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昨天嗨的晚今天发的晚了一点点~肥章哦 (2)
。”她蹲下盯着画枝“你再去药铺替我抓服药。” “药?小姐,您是哪不适?” “这药不是用来治病的。”陈婉音挑眉,“这药是能让我们进奉国侯府的良方。切记莫让人发现了!”她眼神凌厉,盯得画枝颤嗦的点头。 三人衣衫褴褛蹒跚在黄土地上,面色蜡黄,唇间泛白,一层层死皮浮在嘴边,一看就知许久没有喝水进食。 “娘,还有走多久才到京城?”蜷缩在地上的瘦弱女孩,虚弱的开口,她实在走不动了,从家中徒步上京两月余,身上的盘缠早已耗光,荒郊野岭的已有两天滴水未进。 为首的花白头发妇人,嘬了口痰吐在地上。“你这个懒婆娘还不快起来,再不赶路,我们一家都要饿死在路上!等前面有了村落我们讨点饭食,挨挨总能到京城。” 旁边的高个儿青年给女孩儿搭了把手,扶她起来。“小月若是累了,趴在哥哥的背上,我背你一程。”女儿作势要爬上去,被妇人一把揪下。“作死是你,你哥哥是读书人能背的动你?等到了京城你哥哥见着贵人,就能变成凤凰啦。你现在让他背,累死了怎么办!你去读书考功名?” “哼,眼里只有哥哥!”女孩小声抱怨被妇人听见提起耳朵就是一耳光,青年来不及阻止只能拖着母亲往前走。“省着点力气,离京城还远着呢。”青年心中也没底,这次家乡遭灾,他们一家上京求助故人,也不知那人是否还记得。 三人又缓缓的塌上路途,除开最后的女孩儿压抑的哭声一切与刚刚并无两样。只是他们不知,京城会因他们的到来掀起一阵腥风血雨。 作者有话要说: 在刘香芸眼中舅舅就是顶级爱豆啊,小迷妹心心眼哈哈哈。 然后马上要出来一个重要人物,大家阔以猜猜看哦~ ☆、心思 二奶奶派人通报时, 秦蓁正在和刘香芸作画。 自从刘香芸知道宋晁就是妙手丹青后, 时常来秦蓁这坐坐。带些自个儿的画来,和秦蓁讨教一番, 虽无法直接受宋先生的指点,但能和他闭门弟子切磋一下也是好的不是? 今日她带来的是一面画扇,鲤鱼戏莲。秦蓁觉着刘香芸也是有天赋的,一尾锦鲤只用墨色勾勒,深深浅浅晕染开来, 看着是简单的黑白,却总觉着这尾鱼儿下一秒便会跃然于扇面,甩出一圈水渍。 若真有不足,便是笔触不够细腻,线条颇为犹豫,多了份拖沓。“蓁儿,你看如何?”刘香芸红着脸,细声细气的问道。 不想让刘香芸失了信心, 秦蓁自然要往好的说。“笔趣盎然,十分可心。”果然刘香芸听了,喜不胜收,嘴角的笑意也渐渐扩大。 “蓁儿这儿原是来了贵客 ,我若早些知道就换个时间再来。”二奶奶受秋诗的指引,笑盈盈的进来,见屋内还有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孩儿,两人正有说有笑, 她的心思也活跃些。 秦蓁起身扶着二奶奶坐下,刘香芸不知秦蓁这儿还会再来其他人,想着定是贵人,就如惊弓之鸟一般站起,安静的立在一旁,头低着眼睛盯着鞋面。 “二奶奶哪的话,都是一家人,走动走动还需要看时间不成?”秦蓁结果二奶奶递来的丝绸里衣,拿了人家东西,好话肯定不能少。 二房一家颇受大房恩惠,年轻时更是老太太一直扶持这对孤儿寡母,两人的感情较其他房要深些。二奶奶一辈子节俭惯了,送礼也好还是自用也好,都喜欢亲力亲为。宋思颖瞧不上她自个儿做的里衣,鞋袜。她就把东西一股脑都给了秦蓁,刚好秦蓁对穿在里面的小衣没什么特殊要求,欣欣然收下。二奶奶心里高兴,于是乎做了东西就往汀兰水榭送。 “这位是哪家府上的千金?”二奶奶见刘香芸胆怯的紧,随口问了句。 “是刘侍郎府上的独女,名唤香芸。”秦蓁拉扯了刘香芸的衣角,她抬起头弯腰行礼。“香芸,这是我二奶奶,也就是你一直崇拜的宋先生的娘亲。” 刘香芸听见宋先生的名头,投向二奶奶的目光多了一份敬仰,能培养出宋先生这般的旷世奇才,相比面前的夫人也是位奇女子。“香芸,拜见夫人。”又俯首行了一份大礼。 二奶奶很是满足,宋晁的病时好时坏,名声没落,许多年轻人都不知宋先生的名号。她跟着受到的尊敬少了许多,早年间她在京城也是左拥右簇好不风光,没想到垂垂老矣之际还能感受一把当年的风光。 刘香芸见秦蓁这儿有亲戚造访 ,又是宋先生的娘亲,生怕自个儿会打扰她们。找了个借口,就说家里还有要事办,匆匆离去。二奶奶的笑容更深了,还是个会看脸色懂进退的,性子又腼腆,一看便知不会招惹是非。不由自主的心中冒出个想法,哪怕知道难度不小还是问出了口。 “刘姑娘是哪人,家中可还有兄弟姐妹?”秦蓁被突然问的愣住,不知二奶奶怎么关心起刘香芸了。 “我不过是见她生的文静,就多问两嘴。蓁儿若是不便说,就算了。”话说到这份上,秦蓁哪还有不说的道理。“祖籍也是徐阳的,不过从父辈起就长住京城,除开前段日子家里被调去北边,是一直都在京里。”秦蓁挠挠脑袋,仔细回想了刘香芸家中的情况。“她家还要一位哥哥,今年入秋便要参加科举。” 一个地方出来的,家世清白简单,父亲是五品官,哥哥又要下考。二奶奶忍不住的兴奋,问了她最想问的问题。“她婚配否?” 秦蓁要还不知道二奶奶打的什么算盘,就是二愣子了。外祖母曾说过,因着依米的事二奶奶和宋晁舅舅的关系这么多年一直不太融洽。依米刚去哪会,二奶奶想给宋晁舅舅找个续弦传递香火,奈何宋晁舅舅抵死不从,两人到了拔剑弩张的程度,还是外祖母从中调和,两人才没断了母子缘分。不曾想这么多年后,二奶奶竟然又起了这等心思。 “二奶奶您问这个作甚?香芸年纪尚小,恐怕还未到说亲的时候。”秦蓁着重念叨小字,可不是么,宋晁舅舅再努力点,说不定能做刘香芸的爷爷。 二奶奶听出话外之意,面露尴尬,心中却是泛喜,没说亲就好。“噢,没什么。我不过是想着她这般可爱的孩子,日后任谁娶了都有福气。”二奶奶将耳边的头发挽起,又讨了杯茶喝,“我做的东西送来了,又吃了你的茶,就不打扰你做功课,听着你五爷爷又给你们安排不少课,好生学着。”独自一人回去了。 路上,她越想越觉着可行。偌大的武国公府,只有二房冷冷清清,没能有个孙子,是她一生的痛。随着年纪渐长,头发花白,她不禁担心害怕,等背过身去了地上,自己以何颜面应对列祖列宗?二房的香火不能断在自个儿的手上,以往晁儿不同意,她怕伤及母子感情不敢强求。但毕竟依米死了十几年,该忘记的早就需忘记,晁儿应该也是渴望一个孩子的。 