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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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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喊一声,奋力挥了挥手,又对眼前难缠的两人说,“那是我们队长!二位找他去!”    于是纪依北还没进大楼门,便又被堵在了外面。    “你是队长?我们儿子到底犯什么事连见一面都不行!”    还理直气壮!    纪依北觉得这父子俩的恬不知耻果然是一脉相承,道高一尺魔高一丈。    他十分冷静公正地回答:“陈冠明,私藏枪支、杀人未遂、猥亵儿童,你儿子不是犯事,这是犯罪!”    瞬时间,陈钧张了张口,像是没有想到这人敢这么无礼,反倒不知道怎么回答了。    纪依北头往旁边一偏,有些不耐地说:“知道了就回家等消息,明天审讯结束前你们都不能探视。”    “诶诶,等会儿,警官,警官。”陈钧叫住要进屋的纪依北,脸上瞬间堆起笑:“那个,能不能通融一下,这是我的名片。”    纪依北垂眼扫了一眼,没有伸手接。    他轻笑一下,直直看过去:“我知道,陈冠明已经冲我嚷了两次‘知道我爹是谁吗’,所以我早就查过您的资料了。”    “……”    说完他便不再理会,禁止刷了证件走进去,径直走到办公室。    “余晓瑶!”他喊一声。    “到!”余晓瑶标准站立,规规矩矩地敬了个礼。    “你他妈以后再拿我挡箭牌,给我写一万字检讨!”    “是!”    --    下午三点,夏南枝敲开了那个所谓心理医生的房门。    为了防止被八卦群众发现,她特地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带着帽子和口罩,只露出一对乌黑滚圆的眼睛。    她想,以一贯的新闻标题风格,上次和陆潜一块儿去医院被说去堕胎,这次要是被发现她看心理医生那么标题大概就是“新晋女星夏南枝堕胎后疑似患上抑郁症”。    夏南枝实在不怎么喜欢这么被大众关注,然而自从上次岑敬路案、再到后来和陆潜直播游戏、再到微博告白、医院被拍、最后是上次颁奖典礼上出的洋相,夏南枝莫名其妙地火了起来,而且路人缘着实不错。    这火得实在有些奇怪,大概除了她本身颜值与演技的加分外,便要归功于她那群永远黑她并且把她奉为夏家帮帮主的粉丝。    “夏小姐,你来了。”心理医生颇为热情的迎出来。    夏南枝淡淡扫她一眼,并没有要客套或是寒暄的意思,只是应了一声。    不过这个心理医生长得倒是让她挺喜欢的,眉眼温和柔顺,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涡,看上去年纪并不大。    夏南枝抽开椅子坐下,瞥见桌上名片夹上露出的一个字——周。    “周医生,你好。”    听到这么柔和又公式化的打招呼方式,周婉不禁有些头疼,所有病人当中,不怕坚硬拒不合作的,就怕看似什么都配合却始终不把自己内心暴露出来的病人。    一般这样子的病人都有着一种统一的问候方式:脸上淡淡笑着神情轻松,开口便是礼貌又疏离的一句“周医生,你好”。    “夏小姐,我听你经纪人说,你经常做噩梦,大概什么频率呢?”    “不固定,有时连续几个礼拜,有时也能一段时间不做。”    周婉抬眼看了眼面前一脸平静的女人,看不出是被噩梦所困扰。    “噩梦的内容是什么?”    夏南枝仍然看不出什么神情:“火灾。”    “可以稍微详细一点吗,比如火灾中你看到了什么?”    “周医生——”夏南枝停顿了一下,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轻轻吐出一口气,“我父母是在火灾中丧生的,只有我活了下来,那时候我年纪小已经记不太清楚,不过画面就是我家,很真实。”    周婉眉心一跳,没有料到她就这么一带而过并且不怎么带有痛楚的说起当年的事。    从心理学的角度来讲,一件事能潜伏进你的潜意识当中,并且多年来都一直折磨着你,那么这件事对你来说一定是一个重创。    “那你有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吗?”    “尖叫声、家具燃烧的声音、警笛声,还有——”夏南枝皱眉,“手机铃声。”    周婉敏锐地捕捉到她神色的变化:“手机铃声?”    “奇怪。”夏南枝喃喃,以前她并不记得梦中还有一串手机铃声。    “怎么了?”    “我记不清了,以前的梦里没有手机铃声,可能是最近才梦到的。”    夏南枝时常做这个梦,醒来也不会再去回忆,只是突然这一问才让她恍然察觉出不同。    “最近有什么对你有冲击力的事发生吗?”周婉声音温和,循循善诱。    夏南枝想起被陈冠明按进水池差点窒息,又想起纪依北的那个吻与那番话,最后她摇了摇头:“没有。”    周婉也没再坚持这一点,岔开话题问:“我想问问是什么让你突然愿意来看心理医生呢,其实你们公司半年前就联系过我。”    “因为有了个喜欢的人。”夏南枝很诚实。    “啊。”周婉显然没有料到她会是这个反应,不由轻笑一瞬,收起自己医生的架子,“你们公司不限制你们恋爱的吗?”    “我粉丝大多都是女的,没什么好限制的。”    “也是,不过我还以为你是被噩梦缠身实在受不了了才来的呢。”    “其实我不怕那个噩梦,这么多年早就习惯了,只不过想让自己正常点罢了。”    周婉不禁心头一颤。    她能感受到夏南枝的“不正常”。    夏南枝太平静了,平静到除了茫茫一片雪白就什么都找不到了,连一处褶皱都没有。    既是荒原,又是废墟。    “对了。”夏南枝突然直起身,“周医生你可以催眠吗,我想重新回忆一下那个梦。”    昨天的梦。    那个有着一串陌生手机铃的梦。    她直觉这会是一个突破点,因为这和她记忆中完全不符。    “催眠时你的感官会比梦中更发达,我怕你会接受不了,毕竟这对你来说是一个巨大的创伤。”    “没事。”    ☆、直播    火光一片。    窗外是警车一红一蓝的灯光闪烁, 从窗边淡淡映入, 与火光相互照应、融为一体, 浑浊的烟雾,夹着滚烫的热潮,呛得人睁不开眼、满脸通红。    到处都是惊叫声、哭喊声。    夏南枝独自一人缩在自己的床边角落, 吓得根本发不出哭声,憋得小脸通红也只是像猫咪一样的一声呜咽。    像是一道长鞭划过苍茫的夜色、猩红的火光,也划破了夏南枝最后一层心理防线。    “南南!”    门外突然响起嘈杂的碰撞与敲门声, 张含白皙的脸庞被烟弄得乌黑一片,双眼也被熏得猩红。    只是机械性地搬动倒在门前的柜子,拼了命叫着女儿的名字。    女孩瑟缩的身子动了动,她挣扎着站起来, 费力地扯起床单, 学着学校里教过的消防知识浸湿水,披在身上。    