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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昨天嗨的晚今天发的晚了一点点~肥章哦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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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舅舅为人刚正不阿,对圣上忠心耿耿。从刘姨娘的事便可窥见一斑,他心中礼法规制的地位摆在前列,无论刘姨娘出自什么目的,或是对他如何诉衷肠,作为妾妄想妻之事就是大罪。    帮一个王爷去谋皇位,于圣上是不忠。舅舅为官二十载,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秦蓁原想的是,舅舅权衡利弊后估计会按照谢梓安所说不作为,等京城风起云涌时,舅舅不出手便是助了瑞王。这样既没背叛圣上,也算是给瑞王一个交代。    现在舅舅居然主动站在瑞王一边,实在超出了她的预料。“舅舅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谢梓安揉揉她的碎发,笑的温柔:“都说怀孕的女人,爱胡思乱想,今天可算是见着了。宋将军不过是看清了局势,识时务罢了,哪会有什么事?”    秦蓁想从他的眼神中,探究出真相。但他眼神清明,清澈见底,一览无遗。她怀疑的问了句:“真的?没出事?”    “真的没有。”谢梓安将酸枣糕递给她,“不过有件事还需同你说,宋将军既答应于我们合作,便有诸多事宜需商讨。萧生一时半会儿回不来,那信笺涵盖的秘密太多,我不放心飞鸽传书,就让他亲自带回来。如此一来,又需得等些日子了。”    秦蓁没什么异议,关乎圣上血脉,的确是谨慎的好。只是舅舅那真的这么简单?她偷瞄谢梓安一眼,都不见他神色有异。她倚着椅子,微微后仰,抚上隆起的肚子,也许真是她多想了。    谢梓安没说,宋旭突然答应合作,确有内情。    事还得从年关说起,京城今年格外冷,大雪连下半月,地上积起厚厚的一层,街上不见行人。京郊好些个农民血本无归,庄子里的菜被冻死无数,光是武国公府就亏损严重。    这个年,武国公府过得紧凑。陈氏为了省钱,将银丝碳换成了霜碳,差的不太多就是发热慢一点。    平日烧惯了银丝碳突然换成霜碳,老太太年迈不适应,年关里害了病。这病也奇怪,起初老太太认为是普通的风寒,过不了几日便会好,结果拖拖拉拉几月都不见得身子骨爽利。    她也就多留了个心眼,把屋内烧的碳,拿了一小撮,送去外头的查了一番,果然里面下了毒。这毒一下要不了人命,但积年累月的用着,堆积在体内排不出去,年迈体虚的扛不住,出现发热,咳嗽等病症,最后身体亏空而亡。    老太太心下震撼不已,她大致明白是谁下的手。可这碳经过多道人手,她若是想不认,随意推给一个丫鬟便是。若真闹大了,她一句老太太仗着年长欺负后辈,再给大房背上个黑锅,谁有讨不了巧。    老太太盘算着把屋内的碳换掉,给宋旭写了封家书,说起此事。五房的心太大了,已经容不下大房。她本是为着老爷的心愿,努力的维护着表面的和睦,可事到如今,再不早些打算,大房的人便要被赶尽杀绝了。    宋旭收到信时,当场震怒。他对五房不是没有怨言,但说穿了还是一家人,又是圣上下的圣旨将爵位给了五房。他想着等宋贤去了再将爵位拿回来也不迟,然万万没想到,五房会对老太太下手。    稍稍想想便知为何,老武国公去时,将众人喊至塌边,再三强调老太太在时,不能分家。五房是觉着宋旭近年年年立功,官阶升了两级,恐圣上那天一个龙心大悦,便把爵位还回去了。    若是老太太去了,五房就有名正言顺的理由分家。到时候就算圣上再怎么喜欢你大房,也不能把五房的东西分回去,毕竟分了家就算不上一家人。    五房的算盘打的响,大房也不是吃素的。此事确是触及宋旭底线,瑞王又抛来橄榄枝。唯有瑞王继位,五房的野心才能被遏制。    如此宋旭能答应合作也是有理有据,不过老太太发话秦蓁怀着孩子又是第一胎,最重要的是心绪稳定,吩咐下人,千万要瞒着秦蓁。    谢梓安见秦蓁窝在椅子上,像一只蜷缩在阳光下慵懒的猫。他想了想,还是等孩子出生后,再同她说老太太的事。    陈氏望见福寿阁好些天没有动静,老太太已许久没有见人,嘴角勾起微笑,翻书的手不自觉的加快。    “夫人,今日份的碳送去了。”画壁跪在地上,眼睛盯着地面“天渐渐热了,咱们还要送么?”    “送,当然要送。”陈氏把书放下,“大嫂年纪大了,又染上风寒。吹不得风,屋子的窗得关上,这炭火不能停,明白么?”    画壁点头,眼神里是惊恐。她是陈氏从江南带来的,这么多年一直跟在她的身旁。陈氏的变化她看在眼中,原来一个清高不知世间污浊的女子,变成一个功于心计满腹坏水的女人,所需的时间原比她想的要短。    陈氏在江南时,有才女的美名。若遇上灾祸年间,她还会召集富商开仓济浪,为穷苦人家布粥。但现在,画壁想起院子里的几个姨娘,好几年了无所出就算了,一个两个的接着生病、出事。画壁手心里发汗,她替陈氏做了太多的错事,她害怕有一天会轮到她    “记着事情做得漂亮点,老太太人老了心可老精着呢。”陈氏想着就生气,那个老不死的嘴上说着不管府中事,但借着三嫂的手,对中馈指手画脚,她能独自决定的事务少之又少。她是武国公夫人,是这府里最为尊贵的女人,偏偏处处受人压制,以她的心气如何能忍下去!    她长出一口气,挥挥手让画壁出去。这丫鬟忠心不假,但胆子太小,替她做起事来畏手畏脚,好几次险些坏事。她拾起书,继续翻看,好在她终于要苦尽甘来了。圣上看中三皇子,她有着陈婉音这层关系,与镇国公府搭上过几回。    只需老不死的一死,把家分了。等三皇子继位,爵位落到明哥儿头上,她的付出就有了回报。她终于能实现年轻时名扬天下的夙愿,她便能证明女子也能同男子一样,凭着自己的努力出人头地。    她心里顺畅,看书入了神,没注意宋贤早早归了家。“还看书,京城可要变天了!”他一声喝道,把陈氏拉回现实。    她起身将宋贤的外衣脱下,“老爷急匆匆的回来,宫中出大事了?”    宋贤坐下,望天:“圣上今早在朝上,吐血了。”    “那现在怎么样?”陈氏捂嘴,顾不上宋贤,一屁股坐在他对面。“圣上身子骨一向不错,近来又受了东海仙人的仙丹,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    “哼,仙丹?我看是夺命丹才是。”宋贤对镇国公府没有好印象。