刘家姑娘应是对晁儿的才华倾慕,才会都自己行大礼。家中也算相配,嫁入武国公府可以说是高攀,怎么想都觉着这是一桩美事。二奶奶想的开心,步伐也轻盈不少,一路小跑的回了墨韵堂。 二奶奶在墨韵堂一边缝缝补补一边想着怎么样才能让宋晁接受刘香芸。不免心思有些烦乱,手上没个轻重,扎伤了自己。丫鬟听见痛乎一声,撩帘进来。“太太,可伤着了?” “无事,你去忙。”二奶奶直觉心绪不稳,索性把衣服放下,细细思考。好一会儿,她见丫鬟还站在门口,开口问到:“还有事么?” 丫鬟吞吞吐吐,“早上外头有人通报,说二太太家里有人来找。”她顿了一下,望了眼二奶奶的眼色,并无太大变化。“奴婢去门外看了,家中亲戚并无此人。那人说是太太的妹妹,可又是闽州人,奴婢觉着有诈,让人赶了出去。” 二奶奶出听闻时点头,她家人丁凋零,尚在人世的只有一个远方表哥,并没有妹妹一说。刚想挥手让她出去,转念一想闽州来的还说是自个儿妹妹,倒真有这么一个人。连忙找了门房询问那家人去向。 妹妹肯定不是亲生妹妹了,这位妹妹是自己父亲救命恩人的女儿。那还是自己一家在闽州的事,父亲闪闪砍柴被猛兽袭击,幸好路过的赤脚医生救了他,两家成为朋友,她也就多了个异姓妹妹。 那女孩儿比她小太多,两人不过点头之交,没甚深感情。更别说闽州闹灾一家迁及徐阳,一开始还书信往来,到后头音信全无。一晃四十多年过去,哪想着还会突然找上门来。不过想起父亲临死前还嘱托一句要报恩,二奶奶还是毕恭毕敬的把那家人接到武国公府来。 妹妹姓杨,夫家姓严,去世过年。这次闽州刮了台风,村子被刮了个七七八八,无依无靠的,就带了两个孩子进京投奔往日的姐姐。因着只知道姐姐现在在武国公府做太太,不知具体信息,在门卫那屡屡碰壁,今天她试着最后一次说了二奶奶的名字,遇见个心底好的门卫,才见着二太太的丫鬟,却不想人家根本不识她。 正咒骂着二奶奶一家烂了心肠,救命之恩都能忘,就被二奶奶派来的人接着了墨韵堂。 杨氏一辈子都没见过这么阔气的院子,层层叠叠,里里外外好几个套院,进了一重又是一重,一条路七拐八扭的才堪堪走在墨韵堂门口,更别说墨韵堂里面还有好些偏厅。 她坐在海南黄花梨的板凳上,一只手不住的摸了摸桌上那套上好的青花瓷杯。乖乖,在闽州哪见过这般富贵,光这套瓷器,哪怕她不懂货都知是套好料子,指不定能买下乡下整整一套院子。 她从乡下来,没见过世面。墨韵堂在武国公府里是最质朴的了,二奶奶爱节俭,好些东西都是用了又用,不算是富贵的。她若是去三房看看,才会知道什么是真的富贵逼人。 青年用眼神制止自家母亲的无礼行为,拉着妹妹正襟危坐,等候主人的来临。 二奶奶难得盛装出席,见到杨氏还是有些诧异。原本比她小上许多的妹妹,乍一看上去如今比她更要苍老,头发花白,皮肤紧皱,喊她一句姐姐也不过分。“杨家妹妹,这些年受苦了。” 杨氏两泡泪含在眼中,她们一家从闽州走到京城花了近三月,若是再无接济恐怕熬不过去,二奶奶此刻在她的眼中有如圣人。“姐姐,我可找着你了!”说罢扑上前去一把抱住二太太。 作者有话要说: 哒哒哒更新啦~ 大家猜猜刘香芸会不会和舅舅成? 昨天我说乡下来的人很重要,但是大家都猜偏了,不过也怪我没说清楚,这位青年是一位炮灰,不过会和秦蓁有很深的交集。 以及下一章,这一家人给京城带来的风波即将显现,剧透一下和二皇子有关哈~ ☆、贪墨 二奶奶被吓了一跳, 面色尴尬, 一时不知是推开还是不动,只能开口安慰。“到了京城就好, 等会我让下人备好饭菜,你们好好吃一顿。” 杨氏这才一抹眼泪,站起重新坐回椅子上。她忽然一拍桌子,高声惊呼“哎,我忙着和姐姐相认, 都忘了介绍我俩孩子。大的叫严树,后年就及冠了,小的叫严月,还嫩的很。” 她拉扯着两个孩子让他们在二奶奶面前转一圈。 严树不乐意,冷着脸:“娘,你别闹,我们来找夫人是有要事相告。”说罢从衣袖中拿出一份状纸。虽然他衣服破烂邋遢,一路的风雨都刻印在上, 但状纸依旧雪白干净,可见保管的极好。 “这是?”二奶奶不知原由。“闽州遭了灾,台风连刮了三回。别说渔船,就是屋子都让人吹没了。”杨氏先开了口。 二奶奶点头,她老家就是闽州的自然明白,那地方就是靠海吃海,万一龙王爷发怒,一年的辛苦便会化为炮灰。“这事儿我之前听大嫂说过, 今年天气不好,沿海好些地方都受了灾。朝廷还派了大臣去赈灾,说是花了不少银子。” “呸!”杨氏提起这茬就生气,“就我们那清水村,受灾的就有几十户,严重点的家里成了绝户,轻一点了也是房屋尽毁。上头说要派银子下来,可真真到咱们手里的只剩一点米汤!原本还没死的,现在倒好,饿死一片!”杨氏语调昂扬,激动时眼里泛出泪花。 二奶奶大惊,如果没记错的话,圣上前些日子还犒赏了去赈灾的大臣。五弟那时就去过,因着别人升了官,他还老大不乐意,说那些人是瞎猫见到了死耗子,捡着篓子了。 “好妹妹,话可不能乱说。”二奶奶警惕起来,“我听着镇灾大臣还领了赏的,说闽州的事儿办的不错。” “我娘没说谎!村里的大壮哥哥家里都死绝了,我们出来时亲眼见着,他就是活生生饿死的。”杨氏拧了一下她胳膊,“大人说话小孩插什么嘴!”又转头眼神诚恳的盯着二奶奶,“我们从闽州千里迢迢而来,一路风尘仆仆,险些饿死、累死在路上,又怎么是为了变个谎话。” 严树打开状纸,密密麻麻的是村民的签名,有些不识字的就按了个手印。“夫人,赈灾银两被贪官贪墨。清水村、上杨村、陵铺村三村仅仅只在一天领过赈灾粮食,且分量未足。家中未屯粮者,饿死无数。官官相护,上告无门!” “姐姐啊,若不是树儿有个举人身份,县里老爷不敢拿他如何,我们一家也要被困在清水活活饿死。”原来赈灾的银子并未波及清水村,偏偏又是在海边的渔村,伤亡惨重,正是需要粮食补给的时候,却家家户户只领到了一小袋稻米。 家中没有屯粮的或是家里人口众多的都没挨过去,起初还有村民一起抗议,写了这份状纸。没曾想村长县老爷都被买通,不但没有帮着出头或是开仓济粮,反而加派人手看住村子,不让任何人进出。无辜的百姓只能坐吃山空,苦等等不到接济。 严树是今年的举人,在县老爷哪有点名声。又是个好苗子,指不定明年会试一飞冲天,县老爷还指着他将来照看,就暗地里托人给他们一家送了点干粮。并反复嘱咐,这次的事是京城有大人物动的手脚,我等蜉蝣能明哲保身就是万幸。 