门终于被拉开了。    夏南枝正披着湿床单小心翼翼地穿过半间房,张含顾不得火,火苗舔过她的脚踝、灼伤她的手背,她终于抱起了小小的夏南枝。    “南南, 我的南南。”    张含轻轻蹭了蹭小女孩的脸颊,也同时把自己脸上的灰沾到女孩尚且白净的脸上。    夏南枝紧紧圈住妈妈的脖子,脑袋埋在她的肩头, 乌黑大眼终于被泪水浸润。    然而她并没有在妈妈怀里待多久,就被塞到一个消防员怀里。    张含:“求你先把我女儿带下去!她爸爸不见了我要去找他!”    说罢,她不再理会身后劝阻的消防员, 也不再理会身后哭喊着的女儿,毅然决然地重新跑进了火场。    再也没出来过。    夏南枝惘然地望着妈妈的背影,听到的最后的声音是一串手机铃声。    那是她爸爸张英霖的手机铃声,张含正开着免提打他的电话。    爸爸为什么不见了?    这个问题悄悄潜入如今意识正模糊而躺在睡椅上的夏南枝的大脑,生生把她吓出一身冷汗。    夏南枝猛然惊醒。    身体不受控地颤抖起来,脑袋中像是遭到雷击一般,一片惨白,眼前仿佛还是有火光浮动。    身上不知是惊吓所产生的冷汗,还是身临其境下被热浪熏出的汗液。    “夏小姐,放轻松,放轻松,只是一个梦。”周婉一把抓住她的两双手,轻声细语地安抚。    夏南枝反手抓住周婉的手腕,等到她身上的温热传到冰凉的指尖之时,夏南枝终于重新冷静下来。    她气息还未平复下来,眉头深锁着,眼下有一层阴霾。    周婉安静等她恢复。    过了许久,夏南枝才闭了闭眼重新定下心神来。    那天晚上她被陈冠明按进水中差点窒息之时耳边响起的那句“求你先把我女儿带下去!她爸爸不见了我要去找他”,原来不是什么幻想,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事。    也许是因为这样,她才会突然梦到那串手机铃声。    “周医生。”夏南枝说出口时才发觉声音干涩,她轻咳一声,“今天就到这,我过几天再来找您。”    周婉看她脸色不大好看:“行,回去好好休息,我们下次再聊。”    --    “上车上车!”    陆潜盘腿坐在椅子上,鼻梁上架着一副金丝边眼睛,身体前倾几乎要贴在电脑屏幕前,俨然是一副网瘾少年的模样。    又是一月一度的直播时间。    陆潜还是没有露脸,只是直播玩绝地求生。    双排,和纪依北两人。    纪依北:先回安全区。    福利院的案子基本已经结束了,那天晚上他们搜查游艇时已经发现了关键性证据,桌上有一条棉质围巾,上面粘着血液和精液。    经过检验已经确定血液正是星星的,而精液则是陈冠明的。    星星也直接指认了陈冠明就是曾经对她有不轨行为的男人,就只差明天陈冠明从医院接出来后做最后的审讯、定案。    一切线索就像是一条长不可及的丝带,顺畅而飘逸的串在一起。    只不过纪依北始终觉得,这些线索来得太容易、太明显、太干净,就好像是准备好了等他们发现似的。    很奇怪。    陆潜一边搜房一边瞥粉丝发的弹幕。    【今天陆潜娶我了吗:陆大为什么没有脸啊!!!!】    陆潜:我长这么帅,把脸露出来你们还看游戏吗?    【全天下胸最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要脸就服你,我们是来听小哥哥声音的!】    【红烧猪蹄: 1!!今天小哥哥怎么都不说话啊!】    陆潜挑起一边眉,十分不满地努了努嘴,刚想开口吐槽就听到身后的动静。    那是何彭从床上起来的声音。    陆潜没有张口,而是递过去一个疑惑的眼神。    何彭踩上拖鞋,抓起床上的一件外套披上,又走到陆潜旁边揉了揉他的头发,用只有两人听得到的声音回答:“我秘书送文件过来,想吃什么我顺路去买。”    陆潜谄媚一笑,用唇语说:“意面。”    何彭大掌盖在他头顶轻轻一推,嗤笑一声:“白眼狼,玩你的游戏。”    房间门被轻轻合上,陆潜重新埋头钻进游戏里。    陆潜:纪队,我粉丝都问你咋不说话。    纪依北正在跑毒,喝下几罐能量饮料,隔了几秒,他一本正经地答道:“说话有钱吗?十字千元。”    于是屏幕上飞快地闪过一串串“哈哈哈哈哈哈哈”。    【甜妹:小哥哥我偷电动车养你啊!】    【陆潜的大老婆:呜呜呜大家集资请小哥哥多说几句话。】    ……    游戏中吉普车开到山顶,纪依北跳下车走上前。    陆潜:你小心别摔下来了。    纪依北语气不屑:小看谁呢你。    这时纪依北放在外套兜里的手机响起来,他边打着游戏边头也不低地把手机掏出来,随手搁在桌上开了免提。    “哥哥?”    众人皆是一愣。    纪依北最先反应过来,飞快扫了眼屏幕,竟然是夏南枝,他轻咳一声:“欸,等会儿你……”    “你闭嘴,听我讲。”夏南枝不由分说地打断他。    纪依北还真就莫名其妙中了她的邪,当真是一句话也不说了,就连把免提关了都忘了。    “我就是想问问你上次跟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如果我担得起这个风险就怎么样,你就和我在一起吗?”    陆潜在电脑屏幕前,早已经听出了这声音是夏南枝的。    他脸上挂着蜜汁微笑,忍不住屏息凝神“偷听”两人这么劲爆的内容。    大概只有夏南枝不知道自己正在几百万大众面前直播告白。    陆潜扫了眼大家的反应——    【声音好熟悉……是我们夏家帮帮主的声音吗……我好害怕】    【楼上 1】    【楼上 2】    【我们陆大也太可怜了,直播头顶绿光哎!!!】    【小哥哥怎么和夏南枝也认识啊???难道小哥哥也是圈内的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陆大头顶的绿光已经刺瞎我的眼睛,伤心2018就是你了。】    【让我来给大家科普一下,之前小哥哥还和南南女神一起打过绝地求生,我早看出来两人关系不一般了!】    陆潜正犹豫着要不要帮夏南枝瞒下来,他那句“这个不是夏南枝”还未说出口,便听见纪依北牙疼似的倒抽了口气。    纪依北:“夏南枝,你这人,嘶……有病?    陆潜:……    然而纪依北不管语气多平静,陆潜仍然清楚感受到了他心底的狂澜,因为刚才那个鄙夷地说“小看谁呢你”的男人,放在键盘上的手一滑,从山顶上摔了下来。    落地成盒。    他憋了一会儿,发现实在憋不住,于是捧着肚子“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得彻底笑瘫在沙发上。    夏南枝瞬间愣住了,又想起刚才纪依北的反应,终于是彻底炸了:“你他妈的陆潜!不出声找死啊!”    纪依北听着她恼羞成怒的反应,眼前浮现起她的样子。    也忍不住勾起唇角笑了。    又怕她再出言不逊,纪依北挠了挠眉心,无可奈何地说:“那什么,夏南枝,陆潜直播打游戏呢……”    陆潜默契地又加上一次重击:“有两百多万人。”    