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6)
夏南枝急促吸了几口气,立马被呛得咳嗽起来,抬手随意地挥了挥:“死不了。” 陆潜顺势往她手臂一摸,马上察觉出她毛衣上湿哒哒一片,他掀手一看。 是血。 “你他妈谁啊!?” 陆潜没理他,帮夏南枝顺了顺气,便扶她起来。 那男人刚要去扯陆潜的领子,就被身后人猛地一拽,声音冷冽:“不认识他那认识我吗?” 男人回头一看,顿时噤声,额角的青筋突了几下将火气压下去,唤了声:“何总?” 何彭抬眼警告地瞥他一眼,又看向陆潜,目光悄无声息地柔和下来,朝夏南枝扬了扬下巴:“你朋友没事?” 夏南枝已经没再咳了,脸色也恢复了正常:“没事,谢了。” 陆潜皱着眉:“走,先送她去医院。” 夏南枝坐进车里,卷起毛衣袖子到手肘,上面有一道不浅的刀痕。 “丧心病狂他,你跟他怎么回事啊?”陆潜问。 夏南枝扯了张纸巾擦掉淌下来的的血:“之前在酒门口碰到过他,就一在大马路上飙车的傻逼,我拍完戏出来正好碰上他,他力气大把我扯到八层的酒店房间。” 今天剧组拍摄出外景,没在警局拍,而是一块儿来了这撞大楼。 之后夏南枝被他划伤了手臂扔到床上,好不容易夺来匕首才逃出房间,只是没想到他会追到停车场来。 陆潜心有余悸:“这人疯子,在停车场这种地方杀人?” 何彭看了眼后视镜,说:“这楼是他爹的,地下车库让他封了,估计监控也关了,凭他爹的实力,真死了也没法告。” 夏南枝听到这里,忽然抬头,因为失血和差点窒息嘴唇泛白,有些怪异地露出一抹笑。 她问:“监控关了?那我杀了他是不是也没法判我?” 还没等何彭说话,夏南枝已经捂着手下车,刚才那个疯子正背对着她靠在车上喘粗气。 “你他妈要干嘛??”陆潜在后面压低声音吼她。 夏南枝没理,她步履稳健,宽松的毛衣灌进风有些凉,腰身纤细,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那把匕首,眼眸中闪出一道寒光。 还没等那男人听到声响回头,夏南枝就照着他的裤裆重重一踹。 男人立马捂着裆部疼得跪在地上,额头上立马浮出一层细汗。 夏南枝又是一脚,男人彻底倒在地上。 “姐,姐!我错了!我真是瞎了狗眼敢去惹你啊!!”男人被她眼里的狠色吓到,连忙服软。 夏南枝翘起唇,寻到刚才被她割伤的小腿部位,踏着高跟鞋狠狠踩上去,又用鞋跟碾了碾。 “啊!!” 车库里回荡起男人凄厉的叫声,瞬间痛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夏南枝眯了眯眼,手里把玩着那把匕首,目光冷得像是在寻思先割哪一块肉。 良久。 她轻轻舒了口气。 脑海中莫名其妙浮现出纪依北的模样,于是食指在刀背上一推,将匕首折叠进去,揣进兜里便走了。 医院里一股子难闻的消毒水味儿,陆潜和夏南枝两人遮得严严实实,何彭在车里等着,没跟来。 “没什么事,没伤到经脉,只是最近别提重物,记得吃消炎药,养一段时间就好了,不会落下病根的,放心。”医生给夏南枝包扎好伤口。 “好。”夏南枝淡淡,把手收回,拉下袖子,“谢谢医生。” 两人又一道去取药。 陆潜问:“这事你不跟你哥讲?” “不讲。”夏南枝耷拉着眼皮,看着精神状态并不很好,“他不喜欢的。” “嗯?不正好让他关心关心呗?” 夏南枝轻笑一声,抬脚给他看了眼自己沾了血的鞋跟:“那疯子的腿估计得落下病根,被我用鞋跟踩了一寸进去,怎么看我都不像吃亏的啊。” 陆潜一愣,那时候他在车里确实没看清,以为夏南枝只是踢了他几脚罢了。 “……那你跳过那一段不就行了。” 夏南枝把药一盒盒塞进袋子里,淡淡说:“他知道我没那么容易咽下这口气的。” 陆潜摸了摸鼻子,说:“我发现我以前好像没真正认识你。” 以前他以为夏南枝只是骄傲才显得跟人疏离,现在才发觉她不是骄傲,只是单纯的“傲”,和一般女人都不一样。 “觉得我挺坏?”夏南枝扬眉。 “没,更喜欢你了,挺酷。” “……”夏南枝翻了个白眼,问,“你跟那个男人什么关系?” 