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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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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门被关上,所有嘈杂也都隔绝在门外。    这事比他想象得还要复杂。    口袋里手机震动。    夏南枝:我已经回家了,你什么时候回来?    纪依北原本心中因为千丝万缕的线索与疑点产生的小疙瘩十分奇妙地被这一条简简单单的短信抚平了。    他又给余晓瑶发了条语音——    “重新调查军火贩卖案,当年抓住王范的人不是夏队!一会儿舒克带王范回来你仔细审他!另外调查进度除了咱们队之外别透露出去,付局那也不行。”    真相没出来之前,付局也有嫌疑。    余晓瑶很快回:“头儿你不审吗?”    “晚上我去调查个别的事,不回局里。”    回完信息又交待完任务,纪依北稳稳开动汽车。    回家。    纪依北一边侧身顶开门一边小心翼翼地提着一盒蛋糕,一进家门便闻到一股菜香,他换上拖鞋,旁边躺着双夏南枝的鞋。    “我回来了!”    这话说出口,纪依北便不自觉勾起唇角。    “这么早。”    夏南枝从厨房探出头,手里捧着两碗肉,“等会儿,我马上就好。”    “你会做饭?”纪依北一脸惊诧地走进厨房。    夏南枝无声地翻了个白眼:“我从旁边酒店叫的外卖,放微波炉里转一下而已。”    微波炉“叮”一声。    夏南枝刚要伸手去搬,就被纪依北一把拽到身后:“烫,我来。”    五碗菜上桌。    夏南枝这才发现桌上还有一盒蛋糕,包装她很熟悉,是她从前很喜欢的一家蛋糕店。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这个?”    “以前我妈有一次买过两盒这个蛋糕给我们俩记得吗?”    夏南枝停顿一秒,轻轻抿唇:“记得啊——你还偷偷抢了我那盒。”    “就知道你这鸡肠子忘不了那事,今天赔你一盒。”    “哥哥,这么多年算上利息一盒哪够。”    纪依北嗤笑:“那分期付款可以吗?”    “行啊。”    原先纪依北买蛋糕只不过是为了哄夏南枝开心,可这会儿看来她倒像是完全不在意事情的真相。    就像是这广大群体中的异类,夏南枝几乎可以掩藏下自己心底的波澜。    就像一棵树不管面临如何的狂风暴雨、电闪雷鸣,也没有一片叶子飘零,那么,这棵貌似郁郁葱葱的大树实际上已经成了没有生命力的枯树。    就像夏南枝小时候把过去的阴影全部憋在心中,于是患上了创伤性应激障碍。    纪依北直觉不能再让她这么逞强下去。    良久。    他问:“你怎么不问问我调查得怎么样了?”    夏南枝轻轻眨了眨眼,扒了口饭,语气平淡看不出情绪:“我知道你在查就好,我相信你。”    “一会儿我找我爸了解些情况,如果能有什么新线索的话说不定过不了多久就能查出来。”    其实对于刑警来说,相对于残忍缜密的作案手法,他们更怕的是临时起意、甚至并没有太多关联的激情杀人。    作案手法越复杂,暴露的蛛丝马迹也就越密。    夏南枝点头,神色严肃了些:“你查这些——会有危险吗?”    “没有啊。”他这话一出口,便见夏南枝满脸的不相信,又改口,“目前还没有。”    王范摆明只是只替罪羊,根本没有入那群人的眼,只是他们大概没想到他会记得招风耳这么个特征,还被警察知道了。    要说真正的危险,至少应该查到“招风耳”的信息后才算开始。    “你一定要小心……”    “我知道!”纪依北打断她说到一半的话,玩笑道,“这不为了你都得注意安全吗,不然你到时候哭鼻子可真就憋不住了。”    夏南枝瞪他一眼:“说认真的你耍什么贫!”    “行啦!我保证注意安全,活着破案!”    夏南枝凝视着纪依北,没被他逗笑。    一字一顿地说:“哥,你去哪,我就去哪。”    你去哪,我就去哪。    往后纪依北每每遇到千钧一发的危难之际,每次回想起夏南枝说的这句话,内心的柔软便再也不可阻挡。    她说这话时,目光异常坚定,鼻尖泛红,那神情,足以掀起巨浪。    纪依北敛去不正经,伸手掐了掐她的脸:“我知道,放心。”    纪依北对余晓瑶说的那句要查别的事不是匡她的,只不过因为夏南枝那条短信临时换了种方式。    吃完饭后,纪依北架起手机,发视频给纪哲。    “爸,最近夏叔叔的案子重新调查你知道了。”    纪哲面色沉重的一点头:“知道,我就知道你肯定会来找我了解情况,问。”    纪依北把今天刚了解到的疑点转告纪哲,又问:“我就想了解一下当时捉到王范的前后都发生了什么。”    “这就怪了——那时候的确是英霖接到关于军火案的线索,他给我们发了信息请求支援就自己一人去了,本来以为有一伙人但是后来只抓到王范一人,我们还没赶到就已经结束了,王范已经扭送回局里了。”    “是夏队亲手带回来的?”    “没错,但是很快又走了,王范被关在审讯室内,被铐上了手铐。”    “手铐——是景城公安的吗?”    “是,那种手铐真伪很容易辨明,不可能从警局以外的地方得到,而当年警局里我不记得有什么具有招风耳特征的警察。”    纪依北垂头抓了抓鼻翼:“那么如果王范没有撒谎的话,夏队是认识‘招风耳’,并且也知道招风耳以他的名义捉拿的王范……所以可以确认一点,两人交情不错,很有可能招风耳就是杀害夏队的真正凶手!”    为什么呢?——    纪依北基本可以确定王范随口说出的“招风耳”这个特征不是故意给出的假消息。    夏南枝坐在对面,腿上一只毛绒兔子,正拿着小勺子一口一口舀蛋糕吃,听到这里时抬眼看了下纪依北。    “等会儿。”纪哲突然出声打断,“但是凶手为什么要帮我们抓王范呢?”    “我们目前怀疑王范只是替罪羔羊,而凶手才是真正和军火贩同一阵营的人,他抓王范也只是为了阻止警方进一步调查下去。”    纪哲一顿,手指交叉放在嘴边呼了口气:“有没有可能凶手就是提供王范信息给英霖的呢?”    “您知道是谁提供信息的?”    纪哲:“不清楚具体是谁,但的确是有人提供的信息才去的。”    “这是个线索,等今晚上王范审讯下来也许会有更进一步的人物形象塑化——”    纪依北话说一半,突然瞥见刚才大盒的蛋糕已经被夏南枝吃掉了大半。    “……你少吃点,一会儿该胀了。”    原本皱眉沉思的纪哲突然听见这么一句随即抬头:“你屋里还有别人?”    夏南枝:……    纪依北:……    夏南枝见对面男人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撇了撇嘴:“叔叔,是我。”    