夏南枝:“……”    实在是心累。    默了十秒。    夏南枝干巴巴说:“这两百万的粉丝,你们陆大真不是什么好人,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陆潜再次被她逗笑,从来没有见过什么都无所谓的夏南枝这样吃瘪,他顿时觉得阳光普照、春风万里。    游戏都懒得打了,不管心里有多乐,他还是“假惺惺”地告诉粉丝:“你们别乱传啊。”    陆潜又唤了声夏南枝的名字:“怎么着,我以德报怨,百分百的好人。”    纪依北掀起眼皮:“她早挂电话了。”    “哦…”陆潜十分欠揍地拖着长音,看了眼游戏屏幕,又问,“纪队,采访一下,刚才飞翔的感觉怎么样?”    纪依北嗤笑,修长的手指在下巴上揉了把,十分不着调地答:“初恋的感觉。”    “欸,我不玩了,先下了啊。”    没等陆潜再说些什么,纪依北径自退出了游戏。    他把玩着手机,稍稍抬眉,最后打开通话记录第一条重新拨出去。    “干嘛?”夏南枝没好气。    纪依北懒洋洋坐在椅子上,一双长腿大剌剌伸直开来,他头微微仰着靠在椅背上,哼笑一声:“能得你,拽什么啊?”    “……”    “想好了?”    夏南枝悄悄攥紧被汗浸湿的手心,反问道:“想好什么?”    “跟刑警在一块儿的后果。”    他这么坦诚,夏南枝倒是没想到。    顿了顿,她调侃:“不用怕坏人,还能出气,身材好力气大长得凑合,我挺满意的。”    纪依北嘴角轻轻一抽,觉得这丫头片子就是欠抽:“长得凑合?瞎了吗你。”    夏南枝被他逗笑,姑娘笑声清脆,穿过纪依北的耳膜,登时让他心头一颤。    “哥哥,问你个问题。”    一听她叫“哥哥”,纪依北就忍不住地头皮发麻,一般来说这个称呼是夏南枝开始作妖的前奏。    “说。”    “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纪依北随口答:“反正不是你这样的。”    夏南枝倒也一点没在意,像是听出了他的漫不经心,电话那头的夏南枝狭长双眼略略眯起,挺认真地问:“钟琪那样的?”    “不是。”    他回答地很干脆,夏南枝满意地勾唇。    “那就是不喜欢性感的。”夏南枝眨眨眼,“那是喜欢可爱清纯的了?”    纪依北被她问得太阳穴直跳,只觉得她像是挖了个坑等着他跳进去:“干什么你,问这个干嘛?”    “不是你说让我好好追的吗。”夏南枝一本正经。    “……”纪依北脑海中浮现起夏南枝的模样,觉得实在是和“可爱清纯”这四个字沾不上一点边。    要是她问的是“无赖流氓”,那夏南枝就是他心中当之无愧的第一。    于是他淡淡应了声:“那就可爱清纯的。”    --    挂了电话,夏南枝从床上爬起来洗了个澡。    又从柜子里取出很早以前买的香薰机,滴进去几滴助眠的精油。    不知道为什么,她从心理医生那回来以后就更加心慌的可怕,脑海中更是不停地循环起手机铃声那首歌。    像是着了魔。    而这一切的解决方法,她想了半天,最后忍不住给纪依北打了电话。    想要抓紧他。    就像是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作者有话要说: 重要的事情说三遍:还没在一起,还没在一起,还没在一起    更重要的事情说六遍:快了,快了,快了,快了,快了,快了    ☆、过去    这天一早, 在医院休养了一天的陈冠明终于是出了院被带回了审讯室。    只不过他这休养了一天, 反倒比进医院之前的脸色还要差了, 面色灰白,胡子拉碴,还穿着惨白的一身病号服。    显得整个人都病恹恹的。    一个小时的审讯下来, 陈冠明很少说话,眼睛直直地盯着自己被铐住的双手。    只有偶尔问到一些关键性证据之时他的眼睛才会略微一动,恢复了一点活气, 但又很快变得暮气沉沉。    一路下来,畅快无阻。    陈冠明轻而易举地认了罪。    包括那只偷渡枪的来源,以及范静之的死亡、对黄梵的侵害。    舒克问:“范静之是怎么死的?”    “迷药加过量安眠药,警察来时迷药早就在体内分解掉了, 查不出来。”    “为什么要弄死她?”    陈冠明露出一个难以察觉的笑:“知道得太多又不听话只有死路一条。”    要不是知道陈冠明没有什么双胞胎弟弟或哥哥, 纪依北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人就是那个昨天还对他大声嚷嚷“知道我爹是谁吗”的傻逼。    虽然他再怎么否认如今也是证据确凿,可这样的做法实在不符合陈冠明的风格。    “老大,全招了。”舒克把案卷递给纪依北。    “人渣啊人渣,真是没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还全部心安理得地承认了。”余晓瑶跟在后头从审讯室出来, 大大地伸了个懒腰。    抓了这么个危害社会的人渣,余晓瑶内心畅快。    纪依北问:“陈冠明父母还在吗?”    “怎么?”余晓瑶一愣,“应该还在, 两人已经没精力闹了,正窝在休息室养精蓄锐呢。”    “准备一间有监控监听设备的房间,安排他们和陈冠明见面。”    余晓瑶刚刚放松的神经重新绷紧:“你是怀疑……”    纪依北没有直接回答, 而是说:“另外你再去看看星星的状况,想办法问出当时除了陈冠明还有没有别人。”    余晓瑶的猜测被证实。    的确,范静之的U盘除了提供了作案场所的信息之外,还有一个信息。    当时视频中有一个男声——“怎么样,玩惯了15、6岁的姑娘现在也该试试这种小屁孩了。”    这声音是陈冠明的。    他在和谁说话?    范静之背后是赵东鑫所说的那个强大的组织,而福利院背后的纽带很有可能仅仅是其中一环。    可是如果是这样,为什么陈冠明不说,为什么一个人承担下了所有的罪责。    纪依北不认为他会愿意这么“伟大”地舍己为人,毫不出卖他那些狐朋狗友。    或者说,“那些人”答应了陈冠明什么条件?    然而这一切猜测立马落了空。    陈冠明父母见了他之后抱头痛哭,陈均十分财大气粗地保证:“你放心,爸会去打点清楚,让你少受点罪。”    半点没有提及有没有同伙的事,就连一个陌生名字都没有提起。    到底是真的不存在,还是已经提前有人提醒了陈钧夫妻。    两人爱子心切,秉持“见不到儿子就不回去”的理念,昨天一晚上是赖在警局度过的,他们的手机早已经上了监听手段,一个晚上既没有电话也没有短信。    这种情况下,如果还是有人提前提醒了得话,纪依北不由打了个寒颤。    而星星那边,女孩也确认了只有陈冠明一人。    就像是一切都被处理得干干净净、无迹可寻。    星星那里尚且还能解释,女孩可能是害怕不敢说,也可能真只有陈冠明一人,毕竟那个U盘里的视频内容是另外几个孩子。    但陈均那里就可疑了    --    为了查明这个案子,警队中连续加了好几天的班,余晓瑶便自得其乐地给自己放了个半小时的短假。    