“人生老病死是循环往复,岂是一颗丹药可打破的?圣上服了丹药,夜御数女,身子早就败光了。我听闻现在,圣上都昏迷不醒,这若是一觉睡过去了,京城可要大乱。”    陈氏心慌,外头似乎真的要变天了。    好在当日夜里,圣上悠悠转醒。    不久后远在西南的瑞王收到一份圣旨,圣上病重,召他回京一聚。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    希望大家喜欢    ☆、夜袭    这一天来的比秦蓁想象的要早, 消息传到时她肚子里的豆芽刚刚五个月。她明白谢梓安要启程了。    衣服要收拾好, 里衣得多带几套,一忙起来他就容易忘记洗。还有笔墨纸砚, 他用惯了西南的竹泊纸,换别的怕写不出字来。    秦蓁一大早便在忙碌,抚着肚子把谢梓安的衣服一件件理好,又打散。她握着衣服,最后生气般的把衣服全部打乱丢在塌上。    秋诗替她拾起:“小姐, 少爷下午就要出发了。再不收拾来不及的。”    秦蓁如何不知,“我想着若是衣服乱了,笔墨丢了,他是不是就不能去了?”她怀孕后情绪起伏颇大,“原先的我是支持他去夺自个儿的东西的,可如今我变了,我倒希望他就是个普通人能陪我好生的待在西南。”    她头低着,眼泪似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滴啦在衣上, “我原以为我早就做好了准备,他走时我还能笑着送他。但我真的做不到,我害怕,秋诗我真的在害怕。”    秋诗揽住她,无言的安慰。她与秦蓁相伴这么多年,晓得自家小姐是个重情之人。偏偏又逼着自己洒脱大气,往往是事后一人苦闷烦恼。    “少爷和瑞王都是有福气的人,他们所想定能成。小姐莫要杞人忧天, 好好将养着,生个白白胖胖的大小子,等少爷回来了便可一家团圆了”    旁人总是看的透彻明了,秦蓁用手抹泪,最后一步了,她不能扯住谢梓安的脚步。    “你瞧瞧我还有什么没收拾的,我怕我忘记,到时候让他好找。”秦蓁压着嗓音,手上动作不停歇,将东西捋好连带着叹息收进包裹里。    门外站着等候多时的侍卫,秦蓁扫了一眼,认出其中好些个是何将军的部下。    其余不识的都是生面孔,但从手上一层层老茧看来,是练家子无疑。    瑞王做足了准备,他与谢梓安先行入京,何将军在后头跟着分三路兵马停在邕州、淄州。稍有风吹草动,快马加鞭一日可到京城。    至于跟在瑞王身边的这些侍卫,则是精英中的精英。一夫当关万夫莫敌,乔装做普通仆人一同入京。    还有北边的舅舅,他的队伍停了一队在雍州。若是真的出了事,也可接济一二。    如此一想,秦蓁放心不少。把收拾好的包裹递给谢梓安身边的仆役,她向前替他理了理衣领。“路途遥远,你须得注意身体。京城事多,劳心劳神的还在后头。”    谢梓安同样舍不得秦蓁,他原以为圣上吃那药丸需得一年两年的才会扛不住。他能陪着秦蓁看着小豆芽出生,没曾想圣上毕竟是七旬之人,身子骨耐不住这一补,比他预想的要发作的早。    他俯下身子摸摸秦蓁拱起的肚子,看来他没有那个福气见着孩子第一面:“我把眉娘,阿燕召回来,保护你。她们原是江湖中人,武艺了得普通人进不了身。不过性子洒脱,会有点不服管教。要是惹你生气了,你记着我回来秋后算账。”    秦蓁垮着的脸被她逗笑,有点哭笑不得:“我几时成了你心中小肚鸡肠的人,半点是容不得人了?”    谢梓安捏捏她的脸:“陶陶,相信我。我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等着我的好消息。”他望了眼外头,太阳晒在头顶,是出发的时候了。    秦蓁抱抱他:“去,莫让瑞王等你。”    谢梓安转身踏上马车,深深的回眸里是浓厚的不舍。    马蹄声渐行渐远,秦蓁眼里湿润。跑出门外,旁边是担心受怕的秋诗果儿。    她在马车后头大声喊道:“一路平安,长毋相思!”    不知调皮的风可有把爱人的挂念送去,只知灿阳依然灼灼,盼归的爱人泪水涟涟。    啪,一声打在德妃脸上。    “爹!”德妃不解,眼神中有薄怒。她好不容易趁圣上病了,回家一趟。刚到家就遭了此举,高高在上管了,自是不服。“您要打我也需看看我的身份,你打的可是皇家的人!”    镇国公苏及远显然怒了:“你最好还有点自知之明,记着自己的身份。记着你要做的是什么!”    “圣上不是已经病倒了么,本宫瞧着也就是最近的事儿。”德妃不以为然,她等这一天太久了,嫁给圣上的每一天都让她无比恶心。    苏及远气不打一出来:“你是不是自作主张把药的剂量加重了?”镇国公府给圣上找的‘仙人’配置的药丸,单吃并无功效,既不伤身也无益处。    但若配上秘制熏香,早晚会让人神情大奋,浑身有使不完的劲。这些都是以亏空身体为代价,万不可急于一时,否则一命呜呼。    苏及远本想着慢慢的耗死圣上,一来不引人注目,二来也给了他准备的时间。    三皇子还是太小,他不能保证此时圣上去了。三皇子能顺利即位。    “你有没有想到,圣上已经怀疑我们了?”    “不可能,那药单独查根本没问题。每次熏的香,本宫也命栖梧换掉了。”德妃信誓旦旦,“关乎你我的生死存亡,本宫不会留下把柄。”    “那他为何召回瑞王?”苏及远冷不丁的说了句。    德妃脸色不善,她也没料到圣上来这么一出。瑞王自打去了西南,从未返京过。哪怕是过年圣上也没提起过他一句,久而久之她都快忘了西南还有个不受宠的王爷。    “你就是太心急,忍了多久了还急在这一刻?”苏及远深吸一口气:“好在我已经同誉王说好,他会从北边派兵祝我们一力。”他扶起德妃:“往后你就是太后了,懂点事莫误了大业。”    德妃心里美不胜收,她就知道父亲不会怪她!“是,女儿往后做了太后,不会忘记咱们的大业的。”    她看向灯火通明的宫中,那座死气沉沉地城困了她二十多年。她终于可以做这座城的主人。    “你难得回来一趟,你哥哥等着你,去看看他。”    德妃眸中变得明亮,闪烁着耀眼的光芒:“哥哥在等我?”她与他好几年没见,原来他还是挂记她的么!    “去。”苏及远看着年华老去的女儿,他到底还是亏欠了她。    秦蓁从梦中惊醒,摸了摸身边。还是空的,谢梓安出去已有两月余。    也不知京城怎么了,西南路遥消息闭塞,上次接着消息还是圣上病重,瑞王侍疾。    她想起身砌壶热茶,脚浮肿的厉害。稍稍挪动便觉着难受,肚子里的豆芽似乎察觉不到爹爹的气息,一个劲的闹起来,在肚里翻腾。    “秋诗,秋诗。”秦蓁急切的喊着,豆芽顶着她的肋骨,喘不上气来。    “小姐,怎么了?”秋诗带着白术急匆匆的跑进来,秦蓁下月的预产,所有的人心提在嗓子眼。    秦蓁示意她揉揉肚子,把肚里不安分的小脚安置妥当。“京城有消息了?”    