陆潜一顿,笑道:“就你以为的那种关系。” 夏南枝愣了愣,原本只是想讽刺他那没头没脑的一句“更喜欢你了”,并不想刺探什么**,没想到他这么轻易就承认。 夏南枝刚才一见那男人就觉得有些眼熟,上药时突然想起来,前几天和陆潜一块吃饭喝醉酒时,迷迷糊糊就捡到了那个男人,印象中,陆潜那时候靠在他身上。 等她再醒来,这个片段也只是一闪而过,被她当作自己做得一个梦没在意。 “小心点。”夏南枝低声说。 陆潜作为娱乐圈当红小鲜肉,尽管演技也被许多圈内的戏骨夸奖,但粉丝里不少老婆粉、女友粉。 若是这个秘密被曝出来,陆潜不知道会面对怎样的舆论。 陆潜笑笑,一脸坦荡:“放心。” 屋内只亮了一盏灯,温度打到最高,夏南枝洗了澡出来,懒懒地倒在沙发上,一边听手机里申远没完没了的念叨,一边将伤口上裹得一层保鲜膜取下来。 叮咚。 门铃按响。 夏南枝边听电话边走去开门。 门外站着纪依北,一件黑色冲锋衣,上面沾了些雨水,夏南枝视线再往上,看到他脸上也有雨滴,双唇紧紧抿着,眼眸微沉。 夏南枝下意识后退一步。 匆匆跟电话里的申远说了声:“挂了。” 夏南枝心里打了个突,再看眼前纪依北的模样,心想难道她把那孙子打残的消息这么快就传到纪依北耳朵里了? “我……” 还没等她说完,纪依北忽然拽起她的手腕,把她的睡衣袖子拉上去,看到上面缠着的绷带,表面晕出一块血迹。 夏南枝嘴唇微张,只觉得那块被纪依北盯着的血肉都烧起来,莫名其妙缓解了痛楚。 “痛吗?” 夏南枝心尖一颤,一句“还好”在脑中回旋好几圈,最后她蹙起眉头,垂下眼角,一副柔顺的模样。 “痛死了。”她声音娇娇弱弱。 纪依北伸出手指在绷带上轻轻触了一下。 夏南枝全身顿时绷紧,触觉被放大上百倍,手臂上的摩擦像通了电流一般传达到全身。 纪依北声音低沉,透着不容易发觉得怒意:“谁干的?” “上次那个酒门口嘲笑你的奥迪车那个富二代。”夏南枝实话实说。 “……” 夏南枝侧过身让纪依北进屋,问:“你怎么过来了?” 纪依北把手机扔到桌上:“新闻看到你在医院,问了陆潜过来的。” 夏南枝疑惑地拿起手机,扫了一眼便忍不住大大翻了个白眼。 【恋情曝光?打胎?陆潜夏南枝两人深夜乔装去医院被粉丝撞见!】 “你等会儿,我去换件衣服。”夏南枝不甚在意的放下手机。 走进衣帽间挑了几件裙子放在一边,最后挑定一件黑色v领连衣裙,腰间一圈银色的亮片收腰,光彩熠熠,裙摆到膝盖,正好能露出光洁的小腿。 夏南枝脱了身上单调的睡衣,心里琢磨着以后要去买件性感的睡衣。 “找我有其他事吗?”夏南枝换好衣服走出来。 慵懒地抱胸倚在墙上,目光直勾勾看着眼前人,腿稍稍屈起,风光无限,一点都看不出刚才才刚刚死里逃生。 “……” 夏南枝悠闲地看着纪依北抬头时瞬间的怔忪,眯了眯眼。 “什么毛病。”纪依北迅速恢复平常,移开视线,“就来看看你伤的严不严重,我回去了,以后每天中午来我办公室一趟,我给你换纱布。” “好。”夏南枝浅笑,眼里一簇光。 -- 白骨DNA检测出来,的确是李维的尸体。 一天之间,当年轰动一时的红裙失踪男孩突然变成了男孩意愿自杀与凶手诱杀的案件,媒体争相报道再次引起轩然大波,网友纷纷议论发表自己的猜测,什么巫蛊之术、茅山道术各种都有。 昨天下午余晓瑶询问了李维父母才知道这些年来被掩盖下来的真相。 那个装着李维生前用品的木盒最底下,还有两件正适合十岁女孩穿的连衣裙。 纪依北:“所以说,李维本身就有异装癖,而且他爸妈本来就知道?” 余晓瑶点头:“确切的说,李维的性格取向与一般人不同,潜意识中,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女生,他父母应该也发现过他穿女装,但是十年前这显然会被大家看作变态,所以他父母那时候不敢告诉警察。” “另外李维母亲还说失踪前他还吵着要去海边,但是父母俩工作忙便拒绝了,景城离海边远,郊区的水库——”舒克补充道,“我怀疑是他自己选的自杀地点。” 纪依北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倒在椅背上皱了皱眉。 