些耗用,然后再在可以期待的将来里慢慢收回成本。    但材料的问题虽然达成了妥协,轻什却又觉得带着这些材料去对应的宗门里,从无到有地逐一布设,实在太过辛劳繁琐。而且这座法阵能够生效的关键之一便是需要一个可以承受空间叠合之术并让仙界修士依附的肉身载体,这个角色却不是想找就一定能找得出来的,就算找得出来,也没准要花掉多少时间。    反复斟酌之后,轻什终于拿定注意,马上让韩朔用传音符将余望叫到洞府,准备借他之力做些器物。    余望很快便满头雾水地赶了过来,一看到轻什竟然也在其中,顿时大惊失色,瞠目结舌。    “你怎么……”余望很想问轻什你怎么又回来了,但马上便意识到韩朔就站在旁边,他若是这么大咧咧地问出口,韩朔立马就会明白他是知道内情的,然后——    余望不由得打了个冷战,赶忙改口道,“你怎么失踪了这么久?”    “谁失踪了?我不过就是出去历练了一趟嘛!”轻什翻了个白眼,顺着余望的话意说道。    十年不见,余望的变化倒是不小,结婴后的他明显年轻了许多,脸面也因伤势的恢复而呈现出正常的颜色神情,再看不见那副让人毛骨悚然的诡异笑容。    “是吗?”余望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更不知道韩朔叫自己过来的用意,只能干笑两声,等着轻什帮忙圆场。    轻什却没继续编造瞎话,抬头向韩朔道,“还请韩长老暂且回避一下,你在这儿,余仙君恐怕会很不自在。”    韩朔亦看出轻什和余望之间存有猫腻,却也没在这时候追究,冷哼一声后便纵身飞入石室,将院中空地留给他们二人。    虽然明知韩朔可以继续用神识盯着他们,但没了近距离的威压,余望还是大大地松了口气,紧接着就开口问道,“是你把我叫来的?”    轻什点点头,“有事找你帮忙。”    听到这话,余望不由垮下嘴角,郁闷地说道,“你还真是一点没变,照旧地无事不见人。”    一一七、前夕    “我倒想这辈子都不再见你呢!”轻什撇嘴道,“如何,最近过得还不错?”    “托你的福,好得不能再好了。”余望回了他一双白眼,“你看来也不错,终于快结丹了?”    “呵呵。”轻什笑了笑,却没有接言,转而道,“仙品堂怎么样了?”    “挺好的?”余望不太肯定地说道。    “怎么,别是我这一走,你在仙品堂里的份子也没了?”轻什不由挑眉。    “那倒没有,沈沉舟每季度还是会准时送分红过来的。”余望道,“不过,没再用我做过灵器,也不再送废品灵器送过来。”    “仙品堂还是沈沉舟和他那个家仆在打理?”轻什问道。    “不知道,没注意。”余望漫不经心地答道。    轻什抽了抽嘴角,“那你如今又在做什么?每天窝在长老殿里发呆?”    “反正过得挺好。”余望道,“我那长老殿里也有个地火室,不如你这里——不对,是韩长老这里——不如这个热度高,但做些杂七杂八的小东西也足够了。而且你还教了我拆卸术,如今就算做坏东西也不怕浪费,再加上元婴长老的供奉也着实不少,仙品堂那边还有分红,供养我和阿哲两个都很是轻松。”    轻什瞥了余望一眼,坏心眼地调侃道,“又开始养江哲了?你还真是当奶娘的命。”    “我乐意。”余望哼道。    “我又没不让你养,不过——”轻什故意拉长声调,“江哲愿意让你养吗?他可不是于伟那种没爹没娘的野孩子。”    ——虽然,就另一种角度来说,他比没爹没娘的野孩子还惨。    轻什心里想道。    余望却立刻翘起嘴角,很是得意地答道,“我知道,他舅舅是阮西,他都告诉我了。”    “哦哦哦!”轻什故作恍然地双眉一挑,“你俩处得不错?”    “哼!”余望没有回答,但脸上表情已足以说明一切。    轻什看了看他,更加坏心眼地问道,“话说,你结婴之后,于伟没再来找过你?”    提到于伟,余望脸上的表情明显僵了一下,顿了顿才开口道,“找过,我办结婴大典的时候,他来给我送过贺礼。”    “送的什么?”