秋诗摇摇头,“奴婢今天去问过了,没有信来。”    秦蓁点头,眼神落寞。“果儿最近如何?我瞧她脸都变尖了。”    “不知那个萧生那好了,似给果儿灌了**汤。还没嫁去,整个心就挂在他身上了。”白术吹吹做好的药粥,一勺勺喂给秦蓁。    萧生总弄坏她晒好的药材,她就不明白果儿看上他哪点了!    秦蓁小口吃下药粥,浑身发热。一时半会儿也睡不着,起身去院子里走走。    圆月当空挂,月光倾泻,照在长出新藤的葡萄架上。    有几串酸涩的果子挂在枝头,今年可以摘下酿酒了。    呼吸新鲜空气后,秦蓁心思爽利不少,有时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她自我安慰,谢梓安盘算那么久,应是没有问题的。    外头的风有些嚣张,偶尔有几道黑影略过,秦蓁似乎感到耳畔吹过一道风,一个浑厚的声音响起。    “谢夫人,麻烦您跟我走一遭。”    颈脖间冰凉刺骨,一把银色的匕首抵在喉咙。    “你是何人?”秦蓁护住肚子,压住砰砰的心跳,尽量使自己看来还算镇定。    “我无意伤您,只需您同我们走一趟,不然.....刀剑无情!”那人有些不耐烦,催促着秦蓁。    她想眉娘和阿燕发现她迟迟未归,定会有所察觉。现在只要拖住片刻,就会来人。    秦蓁眼珠转转,捂住肚子。“我肚子疼,你现在把我强行带走,一尸两命,那就没有本钱威胁谢梓安了。”    能在这节骨眼上,劫她又不伤她性命的。想来是为了威胁谢梓安,前段时间平安无事,如今突然有人来劫。    秦蓁心中暗喜,瑞王定是有所成了,他们才会心急,出此下策。    “疼啊,”她抓住身后人的衣襟“救命啊,我肚子好疼。”她脸色惨白,汗水渗出。    “先跟我走!”那人察觉一丝异样,顾不得秦蓁是不是真的腹疼,打算敲晕了直接带走。    唰,一道疾风从耳边划过。身后的人应身而倒,一根银色筷子直插眉心。抵着脖子的匕首,滑落。    眉娘拿着剩下的那根筷子,插了个包子。“大晚上的,吃个包子这么难?阿燕,完事了,回去喝酒!”    秦蓁站在原地,惊魂未定。她脸色惨白,嘴颤颤巍巍的张开:“肚子疼,救命啊。”    眉娘看了她一眼,与阿燕眼神交换,这是要生了?她两人把秦蓁抱回榻上,大声叫喊着“白术!大夫!我家夫人要生小少爷啦!”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了超勤奋!    ☆、事成    人们常说十月怀胎, 一朝瓜熟蒂落。其实这也只是个惯用说法罢了, 一般妇人怀胎八月九月的便要生子。那些个憋了两三年不出生的,毕竟是神话传说不是?    但似秦蓁这样怀了七月多, 不足八月的,是十足的早产。她被那人一吓,当时还能保持镇定,待那人被眉娘制服,从她身后缓缓滑落时。    浑身松了劲, 一口气回了肚里。才感到下/身湿漉漉的,小腹坠疼。她的小豆芽被吓着,提早从娘胎里出来了。    眉娘和阿燕看着理事,从小在江湖上摸爬滚打,但见妇人生子还是头一回。慌慌张张的找来白术和稳婆,见她们进进出出,两人也觉着没啥实战经验,插不上话。叫来护卫小厮, 一起在门外守着。    刚刚那人身手不错,不然也不会一人闯进院子,连条狗都没惊动。可惜他太过轻敌,单枪匹马的来了谢府。以为一人便可把秦蓁掳走,神不知鬼不觉的完成任务。    他不知秦蓁身边还有两个颇通武艺的丫鬟,这才栽了跟头。    但眉娘和阿燕并未放松警惕,那人是带着命令来的,显然不是什么阿猫阿狗, 梁上君子。他未能按时回去复命,后头的人指不定还会派人,那时恐怕就不是一人这么简单。    眉娘盘算了一下,她和阿燕对付三四个没有问题。可若是来人都是刚才那人的身手,她怕家中护卫难以匹敌。“阿燕,你在这儿看着夫人,我去趟瑞王府。”    谢梓安临走前给她过一件信物,能调动瑞王府的部分侍卫。这也是瑞王妃赠予秦蓁的小礼物,她与秦蓁不同,圣上病危她作为儿媳需得回京侍疾。    秦蓁一来大着肚子,路途遥远恐有意外。二来谢梓安此次回京也是秘密行动,他混在何将军的兵马里,与瑞王不在一块儿。他是朝廷命官,没有圣上的调令不得私自回京。秦蓁留在西南,也是放了个□□,让外人以为谢梓安仍在西南陪秦蓁待产。    瑞王妃是真心把秦蓁当做妹妹看待,她生过两个孩儿,明白女人生孩子的凶险。特意安排了一队侍卫,只需出示信物,便可调遣。    阿燕点点头,让眉娘放心。一时半会儿,谢府里不会出事。只不过,敢派杀人前来,京城定是出了事,逼急了假装吃草装兔子的豺狼。    屋内传出一声尖锐的叫声。秦蓁的状况并不好。她今年刚刚十七,生辰还未过,身子骨还在长,并不结实。又是受惊了早产,胎儿位置不正。    稳婆不停的用手,抚弄秦蓁的肚子,想在开四指前把胎位拧回来,若是盘不回来,这位夫人可就危险了。“夫人,忍忍。等奴婢把胎位拨正了,小少爷才好出来。”    秦蓁早就是满头淋漓大汗,嘴唇发白,牙齿打颤。实在太疼了,比她跪在祠堂抄书时疼上一百,不!一万倍。    果儿听了稳婆的话,烧了好几壶热水备着。她拧了条热毛巾,替秦蓁擦擦脸上的冷汗,眼里的泪滴滴哒哒的落。“小姐,你再疼一会儿,小少爷就要出来的。”    稳婆见秦蓁用力咬着牙齿,连忙叫唤:“快弄条毛巾让夫人咬着,不然她一口牙可要脱了的。”果儿听闻,把一条软巾放在她嘴里。    秦蓁羊水已破,胎儿的位置迟迟不见好转,等羊水流尽孩子还在肚里,便是一尸两命的结局。    秋诗端来参汤,一口口喂给秦蓁。“小姐,喝一点才有力气,您一定要挺住啊。”她的嗓音带着哭腔,秦蓁脸上已经没有半点血色了,说话颇为吃力。    “我无事,京城.....可有消息了?”秦蓁现在心中还是挂念着谢梓安,事情成了么?有人来劫持她,一定是成了。梓安呢,他还平安么?“啊.....年儿你快出来,娘要疼死了。”    稳婆脸色越来越差,生孩子这事拖得越久越不利。秦蓁是早产,要是再生不下来,这孩子就与世上无缘了。“夫人,用力!奴婢替您揉着肚子,您用力点这胎位就正了。”    阿燕在屋外,听见里头一声声嚎叫。秦蓁咬着软巾,再说不出半句话,全身力气都用在下/半/身。阿燕浑身打颤,女人生孩子真是可怖。    进进出出好些人,端出来的水一盆盆被鲜血染的通红。孩子再不出来,秦蓁就要撑不住了。她身下的羊水混杂着鲜血,一点一滴带走她的生命力,那口用参汤掉着力气,就快用完。    她抓着秋诗,指甲没入肉里。她的意识变得恍惚,仿佛谢梓安就在她身边。“陶陶,再坚持一会儿,咱们的孩子就要出来了。”他握住秦蓁的手,眼神里都是温柔。    秦蓁见着他眼中的泪滴落,似想把多日的委屈诉尽。“加油,陶陶。我们很快就能见面了,到时候我们一家人去看烟花好不好?”    “好,我不能放弃。