可县老爷算错了卦,严树既是举人便是读过圣贤书的,带着一份读书人的清高,见不得肮脏事。他不仅没有息事宁人的打算,反而借着与县老爷的那么点关系,使了点小计谋骗过守卫,带着村民的状纸一路躲躲藏藏,从千里外的闽州走到京城来。 二奶奶手微微颤抖,她识的字不多,上面写的也是一知半解。但这密密麻麻的名字,和一个个鲜红的手掌印却是做不得假。“夫人,状纸上是我清水村未死在台风里的一百二十人签字画押,我从闽州出来时,已死了大半。”严树红着眼睛,死死地咬住嘴唇,已有血丝冒出。“如今我出门已有两月余,不知村里是否还有生口。” 他兀的跪下,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此刻却变得不再重要。“人命可畏,那些贪官污吏视人命如草芥,无法无天!官官相护,你遮我掩,明明是祸端,到了京城却成了喜事。夫人,我拿着这一纸状书不敢报官,生怕官老爷就是上头的人。无奈下才找到夫人,只求能为村民讨个说法!”他深深的弯腰,磕的地上砰砰作响。 杨氏和严月也跟着跪下,嘶哑着喊道求夫人帮忙,给村民讨个说法。 二奶奶将他们扶起,“我不过是个深闺妇人,朝堂上的事一概不知。”严树的眼神黯淡,原来又是一场无功而返么? “不过,清水村是我老家,我也理应帮衬一把。这样,我回去同大嫂商量一下,她年轻时同大哥一同打天下,京中的地位也高上许多。”二奶奶想了想,觉着这事儿自个儿一人定无法完成,还是和大嫂说道一声为好。 “如此就麻烦夫人了。”严树弯腰作揖。“你们暂且在武国公府先住下,吃顿好的,再洗个热水澡,换身干净衣服,好生睡一觉。一有消息我便会通知你们。”二奶奶喊来丫鬟将杨氏和严月引到偏殿安歇下来。 “树儿,你是外男。今日我让你进了内院本就与理不符,现在万万没有在住在内院的道理。只能委屈你暂住在前院的客房了。”二奶奶拍拍手招呼小厮前来带着严树去了前院。 自己则稍稍收拾妥当,快步去了福寿阁。 “我见着状纸了,确有百来个人的签字画押,不似作假。”二奶奶急切的补充,“大嫂,你看他们是我的亲戚,又是一个地方出来的,要不帮她们一把?” “事情尚不能分辨真假,就算是真的又如何,能做到只手遮天的,定不是普通人。”老太太年轻时跟着老武国公混迹官场,形形色色的人都见过,想的也就宽泛些。敢动静这么大的贪墨,没点身份地位的人还真没这个本事。 “那这事儿我们不管了?”二奶奶还想着能不能有回旋之地,虽她也明白世上肮脏邋遢之处不胜枚举,真要一个个都管也是痴人说梦,但涉及到自己的家乡,总归还是带了份私情。 老太太放下杯子,凝视着二奶奶。“不,这事儿我们要管,不过不是这么管法。等五弟下朝了,你把严树喊来,我们从长商议。” 老太太自不会是因为同情心才决定帮严树一把,在她看来这事儿是个机会。武国公府今年来除开宋芳苓的婚事,在京城搅不起什么水花,一年不一年。若真有朝廷重臣贪墨,武国公府把这摊水弄混,趁乱也可占些便宜,何乐而不为? 宋贤觉着自己时来运转了,他一下朝回到府里就被大嫂喊去福寿阁,见着一个寡瘦的青年跪在席中,还以为大嫂罚个下人需要他旁观。正觉着无聊,没想到却给他带来了惊喜。 他对郭斛没个好印象,觉得此人过于钻研,专喜巴结权贵,以前也巴结过自己,可一看武国公府近年没落,就再不登门造访。 他和郭斛的梁子就是那时结下的,本想着这小人风光不了几日,不曾想被他踩了狗屎运,一路高升。前不久去闽州赈灾,回来摇身一变成了尚书,更是用鼻子看人。好在老天有眼,这次让他抓着小辫子了不是? 老太太询问了几个问题,又翻看状纸不似有假。“五弟,你看如何?”宋贤摸了把胡须,“为人臣子,替君分忧。出了这档子事,自然是要上报圣上。” 老太太摇摇头,“五弟,此事还需慎重。能呼风唤雨者,在京中地位未必在你之下。还是需小心行事,莫成了他人的盘中物。”宋贤一向自大,但老太太对他有养育之恩,说的话还是会听上三分。 “我倒有一计,圣上在宫中,你若把人引进去,太过打眼。但若是圣上自己遇到的,不仅不会怀疑是否有人做局,更是把我们摘出去了。待事成后,严家小子莫忘了武国公府的好就成。” 严树头附在地上,连声说道大恩定不相忘。老太太才满意的点头,轻声说出自己的计划。 永新四十三年,帝围场狩猎,偶遇一青年男子。男子跪地不起,手捧状书,声泪俱下。帝不顾众人劝阻,阅之震怒。随即返宫,下令彻查,时任户部尚书郭斛锒铛入狱,一时间人人自危。熟不知,一场大戏刚刚开锣。 作者有话要说: 垂死梦中惊坐起,今天还是要更新~ 明天来波肥的,就酱~ ☆、那人 郭斛的入狱, 牵动大半人的心。有的是欣喜, 如严树、宋贤之流。有的担心,毕竟在朝为官, 权力在握,真正清清白白的能有几个?就怕圣上把这当做引子,来次大清扫。有的则是厚厚的忧虑,如镇国公苏及远。 “这次是属下看走了眼,培养出这么个贪得无厌的家伙。”苏及远跪在地上, 屋内是浓浓的药香,熏得有些睁不开眼。他面色惨白,头抵在地上,似是愧疚。 帘幔中伸出一只修长白皙的手,一看便知常年不见阳光。挥了挥手,示意他坐在一旁,莫再跪着。“不怪你,你也不知他是这么个玩意儿。”声音清脆, 语调缓和,一股雍容之气蔓延在言语间。 “可,他办事打的是镇国公的旗子,圣上稍稍一查便知。”郭斛是他一手栽培的,原本他大力扶持的是谢彦。后来他翅膀硬了,不服管教,迟迟保持中立,并无送三皇子上位的意图, 才挑了郭斛作为接替,把他从一个八品小吏变成如今的正三品,付出的心血不可谓之不多。 之所以选郭斛,也是看他为人机灵,又有功利心,能为自己所用。不曾想此人官做的大了,心思野起来,赈灾的官银都敢动。听说官银被人层层瓜分,最后到百姓手里只是点零头。又怕百姓抗议,挑了两个镇做典型,银两给足了,大肆通报,回到京城反而升了官。 “怪就怪郭斛做事不干净,既然敢贪就要做得漂亮。居然放了个活口进京告御状,此人可见也是个愚的。”那股清脆的声音又流淌出来,话虽不多,但显示出他对苏及远选人不慎的不满。 镇国公苏及远擦着头上的冷汗,身子还算镇定,内心却是惊涛骇浪。以前还真没看出来,郭斛有这本事。为打通下属官员和他同流合污,能用银子收买的给银子,爱美人的送良妾,实在都不爱的就用镇国公的名头威胁,这才有了官官相护的局面。“圣上定会查到镇国公府上,难道在劫难逃?” 修长的手抚了抚帘幔,“未必是件坏事,若是利用好了能除我们心头大患。” “哦?