如果是这样的话,线索又断了。 十年前的案子再翻出来重新调查本来就不容易,更何况受害者还很有可能有意自杀,而凶手“仅仅”是帮助他死亡。 那么犯罪迹象便会大大减少。 “纪队,另外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会有两个书包,各种迹象都表明书包以及里面的东西的确都是李维的。” “我有一个想法。” 纪依北略一沉凝:“李维父母肯定不能接受他的性格取向,你也说了他还有一些他爸买的男孩玩的玩具,所以我猜测李维和他父母关系冲突很尖锐,这时凶手与他建立了某种情感关系,李维很依赖他也很信任他,那天下课后李维和凶手早就已经约好了见面。” 纪依北继续说:“那两个书包是李维特地留下的线索,也是给自己和他父母的最后一条活路,如果当时先发现水库的书包,也许就可以活下来。但是他没想到凶手会把水库的书包藏起来。” 两个书包,一个是在发现白骨后搜寻当地才发现的,藏在石头地下只露出一条肩带,另一个则大剌剌地扔在一眼就能看到的地方。 但是不管猜测是否正确还原当时的情况,但显然都是围绕着李维的猜测,而对凶手却毫无头绪。 办公室内寂静了一阵,大家面面相觑,不免都觉得黔驴技穷。 “纪队。”夏南枝推开门,及时打破了办公室内的寂静,托着手肘晃了晃手臂,“换药。” “你先坐,我去拿纱布。”纪依北颇为镇定,完全将前几天面对夏南枝的慌乱隐藏进去,成了坦坦荡荡的邻家大哥形象。 夏南枝抽出椅子坐下,余光扫见纪依北桌上的几张现场照片。 水库泥泞的小道上,周围杂草丛生,一个用钉子钉得严严实实、整整齐齐的木箱,另一张照片上则是打开的木箱,里面是一具白骨。 夏南枝漫不经心地收回视线,脱了拍戏时穿的警服,里边是一件紧身宽领的羊毛衫,很显身材。 办公室的柜子里就放着医药箱,里面是常用的一些医疗用品。 刑警破案时常常没日没夜工作好几天,等到破案才休息,他们有时受了点小伤来不及去医院,便自己包扎一下也就罢了。 纪依北取了纱布、胶带和酒精棉花过来。 扫了眼夏南枝的衣服,想起她昨晚特地换了的那件裙子,无声地勾了勾唇角。 纪依北拽过她的手臂,想帮她卷起袖子,可这衣服贴身,拉起袖子时难免会扯到伤口。 夏南枝轻轻缩了一下手臂。 纪依北食指勾进袖摆,空出两指的大小小心翼翼地把袖子拉上去,没碰到伤口。 夏南枝忍不住抬眼看他,发现他目不斜视,一副真正的正人君子的模样,一时间她的坏心思想要溜出来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知道痛还穿这种衣服,早上穿衣服时也痛了?” 纪依北用指甲推开胶带,取下那块绷带丢进垃圾袋里。 桌子底下,夏南枝腿向前伸,慢悠悠在他脚踝上蹭了蹭,有气无力似的低声说:“当然是有目的的啊。” 纪依北拽着她的手臂凑近了看了看伤口。 面上不露痕迹,桌下纪依北抬起脚尖,神色不变地抵住那双作怪的脚,稳稳地推了回去。 “……” 纪依北用镊子夹了一团棉花轻柔地在她伤口上擦了几圈,一边说:“昨天弄伤你的人是陈冠明,一个富二代。” 夏南枝正因为酒精轻轻皱着眉,听了他的话,迟疑半刻:“你去查了?” “嗯。”纪依北把纱布贴上去又用胶带粘好,重新拉下袖子,“本来想抓他回局里。” “然后呢?” “然后还用我说?” 纪依北挑眉反问,瞪了她一眼。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夏南枝竟隐隐察觉出那一瞪中夹杂着一些别的复杂的感情,而不仅仅是怪她下手太狠。 纪依北昨天晚上从夏南枝家里出来就托当时值班的兄弟查了车库监控,却被告诉监控被上面通知关闭了。 知道这件事的纪依北简直想把陈冠明拎出来揍一顿,独自在停车场抽掉两支烟才重新平静下来,所幸在那发现了一辆朋友的车,装了行车记录仪。 纪依北立马联系那个朋友,三更半夜把人家从酒店温暖的被窝里叫下来调记录仪记录。 “啥事啊这么急?” 好在两人交情不错,朋友也没有不耐。 