这次案件事关夏英霖,大晚上的夏南枝在纪依北家里,纪哲倒也没觉得奇怪,安慰道:“南南你也别太难过,说不定这次的发现能还你爸一个真相。”    “嗯,我知道。”夏南枝点头。    入了深夜。    夏南枝洗完澡从浴室里出来,便见纪依北正懒懒靠在门边,手环着胸:“怎么,今天乖乖睡客房了?”    夏南枝低头笑,用毛巾随意地擦了擦头发,跨进被窝:“这不刚刚跟叔叔通气过,哪还好意思爬上你的床。”    “哦。”纪依北煞有介事地点头。    接着上前撩开被子一角,径自躺进去,“不怕做噩梦了。”    “你……”夏南枝微愣。    “嘘。”纪依北将手指往唇边一放,压低声音,“别叫他知道。”    说罢他长臂一捞环住夏南枝的颈压到床上,两人仍保持着安全的距离,只有纪依北的一只手臂搭在她身上。    “睡。”    夏南枝轻嗯了声,环住他的腰挤进他怀中。    ☆、烟蒂    “老大, 这是根据王范描述让专家画出的犯罪嫌疑人侧写。”    纪依北从余晓瑶手里接过图纸, 上面画着的是一个身材敦实的圆脸男人, 招风耳,眼睛细得像条缝,在人群中倒是特征显著。    纪依北手指在纸上弹一下:“重新调查当时夏队的关系网, 不排除犯罪嫌疑人与他关系密切的可能。”    “马上去!”余晓瑶风风火火地跑走了。    纪依北掏出手机,对着图纸拍下肖像图发给夏南枝:“你见过这样的人吗?”    信息刚发出去,就听到身后“叮咚”一声短信提示音。    夏南枝站在门口, 一袭风衣,一只手拿着手机扫了眼,直接说:“没什么印象。”    “你怎么过来了?”纪依北吃惊。    “新戏开拍前我有几个月的假期,在家里待着也没事干不如来这, 就当配合调查了。”    早上纪依北起床上班时夏南枝还在睡觉, 他便轻悄悄地没惊动她。    纪依北走上前揉了把她的头发:“那你去我位置上坐会儿,抽屉里有几颗糖,我忙完了来找你。”    说实话,以夏南枝现在的精神状态让她一个人待在家里,纪依北反倒不放心。    感受感受这儿的人气儿也好。    “欸, 依北!”付局推开门进来,余光瞥见正坐在刑警队队长宝座上的夏南枝,“南枝也在啊。”    纪依北下意识看了眼夏南枝, 发现她目光陡然锐利起来,先前浑身上下弥漫着的倦怠也一并消失。    “案子查得怎么样了?”    纪依北略微一顿:“刚审了王范,线索断了, 要重新换调查思路。”    等付局又交待几句走后,纪依北轻轻舒了口气,到饮水机旁接了杯热水给夏南枝,她仍然望着付局离开的方向出神。    “喝口水。”纪依北伸出手在她面前挥了挥。    夏南枝回过神,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你怎么没跟他讲实话?”    “这案子牵涉太多,除了我们这几个一线办案人员其他人能瞒就瞒。”纪依北轻描淡写。    夏南枝牵起嘴角,又倏然一顿:“纪队,我爸的手机当时在火灾现场有发现吗?”    手机不容易被分解,但当时手机的确不在那个下水道中。    纪依北飞快地给物证科打电话,询问当年火场中有没有发现夏英霖的手机。    十分钟后。    答案是有。    也就说明了当时抓王范时的那条信息应该就是夏英霖自己发的,而真正抓住王范的“招风耳”的确是和夏英霖结伴前去,两人应该关系匪浅。    而真正杀死夏英霖的凶手根据目前的线索表明,也应该是和夏英霖熟识。    拥有警队才有的SAP武器、实时了解目前案件进程、具备一定搏斗技巧、捉拿王范后冒名夏英霖。    ——线人!    与此同时,夏南枝:“线人!”    绝大多数的线人为了更好的偷偷潜入案件内部而不被发现,经常在现实生活中是十分不显眼的身份,或者为了维护自己平静的生活即便亲手捉住嫌犯也冒用警察的身份。    这都是无可厚非的。    也解释了为什么他会有SAP,或许是在潜入军火工厂时夏英霖给他的防身工具,而他又在当天晚上用这一武器杀害了夏英霖。    纪依北迅速转过电脑屏幕,登入办公网页,搜寻先前夏英霖名下登记的线人身份。    也是同样为了掩护线人,通常来说线人只跟同一名警察联系,由于办公网页是近几年才更新的,也就是说过去其他警察不会知晓同伴的线人到底是谁。    纪依北将资料卡一张一张看下去。    最后鼠标停在一个男人身上。    圆脸、小眼、招风耳。    代号“招风”,1970年出生,景城本地人。    纪依北迅速拍下照片发过去:“舒克!马上去查这个代号叫‘招风’的男人!”    这个工作内容庞大冗杂,1770年出身的景城本地人数不胜数,而线人本身又不可能有犯罪经历,只能从城市人口入手比对照片判定。    两天后,终于获得了“招风”的真实身份——名叫赵峰。    纪依北看着资料库上“死亡证明”四个字,头疼地拧了拧眉。    他鼠标向下滑,视线在赫然出现的死亡时间与死亡原因上定住了。    死亡事件:2006年2月10号。    死亡原因:车祸。    正是夏英霖死后两天,死亡原因又是如此可疑的原因。    实在很难让人不往深处怀疑。    婚姻状况一栏写着“无配偶”。    “纪队,这个赵峰就孤家寡人一个,当时车祸后遗体都没人管,最后还是医院料理的。”舒克抱着最新调查结果进来。    “车祸呢?是蓄意的吗?”    “这个才是奇怪的地方,的确有蓄意的痕迹,但是你猜怎么着——是赵峰突然踩下油门朝着另一辆车开去,所以是赵峰有蓄意嫌疑,结果他死了那一辆车的司机倒没死。”    纪依北手指在纸上轻轻点了两下,问道:“赵峰的车有被动过手脚吗?”    “记录中显示是没有的,体内酒精含量也没有超标。”    “这就怪了,没有谋杀的迹象,反而像是冲着死去的。” 纪依北停顿一两秒,又问,“他的墓在哪?”    这个墓园里,格外凄清冷落,弥漫着一股孤独、荒凉和脆弱的气氛。    傍晚的风将坡上杂草塑成波荡,一涌接着一涌。    纪依北踩着台阶向上,站在一尊墓碑前,上面贴着一张照片,显然是身份证上的——没有亲戚好友,医院只能提供这么一张照片。    照片即便模糊,也容易辨认出的确是“招风”没错。    “纪队,现在怎么办?”站在一旁的舒克问。    纪依北抬手做了个打断的动作,接着他蹲下来从石碑夹缝里取出一个烟头,缝隙中还有烟灰,显然是被风从石板上吹进夹缝里的。    烟灰有许多,都落在夹缝中。    显然是有人来过这,并且站在这座墓碑前抽完了一支烟!    这个赵峰并不是完全没有朋友!    纪依北环视一圈,这墓园并不是管理严格的,周围也没有监控布控,他将烟头放进证物袋里:“带回去验DNA。”    从墓园里出来,纪依北裹狭着晚风走出去,马路对面停着一辆眼熟的车,驾驶座上夏南枝正低着头不知道在干什么。    纪依北十分轻快地朝着那个方向吹了个口哨,把警车钥匙与物证袋扔给舒克:“我就不回去了。”    