我还没同你一起看京城的烟花烂漫,没有拉着年儿的手一起去京郊的庄子踏青,也还没有和你白头到老,携手此生!”她叫喊着,使劲全身的力气。    “夫人,位置正了!”稳婆已经看见孩子的头,她双手颤动着:“夫人,再使把力,小少爷就出来了!”    外头传来一阵喧嚣,眉娘带着侍卫赶来,将院子围了个水泄不通。她面带喜色,隔着木门,大喊道:“夫人!事成了!瑞王登基了!少爷平安无事,如今已是奉国侯了!”    秦蓁听见,不顾痛楚,大声回应:“成了,事成了!”。下身用力,浑身轻松,她笑着晕过去。    白术上前把脉,还好只是力竭。稳婆抱起刚刚呱呱坠地的孩子,较其他孩子小了一轮,但仍坚强的呼吸着。啪!一巴掌打在孩子的嫩屁屁上,发出洪亮的哭喊声。    “恭喜夫人,贺喜夫人。是个健康的小少爷。”秋诗果儿听了,松下一口气,瘫在地上,幸好小姐没事,她们的心挂在嗓子眼,一个不小心就要蹦出来。    秦蓁再醒来,已经过了一天。身下被收拾干净,除开头发有些油腻,贴在脸旁,其余感觉还不错。    “孩子呢?是男是女?”她开口艰难的发声,昨日喊的太过,嗓子受不住像锯木头般刺耳。    秋诗见她醒来,端了点鸡汤白粥。“是个小少爷,大夫说您的身子弱,要好生休养。如今奶妈刚刚给小少爷喂了奶,估摸着睡的正香呢。可要将他抱来给您瞧瞧?”    听见孩子睡的正香,秦蓁放下心来:“他既睡了,就不不打扰他了。等醒了再看也不迟,总归是我生下的他也跑不掉。”    秋诗见她精神恢复的不错,眼圈红了:“见小姐没事,奴婢就放心了。昨日小姐您那般,奴婢都想好了。若是真有个意外,就一同去了,在那边也好有个照应。”秋诗拿起帕子抹脸,见了秦蓁生产的模样,她更坚定了不嫁人的心。    秦蓁刮刮她的脸蛋,“我不是好好的么,莫哭了。”。她想起晕厥前,眉娘在外头的话,吩咐秋诗:“你把眉娘喊来,我些话同她说。”    眉娘敲门进来,面上的喜色掩不住:“奴婢给奉国侯夫人请安了。”    秦蓁招呼她坐下,“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那日眉娘去瑞王府般救兵,正好碰见前来传消息的探子。说的是瑞王已于半月前登基,奉国侯命自己快马加鞭,会西南告诉夫人好消息。    其中过程自然不一般,圣上的身子比瑞王想的更糟糕,他回宫时,圣上仅剩一口气。凭借着那一口气,他说了立储的事。    探子说,圣上将皇位传给了瑞王。但三皇子和大皇孙不服,当即发生了宫变。    京城里满是三皇子和大皇孙的人,两拨人火拼好几日,街道上血流成河。好在钱都尉,站出来拥护瑞王,控制住宫中禁卫,护住瑞王安危。随后何将军同宋将军的兵马赶来,压下宫变。    瑞王也就顺理成章登了基,念在手足亲情并未对大皇孙和三皇子赶尽杀绝,只是将他们一个囚禁在行宫内,一个赶去了皇陵,严加看管。    谢梓安立了大功,封为丞相袭承爵位成了奉国侯。宋旭将军成了武国公,何将军如今已官至从一品为天下兵马大将军。    秦蓁听着他们都没事,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至于圣上是否真的是把皇位给了瑞王,她并不关心。历史是给胜利者书写的,事实究竟如何一点都不重要,只要结局是她想要的便行。    “少爷,不。”眉娘吐吐舌头,“现在是侯爷了,他说京城如今还在清扫叛军,过些时候就派人来接咱们入京。”    一切尘埃落定的感觉,让秦蓁的心痒痒的。她有个深爱自己的丈夫,有个睡得香甜的孩子,她心中那个安定的家正在一步步实现,她终于找到失去十年之久的家。她扬起笑,感到浑身舒畅。    “对了,”眉娘本打算起身离开,又回头说了句:“还忘了件事,现在您可是一品诰命夫人了!”    秦蓁讶异的看向笑的灿烂的眉娘,乖乖她男人动作也太快了,一声不吭就给她讨了个诰命!    作者有话要说: 勤奋的豆豆更新来!    大家新年快乐么么哒!    ☆、不悔    京城的事看来是定下了, 书信像雪花一般飞舞而来。    除开生产那日有人来劫, 谢府风平浪静。秦蓁收拾着来自京城的信,谢梓安心情不错一天一封的写着。    秦蓁抱着年哥儿在身上, 一只手理着信。说来年哥儿虽然是个早产儿,但身子不错。抱着他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转,像极了秦蓁。    秋诗在一旁缝虎头帽,黄色做底红色镶睛,神气又活泼。年哥儿见着咯咯的笑, 伸着手想去够。    “原来如此。”秦蓁把信放下,她是说为什么掳她之人未派人再来,原是顾不上了。    能在这个节骨眼上掳人想威胁谢梓安的,无外乎就是大皇孙和三皇子的人。    大皇孙的势力一直不显,从谢梓安寄来的书信中,秦蓁隐约觉着圣上当初要传位的是大皇孙。    毕竟他才是皇室正统嫡亲血脉,圣上一向视他与众不同。哪怕平日并未多重用他,怎么看都像个富贵散人, 可真正的关切是藏不住的。每逢佳节,皆是其代替父亲祭祖,站在圣上身边。    何况相比三皇子一脉而言,大皇孙受到的责罚小的多。仅仅是囚禁在行宫里,好吃好睡的供着,只要自己不作死,后半辈子舒服闲散的过应该不难。    或许圣上在临死前以这个作为了交换,换得自己宝贝金孙一世平安。年哥儿小脚踢上秦蓁的脸蛋, 把她的思绪打断,事即尘埃落定,想了也是白想。    秦蓁脑中浮现一张人家富贵花的模样,她想起嫁过去的宋芳苓。也不知以她心高气傲,能不能接受后半生被关在金丝笼里。    至于三皇子一脉,镇国公府算是倒了。他们没算到宋旭会帮瑞王。誉王的兵马行至雍州被宋旭截了胡,一顿胡搅蛮缠后,京城已有胜负。    京城里钱都尉带着禁军死死控制住宫中,钱胤立了大功,带人围追堵截了镇国公府。    一大屋子,除了苏及远提前收到消息逃之夭夭,其余都一网打尽。    这样一想,确实是没工夫对付秦蓁了。“秋诗,你这几天幸苦了,把院子里的东西点点。奴仆不需要的多给点钱,让他们归家。留几个看院子的就成。”    秋诗点点头,秦蓁的身子已经大好,出了月子变得活蹦乱跳的,不说上房揭瓦,但行动自如不是难事。    是时候回去了,谢梓安最近的一封书信写道。他已派萧生来接他们回京,算算日子就是这几日。    秋高气爽,清风怡人。    西南的秋天落叶不多,常青的树叶挂在枝头,难得飘下一片。一只俏生生的芊芊玉手伸在树叶上,用力掐下一片。    小树微微一颤,似在悼念早逝的青叶。    “今个回来,明日回来,今天,明天......”    “你再多扯几片叶子,这树冬天就活不成了。”白术看着秃了一片的小树苗,心里暗暗发疼,这是她好不容易弄来的桑树苗。还等着来年开春喂了蚕,有了蚕沙入药。    “白术姐姐,你说萧生什么时候来接我们啊。”果儿嘟着嘴,把手里扯得细碎的桑叶丢下,跑在门口垫脚张望了一会儿,失望的回来。