纪依北说:“我一朋友在这被人伤了,监控关了,想看看你这有没有记录。” “男的女的?” “女的。” “哟,女朋友?” “……” 纪依北没说话,手指在屏幕上迅速按了几下,调到那个时间段的记录。 居然还真拍到了,纪依北看着画面,神色越来越冷,画面里可以清楚地看到男人狠狠掐着夏南枝的脖子。 “明天你把这个拷一份给我。” 朋友也看呆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连连点头:“行行。” 后来的画面就和陆潜说的一致了,紧急关头陆潜冲过来一脚踢翻了那个男人,这才阻止夏南枝差点窒息。 “今天谢了啊。” 纪依北抽出一支烟递给朋友。 “哪啊,朋友妻不可欺嘛,你女朋友有事我还能不帮?” 纪依北拿烟在方向盘上敲了下,叼进嘴里:“别乱讲……” 他话没说完,刚才那个被陆潜扶着离开的夏南枝重新进入画面中。 脸上一抹殷红的鲜血,手臂上的血顺着淌下来,手背上两条血痕,明明是狼狈的样子却硬生生把这地下车库走出T台的风范。 下一秒,便传出了陈冠明凄厉的叫声,连着三声,一声比一声惨烈。 纪依北:…… 朋友嘴角一抽,拍了拍纪依北的肩:“你女朋友挺虎啊,霸气,省得你替她报仇了。” 纪依北掐了刚点上的烟,随意地摆了摆手,从车里出来:“走了。” “欸,记录还要发给你吗?” “……发个屁!” 夏南枝讪讪一笑,觉得如今实在不是惹纪依北的好时机,默不作声地穿上衣服,又规规矩矩扣上最顶上的扣子,把刚才那点若隐若现的劲儿收了进去。 纪依北:…… 死丫头。 “哥哥,我先回去了。”夏南枝笑说。 纪依北斜睨着她,拽住她肩膀往下一按,把她重新按回座位上。 接着他抽开抽屉,取出一个长方形的东西,外面还套着一层绒布,扔在夏南枝面前:“这个拿着。” “这是什么?” “防狼棒。” “……”夏南枝把它从袋子里取出来,放在手中把玩了会儿,“这玩意儿还没刀好使呢。” 纪依北猛地抬手就在她头上抄了一巴掌。 夏南枝抱头瞪他。 “死丫头你找死呢!” 纪依北眯着眼睛,收回手又闲庭阔步似的活动了一下手腕,就好像刚才那一巴掌不是他打的一样。 装够了大尾巴狼,纪依北正色:“这玩意儿虽然不会让人受什么严重的伤,但能让人没力气,你也好逃跑。” 夏南枝撇撇嘴,玩笑似的说:“你就不怕我趁他没力气杀了他?” 纪依北头疼地拧了拧太阳穴:“你拿刀指着别人的时候很容易引起他们暴躁心理,反而对你有危险,昨天要不是陆潜及时到了你以为你现在还能站在这?” “……” “像陈冠明哪种人,你这么弄伤他,你觉得他就能乖乖咽下这口气?你要是电晕他算是正当防卫,现在陈冠明就应该在审讯室了!” 夏南枝淡淡回:“你抓不了他,没有监控记录。” “我抓得了,有行车记录仪拍到了。” 只不过如今画面后半部分拍到的内容,夏南枝已经完全超出了正当防卫的界限,如果纪依北真要查这件事,她也脱不了关系。 只好作罢。 夏南枝一愣,最后冷冷地撇过脸:“警察对付不了富二代。” 纪依北轻轻打了她一掌,骂道:“丫头片子年龄没几岁,怎么思想就这么腐化?” 连续被打了两掌,夏南枝舔了舔牙槽,微恼着安静下来。 “滚蛋。”纪依北只觉得精疲力竭、心力交瘁,这夏南枝比凶手还让人不省心。 夏南枝弯弯眼角,眼梢平顺眼尾翘起一个弧度,溢出一些水光,轻轻笑答:“好啊。” 站起来后,她又似笑非笑地看了纪依北一会儿,最后俯下腰,以只有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在他耳边说。 “纪队这么关心我呀,我都忍不住要想入非非了。” 纪依北眉心一跳,回神时夏南枝走已经走了,只剩下门边一缕发丝,倏得一下便也消失了。 这混蛋,每次走得都这么利落,偏偏走之前总不忘撩拨他一下。 纪依北气恼地咬咬牙,把桌子上散乱的照片整理一下,这是才发现照片都是朝夏南枝刚才坐着的方向摆放的,她都看过了。 过了十分钟,纪依北手机里跳出一条短信。 ——查查《犯罪奥秘》这本书,我记得里面写的有一个故事的死法和那些照片上的很相似。 是夏南枝发来的。 