舒克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立刻了然,趁他不注意翻了个白眼,明知故问:“那你干什么去?”    然而舒克还是低估了他们队长的不要脸程度。    只见他大大方方往汽车方向一指,一本正经地说:“安慰受害人家属。”    这时夏南枝也发现他们俩出来了,摇下车窗探头冲他们淡淡一笑。    舒克:“……”    “走了!烟蒂的检测消息出来跟我说一声。”纪依北重重拍了两下舒克的肩膀,大跨步坐进车里。    车上是一股淡淡的檀香木混合着温暖的麝香味道,让人不由心安下来。    纪依北深吸口气,撩了把裤腿,瞥见夏南枝手机上的单机小游戏界面。    “等很久了?”    夏南枝看了眼手表:“还好,就20分钟左右,查到什么了吗?”    “查到一个烟蒂……”纪依北把刚才的发现简要的告诉她。    这些天来,夏南枝几乎成了纪依北的司机,整天以受害人家属提供线索的名义在警局里游手好闲,然而她确实是完全不记得过去了。    “你刚才干嘛去了?”纪依北问。    刚才准备来墓园时纪依北才发现夏南枝不在办公室等他,这才和舒克一块儿开着警车过来。    “去找了一下我的心理医生。”    纪依北一顿,偏头问:“怎么样,有想起什么来吗?”    “没有。”夏南枝慢条斯理地转动车钥匙,慢吞吞松开离合器,“所以害死我爸爸的凶手已经死了?”    “不一定——还不能完全确定赵峰就是那个凶手。”纪依北突然抽了一口凉气,被一个猜测莫名觉得有些冷。    夏南枝的问题提醒了他,赵峰还真不一定已经死了。    一份死亡证明在蓄意伪造面前并不能说明什么。    培养一个与警队有密切关系的杀手是难得的,就算暴露了也未必就到了非死不可的地步。    如果这么一想,那场车祸中赵峰的举动也就有了解释。    他一心求死只是为了“死”后塑造一个全新的身份。    “怎么?”    “如果没死,等烟蒂唾液检测出来就会知道。”    夏南枝不禁闭了闭眼,说实话,她不愿意就这么接受那个砍下爸爸手臂的凶手已经这样去世的现实——太便宜他了。    刚才得知这一消息时她甚至差点控制不住自己,和纪依北说去看心理医生也不过是随口的瞎话,她只是一个人去静了一会儿。    这么多年,那个盘踞在心中折磨了她十几年的黑暗想法几乎冲破胸腔,却又硬生生被掐断了源头,化作一团雾气逼得她红了眼。    这个夜晚尚且是平平静静地过了。    夏南枝发现纪依北这人的睡品实在说不上好,客房的床本就不太大,纪依北睡觉时整个人都严严实实地圈在夏南枝身上。    也因为这个姿势,本来就浅眠的夏南枝天还未大亮就感觉到自己的腰侧坚硬滚烫。    她睡衣被撩起一角,白皙微凉的腰间只隔着件纪依北的薄睡裤。    有点烫。    拉着窗帘的昏暗房间内,夏南枝不动声色地咽了口唾液,那鲜明的触觉倒让她睡不着了。    她侧头便能看见纪依北正紧闭着的双眼,鼻梁高挺,薄唇抿着,随着呼吸胸口起伏。    夏南枝悄悄提起一条他的手臂,想把他翻个身,却不料纪依北在梦中都能敏捷地避开那只推他的手,反而变本加厉地重重圈紧她的腰按进自己怀里。    夏南枝一个措不及防,下一秒耳朵就被温热的唇瓣蹭了蹭。    “乖,再睡会。”    夏南枝:“……”    刚刚半醒的纪依北声音低沉粗糙,像是张粗粝的砂纸,磨得人起鸡皮疙瘩。    夏南枝恍然觉得自己像是强装出一幅“美人在怀,坐怀不乱”的假正经形象。    她又侧眼看了眼纪依北,最后默默在心底缴械投降了。    “哥哥…”夏南枝唇瓣微张,声线柔软无骨,手指顺着他的脊柱线往上爬。    刚要重新陷入梦中的纪依北当即被这一声弄得头皮发麻,瞬间清醒了。    两人在无声中四目相对,夏南枝率先弯起眼角,就着现在的位置轻咬住了纪依北的下巴,又伸出舌尖在上面转了一圈。    腹部的坚硬与热度以夏南枝可以感知的程度攀升。    ☆、枪    与此同时, 手机铃声响了。    纪依北:“……”    夏南枝:“……先接电话。”    自从上次也是这样被打断以后纪依北体内就憋着一股火, 奈何出了这样的事他若还想着干那档子事未免太禽兽了。    夏南枝这几天也格外的安分, 叫睡觉就睡觉,从来不乱撩拨,今天突然发起攻势纪依北登时缴械投降, 不存一丝理智。    “不管。”纪依北一手按住夏南枝的手腕压在头顶,另一只手掐着她的腰摩挲着上面的嫩肉,激励地吻了上去。    电话断了一个又紧接着打来。    夏南枝浑身轻轻颤栗, 不自觉地从嘴边溢出细碎的声响:“……等会儿,好像是警局打来的……”    纪依北重新唤回一丝理智,余光扫了眼床头的手机,是余晓瑶打来的。    “说话!”纪依北气急败坏, 冲着手机喊。    加班到现在还被吼了一通的余晓瑶一脸的莫名其妙, 翻了翻刚从法医科传过来的传真:“啊?唾液检测出来了,居然是RH阴性血,而且还有吸毒反应。”    “RH阴性?”纪依北惊诧,“你看看赵峰的血型是什么。”    “赵峰?”余晓瑶一边奇怪一边翻开他的死亡证明中的医院报告,在血型一栏赫然写着“RH阴性”!    “老大你不会怀疑他没死?”    “血型一样?”    “是……”余晓瑶仍然有些惊魂未定, 后背发凉。    “去医院彻查那起车祸,再去缉毒队通通气看有没有关于他的信息。”    挂了电话,纪依北垂眼看身下的夏南枝, 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把刚才散落的肩带重新拎回了正轨,只不过睡衣仍然和方才一样松松垮垮,露出白皙纤细骨骼分明的锁骨与肩膀。    夏南枝目光冷静:“还活着?”    “十有**是。”    夏南枝挣开被束缚着的双手环住纪依北的肩膀, 屈起膝盖在纪依北两腿之间蹭了蹭。    “结束以后再去上班……”    “……”    于是这个醒得过早的早晨,夏南枝被纪依北一番折腾以后终于是累得连眼皮都抬不起来了,重新睡起了餍足的回笼觉。    纪依北在一旁穿好衣服洗漱完,出来便见夏南枝还保持着方才的姿势趴在床上,不自禁地轻笑出声。    他单腿跪在床上,倾身靠过去在夏南枝侧脸盖了一吻。    “宝贝儿?”    夏南枝耳根微动,意识模模糊糊中觉得这个称呼很有趣,很符合男人在床上吃饱喝足后甜言蜜语的特点,于是她强撑着精神动了动眼皮算是回应。    “嗯。”    “还痛吗?”    夏南枝脸颊在纪依北的手心蹭了蹭,眼睛都没有睁开,只是柔柔一笑,轻轻喟叹一声:“不疼,舒服。”    纪依北:“……”    这个妖精!    纪依北额头青筋直跳,体内的冲动很有要再迸发一次的迹象,但也知道已经磨磨蹭蹭一个多小时,再不去可真是要被他们批.斗了。    于是他只好摸着鼻子悻悻直起身,将被角仔细掖进去:“你多睡会儿,今天就别来局里了,我尽量早点回来。”    