这假不放不要紧,一放便发现了一个大八卦。    余晓瑶美滋滋打开微博,昨天晚上陆潜直播游戏的视频已经在网上传遍了,不辱使命地登上了热搜榜第一名。    点击量远超第二名。    作为一个不那么称职的间歇性花痴,余晓瑶点进视频。    已经被众多营销号截取过了,只剩下一个三分钟左右的短视频。    一点开就是陆潜的声音,叫了一声“纪队”。    余晓瑶一愣,心中闪过几百个问号,心想:不是??????    然后便是纪依北的声音。    余晓瑶终于不得不承认,这个上了热搜榜第一的谜一般的“小哥哥”,竟然就是那个成天坐在她办公桌旁边,时而骚话连篇时而严肃办案的纪依北。    余晓瑶是个缺少发现身边之美的大姑娘,平常和纪依北共事几年都没有发现他声音好听,这会儿才突然觉得他这低音炮真是不错。    立马觉得自己这么多年竟然暴殄天物。    正当她心头奔腾着上万只草泥马之时,纪依北推开门走进来。    与此同时视频播放到了夏南枝的声音。    余晓瑶没带耳机,外放声音还开到最响。    余晓瑶:“……”    纪依北:“……你看什么东西呢?”    余晓瑶讪讪:“老大,你成名人了。”    于是这位在虚拟的互联网之中有着百万粉丝的小哥哥十分欠揍地一笑,迅速从办案模式转化为骚话模式。    纪依北把手里的文件夹老远扔到余晓瑶桌上,悄声说:“喏,给你个讨好‘网红’的机会,去把报告写了。”    余晓瑶:“……”    他们刑警队办案一般分四个部分,走访、刑侦、定案和写报告。    而写报告就是里面最无聊的一项,一般没人愿意做。    不要脸。    虚拟网络果然容易迷惑人啊。    余晓瑶愤愤,长得帅有什么用!声音好听有什么用!    简直是人面兽心!    她独自气愤了一会儿,又耐不住心头涌动的八卦热情。    于是她关掉写了几行的报告文档,拖着椅子一路滑到纪依北的办公桌旁:“头儿,你脱单了啊?”    “……”纪依北斜睨她。    队伍里的其他同事都走进来,老远便听到余晓瑶那句话,一下都来了兴致。    “谁啊,是我南南姐吗?”    纪依北心累,有气无力地斥责:“怎么就成你姐了,那丫头比你小好几岁呢。”    余晓瑶凭借自己多年来看犯人的犀利眼力判断出纪依北并不会跟她说实话,便痛快地抛下他不再纠缠那个问题。    她大声嚷一声:“来来来,给大家看,咱们警队里出网红了!”    然后她又把那个视频重新播放了一遍。    欢呼声叫好声一浪高过一浪,大家似乎都对身边出了位“名人”有些雀跃。    “名人”好整以暇地托着腮,已经摆出了大牌身份,十分不屑地看着办公室里吵吵嚷嚷的一窝人。    “唷,这么热闹,聊啥呢。”付局双手背在身后,踱进办公室。    大家闹得正嗨,见了付局也没怎么收敛,余晓瑶高高举着手机:“付局,我们正研究咱队长终身大事的蛛丝马迹呢!”    “终身大事?怎么,依北有女朋友了?”    “可不是!大美女,明星!叫夏南枝。”余晓瑶乐呵呵。    付局一愣,对上前方抚额头疼的纪依北的双眼:“夏队那女儿啊?”    “对……”纪依北站起来,无奈道:“你别听那群疯子瞎说,对案子也没见他们有这热情。”    “欸,也毕业好些年了,该琢磨琢磨这事儿了,不过那姑娘跟你倒挺不错的,和你爸妈还不用重新认识啊,哈哈。”    “……”    在等着那群八卦社的同事反应出付局那话中的信息量之前,纪依北十分不客套地揽着他的肩往外走。    走廊上,纪依北插兜靠在墙边,夹了支烟。    “付叔,你就别拿我开涮了。”    付局和纪哲是好兄弟,他也是看着纪依北长大的,所以人后纪依北都会叫他一声“叔”。    付局呵笑一声:“我看那小姑娘可喜欢你,叔这么大年纪了还看不出来?”    纪依北垂着头不着痕迹地翘起嘴角,抽了口烟。    “您又不是不知道,前些年我们队里的小张,结婚早,结果有一次出任务就牺牲了,那时候他老婆刚刚怀孕,现在一个人拉扯着女儿长大,连爸爸都没见过一面。”    纪依北轻轻一抬眼,继续说。    “我祸害谁也不能祸害那丫头啊,否则我爸妈都能撕了我。”    这是纪依北昨晚上思前想后得出的结果,之前他的确是冲动了,想着只要夏南枝真确定的话那就在一块儿。    可他又想起夏南枝一个人待着时的眼神,冷漠、空洞。    纪依北总觉得这是当年她父母突然去世留下的后遗症。    要是跟她真在一块儿后,他遇到什么不测的话,纪依北怕那小姑娘得疯。    “你小子还挺深谋远虑。”付局调侃一句,又想起什么,视线往门板后扫了眼,压低了声音,“夏队出事时候你才十几岁,不了解那时候情况。”    纪依北皱了皱鼻子,悄悄掐了烟。    “那把火,后来我们分析是想对夏家女儿下手的,最起初的火源最靠近她房间,当然不排除凶手搞错了,不过以我们这么多年来都没有查明身份,凶手心思很缜密,应该可以排除这个可能。”    纪依北的目光渐渐由起初的懒散聚起了光,在不甚亮堂的走廊上灼灼起来,像是一匹狼一般。    “为什么要对她下手,那时候她才10岁?”    “不清楚,但是当时那孩子无处去,再老一辈病的病死的死,亲戚朋友也怕惹来什么灾祸都不敢要,按理是要送去福利院的,当时我们监听了福利院的电话,的确有一个匿名电话问了些试探性的问题。”    纪依北皱起眉:“这时候夏南枝已经在我家了——我记得当时领养手续办得晚了些,但是办好后只要查肯定能查到。”    “没错,但是不知是因为什么,凶手却没再动过手。”    也许是忌惮纪家两夫妻警察的身份。    也许是明确了夏南枝的确不足以为惧。    但是对方凶残冷酷到可以一把火烧死当时无辜十几人,一条区区十岁小孩的命又算得了什么?    那么到底是什么原因才让凶手放弃的?    良久,纪依北才重新稳定下心神:“付叔,你的意思是?”    “如果重查又或者是牵涉到那起纵火案,我怕那孩子还是会遇到什么危险——我认为当时她一定是知道些什么才引来了麻烦。”    话说到这里,付局拍了拍纪依北的肩膀。    当年他垂手就能摸摸他的头顶,如今肩膀都要提起手来了。    付局不由想,以后的重担当真是要交到这批孩子肩头了。    “依北,所以你那担忧就没了必要,谁让那孩子是夏队女儿呢,指不定你跟她一块儿她反而更安全。”    纪依北忽地想起那天晚上的夏南枝,目光冰冷,问他法律和拳头到底该信哪个。    如果她选择了拳头,她会怎么做?    他记得当时自己向夏南枝做了保证,一定会帮她查出当年的凶手。    而当真会随着真相水落石出让夏南枝逐渐陷入困境吗?    作者有话要说: 高能预警!    ☆、流氓    夏南枝独自坐在大厅的长椅上, 低着头, 下巴都快钻进衣领里, 看着有几分昏昏欲睡。    但只要凑近了去瞧,就会发现她额头上浮着一层细细的汗。就连眼神都不那么清明,显出几分影影绰绰。    夏南枝安安静静休息了好几分钟, 手心的手机突然震动,差点掉在地上。    是一条纪依北发来的信息。    ——你在哪,晚上一块儿吃个饭。    夏南枝盯了半晌。    