轻什饶有兴趣地问道。    “不知道。”余望面无表情地答道,“被江哲抢去烧了。”    轻什顿时笑出声来,“哟,那家伙还知道吃味?看来你们俩不只是处得不错啊!对了,于伟现在怎么样了?还在陆思远的座下修行?”    “名字还挂在陆思远座下,不过,人住在怀楚仙君的长老殿里。”余望道,“前几年,陆思远好像因为什么事触怒了怀楚仙君,差点被逐出内门。最后虽没除名,却也被赶出了怀楚仙君的长老殿,连他的大弟子,那个……何迅,也被一起赶了出去。”    “陆思远被赶走了,于伟却留了下来?”轻什不由挑眉。    “是啊。”余望点头道。    ——还真是厉害!    轻什暗挑拇指,心下赞道。很明显,陆思远也不过就是于伟的一块垫脚石,而且一发现这块垫脚石有变成绊脚石的趋势,马上便被毫不留情地一脚踢开——陆思远触怒怀楚仙君之事,搞不好都是于伟一手设计的。    不过,轻什虽然讨厌于伟,却也没有和他结下不死不休的仇怨,如今又再不担心他会妨害了余望,对他是好是坏自然也不再关心。随口问了一句后,轻什便没再提于伟的话题,转而将叫余望过来的因由讲了出来,略下仙界的事情,只说要为仙楚门布设法阵,需要余望帮忙炼制一些器皿。    听轻什说完,余望并未露出什么特别的表情,只耸了耸肩,不以为然地说道,“不就是做东西吗?图纸拿来,材料准备好,做就是了。”    “痛快!”轻什笑嘻嘻地击掌。    “客套话就不用说了,别忘了你临走的时候答应过我什么。”余望冷着脸道。    轻什微微一怔,这才想起他曾答应余望,如果有机会再见,便要告诉他自己的真实身份。    “当然没忘。”轻什呵呵一笑,想了想,开口道,“我,不是炎轻什。”    “废话!”余望翻了个白眼。    轻什笑了笑,继续道,“我不是炎轻什,我这身子也不是炎轻什,甚至于,这身子都不是我的,而是我从某人那里抢来的。”    “难道你想告诉我,你其实是山间精怪?”余望冷哼。    “我当然不是山间精怪,我是……一缕幽魂。”轻什翘起嘴角,半真半假地说道。    “……算了,你就直接告诉我,我该怎么称呼你!”余望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很是头痛地说道。    “轻什,你照旧这么叫我就是,反正,真正的炎轻什也不会过来跟我争抢名字。”轻什嬉笑道。    “那你回来,是要继续做仙楚门的弟子了?”余望问道。    “不。”轻什摇摇头,“我或许在仙楚门待上一段时间……呃,也许是很长时间,不过不再是弟子的身份——对了,以后你还是叫我青修士好了,青色的青,恒楚他们以后也会这样称呼我。”    余望听得满头雾水,但皱了皱眉,却也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只撇嘴道,“反正,你以后又要住回韩长老的洞府,并且还要为宗门做事?”    “很明显。”轻什耸了耸肩,“有件事我得提醒你,你要是再帮我做事,你和我的关系就会彻底暴露,以后若是我出了什么事情,你也肯定免不了要被牵连。”    “那你就想办法给我留条生路,等真出事的时候,让我能带阿哲一起跑路。”余望不以为然地说道。    “……你倒是看得开。”轻什抽了抽嘴角,心里莫名地生出了一股既羡又妒的古怪情绪。    ——是了,如果某人也能这般豁达,那他一定会轻松愉悦很多。    轻什暗暗自嘲。他之所以接受新月仙子的条件,其实也不过是给韩朔一个台阶,换他一个心安理得,至于仙楚门的诸人能否信守誓言,他却并不是十分在乎。当然,能守住然后互惠互利是最好的,但就算守不住,以韩朔的性格,也定不会为了宗门利益而不顾道义地做出往他背后插刀的事来。    ——应该,做不出?    轻什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对人性,他还真是没有多少自信。    