此话怎讲?” “你觉着刘溥会找谁彻查此事?”那双白皙的手合拢,一点一点的敲打床榻,给压印的氛围带来些许欢乐。 “圣上性子多疑,大臣贪墨银两,他肯定不会再放心任何一个大臣去查此事,就怕二人有关联。”苏及远捋胡须,细细想了想这么多年与圣上相处的点点滴滴,揣测圣意。“既然不能亲自去闽州一趟,派去的人也肯定是皇室中人。年纪符合又是皇亲国戚的......”他眯着眼,忽然高声“只有大皇孙和二皇子!” “不错,刘溥心中的合适人员定在这二人之中。”声音主人低声轻笑,“大皇孙是个闲云野鹤之人,不会邀功。这样的苦差事他恐怕会想办法拒掉,最后去闽州的一定是二皇子。” “你说若是他发现此事与镇国公有联系,会不会大喜过望?” “刘卓视三皇子为眼中钉,恨不得除我们而后快。他若是发现此事和我们有干系,还不会死咬不放?”苏及远越想越心急,本来镇国公府就并未插手此事,可郭斛是他的人,说出去也没人信。要是真是二皇子刘卓插此事,还不得把脏水一桶桶的泼? “就是要他死咬不放,要让他觉得就是镇国公府在背后指挥着一切,把事情闹得越大越好。” “这?”苏及远不解,京城现在人人都巴不得和郭斛撇清关系,哪还有往上凑的。“只要郭斛一口咬定,和镇国公府无关,刘溥就很难定罪。我们没有参与,自然不会留下证据,若是直接反驳,反而引得刘溥怀疑。不如做些假的送给刘卓去查,让他去刘溥面前闹去。到时候真相大白,把假证据一一推翻。不仅刘溥不会怀疑,刘卓也讨不到好。” 苏及远笑容越来越灿烂,双手抱拳。“是,属下这就去办。” “记得把郭斛家人看紧了,不能让他临时翻了口。必要时下点狠手也无妨。”那双手重新将帘子拉紧,不再说话。 苏及远小心翼翼的走动,把门带关,在外吩咐侍卫几句,自己走在空旷处,一手摩挲着扳指,来回踱步。此招太险,他的心中也没底的很。 事情如苏及远所料,圣上果然不再信任任何一个官员,想选了大皇孙赴闽州彻查此事。只是命令还没下,大皇孙就先病倒了,说是季节交替,夜里贪凉,少穿了件着了凉。于是此事就落在了二皇子头上,能有机会大显身手,二皇子欣然答应,不日就将前往闽州。 宋芳苓端了碗药放在红檀木托盘上,拒了丫鬟的好意,亲自端进房中。原本应该卧病在床的大皇孙,此刻精神奕奕,一心一意的修剪花枝。 “殿下服药了。”宋芳苓舀了一勺递给他,被他推手放下。“我生没生病,皇妃岂能不知?” “臣妾不知,明明此次去闽州是个在圣上面前争光的好事,殿下为何要拱手相让?”宋芳苓答非所问,说出憋在心中的疑问。 大皇孙继续修理着花枝,只是笑笑并不搭话。宋芳苓心里着急,她嫁与大皇孙是想着有朝一日能登上大雄宝殿,弟弟能顺利承爵,武国公府名垂千史。但嫁进来才知道,大皇孙和大皇子是一路人,对权势并不在意,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 “殿下,就算您想让,在二皇子哪儿也未必讨得到巧,并不会记着您的好。”宋思颖给他递了块点心,不动声色的让下人把盆栽移走。“我不需要他惦记着,咱们安安分分的过自己的,问心无愧。”别说大皇孙还是个真君子。 “皇妃觉得我应该去争?”大皇孙笑笑摇头,“圣上只有一个那就是祖父,他不想下来前,谁越往上爬就摔的越惨。看着是粒糖,但谁又知道里面没有包着毒?” “况且,我们过得还不过好么?美婢如云,佳肴无限,荣华富贵取之不竭用之不尽。何必再去求些没有定数的东西。得之我幸,失之我命,未来皇位是谁的,祖父自有定夺。”他吃罢点心,躺在床上,似真有几分病恹恹的模样。 宋芳苓还想再劝上几句,可见他眼眉低垂,揪住手绢向前也只是放下帘子替他遮挡阳光,让他睡得好的一点。 二皇子去闽州前,与谢梓安见了一面。自十年前与他在奉国侯府相遇,两人是伙伴更是知己。此次去闽州,前途未知,临行前与他嘱咐点事情,让他盯着点京城的动向。 “闽州路途遥远,快马加鞭去那儿也要一月余,加上调查时间,怎么着也要三四月。我不在京城,越国公又有自己的算盘,我能相信的只有你。”二皇子拍了拍谢梓安的肩膀。 谢梓安笑眯眯的,给二皇子斟了一壶酒。“二皇子放心,京城有任何风吹草动,我都会派萧生去通知您。”二皇子点头,谢梓安心思缜密,办事滴水不漏,留在他京城确实是个不错的选择。 “不过,殿下。”谢梓安严肃起来,“闽州的事听说涉及大人物,您还需谨慎行事,谨防有诈。”一桩累了百人白骨的案子,其中定不简单。二皇子被派去调查,成了便是圣上眼中红人,对日后的大业助力不少,若是败了,也可万劫不复。 二皇子眼中也有担忧,这水究竟有多深,谁都不知道,既然揽下担子,只能走一步算一步。“还是梓安想的周到,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若是我遇见不同之事,会修书一份与你。你只需帮我盯着镇国公府,莫让他们在我外出时,在圣上耳旁吹邪风。” “是,殿下放心。”两人把公事谈完,相视一笑,把酒言欢,现在是朋友的送别时刻了。 严树面见皇上后,受到圣上热情款待,两人一聊便是几天。期间圣上面色阴暗,忍着盛怒听严树讲清水村的事,直到派了二皇子去闽州,才让严树回了武国公府。 一到府上就被宋贤邀去世禧堂,出来时已是下午。宋贤无外乎问了圣上与他谈了什么,他避重就轻的说了些,又旁敲侧击的说莫忘了武国公府的恩情,毕竟能让他在围场与圣上见上一面并非易事。一通谈话下来,严树面如土色,好几天了都没休息好,本来身子骨就单薄,一时间摇摇欲坠。宋贤见他神色不佳,便放了他回前院。 穿过后花园是一条笔直通往前院的路,严树身子不适就抄了近道。后花园的花开了大半,老远就能闻见百花的香味儿,走近一点更是沁人心脾。严树深吸一口,感觉身子爽利一点,低头继续快步走去。 “果儿,把那只扑过来。对,就是你左边那只!再大力一点!”一道软糯的声音悠悠传来,严树想着应是贵人,他是外男冲撞了不好,想着回避。可声音甜美,又透着欢愉,被其感染的严树心想,只看一眼,看看这是一位怎样的姑娘。 他抬眼循声望去,是个身量未足的女孩儿,十三四岁的模样,笑眼弯弯,两个深深的酒窝随着笑颜一摇一颤。穿的一身鹅黄襦裙,点缀几朵淡□□银花,扑蝶时裙袂蹁跹,竟比周围的花儿更美。 严树不由看痴了,忍不住偷偷张望,见她与两个丫鬟游嬉花丛好不快乐。