她刚刚从周医生办公室出来, 刚刚从催眠中恢复意识,只觉得自己就像是堕入了一个漆黑的深渊,不受控制地吓出了一身冷汗。    只要她一闭眼,那些苍白的皮肤、殷红的鲜血、黑洞似的枪口, 以及刺耳的哀号就浮现她的脑海、充斥她的耳膜。    直到手机屏幕上那一行字渐渐清晰起来, 夏南枝才猛地攥紧拳头,把心头与身上的颤栗堪堪压下去。    然后她指尖在屏幕上敲动。    但不知是手指太凉还是什么原因,她按了好一会儿才发出自己所在的地址。    很快纪依北便回了——好,我现在警局过来。    夏南枝没有再回,刚才那次催眠让她实在有些身心俱疲, 连打字都不想打。    那种完全脱离自己掌控的感觉让她浑身乏力,从前她对那场火灾中的手机铃声从来没有记忆、也不记得十几分钟之前看到的那血腥一幕。    可那鲜血、手枪就那么真实的出现在她的脑海。    良久,她才轻轻跺了跺发麻发冷的脚, 两手撑着扶手站起来,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这时候的纪依北正从警局正门出去,迎面走来的正好是剧组一行人。    今天剧组拍外景, 到这会儿才结束回来。    《毒瘾》是个只有二十集出头的电视剧,再加上本来就是偏向写实方向的,演员水平不错,拍摄难度不大,再过段时间也就全戏杀青了。    陆潜一见到纪依北就想起昨晚的事儿,笑得跟狗一样。    “哟,纪队,打哪去啊?”    纪依北懒得搭理他,觉得他简直和夏南枝一样烦,这么想着他又回想起自己刚刚才约了她一块儿吃饭,觉得自己实在有点受虐狂的倾向。    纪依北满不在意地一挥手,就要往前走,却被身后的钟琪叫住。    纪依北回过头看她。    一旁陆潜完全是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走过他身旁时悄声说:“我得跟南南打报告去。”    等到周围人都走光后,钟琪才悄悄扯住纪依北的袖摆。    “纪依北,网上那视频——夏南枝和你不是兄妹吗?”前不久,钟琪刚托人去查过两人是怎么认识的。    然后便查到了夏南枝竟然是他妹妹,一起生活了十几年。    “不是亲妹妹。” 纪依北下意识说。    钟琪亲昵地扯了扯他的袖子,又走进半步:“依北,我喜欢你。”    猝不及防的告白让纪依北愣了愣,随即他不自在地退了一步,不动神色地收回手:“那什么,不合适,我还有事先走了。”    说罢他便头也不回地坐进车中,朝着夏南枝发来的那个地址开去。    这个小插曲并没有在纪依北心头停顿多久。    反倒是先前付局的话反复在他心头回荡——夏南枝身上,到底有着什么秘密。    当他赶到的时候,夏南枝已经在大楼外站着了,戴了副口罩和帽子,不至于被人认出来。    纪依北把车开过去,摇下车窗朝她招了下手:“过来。”    夏南枝已经恢复了神色自若,狭着一身寒意拉开车门坐进去。    她把帽子摘了。    纪依北这才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换了发型,原本的长发被剪到肩膀边,原先的卷发也被拉直了,软软蹋蹋地垂在脸侧。    看着年纪小了好几岁,乖乖巧巧的模样,竟像个高中生。    “怎么剪头发了?”    “为了你啊。”夏南枝目光带着微微的波澜,调笑一声,“昨天不是你说喜欢清纯的吗,怎么样?”    “……”纪依北稍稍低头看了眼眼前的大楼,“你来这儿干什么。”    周婉并不是大医院里工作的心理医生,两年前脱离出来独自开了一家小心理诊所,就在这幢大楼里。    夏南枝一耸肩,倒也没有隐瞒:“看病。”    “你生病了?” 纪依北把车停在路边,偏头问。    夏南枝饶有趣味地瞥他,继而煞有其事地点点头:“嗯,发烧。”    说着她还把额头往前送了一些。    纪依北完全没意识到她的诡计,顺手就把手背贴在她额头,可惜夏南枝刚刚洗过冷水脸,又在外头站了好几分钟,额头凉得发冰。    接着他捕捉到了夏南枝狡黠的目光。    “死丫头又骗人!”    “真生病了。”夏南枝懒洋洋说,率先离开她额头上那只温热的手,“我经纪公司给我找的心理医生。”    纪依北蓦地一愣:“心理医生?”    “好多明星都有心理医生的,毕竟随便上个网都能看到别人骂你。”夏南枝没事人一样,又问,“去哪吃饭?”    纪依北不是没在网上看到过她的消息,除了当时岑敬路那事把她卷进舆论中心,这些天来她观众缘只增不减,尽管总有看不惯她的人,但也只是埋没在一群热闹粉丝里不显眼的一粟罢了。    更何况,夏南枝怎么看也不像是会在意陌生人看法的人。    纪依北深深看她一眼,没问出来心中的疑惑:“去你家吃。”    夏南枝有些疑惑地轻轻“啊”一声:“我家没菜啊。”    “你会烧菜吗?”    夏南枝撇嘴:“不会。”    纪依北笑两声:“嘿嘿,我也不会。”    “……”夏南枝递去一个“你有病”的眼神。    最后还是开车到了夏南枝家里。    因为两人身份的特殊,不好在外面吃饭,要是被人发现了,以现在夏南枝的热度一定会上头条,对纪依北一个刑警来说也不太好。    “你这是猫食吗?”    纪依北拎着一袋外卖,关上屋门。    夏南枝漫不经心地说:“过几天有个试镜,减肥呢。”    “你身上还有肉?” 纪依北想起上次抱她的触觉,只觉得那骨头都硌得慌。    夏南枝似笑非笑看他一眼,双手环胸:“怎么,这不是肉啊?”    “……”    纪依北已经深谙夏南枝的套路,动不动就喜欢过过嘴瘾,好像就那几句话能让她神清气爽似的,然而你要是真更进一步逼她,她又迅速落于下风。    他只是平静地瞥她,就像是一个智力超常的天才看一个傻逼。    纪依北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对夏南枝简直没了办法。    就像汽水,带气,不能晃,得捧着。    当夏南枝吃完自己那些在纪依北看来还不足够塞牙缝的猫食,纪依北正捧着自己那大碗的牛肉面“呼噜呼噜”得吃得不亦乐乎。    夏南枝放下筷子,有些不太满足地摸了摸肚子。    除了一些宴会、聚会,她其实很少跟别人一块儿吃饭,更是基本没有跟像纪依北这样吃饭能吃得这么不文雅的人一块儿吃过。    夏南枝看着眼前“咻咻”吸面的男人,百无聊赖地想自己以后要是开家面馆,绝对要高薪聘请他当托儿。    绝对能让人食欲高涨,连带着那碗平平无奇的面都上了三个档次。    于是她鬼使神差地重新拿起方才放下的筷子。    纪依北埋头吃到一半,便看到对面伸过来一双一次性筷子,他动作一顿。    那筷子灵活地夹起一片牛肉,又灵活地走了。    纪依北:“……”    夏南枝嚼了两口咽下,又舔了舔竹筷,一本正经地评价道:“果然还是别人碗里的好吃。”    纪依北看了眼她面前的沙拉,抽了抽嘴角:“别,我可不觉得你的好吃。”    说罢他看了眼夏南枝,不知是发型变了的原因还是真的减肥了,她仿佛比前几天见到时更瘦了。    纪依北站起身走进厨房拿了一个小碗,放到水槽里冲了一下,接着把自己的面夹了几筷子到碗里,随意地扔在夏南枝面前。    “……”    夏南枝莫名觉得这动作像极了喂饿肚子的小猫小狗。    她眉心一跳,目光鄙夷地看着那个碗没接过去:“纪队,喂狗也没见你这样的。”    纪依北哼笑起来,把剩下的牛肉夹到她碗里:“行了你,肉都给你了还bb,难搞。”    夏南枝看着碗,最后双手捧过去,傻笑起来。    从周医生那出来后的各种心悸心慌瞬间荡然无存。    那笑容纪依北只看了一瞬,便浑身一怔,他好像从来没看到过夏南枝脸上露出过这样的笑,反正他记事起就没有这个印象。    这种放松的、单纯的、完全不锋利、不虚伪的笑。    其实他今天叫她一块儿吃饭并不是想一出是一出,而是想问问她到底知道些什么,关于十二年前的事。    只不过话到嘴边,他又不知道如何开口,无论如何那都是一件痛苦的事。    犹豫间,夏南枝已经把那小半碗面吃完了。    她抬眼看了眼前人一眼,开门见山地问:“你今天找我什么事?”    “哦,啊,就是有个事我挺奇怪的。” 纪依北决定从小处入手,“你之前跟我提过的《犯罪奥秘》这本书,你怎么知道的。”    “以前看过。”    夏南枝起身倒了两杯水。    纪依北皱眉:“你干嘛看这种书,怪阴森的。”    “不是,纪依北。”夏南枝支着头,朝他眨了眨眼睛,“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看心理医生,到底是因为什么?”    夏南枝愣了一下,然后大概也觉得不是什么说不得的事,也就坦白了。    “也没什么大事,我这些年一直做同一个梦,关于那场火灾,正好最近也没什么工作我就想去看看,毕竟这事挺影响睡眠质量的。”    她说的稀松平常,纪依北却忍不住在心里咯噔一下。    “什么时候开始的?”    “你说梦啊,不记得了,挺小的时候。”    “怎么都没听你说过。” 纪依北语气带着些责备。    夏南枝笑:“哥哥,你以前可不待见我,你忘了?”    “……”    纪依北无声地搓了搓手指,继而狠狠咬了下舌尖,立刻感受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他终于暗自下定决心。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对夏南枝有了这样的情感,可能是这些天来的相处,可能是因为那天她展现在他面前的脆弱和柔软。    或者可能更早,纪依北就对她有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感情是真的,喜欢是真的,迫不及待地靠近也是真的。    从前因为顾及自己的职业克制的情感,在下午付局那番话下溃不成军。    他缓缓站起身,绕过桌子走到夏南枝身旁,长手一捞把她刚剪好吹好的头发揉乱。    夏南枝坐着随他揉,只不过心跳悄悄加快了些。    摸头杀。    纪依北半坐半靠在桌上,长腿懒懒支在地上,他垂眼看眼前这姑娘,她皮肤透白,眼尾狭长,这会儿正渐渐翘起弧度就要“发功”,从他这个角度看过去下巴更加瘦削。    “上次亲了你,什么感觉。”    “……”    纪依北伸出手抚上她的额头。    因为他这个动作,夏南枝就要发功的桃花眼半途中漏了气,功力尽失。    她带着几分捉摸不透地抬眼,似笑非笑:“感觉不错,再来一个呗?”    话音刚落。    纪依北就捧着她的脸,一个轻悄悄的吻又落在她额头。    夏南枝的脸悄悄升了几摄氏度。    “还要吗?”纪依北嘴角噙着笑,十分无赖地问。    “……流氓你。”遇上比她还流氓的,夏南枝没辙了。    “嘿!夏南枝同学,你还知道‘流氓’这两个字的意思啊,当初偷亲了我就跑,毫无责任心可言!”纪依北乐了。    夏南枝无奈提醒:“哥,我没跑,是你让我滚的。”    纪依北头疼地看她,偏偏这时候叫他一声“哥”,还不是以前作妖时的“哥哥”,让他总觉得自己是在干什么拐骗纯情少女的勾当。    可是夏南枝就是个修炼成精,并且装成纯情少女的妖精。    纪依北用“火眼金睛”看了她一会儿,确定她就是装纯!    于是他食指挑起夏南枝的下巴,带着几分轻佻几分认真地问:“那我现在要你对那个吻负责,你愿意滚回来吗?”    作者有话要说: emmm……纪队很骚的!    后面就是撒糖撒糖撒糖加破案破案破案,夫妻档拯救世界action    另外这一篇文应该会在七月初完结,打算七月参加1-5号的日万活动,所以会日万结束!    后面的番外一章一万蹬蹬蹬!(还没码过番外以及进入期末周的作者瑟瑟发抖)    番外应该会有主cp的未来和副cp的过去(我真的太喜欢陆潜了!)    ☆、吃醋    后来夏南枝想起那天晚上都觉得尴尬万分。    当纪依北问出那句话时, 她知道自己的双眼一定闪着光。夏南枝想, 如果她要是只狗的话, 一定会欢快地摇起尾巴。    可惜她那招摇的大尾巴还没收进去,她就突然流了鼻血。    一时间兵荒马乱。    纪依北一巴掌按住她额头迫使她仰起头,嘴上嘟囔着:“知道我帅, 你也不用这么激动啊?”    这句话倒好,直接默认了夏南枝已经同意了他那不着调的告白。    于是两人也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在一起了。    纪依北原本打算问的话仍然没有问出口,他想着反正以后有的是时间。    第二天夏南枝有一个视频采访。    经纪公司如今更加看重她, 不打算让她走普通明星走红的老路,而是趁着这劲头偶尔增加一些曝光率,把多余的综艺、拍摄都给推了,等真正有了作品以后再一举让她变得大红大紫。    夏南枝对大红大紫本来就没什么执念, 只当一切顺其自然, 有时申远都想不明白这样性子的姑娘怎么就给她红起来了。    “接下来是100秒快问快答时间,准备好了吗?”坐在镜头外的主持人说。    “好。”    Q1:现在正在拍摄的《毒瘾》中南枝是扮演一名正义女警,你觉得自己和那个角色相似度高吗?    “和我相似度不高,但是是我欣赏的类型。”    Q2:圈内关系最好的好友是谁?    夏南枝下意识想到辛然这个大学时就在一块儿的好友,最后笑着看向镜头:“应该是陆潜。”    Q3:平常休息时经常做什么?    “睡觉。”    Q4:南枝的择偶标准是什么?    “标准——”夏南枝笑起来, “我没有标准,只有一个人。”    Q5:wow,是网上大家所说的那个“小哥哥”吗?已经在一起了吗?大家都很关心呢。    “是, 已经在一起了,希望大家给我们私人空间。”    ……    采访终于结束,太阳已经快要下山, 黄昏薄暮。    夏南枝给现场的工作人员简短地道了别,便钻进保姆车里。    申远已经在里面等她了,一见她就把手机扔给她:“你男朋友给你发信息了。”    夏南枝一愣,其实她到现在还没有完全接受自己和纪依北关系的转变,总觉得太突然,太像梦境了。    信息很简单,连个称呼都没有的一句——忙完了吗?    