“说好了这一两日的,怎么还不回来。”    白术翻个白眼,拿了被秦蓁扒光叶子的干树枝敲了下她的脑袋。“你急什么,他还能不来了不成?你看秋诗忙的焦头烂额,你还在想男人。”    果儿被戳中心事,显得慌张:“我没有!我就是想着小姐定是想少爷的,我盼着她俩团聚!”她拍拍身上的碎叶,“我去帮秋诗姐姐收拾东西!”    白术见她一蹦一跳的往屋内跑。摇摇头,果儿的春天来了啊。    萧生比预想的来了迟了两天,西南秋季喜落雨,山路泥泞。马车陷在泥潭里,耽误了些时刻。    秦蓁抱着年哥儿,坐在马车里。不知是不是生了年哥儿,男孩喜闹,她晕车的状况好上不少。    秋诗坐在她对面,一针一线的缝着小衣。秦蓁觉着内疚,秋诗为着年哥儿尽心尽力,像半个娘亲似的。    她与秦蓁说过,她并不想嫁人。她喜欢的是陪在秦蓁身边,做着自己爱的事。闲时绣绣花,缝缝补补的很安心。    秦蓁本起了给她在京城找户好人家的心思,秋诗年龄不小。曲嬷嬷私下里同她说了好几次,希望她能物色个好的。    秦蓁刚听见时有些诧异,女子终身不嫁历朝历代可没出几个。一向温柔娴静的秋诗居然有这么前卫的想法,出乎她的意料。    但秦蓁还是应了,秋诗与她幼时为伴,两人是主仆更是亲人。她知道柔弱的秋诗其实有颗坚韧的心,她认定的事不会更改。    人生只有一次,能做到无怨无悔即可。至于旁人的眼光有何惧?盯两眼能把肉剜下来不成?秦蓁看向低头绣花的秋诗,嘴角勾起笑,年哥儿似乎也感受到娘亲的心情,伸手啊啊的要秋诗抱。    秋诗听见小少爷的召唤,放下针线抱过年哥儿。“小姐,小少爷我抱着就成。路途遥远,您先睡一会儿。”    秦蓁倚着软垫上,外头是果儿和萧生的打闹声。好在她还有个丫鬟可以嫁出去,果然啊,成了婚的女子就爱扯鸳鸯谱!    秦蓁想,等回京城了,来年就把果儿洗干净嫁过去!    风吹起马车上的帘子,哗哗作响。秦蓁忆起当年娘亲拉着她的手坐在马车里,听着马蹄声踢踏踢踏的响在耳边。    一样的路,心境全然不同。秦蓁迷迷糊糊的进入梦乡,她想在梦里告诉娘亲,她已经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秦蓁被扶下车时,还未站稳就被谢梓安揽入怀中。“陶陶,幸苦你了。”    他已听闻秦蓁生产时的凶险,一直心怀愧疚。妻儿凶险之时,他却没在身边。    他紧紧揽住秦蓁,生怕她会骤然消失。在京城里他日日夜夜想的念的都是秦蓁,今日见到心里涌出的喜悦让他知道,这个笑起来有深深酒窝的女子早就刻入他的灵魂。    “你怎么才来接我呢!”秦蓁头埋在他的肩窝,眼里的湿濡蕴了谢梓安的衣裳。“我天天担心你,怕你出事。你怎么才来接我!”她用手锤打谢梓安,说是打却越抱越紧。    “陶陶,都过去了。我们不会再分开了。”他眼中也有湿意,吻着秦蓁的头顶。“我们一家人永远不分开。”    秦蓁想起在抱在后头的年哥儿,招呼着秋诗过来。“看看你的宝贝儿子,可把我折腾死了。”表情嗔怪,用手轻轻划过年哥儿的脸。“我给他取了个小名叫年哥儿,你若是不喜欢就再取个别的。”    谢梓安见那个软糯的小家伙,咧着嘴对自己笑。眼睛又亮又圆,一笑起来还有两个酒窝。“我能抱一抱么?”雷厉风行的奉国侯此时像个毛头小子,手足无措。    想伸出手抱一抱,又怕弄疼他。“一只手托着头脑,一只手扶着屁股就行。”秦蓁手把手的把年哥儿放在他手里,那么小的一团,软软的躺在怀里。    “年哥儿,我是爹爹!”他低头亲了一下嫩嫩的小脸蛋,血脉是一种神奇的东西,哪怕是刚刚见着一面,谢梓安就觉着怀中的一团是他毕生要守护的人。“我是年哥儿的爹爹。”他笑着,眼中都是天边落下的星星。    “外头风大,少爷夫人先进去。”秋诗轻声说了句。    谢梓安笑道:“一开心倒是把这事忘了!奉国侯夫人里面请。”    秦蓁看向熟悉的大院门口,还是那个错落有致的庭院,这次她是以女主人的身份回来的!    正院现在是谢梓安的住所,瑞王刚登基不好大肆修缮,他仅是简单整理下便搬了进来。    苏氏和谢彦他们仍在府内。    谢梓安把他们安置在偏院,他原来住着的那个下雨漏水,吹风透气的院子里。    他不想让他们死去,他希望他们长命百岁的活下去。感受当年他和文秀受过的苦,那种食不果腹,夜不能寐的日子。    谢彦是单独的一间,谢梓安特意把他分开,让他孤苦伶仃的过完余生。    他曾经问过谢彦后悔么,后悔当年对他及文秀做的事么。    谢彦风度依旧,他似乎对于谢梓安的今天并不意外。    “我知道你与瑞王交好,知道你所谋之事。”他看上去无欲无求“你以为你真能在我眼皮底下为所欲为?梓安你终究是我的儿子,最懂你的还是我。”    “那你为何当年如此对我。”谢梓安压下心中的震惊“你可对我娘有愧疚!”    谢彦摇摇头:“当年是我无能护不住你们母子,让你由长变次,由嫡变庶。那时我见你一次,苏氏就变本加厉的对你们,时间久了,我便不去了。”    他目光灼灼:“对你们我有愧,于你我不是个好父亲,与文秀......”他停顿一会儿,望了眼墙上挂着的文秀的丹青,那是还在乡下时他画的,快三十年了他才能正大光明的挂出来。    “我对不起她,负了她。我不是个好丈夫。”    “那你后悔么?”谢梓安说着自己憋了十几年的话。“如果一切能重来,你还会这么选择么?”    谢彦笑了声,点头。哪怕重来他还是会选择负了他们母子。因为权势是世上最诱人的毒果,稍稍添上一口便终身挂念。    “你不值得被原谅,你就在这看着我娘悔过!”谢梓安眼神凶狠,摔门而出,再也没有进来过。    不值得么?谢彦摸了摸画中女子的脸蛋。她还是年轻时的模样,巧笑盼兮,美目生辉。    惩罚么?他早就受到惩罚了,从文秀离开的那一刻他就在地狱里备受煎熬。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谢彦他不是个值得被原谅的人,他的故事可能会出现在番外里!    ☆、惩罚    谢梓安把秦蓁安顿好, 吩咐奶娘将年哥儿哄睡。他拉着秦蓁坐下, 说了好些情话。    秦蓁不知原来他也是这般厚脸皮,什么好妹妹, 甜心肝,小宝贝一个一个的往外冒,听得她满脸通红,只想把他喋喋不休的薄唇堵住才好。    话是这么说,秦蓁还是觉得心里甜滋滋的。靠在温暖的怀里, 闻着他身上特有熏香味儿,连日的疲惫一扫而空,她的心中忽然冒出岁月静好四字。    外头的阳光洒在地上,台阶上薄薄的一层灰被风吹的清扬,在光里飞舞旋转。旁边年哥儿睡得正香,转身之际还会吐个奶泡,发出哼唧的声音。    秦蓁窝在谢梓安的怀里,像是慵懒的猫, 巴不得他能替自己理理头发顺顺毛。事实上他的确如此做了,他跳起一缕秀发,在指尖上打转。    若不看他的眼神,一定会是个温馨美好的场景。