许是看得太久,身子发麻,他跺跺脚,踩着一截树枝,脚底打滑发出动静。 “谁?”秋诗惊呼一声,谁这么大胆在武国公府内偷窥。严树知躲不过,站出来对着秦蓁弯腰作揖。“小生唐突了姑娘,还请姑娘恕罪。” 见是个外男还是生面孔,果儿张罗着要把他绑起来送官,被秦蓁制止。她仔细打量了一番,衣着不华,但气度出众,礼仪尚可。一霎时,秦蓁心中已有结果,“是二奶奶家来的贵客,严树严公子么?” 作者有话要说: 锵锵锵~更新啦 今天出现一个非常重要的神秘人,其实前文有悄咪咪的提过他,不过只有一笔,后面戏份会多哒~ 二皇子能躲过陷阱么?嘻嘻下回分晓~ 如果今天来的及,就还有一更! ☆、入陷 二奶奶家里来了亲戚, 还被皇上接去宫中, 这等大事后院都传遍了。光是宋思颖都来汀兰水榭说过好多次,说二奶奶这次可要风光了。更别说果儿、秋诗打探来的消息。 秦蓁在后院远远的见过杨氏和严月, 普通农妇模样,或者说更出老些。人谈不上好坏就是眼皮子浅,看到点富贵的东西就像摸摸碰碰,二奶奶扯不下脸就都送予她,倒得了不少好东西。 这个严树名副其实是个严肃的, 一看便知读过书。不过不知今天是怎么了,居然大喇喇的偷看,半点没有君子风度。 看在二奶奶的面子上,秦蓁也不愿和他理论。蝶是扑不成了。权当吃了哑巴亏,留了句严公子还是早些会前院的好,带着果儿秋诗转身往汀兰水榭走。 刚走出没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砰的一声。她回头查看,见严树面色惨白的晕倒在地。她招呼果儿喊来小厮, 抬着严树去了前院看大夫。 前院外男多,秦蓁不好跟去,还是和秋诗回了汀兰水榭。后来听下人来报说严树并无大碍,只是劳累过度体力不支,休息片刻便会好转。 秦蓁放下心来,好歹人是在自己面前晕倒的,真出事说不清,严树现在可是五爷爷眼中的宝贝疙瘩。 最近京城里被贪墨的事闹得风风雨雨, 刘香芸都不大来武国公府。她爹爹能调回京城据说是给了上头不少好处,现在这事爆出来,刘府闭门谢客好些天。 刘香芸不来,秦蓁的日子过得无聊,绣花技艺又上一层楼,抽空给老太太绣了鞋面。寿纹做底,祥云点缀,一连绣了好些天,眼睛酸痛。起身倚在窗边,眺望远处是金碧辉煌的宫中大殿,想起严树惨白的面庞,叹了声气。 宫中的事,稍有风吹草动,京城里都会地动山摇。生在京城中的人,早就卷入其中,谁都不能置身事外。秦蓁把窗关上,欲挡住外边的风雨。只是已在风雨中,哪能不湿身。 严树再醒来时,天已暗下。他揉揉眼睛,喉咙嘶哑的开口“现在何时了?” “回公子的话,已经亥时了。”一旁的小厮惊醒,拿起放在桌上的药,一摸不再热和,端去小厨房热了热。 严树没被人这样服侍过,一时间不太自然。用手摸摸额头,果然发烧了,他半躺在床上,想起下午见过的女子,脸上泛起红晕。不知是哪房的姑娘,生的这般水灵。 “公子,吃药。大夫说您好好生休息几日,切莫再动脑操劳了。”严树说了声谢谢,端来一口饮尽,苦的眉头紧皱,小厮递来快蜜糖,含在嘴中才好点。他红着脸,装作不经意的问道:“今日发现我晕倒的姑娘是哪房的?” “公子可问的是穿的鹅黄色年龄十三四岁,脸上有酒窝的?” “正是此人。”严树言语中透露着兴奋,语调不自然的调高。 “那是养在老太太身边的表小姐,姓秦名蓁。平日对人就随和,府里的下人都很敬慕她的。” “秦蓁,桃之夭夭,其叶蓁蓁。是个好名字。”严树自个儿念叨着,枝繁叶茂和她给人的感觉一样生机勃勃,他低头露笑。 闽州的事进展顺利,谢梓安不久后就收到二皇子从清水村寄来的书信。信中先写到清水镇村几乎灭村,除开几个命大的,饿的饿死,病的病死,一个好好的渔村成了死村。他们赶去时,当地官员急着掩盖,想把死人赖在台风上,稍稍严刑逼供就什么都说了。 不仅如此那个官员还一口咬定,郭斛赈灾时说过这一切都是京中高官指使,又拿出一封郭斛写给自己的信,二皇子仔细查看发现镇国公府的文印。随后又冒出许多证据,都指向镇国公府。 二皇子信中很是兴奋,种种迹象表明镇国公府与此事逃不了干系,他决定不日上书圣上告诉他结果。谢梓安读完信,没有预期的高兴,反而用手捏住眉心,沉思了一会儿。 他替二皇子办事这些年,十有**是对付镇国公府。他对镇国公府的了解比二皇子更甚,镇国公苏及远从前朝的侯爷,到如今的国公。靠的绝不是运气,就凭当年前朝将覆,他率先投诚开了京城的大门,让圣上不费一兵一卒攻下京城,获得圣上信任,一府荣华至今就知他不是个简单的。 明里暗里的调查,多是无功而返。唯一找到点把柄还是当年雍梁之乱,查到他暗中支持乱匪。只是还没找到确凿拯救,就被谢彦打断。这般小心谨慎的人,怎么可能露出这么大的破绽?他见镇国公府一切如常,苏及远并没有异样,若赈灾的事真是他做的,理应早就派人去毁坏证据,难能让二皇子轻易找到这么多明确的证据? 谢梓安越想越不对劲,二皇子性子急,又对镇国公府恨之入骨,就怕有人借着这点做局。谢梓安喊来萧生,他写了份密信希望能在二皇子将结果寄给圣上前,送到二皇子手中。 然而不过半月后,圣上就收到来自闽州的奏章,上书闽州赈灾银两贪墨一案与镇国公府干系巨大,望圣上能尽快处置镇国公及其余党。 谢梓安收到消息时,心中一咯噔,完了二皇子着了别人的道。他前几日派人去查过镇国公府的文印,发现今年刚刚换过一批,不过因着苏及远用的少,除开府内的人,知道的寥寥无几。他此刻只想快马加鞭赶去闽州,告诉二皇子此事,可他与二皇子的关系一直是在暗处,明面上两人并不熟稔,去闽州只会暴露他这颗暗棋。 他能做的便是萧生将密信送达,唤回二皇子的些许理性,切莫越陷越深。 然而他不知,越国公府也收到了密信。二皇子在信中书镇国公府证据确凿,需借此事多做文章,给圣上施压,不能再让镇国公府轻易逃脱。 于是,圣上收到奏章的第二天,镇国公府被圣上请进宫去,好些天没有出来。坊间传闻,镇国公是被软禁在宫中,待查明案件,不日将问斩。又有小道消息说,宫中的德妃娘娘被禁足,就连三皇子都被送去给许嫔暂为照顾。 一时间满城风雨,敬仰镇国公府的说难得的忠臣就要倒台,圣上这此确是做错了。讨厌镇国公府的,则说卖国贼终于收到了惩罚。不管如何,镇国公府倒了大霉的流言越传越烈。 以越国公为首的官员,站出来恳求圣上严处镇国公府,以儆效尤。为官者忠君爱民,贪墨是万万不可,他既触及便要严肃处理。 