申远松散地坐在车座上,余光瞥见斜前方夏南枝勾起的嘴角,她眉目柔和,指尖在屏幕上按了几下,回了信息她又把头转向窗外。    云后一轮橘黄的太阳。    她以前眉宇间那股顽泼的傲气也被金灿灿的阳光抚平,显出这个年纪的姑娘该有的满足神情。    “阿远,前面那个路口我就下车了。”    “不回家?”    夏南枝指了指路口不远处的警局:“去那。”    申远翻白眼,又叮嘱道:“小心别被别人发现了。”    小姑娘应了声,飞快地跳下车,动作利索地戴好帽子紧了紧外套,步伐轻快地朝警局方向走去。    刚到门口便受到编剧的一条信息,说是剧本临时增添了一场,需要她来补拍一个镜头,问她什么时候有空。    夏南枝回“现在”。    接着又给纪依北发了条信息,她从后门拐进剧组。    一进去迎面便撞到钟琪,夏南枝眼神都没往她身上瞟便径直往里面去了。    “导演。”    夏南枝走过去坐下,安安静静听他讲戏。    剧中夏南枝扮演的角色已经牺牲了,新加的一幕不过是让她演幻想中的一个人,没有台词,只需要拍脸部特写,夏南枝一点就通。    陆潜拍摄结束,他摘了头顶的警帽扇风,走到夏南枝身旁:“你这会儿怎么正好在这?”    夏南枝正在化妆,因为昨天剪了头发还要带顶假发:“本来是去找我哥的。”    “呵,你行不行啊夏南枝,都追多久了。”陆潜笑。    夏南枝淡淡哼笑一声,不知道该怎么讲其实两人已经在一块儿了,反正等明天那采访视频一出来就都知道了。    陆潜方才说话时声音挺响,当即身后的钟琪便也听见了。    她不屑地掀了掀眼皮,对于纪依北她本来也没有那么大的兴趣,不过是因为夏南枝的关系,她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在和一个新人暗自较劲,而且这新人还根本不把她当回事儿。    于是这暗自埋下的疙瘩终于在拍戏结束后爆发。    钟琪猛地从背后撞了一下夏南枝的肩,夏南枝没留意登时手里拿着的化妆盒便摔在地上。    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    东西全散落在地上。    夏南枝肩膀被撞得生疼,她冷着脸转过头,手指搭在肩膀上,面色沉郁:“捡起来。”    钟琪冷哼一声:“我不捡你能怎么样。”    夏南枝早已经忍她许久,先前拍戏时就时不时给她偷偷使绊儿,夏南枝懒得和她吵也就睁只眼闭只眼的过去了。    她原本念及纪依北也在这儿,试图把心头的火气压下去,可憋了一会儿还是没憋住。    夏南枝鞋尖踢了脚地上的化妆品,斜睨着:“钟琪,你有意思吗?”    钟琪白她一眼,转身就要走。    夏南枝一把拽住她的衣领子往后拽,钟琪险些没站稳就要四仰八叉地倒下去。    “你们干嘛呢!”    陆潜一声呵,发现角落边上就要打起来的两人,他跑过去一把拉开夏南枝挡在中间。    夏南枝越过陆潜的肩膀看到纪依北。    后者闲闲得靠在门边,十分有趣似的看着她们那个方向,嘴边叼着一支未点燃的烟,不知什么时候就站那了。    夏南枝心头那股无名火更盛了些。    “我不过就是撞了她一下,她就先动的手!”钟琪瞪着她。    夏南枝移开就快定在纪依北身上的视线,粗略地扫了钟琪一眼,没打算说话。    纪依北慢吞吞走过来。    夏南枝故意岔开眼神不看他。    “欸——”纪依北一只手搭在她手腕上。    夏南枝不耐地甩开,从怒气冲冲的小狮子突然变成了一个别别扭扭的小姑娘:“别碰我,烦。”    “哟呵!”纪依北乐了,一把揽住她的脖子往自己怀里带,“能得你。生什么气啊,走,哥带你吃东西去。”    夏南枝皱着的眉头松开,朝他靠了靠,还是不做声。    纪依北垂眼看小姑娘的表情只觉得有趣,他淡定地扫了眼面前目光别有意味的两人,丢下一句“走了”。    纪依北圈着夏南枝到了走廊,窗边的百叶窗在他侧脸投下一道道阴影。    “纪依北你干什么,我不跟你吃饭!”夏南枝还是生他刚才在那旁观的气,嘴上抗议着,腿却不由自主跟着他向前迈。    然而这个钢铁直男并不能理会她那点小心思。    纪依北就近拿起一缕她肩膀边的头发往下拽了拽:“别口是心非了,你心里早乐开了。”    夏南枝颇有骨气地扫开在她头发上作怪的手。    纪依北从善如流地牵起她的手,动作一气呵成,发觉夏南枝手指挺冰。    于是他顺口说了句:“哟,你们女生好像手都挺冰的哦。”    “……”    你们女生。    夏南枝眯了眯眼。    不乐意地抽出手,却被纪依北打了下手背,斥责道:“给你捂捂,动什么动!”    “……”    不仅没意识到刚才那话的错处,还有理了。    夏南枝只得干巴巴地冷笑一声,道:“你们男生的手倒是都挺温暖的。”    纪依北一愣。    “你这小东西诚心气我呢?” 纪依北揪起她脸颊的两侧肉拎了拎。    夏南枝莞尔。    两人牵着手一路到车库。    “对了,去哪吃啊?”    “回我爸妈那,这不是最近挺空的吗,也没新案子,我妈让我带你一块儿回去。”    夏南枝倏忽抽出手:“你怎么没提前说一声?”    “怎么?”纪依北自然知道她的想法,把她的手箍得更紧,“丑媳妇也要见公婆的啊。”    “……”夏南枝贫不出来了,在一起是一回事,告诉叔叔阿姨是另一回事。    更何况还是一直以来把她当亲女儿一样养大的叔叔阿姨,突然告诉他们自己把他们的亲生儿子拐走了,夏南枝简直想不出来他们会是什么反应。    “那个,哥,打个商量呗。”    “嗯?”纪依北抬起眼皮,一听她的“哥”就猜得出来想说什么。    “我们先瞒着叔叔阿姨,等过一阵子再说。”    纪依北笑:“不要。”    “……那我不跟你回去。”夏南枝死死攀住车库一旁的柱子。    纪依北拽了几下发现还真拽不动她,小姑娘斗争意识还挺强,他想着先带回去再说,于是道:“行,瞒着。”    夏南枝抬眼瞧他的眼睛像是确认是真话还是假话,奈何纪依北这人脸皮太厚,说假话也是面不改色,根本分辨不出来。    “反正你要是真说了的话我也不会承认的。”夏南枝纤细嫩白的手指在他胸口点了点,“我就跟阿姨说是你死命在追我。”    纪依北嗤笑一声:“你忘了你是个明星了?网上都记着呢,那微博删了也找得到截图。”    “……”    夏南枝惊恐万分地睁大眼睛,纪依北果然是条大尾巴狼!    “那叔叔阿姨都已经知道了?”    “没,他们不看那些八卦新闻,家里报纸只有人民日报,电视机常年中央台,周边的熟人也都已经四五十岁,应该不知道。”    纪依北被夏南枝那表情逗得忍俊不禁,伸手又在她脸上掐了把。    保证道:“行了,我不说,上车。”    ☆、回家    车开进小区, 家边便是一条小河, 水面明净, 河边的柳树开始黄落,云雾蒙蒙的天合着岸边柳树倒影入水中,像是天与地都紧扎扎地重合了。    夏南枝一路提心吊胆。    她长大以后就很少被什么弄得担惊受怕, 这次便是少有的一次。    纪依北车门一合上,陈溪便听到响声打开屋门。    “来,南南, 快进来,就等你俩了。”