但谢梓安想起什么,眼神中蕴着不安,他薄唇微启,想说又不想说,最后还是决定说出来。    “这次宫变, 归义侯府的少爷,陈明睿失踪了。”    “怎么回事?”秦蓁弹起,紧张的问道。她看见谢梓安眼中闪过一丝晦涩,耷拉着嘴角,明白他是在吃味。“没什么特别的,不过他是我亲戚罢了。”    谢梓安明白秦蓁心中对陈明睿已经没有那份心,但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他暗暗掐了自己一下,为着自己莫名其妙的小心眼。    “宫变来的突然,他带了归义侯府的护卫,守着大皇孙的府邸。”他说道,“那时宋芳苓要生了,事出紧急才会让他这半桶子水去的。结果遇见了三皇子一脉的人,打了起来。等一切结束后,才发现他不见了。”    秦蓁没想过,陈明睿能圆自己的大侠梦,居然是在宫变之时。“那他还是没有下落么?”    谢梓安摇头,“圣上对大皇孙网开一面,他的部下都未受到折损,归义侯府还是归义侯府。他们派人在附近找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没找着尸体,是件好事。”秦蓁不知是喜是悲。“对于他我总觉着亏欠了,若不是我他不会被丢去贺州,也不会同归义侯夫人母子不和。”她声音淡淡的。    “我会让部下留意的。”谢梓安搂着她,拍拍她的肩膀。“你欠他的,我替你还。”    秦蓁有些讶异,转瞬间甜甜一笑:“谢谢你,梓安。”    谢梓安轻哼一声,眼神往上飘,脸上烦气不自然的红晕:“我只是不想你的心里再有别的人!”    秦蓁用手戳戳他的脸蛋:“口是心非!”。    谢梓安握住她的指尖,慢慢靠近她的唇畔。“那我告诉你不是口是心非的是什么。”说罢他抬起秦蓁的下巴,吻住他思念已久的红唇。    陶陶,我听见了,你那句长毋相思。    日日夜夜我都想着你,从未忘记。    奉国侯府的事处理的差不多,秦蓁打算回一趟武国公府。    现在舅舅做了新的武国公,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奉上贺礼。    她带着年哥儿回去的,新帝登基,朝中事多,谢梓安作为新任丞相。除开刚回来的第一日在家中吃过晚饭,其余都是月亮高挂时才一脸倦意的归家。    秦蓁看着心疼,也没再要求他一同前往。反正日后都住在京中了,两家想走动不是难事。    她刚下马车,就见着外头停了好几辆轿撵。她想了想今日似乎不是什么节日,舅舅又早上任,理应没这么多人来贺才是。    她通报一声,熟练的走到正厅。看见宋思颖和宋芳菲也在。    “巧了,大伙儿都在!”她心底高兴,语调高了两声,“免得我还需单独拜访表姐了!”她像以往一样的调笑这宋思颖。    却见她脸色灰淡,眼中似有怒火。“可是出了什么事?”秦蓁感到不对劲连忙问道。    原来老太太又病倒了,一查还是体内的毒素作祟。她年纪大了,虽吸入的毒气没多少,可终究在体内累了起来,稍稍吹风就病在塌上。    她这次病的突然,在塌上已经昏了几天。宋思颖和宋芳菲一家是回来探病的。    “外祖母病了,为何没人同我说?”秦蓁站在福寿阁门外,闻见里面飘出的药香,质问曲嬷嬷。    “老夫人,不让奴婢告诉您。”曲嬷嬷跪下,“她老人家说您刚生了孩子,还需好好将养,不用为她这个入了半截土的人操心。”    秦蓁不再理会她,推开门。老太太躺在塌上,脸色苍白。    “外祖母,蓁儿回来看您了。”她坐在塌边,拉起老太太的一只手,“您比之前瘦了,快起来吃点东西。”她连喊了几声,无人回应。    “大夫说吃了药,再休息个几天应该就能醒了。”宋旭说道:“不过,娘的年纪大了,可能......再撑不住这样来来回回几次。”    意思很明显,那毒素一时要不了她的命,但折寿定是无疑了。    “外祖母,您好生休息,我会天天来看您陪您说说话。”秦蓁把她的手放进被子里,掖好。退出门外。    “舅舅,这毒究竟是谁下的。”秦蓁双手合十,眼神中的恨意涌出。“是不是五房。”    宋旭点头,这次可不再是猜测,而是实打实的证据。    瑞王登基后,大房重获爵位。五房颓了一般,待在自个儿的院子里不出来。    丫鬟小厮是最会见风使舵的,画壁便是其中的翘楚。她原先就担心,陈氏会杀人灭口。    是以,每次陈氏派她行事,她都会悄悄留下一星半点证据,怕的就是将来有一天陈氏翻脸不认人。    既然,五房已倒,她也需另谋生路。陈氏自从瑞王登基就变得疯疯癫癫,对院中的丫鬟又打又骂,好些个体弱的差点一命呜呼。    画壁盘算着,留在五房也没多大指望,就把证据交给了宋旭,换了个自由身,如今应该已经出了京城。    她交的证据其中一项,便是毒害老太太的药方。    秦蓁听着,手里拧着帕子:“陈氏可有处置?”    “打算忙完这段日子,就将她送去庵子里。”宋旭说着自个的计划,五房做出的丑事,不能外扬,送去庵子是最好的决定。    “我想见见她,可以么?”秦蓁把年哥儿托付给宋思颖照看,铁了心的要去见陈氏一面。    宋旭见她坚持,点头。    宋贤被革了职,日日买醉,喝成一滩烂泥,倒在地上一睡不醒。    秦蓁捂住嘴,跨过他。往屋内走,陈氏头发梳得一丝不苟,坐在红木椅上看书,她一页页翻看,指尖划过书,发出沙沙的声音。“你来了,我是该叫你蓁儿,还是奉国侯夫人?”    “五奶奶喜欢怎么喊就怎么喊,”秦蓁坐在她的对面,“不过我瞧着五奶奶是个守规矩的,应该明白怎么喊。”    “呵,你是来看我笑话的?”陈氏眼神淬毒,手指着秦蓁。“现在你们得意了,想来看我的落魄样,恐怕让你们失望了!”    秦蓁笑笑,“五奶奶还是同我初见您的时候一样,这么喜欢看书。我还记得呢,那年您送我的就是颜先生的字帖。”她将陈氏手中的书抽开,丢在地上。    “不知您看的那些书里,可否有写礼义廉耻四字?”秦蓁想了想,“您能做出这些事来,想必这书是没教了。”她用脚踩了踩丢在地上的书,抬起陈氏的下巴。    “您还记得我同您说过什么么?”她盯着陈氏,眼里是不灭的怒火,“我说只要您不再管我的事,我也不会同你计较。”    陈氏撇过头:“我只是流年不利,不然现在把你踩在脚下的便是我了。”    “五奶奶,你聪明一世,怎么如今却这么糊涂了?”秦蓁觉着好笑,“您是不是觉着若是三皇子继位,您就能高枕无忧了?”    “三皇子继位,镇国公府壮大,它会去扶持一向与他不对盘的武国公府?”秦蓁挑出刺来,坐下用手一下没一下的敲起桌子。    “我还有婉音,她是奉国侯府的少奶奶。若是三皇子继位,镇国公府看在谢梓锦的面上,一定会让我稳坐武国公夫人的位置!”陈氏激动的反驳,这场景她每天都会想象,到那时她拿了诰命,可不是高枕无忧。    “哈哈哈哈哈。”