朝堂上的声音愈来愈大,圣上的脸色铁青,想起苏及远说过的话,不觉有些恼怒,好几次都是挥手早早下朝。 那日他将苏及远抓到宫中,当面对质。却发现所谓确凿的证据,都是伪造。尤其是文印的事,镇国公府年初就换了文印,他是知道的。苏及远好几份奏章上用的都是新的文印。 苏及远跪地不起,从当年开城迎兵说起,到送女儿入宫,兢兢业业为君为国。老泪纵横,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诉说自己对圣上的忠心,这等烂了心肠的事他又怎么会做? 再把郭斛喊来,后者一口咬定事都是自己做的,所谓的镇国公参与此事,也不过是他怕地方官员不听,用来吓唬人的。圣上一听事情有了七七八八,心中愧对苏及远,念及当年他开城之功,本想大肆赏赐,却被苏及远拒绝。 他觉着此次有人陷害自己,是早有计划,外头传的风风雨雨,朝堂上一干大臣天天死谏。若说没人背后指使,三岁小儿都不信。恳求圣上查明事情真相,把那在真龙天子眼皮下翻雨覆雨之人揪出来。 于是乎,圣上便演了这么一出戏。将苏及远留在宫中,又把德妃禁足。他倒要看看大臣里究竟绑在一起的有哪些! 二皇子收到密信时,正打算回京。他收起信不以为然,梓安就是思虑过多,少了做大事的果敢。这次证据确凿,只能说镇国公用错了人,留下了大把柄,让他揪着了。欢欢喜喜的回了京,行至京郊听闻镇国公府被囚禁在宫中许久,更是心花怒放。只要镇国公府倒了,三皇子再无依靠,又还年幼,想让他消失太过容易。 他昂头挺胸,骑着高头大马,慢悠悠的走在回京的官道上。老远就看见谢梓安在城门口等着他,刚想打声招呼,就被路边冲出的官兵围住。“二殿下,圣上请您宫中一聚。” 路边是聚集看热闹的群众,在谢梓安忧虑的眼神中。二皇子下马,和平时一样,露出高贵的脖颈。“父皇,邀我去宫中赴宴,也不必弄这么大阵仗。走,开路。”。他手握紧,捏的骨节发白,深深的凝望谢梓安一眼后,头也不回的跟着官兵去了宫中。 谢梓安站在原地,浑身发冷,事情发展远超出他的预料,难道多年心血要付诸东流?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 emmmm 蓁儿和谢梓安的事快啦~ 我其实觉得很对不起大家,我也想日更六千,可是因为我不是全职,码字很慢,天天码到三点才写完。 以后我会更努力的!尽量日六! 明天二皇子的事,就尘埃落定啦,开始进到陈婉音的事啦~ ☆、寿宴 严树一家搬出去后, 仍时不时到武国公府与宋贤商讨事宜, 倒像是没走一般。秦蓁在后院经常见二奶奶带杨氏严月逛这逛那的,俨然是一家人模样。除开总是向自己打听刘香芸, 二奶奶算的上是个和煦的人,对人和蔼,很难和外祖母口中那个对依米下绊子的婆婆联系一起。不过大宅院里当面一套,背地里一套的可真不少,起码秦蓁从小看到大的陈婉音就是一个。 想起陈婉音, 秦蓁停下抚琴,双手撑着下巴,回想前几日从阆风书院回来的场景。婉音姨奶奶最近似乎一直身体不适,除开能在阆风书院见上一面,其余时刻都不常见。 她那日回来,见着婉音姨奶奶面色苍白,弯腰蹲在地上,她向前想查个究竟。还没近身, 婉音姨奶奶如惊弓之鸟,猛地跳起又忍不住恶心的拦住秦蓁不让她靠近。只等到画枝拿来荷包让她闻闻,脸色才有所好转。 秦蓁手指动动,轻轻拍打脸庞。她似乎闻着那荷包一股药味儿,难不成婉音姨奶奶得了不治之症?虽说两人不和,但毕竟一起长大,多少带着一点情分。手下的琴弦拨的有些乱,索性不弹了, 喊来秋诗、果儿选一身好料子,准备奉国侯大寿时候穿。 此次闽州的事,倒下一片官员。能屹立不倒,还能得到好处的唯有几家,其中以镇国公府为甚。奉国侯府与镇国公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又是圣上眼前的红人,朝中大小事物都要经过奉国侯之手,他的寿宴每年都是京中盛事。 秦蓁往日并没有参加,今年老太太有意让秦蓁多露面,接了奉国侯府的帖子,打算带秦蓁赴宴。既是跟着外祖母去,不能折了她的面子,秦蓁在挑衣上颇为讲究,既不能太过出众抢了宋思颖的风头,又不能穿的普通没了武国公府的名头。 这几天喊秋诗送来好些面料,挑来挑去选了织锦缎做的交领齐腰襦裙,内里是藕粉色的内衬用银线绣边,月牙白的丝线簇成一朵朵桃花状花饰。外头罩一件嫩绿的透明薄纱,显得别致不失富贵。秦蓁拿起衣服比划了两下,脸上却没有笑容。那次去奉国侯府被人群嘲的事还印在眼帘,印象总归不好,谁知道这次去会不会再出什么岔子? 萧生一如既往,不爱走正门,从屋顶上跳下,窜进屋内。谢梓安的屋子比起原来要好得多,被谢彦重用后,下人们跟风涌上来。虽说还有苏氏在上头压着,丫鬟婆子不敢太殷勤,但起码屋顶不再漏水,屋子不再通风,像个人住的地方。 “少爷,您看这方子。”萧生从怀里掏出一张薄纸放在谢梓安面前。“这是跟着画枝的胖子,从药铺里拿来的。说是大夫给陈婉音开的。” 谢梓安眯眼,端详了一会儿,不说很懂药理,但方子上的好几味儿药还是知道。“这么说是时候收网了,给我的好大哥娶个心意的娘子。”他歪嘴邪笑,把方子放在烛火上,不一会儿就化为灰烬。 萧生长出一口气,可算能收网了。他手下的兄弟们这几月盯着陈婉音和谢梓锦个个都说要长针眼,又要替他们扫清障碍,不让人发现,长久以往大伙不免有些怨言。如今能收网自是再好不过。 “你去把眉娘和阿燕喊来,让她们在谢彦寿宴时混进来,我有事需她们去办。”谢梓锦嘱托到,“再去找个会仿人笔记的能人来,按着陈婉音的字给谢梓锦写封密信。” 萧生应下,他们本是江湖中人,遇上仇家被少爷救后替他卖命,这些个江湖小把戏不在话下。谢梓安刚想说一声走门,萧生就已经翻窗而出不见踪影。他摇摇头,觉着好笑。算了随他去,能保持真性情实属不易。 谢梓安走到窗边放下萧生来不及放下的帘幔,瞥了眼灯会通明的东院,勾勾嘴角。谢彦今年的寿宴过得一定会让他毕生难忘。 武国公府赴宴拉了三辆马车,最前头的是宋贤夫妻和陈婉音,中间的是沈氏带着宋思颖,跟在后头的是老太太和秦蓁。是以秦蓁下车时,宋思颖陈婉音都已整理好仪表,只等老太太到了一同进去。 宋思颖穿着还是一贯风格富贵大气,一身宝蓝色镶金大袖衫马面裙增色不少。她走过来挽着秦蓁,斜眼不屑的瞪了瞪陈婉音。 