夏南枝一句话,把本来已经进了死胡同的案件重新连轴运转起来,警局里大家忙碌得根本听不到悠闲的脚步声。 纪依北从抽屉里取出那一本《犯罪奥秘》。 这本书没什么知名度,而且已经是9年前的旧书了,一般书店里都买不到,网上也没有完整的,他跑了好多地方才拿到一本。 书中记录了5个犯罪故事,并且对犯罪心理有极其细微缜密的剖析,其中最后一个故事便是讲一个心理变态狂以诱杀的方式将一个有抑郁症的小女孩骗进了木箱中,只是书中不称之位木箱,而是一个特制的棺材。 纪依北拿出照片对比,这会儿也突然觉得这木箱果真有几分像棺材,阴森森的。 木箱顶盖上规则整齐地几枚钉子,也和书里描写的基本一致,书中提及凶手有严重的强迫症,和余晓瑶的猜测一致。 他抽空把另四个故事也都翻了一遍,觉得这个作者真是有些变态,好多细节把他看得都有些起鸡皮疙瘩。 那么,夏南枝为什么会知道这本书,还是9年前不本并不知名的书。 “纪队,赵杰来了!” “好。” 纪依北应了声,收起心中的那团疑惑,拿着书出去。 “赵作家,你在这边坐会儿。”余晓瑶搬来一张椅子放在他旁边。 赵杰的《犯罪奥秘》虽然不火,但凭借这些年新创作的几本小说,混得也还算可以,长得非常不像个正儿八经的作家,倒像个不修边幅的艺术家。 纪依北走进去,冲他略一点头:“麻烦你过来一趟了,有几个问题需要问你。” 赵杰脸上堆着不自然的笑,典型见到警察心里发毛的样子:“配合调查,配合调查,应该的。” 纪依北淡淡扫他一眼。 他手里握着一杯热水,手指修剪得并不整齐,能看见指缝里的污垢,国字脸塌鼻子,鼻梁上架着一副黑框眼镜时不时要滑下来,头发刚洗过长长软软几乎要遮住眼睛。 “《犯罪奥秘》这本书你是什么时候写的?” “嗯……是09年才出版的,应该是04年写的,太久了我也记不太清了。” 纪依北斜着看了眼李维案卷的时间登记——2004年5月27日。 “是04年大概几月份写完的还记得吗?” 赵杰挠了挠头,皱着眉费劲地想了会儿:“应该是年后冬天,具体几月我实在记不清了。” “最近网上疯传的李维失踪案你有看到,也有一些照片流传出去虽然现在已经被删了,不知道你有没有看到。” 赵杰拘谨地挺直腰杆坐着,两手搭在膝盖上,僵着脖子点了点头:“看到过,我看到的时候网上的照片还没删…我知道,跟我书里的故事很像…但真的不是我干的!我,我不认识他,而且我那时候都没来过景城!” 纪依北食指把那杯热水往他面前推了几厘米,坐姿散漫了些:“你不用担心,今天叫你来就是问点问题,否则这会儿你该在审讯室而不是这里了。” 他们早就调查过赵杰的基本信息,他的确是5年前才到的景城。 纪依北耐心地等他喝掉杯子里最后一滴水,才重新提问:“这个故事是你写的还是从别人那得知后记录下来的呢?” “什么!?”赵杰突然睁大眼睛,暴躁地往后捋了把毛糙的头发,“你这是觉得我抄袭吗!我是作家,当然是我自己写的!” 纪依北做了个“打住”的手势,另一只手悠闲地转着笔,反倒让赵杰觉得自己的情绪好像的确太激动了。 “抱歉我只是作为一个警察问一些问题,所以说,故事完全是你自己写的,对?” 赵杰鼻子里哼出一口气:“当然!” “上午时我抽空拜读了您近几年畅销的几本小说,发现最近您的小说内容与文笔与九年前相差很大啊。” 最早先出版的三本小说,包括《犯罪奥秘》,都是以变态杀人狂的视角来叙述,文风阴冷恐怖,有许多让人毛骨悚然的细节描写。而最近的却是以案件侦破过程为主线进行创作,跟最近热门的警匪片、刑侦片千篇一律,没有了以往让人背后发凉的能力。 赵杰像看个文盲似的扫了纪依北一眼,但奈何心中还是惧怕警察所以那目光一秒钟便收起来。 “九年内容和文风改变很正常啊,不变才不正常!” “唔。”纪依北用食指搓了把下巴,两手抱胸随意地往后一倒,“可是你最新那本小说中的那个连环碎尸案跟邻省前些年接到的一个案子也太像了。” 他停顿了一会儿,视线锐利地盯着赵杰:“那案子至今未破,凶手逍遥法外,你书中已经存在两例故事和真实案子相似度高达百分之八十以上,如果你还是没什么解释的话,我们按例申请搜查令了。” 赵杰忽然一愣,情绪又瞬间激动起来:“不可能!