有了余望的协助,布设法阵的事终于正式提上了日程。    轻什一边将法阵进行了必要的简化以及进一步的固化,以便余望能够将其制成便于携带布设的阵盘,一边让十三楚去需要布设法阵的地点寻找足够支持法阵运转的灵脉。届时,他们只要将这块阵盘带过去,再将灵脉里的灵气引入阵盘,即可启动空间法阵,联通仙人两界,任由仙界金仙莅临。    至于供金仙元神依附的载体,轻什也选了一个投机取巧的法子,在阵盘之上加增了一块窥元晶,又在窥元晶外布设了一个微小的扩音法阵,以便让神识转化出来的声音更加清晰明了。只是,窥元晶的承受力却是完全无法和人修的肉身相提并论的,正常情况下用的次数多了都会出现损毁,更何况如今还要承受空间交叠所产生的额外压力。    但好在这东西的成本虽不便宜,却也远比一个完美的承载体更容易寻获,只要肯花灵石就能做得出来,而且也不需要轻什掏腰包,至于那些宗门以后会不会找到其他东西乃至活人替代,那就更不是轻什需要担心的问题了。    恒楚真君等人在得知这一修改后,立刻交口称赞,然后更是将“金仙的载体应该是人”这件事从法阵的相关描述中彻底抹消,并肯请轻什也莫要再和外人提起,连同窥元晶的制法一起隐匿下来。    ——真真是不给旁人一点提升实力的机会呢!    轻什对恒楚真君等人的小心眼心知肚明,无外乎就是不想让其他宗门知道肉身凭依可以得到的种种好处,减少其他宗门培养高阶修士的可能性,同时将他们和仙界联通的次数也压至最低。    不过这种事就算泄露出去也对轻什没有半点好处,他自然乐得守口如瓶,卖仙楚门人情。    只是,法阵虽然改制成了阵盘,可布设的过程以及更具体的地址选定却依然得由轻什亲自出面。按照新月仙子留下的地址,仙楚门要去三个仙门和两个世家布设这种法阵,但考虑到时间紧迫,轻什不客气地大手一挥,将仙门和世家各砍去一个,并对恒楚等人说道,“先布三座让他们看看诚意就够了,剩下的两个,等仙界那边打完了再说。”    “不会惹恼仙界的仙人吗?”恒楚真君担心地问道。    轻什撇撇嘴,“待法阵布设完,我去和他们解释,用不着你担风险。”    轻什肯承担责任,恒楚真君他们当然也乐不得地顺从,既减少材料的耗费,更让仙界里的新月仙子等人能早一点完成举义之事,进而使得仙楚门也能早一日在上界里独占鳌头。    就在第三块阵盘已然炼制成功,马上就要出发去其他宗门布设法阵的时候,郝闻却忽然通过那面圆镜给轻什发来了消息:我到仙楚门了,能否出来一见?    收到这个消息的时候,轻什正在余望长老殿下面的地火室里对已完成的三块阵盘进行最后的调试。由于最近一段时日里,轻什经常和余望一起炼器,因此韩朔并未像此前那样寸步不离地守在他的身边,只留在上面的长老殿里等他完工,否则轻什也不会得了机会去看那面圆镜。    轻什有心说出不去,却又想问问望云宗那边的近况,更好奇郝闻要如何向他交代他被他师兄莫名“追杀”的事。    想了想,轻什在镜面上写道:在哪见?    郝闻很快回复:登仙楼,三楼玄字号包间,现在起等你一天。    轻什回了句:那就等着,然后便收起圆镜,对身旁的余望道,“帮我遮掩一下,我不回来你别出地火室,也别让人知道我不在这里。”    “喂,你干嘛去?”余望不由满头黑线。    “去幽会。”轻什嘿嘿一笑,一边换上仙楚门弟子的服饰,一边叮嘱道,“要是我到了天黑还没回来,你就去找韩朔坦白,让他去登仙楼救人。”    “把你刚才看的镜子给我看,否则我现在就去找韩长老坦白。”余望立刻威胁道。    “回来之后直接给你图纸。”轻什不以为然地摆摆手,然后便收敛气息,转身出了地火室,从距离韩朔最远的地方跳窗而出,离开长老殿。    轻什进入登仙楼包厢的时候,郝闻已经等在了那里,但来的却是那具筑基期的身外身,并非他元婴期的本尊。    “你倒是来的挺快,我还以为我真要等上一天呢。”见轻什推门而入,郝闻立刻换上一副笑脸,只是那情绪怎么看都不如往日高昂。    “你这是怎么了?像只丧家犬似的。”