夏南枝已经没力气回答了。    一个小时后,夏南枝重新睁开眼睛,即便拉着窗帘也能感受到外头天气不错阳光明媚。    然而夏南枝着实没有享受的闲情逸致,她浑身上下跟散了架似的,刚结束时尚且只是累,这会儿一动不动地躺了一小时骨头都硬了。    良久,夏南枝终于伸长手臂从床头柜上拿起手机。    从通讯录里找到何彭。    又将昨天在纪依北办公桌上拍来的一张赵峰的资料发过去。    夏南枝:何总,有空的话可否帮我查一下这个人的住址。    半小时后便收到回复——    何彭:稍等,我叫人去查。    夏南枝多多少少了解到了何彭的身份,除了是娱乐公司CEO以外他涉足的投资范围广大,其中不乏游走于法律边缘的灰色产业。    她想,指不定何彭真有途径能查到。    此时的警局已经确认了赵峰的确没有死,确认方法很简单,赵峰的骨灰盒中明显那并不是人的骨灰。    纪依北将手中的资料递给赵东鑫:“把你们辖区的吸毒案底名单给我一份,进行面部扫描看看有没有这个人。”    赵东鑫接过,随口插了一嘴:“处理夏队的案子呢你今天怎么还迟到。”    纪依北面不改色,原封不动的一句:“安慰受害人家属。”    赵东鑫没反应过来这话中的含金量——这可是安慰了一晚上的节奏啊,他只是略微点了点头,又问:“我听说夏南枝就是夏队女儿啊,她怎么样了?”    纪依北抬眼瞧他,想起这赵东鑫先前打过夏南枝的主意,当时不觉得什么,现在倒有了自己的宝贝被人觊觎的危机感。    于是他大尾巴狼似的一本正经:“那丫头最近缠人缠得紧,早上还不愿意我来上班。”    “欸?你俩住一块啊?”那话暧昧异常,赵东鑫随即一愣。    “嗯,她搬我那去了。”    赵东鑫立马吃惊地瞪大眼睛:“为什么!?”    纪依北慢条斯理地一耸肩:“还能因为什么。”    “你们……在一起了?”赵东鑫见纪依北轻轻一点头,当即怒火中烧,“兄弟,朋友妻不可欺知道不!?哪有你这样挖人墙角的!?”    “呸,谁朋友妻了?你那时候动那心思都算挖我墙角了!”纪依北得了便宜还卖乖,甚至倒打一耙。    “等会儿,什么意思……你那时候说的小姑娘有喜欢的人不会就是你?”赵东鑫这个山顶洞人并没有听到网上疯传的八卦言论。    纪依北脸上浮现出蜜汁微笑,点头。    赵东鑫:“……”    纪依北笑得更为猖獗。    “那个,阿明,你要去付局那,帮我把这个报告帮我带给他。”纪依北将桌上上次案件的总结报告递给队里的兄弟。    阿明接过,风风火火朝局长办公室跑去。    “付局。”阿明推开办公室门,“这是纪队给您的报告,这是我的。”    “行……对了,夏队的案子查的怎么样了?”    “已经查到赵峰了,只要能找到他案件就能进一大步。”    付局一愣:“不是说线索在查到王范后就断了吗?”    “没啊,王范提供了关键性线索。”阿明浑然不觉地继续说。    付局面色沉下来,抬手挥了挥:“行,我知道了。”    等到阿明出了办公室,付局脸色才真正黯下来,目光冷冽,无声地转动手里的钢笔,好一会儿才拿起手机,拨通一个没有备注的号码。    “喂?是我……那小子已经起疑心了,都追查到赵峰了……是,在他们查出来之前解决掉赵峰,做干净点,那小子不好糊弄。”    天空又下起了蒙蒙细雨。    “赵峰”这个人的案底被处理的非常干净,就连医院也没有留下什么痕迹,没有吸毒案底,就像是凭空消失一般,成功变身成另一个身份。    而这个身份让警察有几分捉襟见肘。    一行人正在会议室里重新开会,纪依北刚交代完重新调查的任务,突然手机震动了一下。    四天前夏英霖白骨刚发现时,纪依北怕夏南枝会想不开而做出什么反常的举动,便偷偷在她手机上装了追踪系统。    本来这几天看她倒也平淡,纪依北便没有经常看定位。    只不过系统中设置了偏离市区过远时的自动提醒功能。    纪依北一边做了个散会的手势,一边掏出手机。    而当他视线一扫到手机屏幕时,纪依北顿时愣住了——位置显示,夏南枝正在她父母的那个陵园中。    她每年只有在忌日那一天才会去那。    纪依北立马打电话给夏南枝,但却迅速人挂断。    这不寻常!    纪依北飞速跑出警局,连伞都没有打,他同时给夏南枝打电话,然而却都被挂断,几近焦灼的情绪在他胸中扩散。    纪依北坐进车里时朝警局对面的小公园里看了眼。    那个方向看过去可以看到当年曾今发生过火灾的那幢公寓。    被雨水打落的树叶在池水上翻滚,砖石间透出湿冷的阴气,水边的树虬根曲绕,根须蔓延千里,从这个城市的各处角落汲取养分。    而此时的夏南枝神色平静,同样没有打伞,迎面的风掀起她的外套,斜着洒下来的雨水沾湿脸庞。    她将双手插进兜里,步履稳健,一格一格踏上台阶,庄重、冷静。    就好像这个场景已经在她心中排练了无数遍。    夏南枝心中有一个声音不停告诉她自己“往者不可留,逝者不可追”,可她仍然一意孤行,并且从容。    她要留、她要追。    这么多年来,始终盘踞在她心中的梦魇终于就要真相大白,她必须得用自己的方法解决掉他,纵使也许往后的日子她会被此纠缠。    对于夏南枝来说,这一步,是一种无以言表的深层皈依,她会孤身冲入那黑暗,并为眼前这两座墓碑底下的冤屈与潦倒还一个清白、一片光明。    夏南枝平静且坚定地跪在墓碑前,腰杆笔直,目光中是无限难以言说的情感。    口袋中的手机不停震动,夏南枝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提示——哥哥。    从前在她还在读书时,夏南枝就把他看作是自己向上的信仰,这些天的同居生活更是她从来没有感受过的快乐。    人呐,总是贪得无厌。    这是不对的。    一直以来她都克制自己的情感,把自己变得好像是不会受任何心灵煎熬的异类,但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情感比谁都要敏感、比谁都要脆弱。    “再见了——哥哥、纪队、纪依北。”    夏南枝眼圈通红,泛着血丝,发出呓语般的呢喃。    她脊背直得有些僵硬,几近虔诚地打开墓碑前的石砖。    那底下是夏英霖与张含的骨灰盒。    夏南枝把骨灰盒往旁边轻轻推了几寸,在那下面——    赫然一支黑色手/枪!    作者有话要说: emmmm又是一个卡点……不要骂我    怕你们误会,先说明不是自杀    ☆、生气    月光清冷, 照射在池水上, 波光闪烁。    夏南枝大大方方走进陌生的小区, 径直朝着电梯方向走去。    后面突然一声:“——等一下!请问您是这边的住户吗?”    夏南枝回头,装作无意地取下面上的口罩,当即看到眼前的女孩露出欣喜吃惊的表情, 于是夏南枝食指悄悄在唇间一放:“嘘。”    