后者根本没理她,跟在陈氏身后不急不慢的走进奉国侯府。她今天穿的是白底红花刺绣交领襦裙,可惜束腰系的颇高,不显腰身,反而透出微许肉感。秦蓁眼睛滴流转了一圈,她原以为陈婉音病了,但现在这么一看,倒是养好了,脸上都多出几两肉来。 一府人进去,接待的是谢梓锦,谢梓安被挤在后头不怎么显眼。与被人围着的谢梓锦相比,他这边有点冷清。哪怕谢梓锦再不争气,在外人看来他仍是奉国侯府里的嫡亲大少爷,巴结的不在少数。 谢梓安一身轻松,没人烦他也好。他使了个眼神给眉娘阿燕,那两人穿着丫鬟装混在人群里不怎么打眼,今日府上云龙混杂,没人注意到多了两张新面孔。眉娘身姿矫健,蹿进围着谢梓锦的人群,妙手摘物,低头退了出来,将手中之物给谢梓安看了眼收在怀中。 “武国公、武国公夫人到!”门童嘹亮的一嗓子,谢梓锦推开人群,朝着武国公作揖。“武国公、武国公夫人好,不胜荣幸您们能参加家父寿宴,快快里面请!”他今个儿是卯足了劲要把谢梓安比下去。 他太学考核没过,谢彦虽然生气但还是给他请了个培养出不少状元的前朝先生。只是这先生脾气怪认定镇国公府就是卖国贼,谢彦花了好大力气才请他出山,但人家说了他的学生必定是德才兼备,要好好考量谢梓锦一番才决定要不要收他为徒。在苏氏的监督下,谢梓锦老实了一段日子,在众人面前努力表现,就想博个好名声,既能给先生当学生,又能为日后科举铺路。 宋贤点头,看来谢家大儿子长进不少,起码待人恭敬许多。放下礼物带着陈氏落座,陈婉音眼波流转,暗地里勾勾的望着谢梓锦。他背后酥麻,想起之前的荒唐事,回应陈婉音温柔的目光,陈婉音面露喜色挨着陈氏坐下。 武国公府的人坐在一桌,阿燕端着一杯酒路过,假装没站稳将一杯酒泼在陈婉音身上,连忙跪下“小姐,小姐。奴婢不是故意的,还请小姐原谅奴婢。”不住的磕头。陈婉音颇为尴尬,这又不是武国公府上,还能惩治这个下人不成,只好扬起笑“不打紧,你带我去偏厅一趟。画枝去车上拿来衣服,我们换了便是。” 让画枝去马车上拿备用的衣服,自己跟着阿燕去了偏厅。一入偏厅,阿燕神色紧张,左右张望,把门关好,拿出一块玉佩。“婉音小姐,是我家大少爷托、托我来的。他今日抽不开身,小厮不能接近宾客,才让我送、送这块玉佩来。”她说的结结巴巴,似乎很是害怕。 陈婉音接过玉佩,确是谢梓锦贴身之物。“他就让你送个玉佩来?” “不、不是。他让奴婢告诉小姐一声,等会饭罢在后院寻芳阁等您,有要事相商。”阿燕低着头,浑身颤抖。陈婉音握着玉佩,翻了个白眼,怎么找个这么个没见过世面的丫鬟,让她办点小事,害怕成这样。“得了,我知道了。你回禀你家主子去。” 阿燕退下,陈婉音在厅内等了一会儿,不见画枝回来,裙上的酒渍干了留下浅浅的印迹。她不敢再等下去,怕引起别人怀疑,好在印子不明显也就随它去回了桌上。 绕去外头找衣服的画枝,被一人从后头打晕,拖进屋内。再出来时,是换好衣服的眉娘。“京城里的人都这么瘦小?穿着可拧巴。”她扯了扯不太合身的衣裳,努力的把自己挤进去。感觉差不多,去了正厅。寿宴已经开始,谢梓锦被人围着敬酒,谢彦在一旁陪京中高官对酌,就连谢梓安都被灌了几倍面色发红。苏氏招呼着客人,好不热闹。 眉娘悄悄靠近谢梓锦,往他衣袖内塞进一份信。他有所感觉,一看是武国公府丫鬟式样的人,摸了摸衣袖是封信,捏住衣袖不让它掉出。扭头对宾客说道需要方便,借机到了无人的地方,拆开信来是陈婉音亲笔写的饭后邀他寻芳阁一聚。 寻芳阁是原先谢燕婉住的地方,后来丞相府变成奉国侯府,院子扩建,谢燕婉就换了个地方住。寻芳阁现如今就是个堆砌杂物的地方,人烟罕至,倒是个不错的地方。 他笑笑,陈婉音真是个小妖精,到奉国侯府上还不忘勾他一把。选了个两人都知的僻静位置,想做什么一目了然。他舔舔嘴唇,不免有些期待。 秦蓁见陈婉音还是穿的原来那套衣裳回来的,觉着有些奇怪。她素来最在意仪表,衣裳沾点灰尘都是要换件新的,更别说现在衣裳还有股酒味。她忍不住多看了两眼,“蓁儿看我作甚?多吃些菜。”说着往她碗里夹了不少菜,果然秦蓁望着碗里的菜发愁,没空再盯着自己,陈婉音松了一口气。 饭后,谢彦给大家准备了一台戏,邀大家去院里共赏。因为人多,不见一个两个的并不引起注意。陈婉音趁乱偷偷溜走,往寻芳阁走去赴约。 秦蓁坐在老太太身边,她对戏曲一向没兴趣,反而还在想着陈婉音的事,想一问个究竟却找不到陈婉音的人,反反复复看了好几眼,都不见她人。宋贤与陈氏看得认真,并未注意到陈婉音不见了,还是秦蓁一句外祖母,婉音姨奶奶不见了。”才提醒了他们,左右张望不见人影。 陈婉音到时,谢梓锦已经坐下。寻芳阁不小,他们见面的地方时寻芳阁主房,家具什么的一应俱在,只是落了些灰,他吹吹椅子上的灰尘,一屁股坐下。陈婉音娇笑着,推搡他的胸口“你胆子可真不小,今日府里这么多人你也敢把我约来。” “不是你约的我么,几日不见是不是想我了?” “明明是你派丫鬟给我送玉佩来着的。” “我是收到你的信才来的.....” “不好!有诈......”陈婉音话音未落,被一阵迷烟晕倒,两人软条条的倒下。眉娘阿燕从暗处走出来,将二人衣服扒光,丢在床上,又好心的替两人盖好被子,怕人凉着。 “这两人平日幽会多了,胆子真不小,随随便便就能骗来。”眉娘脱下丫鬟服,收好放在包袱里,可憋屈死她了。 “可不么,要不是弟兄们帮他们把风,早让人知道了。就他俩以为是老天眷顾没人知,走眉娘咱们事办完了,西凤楼走起喝一杯?” 眉娘拎起包裹,带着阿燕出了门。临走时不忘,打开火折子,点燃偏厅的杂物。“差点把这事忘了,就记着喝酒。省得坏了少爷的好事。”见火势起来,又把杂物搬开一些不让烧去主房,两人这才从后门出去,直奔西凤楼。 陈婉音被烟呛醒,发现自己一/丝/不/挂,推醒谢梓锦,知道有诈。刚想下床,门被推开。谢彦苏氏一拥而进“我的儿你没事.....”后面跟着的是看热闹的众人,自然包括武国公府的人。 陈婉音血色尽褪,尖叫一声跑回床上躲在被子里,竟然受不住刺激晕过去。谢梓锦刚刚转醒,脑中一片浆糊,有点不知所措。“爹娘,你们怎么在这儿?” 作者有话要说: 更新啦~ 小谢又使心眼啦啦啦啦啦啦 给我的小天使mua一下,明天见~ ☆、孕事 这事儿还得从秦蓁发现陈婉音不见了说起。 秦蓁反复环顾四周都不见陈婉音踪影, 悄悄地对老太太说了句婉音姨奶奶不见了。