那一篇是我自己写的!我根本没听到过有什么碎/尸案!” 纪依北十分头疼地模样看着他,轻咳一声,十分闲散地耸了耸肩:“是吗,那可能是我记错了。” 还没等赵杰再次蹬鼻子上脸,纪依北目光陡然锐利起来:“那么,碎/尸案是自己写的,水库沉尸案呢?” 赵杰这才反应过来着了纪依北的道,立马浸出一层薄汗,理不直气壮道:“都是我自己写的!” “赵作家,我们警局有专业的心理学者,你刚才的反应要让我相信这只是个巧合我实在是不相信,我们也只好对你实行刑事留置48小时。” 纪依北等了一会儿,看赵杰仍然没有要说什么的意思,便一提手让门外的两名同事进来:“先带下去,我去申请搜查令。” 赵杰两只手臂被束缚住,他用力挣了挣没拜托,快要带出门时才突然停下脚步。 “等,等会儿,我说,但是你们要保密。” 纪依北挑起一边眉毛,十分大方地一摊手:“当然,只要跟案件没有直接关系。” 赵杰重新被带回椅子上。 “很早以前我去过一趟国外,当时有几个刚刚吸了毒的外国人,神志不清把我当成了他们朋友,他们一块儿在看一个网站,边看边哄笑、尖叫,于是我,我也凑过去看了一眼。” 纪依北皱眉:“网站里是什么?” “是,是各种很血腥的图片,我吓了一跳,挤过去仔细看了看,上面全是英文我也不是完全能看懂,我估摸着是……一群杀人犯将自己的‘成果’发上来供大家娱乐的一个网站。” “水库沉尸案也是你从那看到的照片?” “对,下面还配上杀人过程和杀人心理……警官,这事你可不能说出去啊!否则大家都会觉得那些故事不是我原创的!” 纪依北翻了个白眼。 实在理解不了赵杰的脑回路,这种时候竟还关心着他那些是不是原创的问题。 “网站是什么还记得吗?” “记得,但你们知道也没用,压根儿进不去。” 赵杰十分客气地提笔在白纸上写下一传网址递给纪依北。 “为什么?” “进入那个网站要什么登陆账号和密码,不是所有人都能进去的,我早就试过了。” 纪依北晃了晃鼠标,打开代理网站输进去那串网址——您访问的网页不存在。 “既然你登不进去那些故事你是怎么写的?” 纪依北不动声色。 “我那时候拍了张照,本来只是想拍网址的,没想到登不进去,就只好以我拍到的那几张照片写了故事,所以我还真是原创,没骗您!” “照片还在吗?” “那么多年前的照片怎么可能还在,手机都不知道换几回了。” 纪依北盯了他一会儿,确定他的确不像是在撒谎,把电脑屏幕转过去问:“你网址有没有记错?“ 赵杰吃惊地“欸”了一声,靠近看了眼网址:“没错啊。现在写的小说内容不一样,我也好久没登过了,可能被封了。” 送走了赵杰,纪依北又独自琢磨了一会儿网址,还是没发现什么端倪。 “舒克,你去查查这个国外网站,看看有没有什么残留的信息。” “收到。” 那网站很隐蔽,各道关卡都要破密才能探进一些,等舒克终于挖到底时已经是晚上八点。 舒克气愤地抱着电脑推开门:“纪队,这信息根本就没用处!” “你说。”纪依北打发刚刚席卷而来的瞌睡。 “网站五年前就被内部封锁了,以前网站里的内容被撤得一干二净,根本查不到一点踪迹,只能查到是14年前创建的,另外创建者是个外国人,我查了一下那人的信息,五年前死了,但只是个普通人。” 于是这条线索又断了。 余晓瑶在一旁烦躁地踹了脚桌子,挠了挠头发:“啊!明天的清明假又要加班了!再这样下去怕是以后的清明要你们来看我了。” “谁跟你们说清明加班了。” 一声中气十足的声音从门板后传出来,未见其人先闻其声,付局两手背在身后走进来。 “付局?你这么晚还没下班?”舒克忙站起来让了座。 付局随意地摆了摆手:“这案子难啊,没那么容易就能破,我刚听人说你们查到一个网址了?怎么,没什么有用信息?” 纪依北一愣,疑惑地看向付局。 付局:“那个网址以前我还在刑侦队时也查到过,13年前,当时国内计算机技术不高,没能破解,现在更是什么信息都没了,不好对付啊。” “13年。”纪依北默默在心里推算了一下,突然眉心一跳。 13年前,付局、纪哲和夏南枝父亲夏英霖是在一个队伍里的,而当时夏英霖则是刑侦队队长。 12年前,因为火灾夏英霖死亡。