她眨了眨眼,手指指了指楼上。    夏南枝抿了抿发干的嘴唇,趁着那人发愣的间隙直接拐进电梯, 刚才脸上的温和瞬间消失,甚至挂上了冰碴子。    她放在兜里的手紧紧握着一把冰凉的手枪。    电梯抵达22楼,夏南枝找到赵峰的公寓号,在门外悄悄闭上眼睛, 再睁开时, 她毫不犹豫地按下了门铃。    “谁啊?”门板后响起粗厚的男人声音。    “我是住你下面的,你家漏水快把我那淹了。”夏南枝平静,看不出异常。    赵峰透过门眼往外看,一见夏南枝清瘦又漂亮,当即把心中的怀疑与警惕放下了, 乐呵呵开了门。    “不会啊,我家没漏水啊。”    “你家没漏我那的水是哪来的?”夏南枝抱怨反问。    她只看了赵峰一眼就移开视线,招风耳、小眼睛, 的确就是资料卡上的那个男人,胸腔中腾起的怨怼与愤怒挥之不去。    夏南枝觉得她再多看他一眼就会忍不住立刻拿枪在他脑门上开个洞。    赵峰侧身:“那你进来瞧瞧啊,真不是我这的问题。”    夏南枝直接跨进他的家门, 刚才在外面时她早已经观察过这公寓的构造布局,轻车熟路地推开卫生间门。    她随意地观察一番,地上是湿的,偏头问:“你刚才洗澡了吗?”    赵峰摸了摸自己的招风耳:“是啊。”    夏南枝皱起眉,佯装出另一种模样:“我也不懂这个,是下水道出问题了吗?欸,你给我看看呗,我那卫生间都进不去。”    说罢,她便跨一步站到赵峰身后,赵峰在地漏口蹲下。    一不触及夏南枝的目光,她便迅速冷下来,夏南枝望着赵峰的背影,似有似无嘲讽地勾起唇角。    悄无声息中,夏南枝的手探进口袋中。    当纪依北根据定位赶到时,正好从对面蹿出一辆锃亮的黑色轿车,险些与他撞上,从那辆车上下来两个黑衣男人。    肌肉发达,目露凶光。    纪依北只看了一眼就意识到如今这场面恐怕不对劲。    那两个男人身上的气质很像是专业杀手,并且很有可能配枪!    此刻夏南枝的手机已经关了机,根据定位的最后消息的确是在这里,别无他法,纪依北只好悄悄紧跟着两个男人。    看着他们俩上了电梯,一路直上,数字停在“22”上。    夏南枝拖着被电得已经使不上力的赵峰,随手扯了根电线将他的双手束缚在身后绑了个死结。    “你,你……到底是谁?”赵峰一不小心轻敌,没想到自己竟会落到这般下场。    夏南枝眼里是毫不掩饰的恶意,她居高临下地望着赵峰,似笑非笑:“我?还记得夏英霖吗,那是我爸。”    赵峰瞳孔急剧收缩,当即抽了口凉气。    夏南枝手里举着枪,稳稳当当对准赵峰的太阳穴。    如今她已俨然成了审判者的形象。    她声音很淡,泛起一层浅浅涟漪:“我问你,夏英霖,是你杀死的吗?”    这时候,突然凝滞的空气中划过一道尖利的警笛声,摔碎了原本看似平静的假象。    夏南枝飞快地朝窗外扫了一眼,底下并没有警车。    事有蹊跷!    夏南枝将枪口抵住赵峰的后脑勺,声音冷冰冰的:“跟我过来!”    赵峰双腿发软,被夏南枝半拖半拽,身后还是一支黑洞一般的□□,他几乎是爬着出门的,狼狈至极。    电梯上的数字不断上升。    夏南枝当机立断,一脚踹开楼梯间的门又关上,她眼里有火。    透过门隙,夏南枝往外看,从电梯里出来的两个男人显然不是警察,那凶神恶煞急匆慌忙的模样显然来这的目的是和她一样的。    她当机立断,立马拽着赵峰往上爬了两层楼——那群人若是在屋子里搜不到人一定以为他跑了,而不会怀疑他会往楼上跑。    雨水从楼道窗户中飘进来,丝丝凉意。    “回答我的问题!”夏南枝用枪在他头顶砸两下。    赵峰被迫跪在地上,双手被束缚于身后,耳朵被砸出血痕,头发散乱开,双目猩红,狞笑起来:“是又怎么样?!”    他也知道自己如今不是死在夏南枝的枪下,就是死在那一伙人的手里。    终究逃不过一死。    周围静寂了几秒,夏南枝如遭冰冻的面孔刹时有了崩溃的迹象,她目光紧紧定在赵峰身上,几乎不受控制地攥紧了手里的枪。    ——食指扣在扳机上。    子弹一触即发。    突然身后一句抑制的低沉声音。    “——夏南枝,你他妈给我住手!”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夏南枝当即如遭电击,她终究也没有扭过头去,咬牙切齿道:“是他杀了我爸!”    纪依北一步步小心翼翼地靠近,心跳如雷,仍强镇定下来强迫自己像与绑匪谈判一般:“听着,夏南枝,你杀了他是给你爸报仇了可你妈妈呢!赵峰背后牵扯着一张巨网,他只不过是其中一环,而真正的背后主使还在网中央呢!”    他谈判经历无数,从未有一次像现在这样胆战心惊过。    生怕夏南枝一个冲动当真扣动了扳机,那才是真正的没了回旋的余地。    夏南枝脸色惨白没了一丝血色,一双眼睛紧盯着赵峰。    “夏南枝,杀了他只会便宜了背后的人,你知道我对你下不去重手,即便你对我开枪我都不可能把枪口对准你,可是你想过你杀了他以后我们该怎么办吗?”    纪依北语气沉稳,散发出不容抗拒的威严,可说话的内容却又这样柔软。    夏南枝泪眼模糊,但仍倔强地没有回头。    “——你要和我分手吗,南南。”    与此同时,楼下的大门突然一声巨响——是那两个男人追出来了!    纪依北三步并作两步地冲到她身旁,一把夺过她的枪把她圈到身后,又飞快地拿枪抵住刚有所动静的赵峰的脖颈。    那两个男人大概以为赵峰是从楼梯逃走了,飞速下楼去追。    黑暗中,夏南枝已经浑身脱了力,虚弱地靠在墙壁上,难以抑制地喘着粗气。    纪依北没有再看她一眼,确认安全后迅速给舒克打了电话请求支援,以防自己就这么带赵峰下去会对那两人堵到。    若是平常他一打二尚且还绰绰有余,只不过夏南枝在他不敢去冒险。    刚才的警笛也是他故意放的,就怕夏南枝会和那两个男人撞上。    一想到夏南枝……    纪依北就觉得头疼。    就这么寂静了十几分钟,谁也没有跟谁说话,直到舒克带来的支援到达,纪依北才回过神来。    他不动神色地将那把枪放进口袋,没有伸张。    “头儿!没受伤?”舒克“砰”一声撞开门冲进来。    “没事。”纪依北不以为意地一摆手,揪着赵峰的领子往前一拽,转交给另一名刑警,“刚才已经认了夏队就是他杀的,先带回去,明天我来审他!”    一群人一块儿下楼。    夏南枝安安静静走在纪依北身旁,看不出什么神色的异样,倒也让大家忽视了为什么她会在这的问题。    舒克和几名刑警带着赵峰坐警车离开。    夏南枝则被纪依北不大爽地拽进他方才开来的车中。    光听车门砰一声巨响就能猜测出这会儿纪依北胸中的怒气值大概是爆表的。    夏南枝转了转手腕,仍然绷着一根神经,她悄悄侧眼去看纪依北,他垂着眼,不做声一言不发地把油门踩到底。    汽车在夜晚的马路上如离弦之箭。    