陈溪热热闹闹地招呼。    夏南枝小跑几步进屋,乖巧说:“我拍完戏晚了,哥哥还等了我一会儿。”    “我怎么先前听你哥哥说你已经拍完了?”    “嗯, 今天临时加了一场。”    “拍戏很累, 我看你又瘦了一圈,别老想着减肥,再这么下去都该不好看了,阿姨还是觉得稍微胖点好。”    纪依北关了车门,看着一前一后、你一言我一语走进家门的两人, 一律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他咂了咂嘴,觉得夏南枝能演戏果然是天生的,这一下子两人就成了单纯的兄妹。    纪依北在玄关处换了拖鞋, 刚要往里走就被突然蹿出来的一坨灰色毛绒物吓了一跳。    “卧槽!”    纪依北猛地向后退了一步。    “哥哥,小心点。”    夏南枝不看他,面不改色, 手轻轻在他腰间环了几秒便放开,没事人一样钻进厨房帮陈溪一块儿搬菜。    “……”    纪依北眉心突突跳,低头一看那团灰毛巾竟是只垂耳兔,肚子滚圆就快拖地,这会儿正两只前脚掌交叠着站立起来盯着他看。    “爸,你们什么时候还养兔子了?” 纪依北拎起兔耳朵坐到纪哲对面。    纪哲大剌剌翘着腿正在看报纸,瞥了眼跳到茶几上的兔子:“你侄子去参加个什么奥数集训班,寄养在我们家的。”    那侄子是纪依北表姐的儿子,今年才10岁,胖得和这兔子有几分相像。    纪依北手指伸到兔子下巴挠了挠,轻笑一声:“还挺可爱。”    这兔子不怕人,反而爱往人身上钻,像那小胖子一样人来疯。    纪哲摆摆手:“那你带回去养,等你侄子回来我叫他去你家接走。”    “……”纪依北顺顺兔毛,“您就是自己懒得养。”    饭桌上。    纪哲习惯性地问了点最近案子的情况,他虽然已经退了休但还是忍不住操心一番。    “对了。”陈溪转了话题,看向夏南枝,“我今儿早上买菜去,有个摊主还问我夏南枝是不是我女儿。”    夏南枝淡淡笑:“然后呢?”    “我就想着原来我们南南现在这么红了,你猜她怎么说,说你喜欢一个小伙子现在网上说得可热闹啦!”    夏南枝:“……”    纪依北幸灾乐祸地笑出声:“这丫头没皮没脸的死追着人家小伙子。”    陈溪来了精神:“这么说这事是真的?我还以为是什么绯闻呢,那南南追到了吗?”    夏南枝扫纪依北一眼,后者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一脸闲适地叼着肉吃。    夏南枝咬牙切齿:“没有。”    “啊,那这小伙子估计眼睛有毛病,我们家南南长这么漂亮还挑,阿姨觉得这男孩子可能不靠谱,说不定心里早就美死了,表面上还这样,虚伪!”    纪依北:……    夏南枝笑出声来,眼梢弯弯:“是,我也这么觉得。”    陈溪话锋又一转,筷子在纪依北的碗沿上敲了敲:“那你呢,就没交个女朋友?你妹妹都有目标了。”    “谁说我没有了。”纪依北嗤笑一声。    话音刚落,桌下纪依北小腿便挨了一脚,他面不改色,动作迅速地夹住那条腿,束缚在自己腿间。    夏南枝悄悄拿手指去戳他。    “你有女朋友了?!”陈溪瞪大眼睛,正中间原本埋头吃饭的纪哲也抬起头。    纪依北对夏南枝的反应仍然无动于衷,懒洋洋应了声:“你儿子这长相你还怀疑找不到女朋友?”    “好看吗?”    纪依北仰着下巴,视线慢悠悠在夏南枝脸上晃荡两圈:“还行。”    “有照片没给妈看看啊,是哪儿人啊,你们局里的还是其他工作的,改天把人儿带回家来吃顿饭啊?”    “妈你这查户口啊。” 纪依北头疼地挠挠额角,“过阵子,啊,过阵子我带回来给您瞧瞧。”    夏南枝:“……”    她觉得自己的脸要烧起来了,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    “嗨,这又啥好害羞的!依北,你可得对人家好点知道吗?”    “这能不好吗。” 纪依北斜瞥身边人,然而那人根本不看他,低头安安分分吃着饭。    一顿饭尚且是有惊无险的吃完了。    夏南枝发现纪依北这人,先前不管她怎么招惹都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真在一块儿以后就贱得慌。    陈溪把碗筷一溜烟都扔进了洗碗机。    客厅里只剩下夏南枝和纪依北两人。    夏南枝抢了他刚刚剥好的橘子,一瓣一瓣塞进嘴,又忍不住侧头打量着纪依北:“哥哥,你不会早就喜欢上我了?”    纪依北嗤笑:“我就喜欢你这自信起来没脑子的样。”    “……”    纪依北站起来,正好借着视觉死角俯身在夏南枝嘴角蹭了蹭。    夏南枝还没来得及轻呼出声,纪依北已经离开了,他轻轻拍了拍她的头:“我去找我爸一趟。”    一吃完饭纪哲就进了书房。    纪依北进屋时他面前正摆着厚厚一本书,手里捧着一杯茶。    “爸。”    “怎么,有事?”    “是有个事。” 纪依北拉开椅子坐下,“我警校时候有个朋友叫赵东鑫您还记的吗,他们辖区的警队像是不干净了。”    纪哲愣了愣,把面前的书合上:“查出内鬼了吗?”    纪依北摇头,继续说:“另外最近我手下的几个案子都挺奇怪。”    比如说李维水库案中那个奇怪的网站。    比如搜查游艇时整齐划一、太过干净的证据。    比如陈冠明与他父母态度的转变,为什么闭口不提他那本应该存在的同伙。    纪依北把疑点一一列举出来描述给纪哲,又走过去探头看了眼还在楼下客厅的夏南枝,把书房门关了。    “另外付局跟我说了夏叔去世后,凶手还打听过夏南枝的下落?”    等他说完这些,纪哲的面色已经沉下来了。    “你是觉得有人给陈钧通风报信,发布了类似于‘只有闭嘴才能活命’的信号?”    “是,而且前后陈钧都没有离开警局,手机也没有收到任何可惜信息或电话,爸,我怀疑我们队伍里也已经不干净了。”    “……那陈冠明呢?他一开始就承认只有他一人涉案?”    “我在医院告诉他只采集到他的指纹时他挺震惊的,但是医院人多眼杂,就算门口有人把守,如果真要通风报信还是有可能的。”    “依北。”纪哲两手交叉搭着下巴,思索了一阵,“这事很奇怪,如果说你们警局不干净了的话,那么那个犯罪团伙也已经不完全肮脏了。”    纪依北一愣,迅速反应过来纪哲的意思。    的确,他也疑惑这一点。    如果警局中真有一个内奸在向对方通风报信,那么这事就不应该暴露出如此多的疑点,更何况对方不出意外是一个大型犯罪团伙,按理说不该这么不谨慎。    可是游艇中的证据、陈冠明和陈钧的反应就像是摆明了要告诉警察这里存在问题。    纪哲:“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你别太急躁,慢慢来,如果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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