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订阅~ 剧情线到这里已经进入主线啦,感情线也会很快发展~ ☆、眼泪 付局长长地叹了口气, 视线移到窗外。 如今的城市和那时候真是不能比了, 大晚上的街上也是灯光如昼, 欢歌笑舞。 “既然你们已经查到这里了我就告诉你们,这个网址很危险,当年夏队的死很有可能跟这分不开关系, 你们自己多小心,别暴露了自己。”他声音沉着。 “夏队当年……” 纪依北抽了一口气,“当时不是说很可能是被一批军火贩子害得吗?” “起初我们也这么以为, 但火灾前他在自己偷偷追踪那个网址的信息,这事我知道……那天晚上他给我打电话说第二天要告诉我一些最新发现,结果,结果那天晚上就……” 付局没再说下去, 阖上了眼睛, 深深地呼出一口气。 “所以夏队那时候很可能是已经发现了一些机密?”纪依北问。 付局用力抹了一把脸,岔开话题:“现在线索也断了,明儿清明节你们放假,回来再另外想想办法有没有什么其他突破口。” “行。” -- 纪依北从警局出来时天已经彻底黑了,道路两侧是枝叶不凋的苍松翠柏, 安静肃穆地站立着,风声阵阵。 警局对面有一个小公园,公园门口便是一瓦小池, 只有偶尔的重要节日才会有喷泉,平常时候就是一汪随处可见的池水。 路灯柔和的光线投射到水面上,波光粼粼, 金光闪闪,夜色凉如水。 纪依北习惯性地往哪个方向看了眼,便看到一个纤细的背影。 一双黑色袜子到膝盖,一截光溜溜的大腿露在外头,在月光下散发绸缎般的光,底下一双利落锃亮的马丁靴,挺拔安静地站在池子周围用石子圈起的围栏上,脚跟微微提起。 发丝随风飘荡,整个人看起来都飘悠悠的。 纪依北停下脚步,重新关上车门,朝马路对面走去。 “站在这儿干什么?”他抬手就抓着夏南枝的手臂把她从高台上拽下来。 夏南枝眼神很平静,一眨也不眨,突然被人拉下来也没有回头,还是直直地看着前方,难得地没有主动撩拨他。 这个样子的夏南枝浑身上下都清冷极了,仿佛和这个世界没有一点关联。 纪依北忽然觉得她今天很不对劲,伸手捏住她的手臂 这才发现她的手臂比手腕都粗不了多少,隔着宽大的毛衣他一只手几乎就可以圈住。 好瘦。 纪依北皱了皱眉,把她的身子掰过来面对着他,纪依北这次发现她目光平静得几乎空洞一般,黑幽幽看不到底,眸色暗沉。 “你——” 没等他说完,夏南枝像是突然晃过神来,问:“哥哥,你怎么在这?” “……”纪依北松开手,反问,“你一个人站在这干什么?” 夏南枝很坦然,抬了下下巴:“看风景啊。” 纪依北往她刚才看的方向看了一眼,这公园也没什么人来,灯破了都没人管,乌凄凄一片,实在没什么好看的。 正当他要收回目光,却看到了更远处的那团亮光,公园再往后有一幢公寓,零零散散地亮着灯。 他想起来了,十二年前夏南枝就住在那儿。 小区早已经重新修缮过,当年火灾的痕迹早就消失的一干二净,有些新来景城生活的人估计都不知道那里曾经因为火灾死过十几个人。 纪依北认真地看了她一眼,不知道为什么以前她身上那些难搞、捉摸不定的特质都跟着黑夜一样倏得缩了进去,剩下几颗闪烁的星子散发着光芒。 纪依北轻轻咳嗽了一声,压下有点发干的嗓子,揉了揉她的头发。 夏南枝还是看着前方,只不过眼神略微一动,渐渐聚起光。 “我刚才去办公室找你,听到了付局说的话。”她声音很轻。 纪依北心中一沉,鬼使神差地硬生生掰过夏南枝的脑袋,不让她再看那个方向,接着他上前一步,一只手把她圈进怀里。 夏南枝一僵,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顿时消了一大半。 “这是好事,你不是一直想知道真相吗?” 夏南枝埋在他胸膛上,感受到胸腔震动,温热的气息传到头顶上。 “哥哥。”夏南枝声音闷闷的,又轻飘飘,难得地服软,“我怀疑付局。” 纪依北一愣:“嗯?” “我爸爸……火灾去世前一天付局来过我家,他劝我爸爸不要再查下去,他说,说再深挖下去一定会遇到危险,结果第二天就……我觉得他一定知道写什么。” 