车速直接飙上一百码,纪依北眉头紧皱,余光瞥见夏南枝仍然神色平平,半点没有被吓到。    突然一个急刹车。    下一秒纪依北就狠狠将夏南枝按在椅背上,咬上她的唇瓣,动作激烈,唇齿相交    等再松开时,纪依北才发觉夏南枝终于有了表情——她皱着眉,倒抽了口气。    他气得冷哼:“呵,还知道痛?”    夏南枝勉强从他手中挣出自己的手腕,撩起衣袖,上面果然青青紫紫一大块,她低着头淡声解释:“不是你弄痛我的,是……那个人弄得。”    夏南枝纵使是偷袭,也还是在用电击棒对付他时被他扭伤了手。    纪依北看着她的手腕默了一阵,最后松开了她的手。    直到进了家门两人都没有再讲一句话。    纪依北一进门便直接从储藏室里翻出一瓶药酒,走进夏南枝的房间一把拉起她的手。    那淤血不快点推开恐怕整个手腕都得紫了。    他倒了一些药酒在手心,又用手掌捂热后一把盖在夏南枝手腕处,从他手心里传来的温热随着药酒渗透进皮肤。    夏南枝就像是先前两人还没在一起时,只要纪依北一做出什么逾矩的举动,她就慌不择路、不知道该怎么办。    比如现在。    她手腕发烫,但却恍惚觉得只有一小部分原因是药效,而主要是因为那只覆盖在上面的宽厚大手。    明明刚才纪依北还那样生气,现在却细心地替她上药。    尽管还是黑着脸。    夏南枝简直有些摸不着头脑。    许久,纪依北突然出声,夏南枝心头一颤。    “你怎么会去那里?”    夏南枝诚实回答:“我找一个朋友替我查赵峰的线索,他替我找到的。”    “枪是哪来的?”    夏南枝抬眼看他,这回却不回答了。    “说话!”纪依北愤怒。    “……”    气愤重新陷入诡谲,仿佛随时准备开始一场大战,纪依北气急败坏,夏南枝拒绝配合。    夏南枝看着面孔紧绷着的纪依北,忽然觉得很难过,他们原本就不是一类人,是她非要去撩拨他才会有今天这种局面。    如果没有她——    如果没有她,纪依北这时候已经去审讯赵峰,不会难过、不会气急败坏,只会为抓住凶手而高兴。    要分手吗?    也许分手才是对他好。    夏南枝不自觉地这么想着。    可她却恍然发现,失而复得是人生一大幸事,得而复失却是多大的磨难,她舍不得,说不出口。    她不由自主抓紧纪依北的袖子。    纪依北将她脸上几不可察的表情尽收眼底,突然轻轻叹了口气,抹药酒的动作也随之轻下来。    “夏南枝,你前几天为什么突然哭我没再逼问你,枪是从哪来的我也可以等你想说了再告诉我,可你不能仗着我对你的心软就随便辜负我!”    夏南枝恍然抬头,下意识开口:“我没有。”    纪依北紧抿唇,眸色漆黑,望不见底,就快把她陷进去。    好一会儿,纪依北突然拨开那只扯着他袖子的纤瘦小手,退后一步转过身:“你自己想清楚再跟我说话。”    他语气决绝。    屋内点点灯光闪耀夏南枝黑暗的心间,这是她贪婪留恋着的温暖与光明。    “纪依北!”    夏南枝几乎在他往前刚跨出一步时便不由自主地喊出声,手指重新攥住他的衣服,用力到指甲都泛白,轻轻颤抖着。    纪依北停了脚步。    “纪依北……”夏南枝语带乞求,眼前因为盈眶泪水模糊一片,连带着他的身影都变得影影绰绰。    模糊中,他转过身。    接着夏南枝感觉到自己脸庞被一双大手轻轻捧起,指腹摩擦她的脸颊。    “哭什么。”男人声音沉着,却带着平常没有的称得上温柔的声线。    夏南枝红着眼望进他眼中。    她听到自己几近虔诚的声音。    “我喜欢你。”    “我只喜欢你,比你以为的还要早,我就喜欢你了。”    “纪依北……”    “你能不能……不要和我分手。”    作者有话要说: 感情戏不会虐的呀~    ☆、救赎    她对纪依北的感情比她原本以为的还要深得多, 原来夏南枝想, 只要在一起过即便往后分了手也足够她细细回味一辈子, 可现在的她,连分手都不愿意去想。    原来的夏南枝,把自己全副武装, 人前她可以笑,人后她却总是冷漠,她把自己变得没心没肺, 与人始终疏离。    全网唾弃不会使她困扰,甚至好友背叛都不会让她难过,她习惯了一个人。    唯独纪依北是一个例外。    在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到的很久以前,纪依北就是她心中唯一的例外。    如今她便是这样恳求心中的例外不要离开她。    “别跟我分手。”夏南枝在心中默想。    她面上虔诚, 眼里泛着泪光和另一股不知名的光芒, 忽明忽暗,化作一团温柔缠绵的水汽包裹住纪依北。    下一秒,夏南枝突然被拦腰抱起,一双大手环过她的大腿束缚在她的尾椎骨,嘴唇被激烈啃噬。    她被抵在墙上, 后背立刻起了一层薄汗,全身过了电,从脚趾到灵魂都蜷曲起来, 叫嚣着更用力的对待。    纪依北托着她,感受腰间被她双腿紧紧夹住,胡乱地凑上去亲她的唇瓣。    含糊的咕哝声从夏南枝嘴角溢出。    纪依北最受不了她这样。    一手抱着她, 放在她臀部的另一只手动作不停,冲冲撞撞地大步走进卧室,用脚带上门。    他凑在她耳边,声音充满情.欲:“混蛋,把你哥的真心当狗肺!”    夏南枝意识浑浊中突然听到这么一句,身体比心灵的反应来得更快更真诚,她还没回味过那话中含义,当即伸手掐住纪依北的腰带。    “咔哒”一声,金属的声音像一条弦拨通了夏南枝心中的混沌。    她略微睁大眼睛,张开唇喘气。    房间里起初还是破碎的呻.吟,到了后面便成了带着哭腔的求饶声。    以及男人隐忍的声音——    “夏南枝,你给我保证,以后都不许再做这种事了。”    男人动作狠厉,却又亲昵地去触碰夏南枝被咬红的唇瓣,撩开小姑娘脸上湿腻腻的发丝。    她细腻的皮肤上蒙了一层汗,溜滑白皙,在昏暗的夜灯下说不出的性感。    不知过了多久,夏南枝浑身被汗打湿,床单上湿腻一片,在她突然激灵之时,纪依北总算退了出去。    同时他俯在她耳边,沉声说:“你乖一点,就不跟你分手。”    夏南枝眼圈更红,脱了力一般躺着。    纪依北用湿纸巾简单处理了她腿间的泥泞,又亲了下她的额头,把她从床上拽起来。    “走,去洗个澡。”    夏南枝坐在床尾,脚尖点着地,磨蹭一会儿后抬眼,软着声音:“我腿没力气了。”    纪依北宠溺地揉了把她的头发,弯腰一把将她抱进浴室。    浴缸里已经放满了温水,纪依北小心翼翼地将夏南枝抱进去,把毛巾沾湿了替她擦身体,又耐心打上一层泡泡,拿淋浴头重新冲干净。    “先站起来一下,我给你擦干。”    夏南枝勉强站立起来,手指攀住纪依北的肩膀借力,双腿打颤,胸前红红紫紫一片。    纪依北皱着眉拿浴巾擦干她身上的水珠,后悔自己刚才没克制住力道,擦她大腿上的水时突然听到夏南枝轻轻“嘶”一声。    “痛?”    