秦蓁大笑起来,“五奶奶,您那好妹妹骗您的呢。她在奉国侯府,可是说不上话的。”    “若真的三皇子继位了,第一个要换的就是您那个靠卑鄙手段嫁进去的妹妹。”秦蓁用指甲划过陈氏的发髻,一丝碎发垂落在耳边,看上去狼狈极了。“您那个妹妹是泥菩过江自身难保。”    陈氏不信,“婉音说过的,谢梓锦什么都听她的。只要三皇子成了,我就能有诰命的。”    “五奶奶您就死心,您的梦从一开始就不可能实现。”秦蓁指甲陷入她的脸颊:“您生气么,您盼着的诰命,我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拿到。”    “你这个贱人!”陈氏全无刚刚镇定模样,作势要打秦蓁一巴掌。    啪,秦蓁抓住她的手腕,反手给了她一耳光。“这一掌,我是替刘姨娘死去的孩儿打的。”    啪,“这一掌,是为了被你冤死的王嬷嬷打的。”    陈氏脸颊高高隆起,隐隐约约可以看见红色的血丝。啪,“这一掌,是你算计我去和亲的后果。”    最后秦蓁一脚提在她的小腹上,“这一脚,是替我外祖母踢的,她从未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却被你害的折寿”。    陈氏嘴角淌出血,趴在地上,嘴里仍不肯停歇。“我是你的长辈,你是大不逆!”    “我不是以秦蓁的身份打你的,我是以一品诰命夫人的身份打你的。你个没有诰命的命妇,拿什么指责我?”秦蓁蹲下,让她抬起眼眸于自己对视。    “五奶奶我今个儿来,还有一事相告。”她缓缓的开口,“您马上要换位置了,听说是京郊的庵子。”    秦蓁做出惊恐状:“您知道么,那里关的可都是疯子。听说有些疯子最喜欢的就是把你这样美貌的妇人的肉一片一片的割下来,放在嘴里。啊,不!”她笑一笑,“您的肉是臭的,她们应该不喜欢吃,割下来就丢了。”    陈氏满脸泪痕,用手扯住秦蓁的裤腿:“蓁儿,蓁儿。我是你五奶奶啊,我看着你长大,你不能把我送去那个地方!”    “现在求我,晚了!你对外祖母下手的时候就应该知道,没人会原谅你。你的孩子会送走,有人会抚养他们长大,你今生都不会再见着了。”秦蓁把她的手指一根根的掰开,“希望您在新地方住的开心。”    秦蓁转身离开,留下陈氏的声声哀嚎:“蓁儿!奉国侯夫人!我求求您!求求您......”    一旁的宋贤似乎被梦魇缠绕,浑身颤抖着,他的未来又会比陈氏好多少?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来!!!!    哇这几天都是在车上码的字嘤嘤嘤    ☆、血脉    年哥儿瞪着大眼睛, 骨溜溜的看着身后的女人。那人长的浓眉大眼, 鼻子高挺,与传统的小家碧玉相比, 她的五官要硬朗的多。    宋思颖拿手捏了捏年哥儿的小脸蛋:“年哥儿,我是姨妈。”,她捅了捅身边的钱胤,“这是姨夫,还有你琳姐姐在家没来呢。等长大了琳姐姐给你做媳妇好不好啊。”    “孩子还小, 你和他说这些他也听不懂。”钱胤望着自家的媳妇,扶额。宋思颖是个大咧咧的性子,想着自个儿的女儿也应是个开朗的个性。    哪想从头到尾像极了钱胤,不过比年哥儿大了不到一岁,像个小大人似的,是既不给亲又不给抱,一天到晚垂着脸想自个儿的事。    所以她第一次抱着年哥儿就喜欢上这个孩子,怎么看这都才是真正小孩的样子, 你逗逗他,他就抓着你的手咯咯直笑,可爱极了。    “年哥儿。”秦蓁从五房回来,脸上带着一丝倦意。    宋思颖把年哥儿递个丫鬟,拉着秦蓁坐下:“你见着陈婉柔了?她可有同你说什么?”    秦蓁摆摆手,陈氏往后估计如疯癫一般,是什么也说不出了。“表姐,我打算回来住上一段时间, 陪陪外祖母。”    宋旭听见阻止道:“胡闹!哪有外嫁女回娘家住的。”他语气变得缓和,“我知你担心外祖母,但你如今身份尊贵,外头人都盯着呢。你回来住着,梓安怎么办?”    “是啊,蓁儿。祖母这儿我们看着出不了大事。你若是实在担心,多回来看看就成。”宋思颖补充道:“记得带年哥儿!我喜欢他喜欢的紧。”    她用力在年哥儿脸蛋亲了一口,逗得年哥儿哈哈大笑,半点没有生分。她心里又欢喜了几分,这般可人的孩子,要替琳姐儿好生看着。等下次她定要带琳姐儿一起来,感情嘛需得从娃娃抓起!    秦蓁也知留在武国公府不是个好法子,外头指不定怎么传谢梓安。不过,    她看向躺在病榻上的老太太,无法与印象中的精神奕奕的老人联系起来。多少个难熬的日子,她窝在老太太怀里汲取温暖。    那一双布满皱纹的手掌,摸过她的发丝,也抚平过她内心的孤寂,让年幼的她尝过家人的滋味。    可她现在就躺在那儿,她是真的老了,哪怕秦蓁心中千万个不愿承认,老太太还是老了。    “我想陪一下外祖母。”她坐到老太太身边,用帕子擦擦脸上的薄汗。您老了没事,我来照顾您,就像小时候您照顾我那样。    秦蓁想着,手上的动作更加轻柔起来。她现在是一品诰命夫人了,她能保护想保护的人,她可做自己想做的事。    她年少时的梦想正在一步步实现,她盼着她梦想全部实现的那刻,她所爱的人都能陪在她的身边。    老太太两天后转醒,见着年哥儿很是喜欢,包了个大红包塞在年哥儿手中。    他见颜色鲜艳,把玩在手中,若是谁要将它抢走了,定是要瘪嘴哭上一番,谁哄都不好使。    秦蓁奈他不何,将钱取出,将空着的红包递给他,愿意玩着就玩。也不知随了谁,把钱财看得格外重。    她刮了刮年哥儿的小鼻子,他毫无反应眼睛盯着红包流着哈喇子。秦蓁无奈,用口水帕替他细细擦去。    “陶陶。”今日谢梓安回的早,赶上府里放饭。吃的是富贵松鼠鱼,三丝拌黄瓜,外加一道小鸡炖蘑菇。秦蓁节俭,每顿够吃就成,也不讲究排场。    “今日朝中无事?”她把他的外衣挂好,帮他挽好袖子。    他低头喝一口热汤,疲惫一扫而空。“事都步上正规,往后便那么累了,回来的也早些。”他隔着热气对秦蓁莞尔一笑,都说仙人是不食人间烟火,他这个谪仙人配着热汤,倒是别样的景致。    秦蓁看得发呆,同他呆的愈久,就愈对他的美貌没有提抗力。秦蓁想自己是越活越回去了。她也给自己盛了碗汤,用氤氲的热气,挡住满脸的通红。    “萧生把信笺交给我了,最近忙没来得及同你讲,吃罢饭咱们一起看。”谢梓安突然冒出的这句,把秦蓁拉回现实。    从生产到回京,她的日子过得仿佛磨浆的驴,片刻不得停歇,加之最近老太太生病的事。她倒把这件事抛诸脑后了,现在一想的确需得早些处理的好。    她点头,又给谢梓安承了一碗米饭。事得办,饭也得吃不是?夹杂着年哥儿的笑声,这顿饭吃的颇为热闹。    把年哥儿哄睡递给奶娘,秦蓁把门窗关好,拿出早就做好记号的誊本,与谢梓安手中译好的信笺一一对应。    刚对着第一句,秦蓁就露出不解的神情:“怎么会是外祖父写给爹爹的?”    