轻什立刻不客气地吐槽道。    “呵呵。”郝闻毫无笑意地笑了两声,指了指对面椅子,“坐下陪我喝杯酒。”    “免了,我跟你说过,但凡有你在的地方,我绝对不碰任何吃食。”轻什撇撇嘴,却还是在郝闻对面坐了下来,“说,出什么事了?”    “能出什么事,我不是好端端坐在你面前吗?”郝闻呵呵笑道。    “得了,就你那点道行,还能瞒得过我的火眼金睛?”轻什不屑地冷哼。    郝闻笑了笑,放下手中酒杯,抬起头,认真看了轻什一会儿,忽地开口说道,“心肝,跟我私奔!”    轻什不由嘴角抽搐,冷脸道,“你又吃错药了?”    “哎,你怎么总是不相信我对你的情意呢?”郝闻很是忧郁地感慨道。    “你要是对我有‘情意’,就不会顶着这么一副压根‘硬’不起来的皮囊过来。”轻什嘲弄地说道。    郝闻明显愣了一下,很快便又眨眼道,“我之所以用这副皮囊,那是因为……不想亵渎了你嘛!”    轻什嗤笑一声,讥讽地盯着郝闻双眼,直将他看得挂不住笑脸。    “好,跟你说件事——”郝闻抬起手,作投降状道,“九流盟,就要进驻金璧城了。”    “金璧城?”轻什怔了一下,“弄死了不少人的那个金璧城?”    “是啊!”郝闻抬手给自己又斟了一杯灵酒,一边往嘴边送,一边自嘲地说道,“以后,那就是九流盟的总坛,宗门所在之地。”    轻什终于正起神色,蹙眉问道,“这件事,是早有预谋的?”    郝闻没有接言,只是笑得更甚。    轻什也沉默了起来,用以消化这个突如其来的消息。但就算九流盟早就在打金璧城的主意,他们也不会冒着得罪所有上界仙门的风险害死这些仙门的修士,所以死在地宫里的修士确实应该只是一个意外。不意外的,是城主陈川的陈氏族人,而这,恐怕也是让郝闻现出“郁闷”神情的根本原因。    “你同情陈家?”轻什挑眉问道。    “当然,他们何其无辜!”郝闻长长地叹了口气。    “这世上的无辜之人,又何止一个陈家?”轻什漠然说道,“你若是想一个个地同情,恐怕就要连修炼的时间都挤不出来了。”    “我……”郝闻欲言又止,终是自嘲地摇了摇头,“是啊,我是连同情的资格都没有的。”    轻什看了看他,很是肯定地说道,“华美人亲自动的手?悄无声息地杀死那么一大家子,可不是寻常的低阶修士能够做得到的。”    “还有我那师兄。”郝闻垂下眼睑,又倒了杯酒,一饮而尽。    对于郝闻眼下的情绪,轻什着实有些无法理解。弱肉强食,本就是世间万物的生存之道,陈家之所以灭族,归根结底是自己不够强,却又明晃晃地占据着与其实力不匹配的瑰宝。就算九流盟不对他们下手,迟早也会有七流盟、八流盟去打他们的主意。    “华美人花了多少灵石才请动你那师兄?”轻什好奇地问道。无踪谷的杀手可是个个价格不菲,一个筑基期的小杀手都那般昂贵了,若是动用无踪谷最厉害的化神杀手……那花销,岂不是得让一个宗门倾家荡产?九流盟——不,华美人,有那么有钱吗?    “灵石?以华美人的三寸不烂之舌,哪还用得着灵石?”郝闻嘲弄地勾起嘴角,“不过就是几句动听美言,我那师兄便颠颠地过去助纣为虐了,还美其名曰:我这是为你铺路——我用他铺个屁路!若是没他插这一脚,我都已经离开九流盟了!”    ——呃,原来是在恼他师兄多事。    轻什抽了抽嘴角,点头道,“你那师兄确实挺自以为是,讨人嫌的。”    “他啊,总是说着为我好,为我好,却根本就没想过我到底需要什么,又想要什么!”不知是酒劲作祟,还是这些话实在憋在心里太久,郝闻打开了话匣子便再也停不下来,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他这哪是为我好,他根本就是想控制我,让我像他的手下一般做个无心无肺的人偶,永远遵照他的意愿行事!”    “你醉了。”轻什淡然地提醒道,心里却想,若不是你和华美人先搅在了一起,你那师兄又怎会帮华美人做事?他倒是真的想为你好,只是错抛了媚眼,你不领情。    “是啊,我醉了。”郝闻裂开嘴角,肆意地笑道,“所以你也不用在意,权当醉话来听好了——你放心,我已然和他摊了牌,他绝不会再碰你半根毫毛,我也绝不会让你……落得和盈儿一样的下场!”    “盈儿?谁?”轻什疑惑地挑眉。    “盈儿是谁?”郝闻勾起嘴角,悲凉一笑,“盈儿,是我的女人,我唯一的女人,我儿子的亲娘!我许诺要与她双修,为她办这世上最盛大的双修大典,可……可最后,她却在临盆的时候,被我那对我最好的师兄剖肠破肚,一尸两命!”    一一八、出行    轻什默不作声地听着,虽然郝闻说的凄凉,他却无奈地生不出丝毫同情。凄凉的事,悲惨的事,他看的太多,经历的也不少,也曾怨过、愤过、咆哮过,到如今,只剩冷漠、麻木、无动于衷,而且——    “你在哪里?”轻什歪过头,神情淡漠地问道,“当你的师兄把那个盈儿剖肠破肚的时候,你在哪里?”    郝闻被轻什问得一愣,但紧接着笑容中便多了几分欢愉,盯着轻什的双眼,一字一句地答道,“我就在旁边,眼睁睁看着。”    听到这话,轻什的第一反应就是这家伙又满嘴跑舌头了,但马上又想到郝闻虽然总戏弄他,却也从未和他说过真正意义上的谎话。    皱了皱眉,轻什再次毫无情绪地开口道,“继续说,欧元晋为什么要杀你的女人,你又为什么要眼睁睁看着他杀?”    郝闻没有回答,只托着下巴,笑眯眯地看着轻什,自言自语般说道,“心肝,为什么你总是这么与众不同呢?你不觉得我师兄很凶残,我很懦弱无能,我的盈儿很无辜可怜吗?”    “这世上有太多表里不一的人,亦有更多真假难辩的事。你不说出前因后果,我就不做任何判定。”轻什淡然道,“虽然,你那师兄确实够讨人厌的。”    郝闻不由笑出声来,“心肝啊,我越来越喜欢你了,怎么办?”    “与我无关的事,我管你怎么办。”轻什撇嘴道。    “真是无情,不过,这一点我也喜欢。”郝闻呵呵一笑,挑眉道,“想听前因后果吗?我可以说给你听,不过,相对的,你也得说你的事给我听——别拿你和韩朔的事顶缸!”    “我说过——”轻什翘起嘴角,“故事换故事,秘密换秘密,公平交易。”    “好。”郝闻垂眸轻笑,抬手给自己又斟了一杯酒,缓缓道,“盈儿,是我结丹之后认识的女子……”    郝闻的故事算不得新颖,不过就是郎才恋女貌,进而男欢女爱,珠胎暗结。然后,就在两人准备正式双修、喜结连理的时候,凶恶的师兄却跳出来棒打鸳鸯,指责那美貌的女子水性杨花曾与他人苟且,肚腹里的孩子也是他人野种,并拿出了确凿的证据,让那女子辩无可辩。    “……师兄本就觉得情爱之事阻碍修行,那会儿又得了证据,立刻就逼我杀她,斩断情丝。”郝闻面无表情地继续说道,“盈儿认下了曾与他人欢好的事,却信誓旦旦地说孩子一定是我的。我,无法对盈儿出手,却也无法再相信她的誓言,然后,师兄便替我动了手……他剖开盈儿的肚腹,挖出即将降生的婴儿,要与我滴血验亲……”    “结果却验出那真是你的儿子?”轻什波澜不惊地插言道。    “心肝,你怎么就这么聪明呢?”郝闻咧开嘴,呵呵笑道。    轻什撇了撇嘴,继续问道,“你这身外身,不会就是那个被剖出来的儿子?”    郝闻没有作答,好一会儿才开口道,“……我欠他一个人生。”    “你以为把他炼成身外身,替他过活,就算还了他一个人生?”听到这话,轻什噗哧一下笑出声来,讥讽道,“不过,能把一个死婴养大成人,你也算很不容易了。”    “这世上又有什么事是容易的呢?”郝闻叹了一声,抬头看向轻什,“我说完了,现在,轮到你了。”    “说就说,谁还没点故事呢。”轻什耸耸肩,如讲旁人事般轻描淡写地说道,“我也曾有过一个女人,还有一个朋友,然后,他俩搞在一起了,然后,我把他俩都杀了。”    “喂……”郝闻不由抚额。明明是一个也很悲凉的故事,可被轻什用毫无感情的语气简单一说,再加上一个残酷得近乎残暴的无语结局,本该是受害者的主角立刻就变得让人生不出丝毫同情,并且还有了一种“活该如此”的愤懑感觉。    