夏南枝脸颊被浴室的雾气染上红晕,她看着纪依北,轻轻点了点头。    早晨时她才算是初尝性.事,根本接受不了那样凶狠的对待。    纪依北探身一看,都肿了,当即眉头皱得更深:“刚才怎么不跟我说弄疼你了?”    “……”    夏南枝被这一问问得突觉委屈万分,抬眼看纪依北仍沉着脸,便更委屈了,连带着声音都发抖。    “我跟你说了呀,你都不听我讲。”    纪依北轻轻柔柔地亲了她一下,裹上浴巾:“对不起,我……我刚才是真没理智了。”    夏南枝摇头,主动靠过去让他抱,纪依北重新把她抱回床上。    没过一会儿,纪依北也冲完澡出来。    便见夏南枝坐在床头,曲着腿,双手环住腿弯,她抬眼看到纪依北就是一声轻唤:“哥。”    纪依北心下软了几分,更觉得自己刚才混蛋,他躺进被子揽过夏南枝,在她背上轻拍两下,安抚似的:“睡。”    夏南枝从他怀里挣出脑袋,小姑娘睫毛上还挂着泪,不知是刚才客厅哭时留下的还是床上求饶时留下的。    “你不问我了吗?”    纪依北闭着眼,手指在她肩头搓揉,反问:“你想说吗?”    夏南枝沉默了。    头顶上一声轻叹:“不想说就算了,那把枪我没收了。”    良久,纪依北的胸前被姑娘柔软的发丝蹭了蹭。    “嗯?”    小姑娘手指微凉,去拨弄他的耳朵。    “那把枪和我上次哭有关系。”夏南枝斟酌着开口,她敏锐地察觉到纪依北的呼吸声顿时轻下来。    “我小时候应该是目睹过一场枪击案——但是我没印象,这是我在梦里看到的——我从那个死掉的男人身上拿到了那把枪,我把它藏在了我爸妈的墓碑底下。”    纪依北原本的瞌睡迅速被打跑,悄无声息地睁开眼,声音沉缓:“枪击案,什么时候的事?”    “……应该是我到你家后的第一年。”夏南枝略微迟疑。    她记得那个梦中见到的小女孩身上的小红裙是陈溪给她买的第一件衣服。    纪依北正色,他在得知夏南枝曾经是那群人的目标后,查过那往后三年的案子想找找蛛丝马迹。    并没有什么枪击案。    随着那伙军火贩的落网,景城好几年都没有相关的案子出现。    如今看来,倒像是特意销声匿迹给警察看的。    “那哭呢,为什么哭?”    “那天我做了个梦,哥哥,如果我说——”夏南枝忽而嗓子一窒,好半天重新寻回声音,“如果我说,我差点杀了人,不是今天,是更小的时候。”    “梦中,我用枪对准了那个男人的太阳穴按下扳机,只是我那时不会用枪,没有开保险,所以才是‘差点’,你不会觉得我可怕吗,我……我在那么小的时候就想杀人,而且我也没有变,你看,我今天还……”    “别讲了。”    纪依北突然凑到她耳边嘘一声,安抚道:“赵峰害死你爸,梦里那男人也一定做过什么坏事,而且你今天也没有扣下扳机。”    话语间,纪依北去亲她的额头:“乖女孩,有进步,现在那把枪我没收了,你以后也不可能会有这种机会了,不用怕。”    夏南枝呆愣地看着纪依北,她当真是有点懵。    在她的预计里,如果纪依北知道了这些事一定会觉得她是个怪物,是从那场火灾中遗存下来的背负仇恨的怪物。    然而他没有。    一点都没有,连预计的问题都没有。    比如“你为什么没有救那个男人”、“为什么要对一个陌生男人开枪”,甚至连一句指责她为什么现在才讲都没有。    只有两个问题。    一个是枪击案是什么时候。    一个是为什么哭。    夏南枝环在他腰间的手一寸寸收紧。    “知道吗,对我来说要活得光明向上都不是件易事,我好多次想放弃,就这么沉沦下去,我不喜欢警察,不喜欢所以不安定,可我每次看到你,看到你的那些兄弟们,我又觉得不该这样。”    她声音又轻又软,像把刺人的刷子挠过纪依北的心坎。    “这样活着还挺累的,倦啊,倦得眼皮都撑不住了——还是要撑着。”    一个吻落在她的眼睛上。    纪依北:“别撑着了。”    夏南枝睁开眼看向纪依北,眼里的光忽明忽暗,有一簇火苗,就好像纪依北的下一句话会影响最后是复燃还是熄灭。    然后她听到纪依北说。    “想睡就睡,睡饱了,我会叫你起来。”    那个夜晚睡的并不踏实,不过好在没有了噩梦纠缠,随着真相浮出水面,夏南枝从前的心结却在渐渐疏解。    凌晨时分,她辗转醒来,从昏沉的睡眠中脱离出来,天色已经泛白,大脑像上了年久失修的发条。    一个晚上发生了太多事,让她一时甚至分不清是梦境还是现实。    下意识伸手去触碰身侧的温热却扑了空,夏南枝瞬间清醒从床上坐起,空荡的袖口包裹她瘦弱的身躯,漆黑眼底压着执拗与恐惧。    然后在抬起视线的瞬间又重新稳定下心神,心脏回归原位,一寸寸下沉,找到归属感。    纪依北站在卧室外的阳台上,背对她,双臂支在栏杆上,微仰着头看着远处,拉出一条利落的下颌线,他指尖擒了支烟,烟雾迅速被风吹散,融入夜色。    夏南枝看了会儿,下床踩上拖鞋推开门,腿间还有些疼。    “哥哥?”她裹紧衣服,不知道为什么有些局促地抓紧门沿,在离他隔两三米的距离就站定。    “怎么醒了?”纪依北迅速灭了烟,一只手把她拉过来,随即用自己的睡衣外套裹紧她,“冷吗?”    背部传来熟悉的温热触感,伴随着再亲密不过的味道,烟草味混着青草香的沐浴露味,轻柔又缱绻地包裹她。    夏南枝忽然觉得眼眶又有些热。    同时过去十几年来努力塑起的坚硬铠甲也在一层层被剥落,原先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痛苦的过去,不确定的未来都在这一刻紧密相拥的现在撤出脑海。    夏南枝知道自己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习惯没有纪依北的生活了。    “不冷。”她轻声说,声音带着哽咽。    如今的姿势是纪依北从背后环住她的腰,看不到她到底有没有哭。    听到她的声音,纪依北叹了口气,伸手在她脸上抹了把,好在没有哭,他低头在她头顶蹭了蹭,落下一个宠溺而温柔的轻吻。    “夏南枝,我很喜欢你。”他在身后轻声说,带着叹息,和终于屈服的投降。    夏南枝,我很喜欢你。    尽管我从前顾及自己是个警察刻意和你拉开距离,但我也控制不住自己的靠近。    尽管你做了那样的事辜负我一片真心,我也还是那么喜欢你。    夏南枝在听到那句话后一怔,真是什么反应都没有了。    说起来,她和纪依北的关系确立的也粗略,连个正儿八经的告白和接受都没有,但是夏南枝从来不在意,在她心里,纪依北是这么多年来心中难以企及的光,能够在一起都是不可思议的。    突然听到这样一句告白对夏南枝而言,比当初在一起甚至更有触动。    纪依北抓着她的手指,指腹摩挲,脸颊朝她的颈侧靠了靠。    “我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我刚才站在这想,是不是我做的不够才让你觉得你对我来说是可有可无的,才会去干这样一件无法挽回的事。”    