她对上谢梓安的目光,解释道:“你可否记得你说过因着我爹爹改革太过激进,把我外祖父都得罪了的?”    谢梓安忆起这么一茬,武国公府宋安是与先帝一起打江山的功臣,秦溯的改革第一项就是要将此类开国功臣的土地归为国有,可不是惹恼了老丈人。    “其实爹爹与外祖父的矛盾不止于此,我记着我幼时外祖父出殡,都不许我娘亲回去,说着就是我爹爹的缘故。”这两个水火不容的两人居然私下有来往,且看这些信笺,两人可不是泛泛之交。    带着疑惑,秦蓁看下去。等所有信笺排好序,她与谢梓安看完时,心下一片冰凉,他们最怕的事成真了。    先帝当真不是前魏血脉。    事要从先帝初露头角,宋安跟着他打天下说起。    宋安是徐阳人氏,原就是个落魄秀才。得了镇上米粮店老板女儿的青眼,带着一大家子日子勉勉强强还过得去。    那一年前朝昏君迷恋奸妃,为修建新的行宫,下令征收粮食与钱财。    本就受荒年的影响,大家都食不果腹的,被这一征令弄得纷纷反起来。    先帝便是其中一个,那时他还不是后头的名字,只说自己姓刘,大家就刘大哥刘大哥的喊起来。    宋安在先帝的麾下,起初是军师,后逐渐显现军事天赋,成了一员大将。    先帝的确是个能人,不过短短三四年时间,就将江东一带尽收囊中。他在称王贺宴上,开心的多喝了两口酒。祸从口出他说了一个大秘密。    他喝的神志不清,搂着同样喝的有些蒙圈的宋贤说了年轻时的奇遇。    先帝的家乡在北方,那里天寒地冻,水稻一年只能种一次,若是没种成,这一年就都没有收成。能不能有口饭吃,全看老天爷的脸色。可惜,老天爷喜开玩笑,那几年颗粒无收,老家的人死的死跑的跑,就连他也收拾起家中值钱的东西往南边跑,那里温暖如春,一定有立足之地。    行至雍州,他身上的粮食所剩无几。他躲雨进了一件破庙,庙里有个年轻人是个跛子,看着脸颊消瘦,时日不多。    他掰开一个饼子,就着雨水往嘴里塞。一旁的跛子口水吞咽声大的在破庙里回响。先帝不是个心善之人,可那天不知怎么的,他鬼使神差的分了半块饼子给跛子,从而得知了跛子的身世。    那个跛子是前魏的遗存,世世代代生活在刘家村里,他们村子遭了灾。先是有人饿死,随后爆发了疫病,能跑出来的只剩一两个,而他也因多日没食东西,变得异常虚弱。    半块饼子能救活一人么?答案显然是不行的,那个跛子没挨过后半夜,一命呜呼。死前他与先帝说过家乡有一印章,他可取了卖钱全当是报了半块饼子的恩。    先帝听过也就哈哈一笑罢,如今是什么世道,谁有力气跑去旁人的家乡一看?能活下去就不错了。    谁曾想后头还真用上了,不仅用上他还按着那跛子所说仿了块印章,坐实了自己前朝血脉的身份。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宋安一身酒气被消散的一干二净,他看着身边醉的神志不清的先帝,做了个大胆的决定。    他率先派人去跛子的家乡取回了族谱和印章。他是秀才出身,看太多狡兔死,走狗烹的例子。先帝是个多疑之人,难免事成后不会对部下下手,他拿着这玩意儿就当护身符了。    这东西放在宋安手上,一待就是十多年。先帝登基,他跟着成为了武国公。原先的附身符变成了烫手的山芋。    先帝明白自己的身份,这些年也回跛子的家乡查找过一番,不过那已成荒村,东西不复存在。    宋安心里焦急起来,他不知先帝是否已经查到些蛛丝马迹。又或许仍会继续查下去,万一他真查出什么东西来,武国公府将遭遇的便是灭顶之灾。    他也想过把东西毁去,可若先帝真的查到他的头上,这玩意指不定能有谈判的价值。他握着印章是丢也不是,留也不是。    这样的局面一直维持到秦溯出事。    宋安对于秦溯是欣赏的,他的许多谋略确能安抚百姓,巩固大魏根基。但年轻人都是急于展现自己,方式未免激进了些。    他找来秦溯,将印章的事同他说了。给了他两个选择,一是他帮秦溯留在京城,但官位定是保不住的,而且将来先帝查出异样,他会与武国公府共同覆灭。    二是带着东西回西南,将秘密永远掩盖起来。这样说不定能保武国公府一命,也就是能保宋芳华和秦菡一命。    很显然,秦溯选择了后者。他要保护宋芳华与秦菡,将秘密带走远离京城,尘封在泥土里,以他的仕途换家人的安全。    为了让外人坚信,他与宋安交恶。关于秦溯触犯宋安利益,二人势同水火的流言传出。    但事实上,他们二人间的书信往来直到宋安过世才停止,最后一封信上写着,让秦溯永生永世都不要返京。    秦蓁手抖,信笺落在地上。她原以为她是被卷进朝堂风波的,现在她才明白,原来她早就置于风暴之中,甚至风波因她而起。    秦溯千算万算没有算到,带着秘密的秦蓁会回到京城,有朝一日这个秘密会重见天日。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    最近超勤奋有木有!    ☆、庄贵妃    信笺上的小字诉说着当年的故事, 秦蓁的手不由的颤抖。爹爹为了一家的安全, 带着秘密远赴西南,却又被她无意间带回来, 似乎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会是先帝知道了爹爹拿着印章,所以灭的口么?”秦蓁说出自己的猜测,若真是如此,她帮瑞王夺得天下,岂不是帮了仇人的孩子?    谢梓安将信笺一封封烧掉, 将纸灰洒在门外,被一阵夜风吹散。    “我倒不这么认为,”谢梓安把门关好,握住秦蓁颤抖的手,“若是先帝所为,他不会让你回京。”    “西南偏僻,说白了天高皇帝远,死一两个人的, 用点权用点钱指不定就盖过去了。”谢梓安解释道:“可京城不一样,这里势力复杂,哪怕是圣上也不能保证只手遮天。”他想起朝堂上越国公的嘴脸,那人不就是想左右圣上想法之人?    “他们没有找到想要的东西,定会怀疑东西在你或岳母身上。他们之所以不动手,是因为岳父的事情闹得太大,要是你们再出事,惊动起武国公府, 就不是钱权可以解决的了。”    秦蓁忆起幼时,爹爹死去后,除开家中失窃闹过一次,确实没再来过外人。到武国公府后更是从没有与爹爹之死相关的人出现过,似乎他们在忌惮,忌惮她背后的武国公府!    “我想先帝是不知印章被老武国公取走的。”谢梓安说出他的结论,“可为什么会有旁人知道这个秘密?”    手镯完好无缺,里面的东西自封存起十多年才再见着太阳。宋安和秦溯定是不会与他人说起,那这个秘密还会有谁知?    “吐火罗语!”两人异口同声,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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