但紧接着,郝闻便意识到这故事不可能发生在炎轻什的身上——他和轻什几乎脚前脚后地入了仙楚门,可以称得上是亲眼看他长大。就算他后来离开了仙楚门,却也没断了那边的消息。然而从始至终,他都不曾听说轻什和哪个女修有过亲近,唯一能算得上朋友的男修也只有沈沉舟而已。沈沉舟倒是与前阵子被救的欣怡“搞”在一起了,但这俩如今都活得好好,那欣怡也明显不可能是轻什的女人。    略一愣愕,郝闻马上挑眉问道,“你还真不是炎轻什?!”    “难道你还觉得我是炎轻什?”轻什漠然反问。    “心肝,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郝闻苦笑道。    “天下秘法诸多,眼睛见到的未必就是真实,你这身外身不就是个例子?”轻什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好了,闲话陪你说得够多了,谈点正经事,我来赴约可不是为了跟你喝茶说古的。”    “你就是没情趣这点不讨人喜欢。”郝闻无奈地叹了口气,“说,什么正经事?”    “望云宗有什么动向?”轻什直截了当地问道,“他们不是发现了一座古仙洞府,因此才招揽人手过去探路吗?如今进展到什么程度了?”    “这我还真没关心。”郝闻扯了扯嘴角,起身道,“你在这里等会儿,我去给你问问。”    说完,郝闻迈步走出了包间。    看到郝闻出去,轻什转回头,神差鬼使地将目光转向了桌上酒壶,用鼻子隔空嗅了嗅,很快便将注意力从酒壶转向了自己面前的空酒杯,仔细地检查了一番后,不由得黑了脸色。    ——这个混蛋,又给他下了迷药!    轻什又气又无奈,一时间竟有些哭笑不得。他是真不明白这家伙脑袋里在想什么了,同样的事做了多次,用的还是同一种迷药,而且还明知道他鼻子灵得像狗——这到底是故意给他添堵的恶作剧,或是希望他能麻痹一次的赌博?还是……    轻什没有再想下去。事到如今,就算郝闻真的对他有“情”,他也根本不可能接受,倒不如继续装糊涂,省得日后连朋友都做不成。    ——算了,再原谅你一次好了。    轻什撇了撇嘴,将酒杯远远地推到了一边。    郝闻出去了约一盏茶的工夫便又推门走了回来,一边关门入座,一边向轻什说道,“望云宗还在招人,但前几天已经送了一批人去万兽岭,只是结果如何尚且不得而知。你若是想知道的话,我可以继续为你打听。”    “继续打听着,若是司徒邈或肖克杰也去了万兽岭,务必在第一时间通知我,我定有重谢。”轻什正色道。    “你我之间,哪用得着谢字这样生分。”郝闻嘴上说着,目光却扫向被轻什推远的酒杯,不由斜眸瞥了轻什一眼,见他没有追究的意思,立刻呵呵一笑,“心肝还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就是。”    “吩咐是没有了,但我人却是该走了。”轻什淡然道。    “哎?”郝闻顿时露出一脸失望,“就不能多留一会儿?”    “你也知道我现在和韩朔在一起,进进出出的哪会方便?以后你也别指望能再约我出来,否则,来赴约的可就不一定是谁了。”轻什一边说着,一边站起身来。    “心肝,你可真会让我伤心。”郝闻长叹一声,却也没再挽留,起身将轻什送出包间,拱手道,“我这张脸不方便在仙楚门的地界上露面,就不远送了,不管怎么说,今天谢你过来陪我喝酒,听我牢骚。”    “以后若是还有机会再见,吃食还是不要准备了。”轻什意味深长地看了郝闻一眼,正要转身离去,忽又想起一事,不由停下脚步,转头问道,“对了,九流盟若是敢明目张胆地霸占金璧城,想必是已经找好了屠戮陈家的‘罪魁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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