台上大戏锣鼓喧天, 老太太年纪又大了耳朵不好使,一下没听清还以为秦蓁身体不适在哼哼。秦蓁无法只好大声的说道婉音姨奶奶不见了, 这下不只老太太听见了,周遭靠的近的包括奉国侯夫人都听见了。 人是在奉国侯府里不见的,她又是看着陈婉音长大,怕出事不好交代,就喊了几个丫鬟去找找。结果无功而返, 眼见武国公府的人心急。作为东道主的奉国侯府也不能干站着啊,招呼好客人,奉国侯夫人自己领着丫鬟婆子找。 还是一个扫地婆子拦住奉国侯夫人,她以为找的是谢梓锦,说到刚刚见大少爷去了寻芳阁。奉国侯夫人心中警铃大作,谢梓锦同她说的是喝酒喝得头晕,回屋内躺一会儿,怎么会去寻芳阁?两条路根本不同, 又想起陈婉音消失,自家儿子从小对陈婉音就格外殷勤,越想越不对劲,赶忙带人去了寻芳阁。 奉国侯夫人苏氏留了个儿心眼,没让丫鬟把谢梓锦去寻芳阁的事外说,想着就是万一真出了什么事,知道的人少也好处理。没想到她到寻芳阁时,里里外外围了一层人, 隐隐约约屋内有浓烟冒出。 原是寻芳阁走了水,小厮急急忙忙去通报谢彦,一众看戏的官僚都来了。 一听寻芳阁出事,苏氏扯着喉咙大喊:“梓锦还在里面,快救他!”谢彦眼睛微瞪,谢梓锦怎么会到寻芳阁来?来不及多想,先指挥了人灭火。 谢梓安站在谢彦身后,沉默不语,听到谢梓锦在里面,先是低头一笑,随即仰头满脸焦急。“大哥,大哥你在里面么!大哥你怎么样了?”说完就冲进火场,还没进去挡脸的手就被灼伤。“胡闹!梓安这不是你能逞能的地方,出来!”谢彦扯住他,嘴上是责怪,却还是喊来大夫替他看看。 再后来就是火势渐小,一干人终于进到寻芳阁主屋,推看门见到的是两个赤条条人相拥躺在床上。 谢彦面色铁青,后面的围观群众见遇到这等家丑,有的说下雨回家收衣服,有的说酒喝多了眼花,看见的装没看见,和谢彦说了声告辞,带着家眷回了各自府上。留下的也就武国公府和镇国公府。 见床上两人被熏得不轻,谢彦喊来大夫,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陈婉音已有近四月的身孕,肚子都微微显怀。 这下宋贤是再也待不住了,扭头转身就走,一边走还一边骂道不知廉耻。陈氏用手抚宋贤的背,被他一手挥开“你看你教出的什么好妹妹!”陈氏亦步亦趋跟在宋贤身边,生怕他一个不乐意连带她也受罚。 镇国公苏及远脸黑下来,走到苏氏身边说了句“好好管教你儿子”带着仆人打道回府。最后还是老太太命人把尚在昏迷中的陈婉音带回了武国公府。谢梓安摸了摸用绷带绑好的手,还是有些疼,不过和今日的收获相比,这些小伤不算什么。他盯着不知所措的谢梓锦,眼中笑意愈盛。 陈婉音跪在世禧堂内,面前是隐忍着盛怒的陈氏。“说,什么时候的事儿?” “就上次去圣安寺拜佛那会儿,后面又见过几次。”陈婉音带着哭腔,她也不知为何事情会变成这样,她是想借着怀孕嫁入奉国侯府不错,但她是想给谢梓锦施压,没想过在众人面前出丑啊。“姐姐,我是被人陷害的,有人用迷烟......” 陈氏拍桌跳起,“那你肚子里的孩子也是被人陷害的?有人强迫你怀上的不成?”奉国侯府送来在马房附近找到的画枝,一问就知好一个陈婉音不仅与人私通,还买些助孕的药天天喝了调理身体,是还怕怀不上了? “姐姐,我错了。我真的知错了,既然事已至此......”她抬起头满怀希冀“姐姐你和姐夫说替我去奉国侯府求亲。”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打在陈婉音脸上。“你还在做梦呢?做出这等丑事,还指望着武国公府替你出头?”陈氏喊来画壁,端上来一碗浓黑的药汁,捏住陈婉音的嘴巴,就要灌下。“把药喝了,孽种打掉和爹爹回江南去,永远都别再回来。” 陈婉音哭嚎着甩头,把药汁打翻在地。跪在地上,一步步挪去陈氏裙边扯住,“孩子不能打,打了就全没了。姐姐我是你亲妹妹,你不能这么对我,我是你亲妹妹啊。” “我没有你这个不知礼义廉耻,让家族颜面扫地的妹妹!”陈氏一把踢开她,自己体力不支坐在椅上微微喘气。“陈婉音,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你爹是个九品芝麻官,你娘是个待价而沽的娼妇,你凭什么嫁进奉国侯府?” “就凭我肚里的孩儿!”陈婉音尖叫一声,她若是出生高贵那需要走这条偏路。“姐姐,我也是为了你,你不能这么对我。” “为了我?”陈氏觉得好笑,人到了绝境还真是什么都说的出来。 陈婉音点头如捣蒜“姐姐你想,宋芳苓嫁给了大皇孙,未来可能就一步登天了。那时府里哪会有你和明儿的位置?”她凝视陈氏认真的说道:“如今瑞王已经去了西南,京中夺嫡的只剩大皇孙和三皇子。谢梓锦和三皇子是表亲,日后肯定助三皇子夺嫡。姐姐,我要是去了奉国侯府,是他的妻子,咱们就是三皇子的人,等三皇子继位,府里就没人能和你匹敌。”陈婉音一把鼻涕一把泪,额头磕出血丝。“我知我进府是为了帮衬姐姐,如今有这大好机会,姐姐可不能错过。” 陈氏轻哼一声,说的好听,口口声声说是为了自己,实则还不是为了她陈婉音能攀高枝?不过宋芳苓的事确实如一块大石压在她胸口,日日睡不安宁,如此一想陈婉音的话,倒有几分道理。“你觉得你能嫁进奉国侯府?” 陈婉音一听就知陈氏口气松软,“只要姐夫愿意出面,还有大嫂,只要他们去求亲一定没问题的。” “你想的倒美,有哪家是姑娘上门求亲的?”陈氏笑笑,见陈婉音脸色越来越差,“行了,此事我会和你姐夫商量,退下。”陈婉音欣喜若狂,刚想道谢。“你也别高兴的太早,若是你姐夫不愿,你的孩子该没得还是会没有,你该走的一样得走。” 陈婉音低头,扯出苦笑:“多谢姐姐。” “老爷,舒服么?”陈氏轻柔的帮宋贤按压肩膀。后者舒服的叹息,“陈婉音的事,你打算怎么办?”虽是武国公府的人,但毕竟是外姓,宋贤把处理权交给了陈氏。 “我本想着一碗子药灌下去,让她和爹爹回去,落得眼下干净。但是......” “但是如何?” 陈氏停下手中的活,坐到宋贤对面。“我一细想,这般并不妥当。老爷您想那日见着这丑事的可不只武国公府和奉国侯府两府人,或许碍着咱们的面子能不说,可人多嘴杂难免会有嘴碎的说出去。” 宋贤点头,今日他上朝就听见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