他顿了顿,感到怀中人的轻颤,又裹紧了一点衣服。    “我知道你放不下叔叔阿姨的死,但是这样的事情,交给我来做好吗?”    一滴滚烫的泪突然砸在纪依北的手背,夏南枝突然微拱起背,把脸埋进手掌,再也没有克制的哭声从手心传出。    纪依北除了心疼之余,也终于松了口气。    先前夏南枝不哭不闹甚至整体笑着的模样更让他担心,就连偶尔的哭都是克制着声音。    如今这样,却像是一种救赎。    救赎自己犯的错,救赎别人对她犯的错,救赎一切的偏执和扭曲。    纪依北捏着她的肩膀把她转过身,按住她的后脑贴近胸膛,迅速感觉到胸前一片濡湿。    “哭。”    哭出来就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嗯,一直觉得前面的告白不够正式,所以今天补上啦。    南南的心结也会随着受伤和愈合慢慢结开。    ☆、照片    一夜无梦。    纪依北醒来时夏南枝睡得还沉, 便也没叫醒她, 起来去隔间洗漱完便听到门铃声。    他随意地甩了甩手上的水滴, 在睡衣上随便一抹,走过去开门。    门外站着的是他那胖侄子小波和小波妈妈。    “叔叔!”小波一见他就兴高采烈一个拥抱扒住他的腿,没等他说话就冲进屋找兔子。    纪依北随口客套一嘴:“怎么这么早来, 打个电话我送去就行啊。”    “昨天大晚上才接回来的,这不小波闹了一晚上大清早就过来了,你快上班去了?”    “嗯。”    小波蹲地上把兔子抱到膝盖上, 扭头问:“叔叔我怎么觉得他胖啦?”    纪依北呵呵笑两声:“我倒觉得你比过年时也胖了不少。”    这话一落,里屋突然砰砰两声,紧接着房门被拉开。    夏南枝睡眼惺忪地揉着眼,身上松松垮垮, 是床边纪依北脱下的短袖, 里面竟一点都没穿,衣服刚好盖过臀部,露出白嫩嫩的长腿。    “哥,我行李箱是不是不在你房间啊?”    纪依北余光瞥见小波妈妈一脸震惊的表情,她比纪依北大10岁, 算是表姐,也算是看着夏南枝长大的。    但他仍秉持“敌不动我不动”的优良传统,大义凛然地说:“应该在隔壁, 我一会儿给你拿。”    夏南枝揉罢眼睛,朝客厅方向一扫,立即浑身一震, 打了个冷颤。    此时她大脑飞速运转,夏南枝觉得自己高考时大概也不及现在的十分之一。    说自己只是借宿在纪依北家?    不行,夏南枝不用看就知道自己脖子和大腿间的痕迹有多暧昧。    难不成装作自己不是夏南枝?    也不行,看她表情早就是一眼认出了她。    并且,与此同时,小波十分不分场面地喊出声:“南枝姐姐好!”    夏南枝:“……”    纪依北看着她脸上强压抑住的抽搐,好不容易才忍住自己的笑意,并没有要出手相救的打算。    夏南枝视线迅速扫遍小波的全身,干笑两声:“小波又长胖了呢。”    然后“砰”一声重新关紧房门。    小波妈妈紧紧盯着卧室门,像是想看出个洞来,一脸的难以置信——现在的年轻人这是什么骚操作?纪哲和陈溪知道这回事吗?    “刚才那姑娘……”小波妈妈指着紧闭的房门,“是南枝吗?”    纪依北坦然:“嗯。”    “哦……这姑娘又变漂亮了。”    “……”    “那我们先走了,小波,拎上笼子,走了走了!”小波妈妈也许以为自己是打断了什么,一把拉上小波就要往外走。    “对了。”纪依北叫住她,唤了声姐,“这事先别给我爸妈讲,那丫头害羞不好意思,过段时间我们再说。”    小波妈妈仓促地一点头,逃也似的走了。    心里不停打着鼓,想着,以前就觉得纪依北这小子不怎么正经,没想到竟然是这种人!就这么被人撞破还脸不红心不跳!流氓!    等她离开后,纪依北才重新回了卧室,夏南枝正生无可恋地坐在床边。    “走了?”    “嗯,像是吓到了。”    “……”    纪依北把隔壁房间的行李箱拉进来打开,蹲在地上仰头问一旁的夏南枝:“穿哪件?”    “那件。”    夏南枝指着一件鹅黄色的连衣裙。    纪依北替她取出来,摸了把衣服的料子,皱了下眉:“这么薄,不冷吗?”    “可是我只带了这一件裙子。”夏南枝伸出腿随意地拨弄箱子里的衣服。    纪依北没明白,理所当然:“那就不穿裙子呗。”    “疼啊。”夏南枝垂着眼,声音轻缓,甚至没有情绪,只是垂在床边的两条腿轻轻晃荡了下。    纪依北见她那样心便软得一塌糊涂,凑过去亲了会儿:“这些天不碰你。”    夏南枝悄悄抬起一侧眉毛。    “好好养养。”    她轻笑一声,圈住纪依北的脖子靠过去,喃喃:“才不养,你得碰。”    夏南枝当真是个妖精,一颦一笑都能牵动人心,就连冷着脸时也独有一番韵味,叫人捉摸不透,与人疏离却又忍不住靠近。    她读高中时就追求者无数,纪依北记得有一年圣诞节是周六,一个男生不知怎么知道了他们家地址,当天晚上就跑来家门口,弹着吉他在楼底下给她唱情歌。    可她却全然不理,戴着耳机心安理得地待着自己房里,直到后来要睡觉时被那吉他声吵得不行,才咚咚咚跑下楼。    具体说了什么纪依北也不清楚,他只知道那音乐声戛然而止,并且那个男孩再也没出现过。    纪依北揉着她已经消了淤血的手腕,随口问:“之前圣诞夜来家门口给你唱情歌那人,你给他说了什么让他走的?”    “圣诞夜——?”夏南枝偏头回忆,“弹吉他那个?”    “嗯。”    “那个啊。”她意味深长地笑了下,“我跟他说,‘我男朋友被你吵得睡不着,快走’,他就走了。”    “吹你就。” 纪依北拎了拎她的鼻尖,“傻子才信你这鬼话。”    “那个人就信了啊。”    “呵,那人相信你高中和男朋友住在爸妈家里啊。” 纪依北不屑。    “因为。”夏南枝停顿一会儿,看向纪依北,眉眼一弯,“我跟他说,我是你家的童养媳啊。”    “……”    时针跨过八点整,纪依北嘱咐夏南枝乖乖待在家里便上班去了。    夏南枝随便吃了点纪依北早晨时煮好的小米粥,趿着拖鞋溜达到书房,瞥见那把□□正放在书桌上。    弹夹已经被取出来了。    夏南枝食指绕过扳机孔,提起来把玩一阵,又百无聊赖地扔进书桌抽屉里锁上了锁。    往者不可留,逝者不可追。    审讯室内。    赵峰大剌剌坐在椅子上,倒也称得上自在,他头发很短,发量又少像鸭子的绒毛一样竖立在脑袋上,指尖习惯性地绕着前额一撮旋毛。    纪依北注意到他的小拇指上的骨头有着明显的弯曲,指尖朝外。    当时他在模拟使用SAP时就因为惯性砸到小拇指,痛了好几天,他本以为是自己使用不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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