纪依北心里打了个突,只是神色上没有表现出来,他手指穿过夏南枝的发丝从上而下顺了顺。 “没事,我会查下去,也会小心。” 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子的夏南枝让他格外心疼,这么想着,手上的动作也就更加轻柔,这么一会儿,他突然发觉自己的肩头湿了一块。 “夏南枝?” 纪依北嗓子有点哑。 他伸手握住她两侧肩膀拉开她,发现夏南枝居然是真的哭了,眼角通红,睫毛上都蒙了一层水汽,鼻尖粉红。 这冲击力比那时候陆潜告诉他夏南枝喜欢他时还大。 他认识夏南枝这么多年,十几年来在同一屋檐下,都没见过她哭。 “没事?”纪依北慌乱地伸出手想去擦掉她脸上的泪。 随即夏南枝便自己低下头去,拿袖子在衣服上胡乱擦了下,移开视线,带着浓重鼻音道:“没事。” 纪依北扬在半空中有点尴尬的手最后在她额头轻轻拍了一下,一本正经问:“你刚才去办公室找我?有事?” “明天清明节,阿姨自己做了点青团要给养老院福利院送去,问我们明天有没有空去警局旁边那家福利院送一趟。” 纪依北拿出手机看了眼,果然两小时前他妈就给他发过一条信息。 “行,那我明天早上去接你。” “行。” 夏南枝点了点头,往后退了半步正要走,却又停住了:“纪队。” “怎么?” 纪依北垂下眼看她。 夏南枝仰着头,透亮的瞳孔中倒影出纪依北的影子,他突然想到一个形容词——如星辰一般。 晚风吹动树叶发出一阵沙沙声,大街上一边车辆川流不息,一边暗流涌动。 纪依北喉结上下一动,后颈上的一根神经突然绷紧。 夏南枝看着他忽然轻笑了一下,还没等纪依北反应过来,就被她扯着领子俯下背。 夏南枝仰头飞快地踮起脚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却没有就这么结束,相触的唇瓣一冷一热相贴了两秒。 空气寂静两秒钟。 纪依北没有推开她,或者说,没反应过来推开她。 夏南枝好整以暇地伸出舌尖在他嘴唇上画了一个圈,没再深入,便松开他的领子恢复了原状。 “我哭戏不错?”夏南枝笑问。 “……” 王八蛋。 “几滴眼泪换一个吻。”夏南枝笑盈盈的,“血赚。” 纪依北气冲冲丢下一句“明天自己过去”,便头也不回地走了,除了姿势有些僵硬,某个地方更是被撩拨得有了抬头的趋势。 夏南枝弯起的眼角重新恢复了平常的弧度,看着他的背影轻轻呼了口气,用手腕揩掉刚才没有擦尽的泪水。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之前那次失误有点打乱节奏,这章字数有点少。 明天晚一点更,字数应该5000 补上~ ☆、兄友妹恭 然而第二天, 因为夏南枝故意撩拨而拒绝一块儿回家的纪依北一进家门就被陈溪数落了一通。 “你这哥哥怎么回事!还让南南自己开车过来!” “……” 纪依北无奈地翻了个白眼, 心想我这哥哥昨天都被这混蛋亲了。 纪依北在门口换好拖鞋, 伸长脖子往厨房里看了眼,见到夏南枝已经在里面往袋子装一盒盒的青团。 陈溪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 “就你睡得跟猪一样,南南都帮了我一小时忙了, 你还就这么看着!” “……” 进家门不到两分钟,纪依北再次被嫌弃了,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拖着步子踱到厨房。 “你来了。”夏南枝把最后一盒青团放进袋子中, 十分镇定地扭头冲他笑了一下,便又低头整理另一袋。 就好像昨天在路边靠在他胸前哭,拽着他领子亲他的是另一个人一样。 “装什么老实。” 纪依北侧身挡住屋外的陈溪和纪哲,偷偷在夏南枝后脑勺打了一下, 骂道。 夏南枝无声地勾起唇角, 正要调侃几句便看见陈溪走进来,于是态度原地180度大转弯,和煦地扯了扯袋子:“哥哥你去外面坐着,我这马上就好了。” 纪依北蜜汁冷笑,默默递过去一个“小样儿”的眼神。 他清了清喉咙, 道:“我来弄,这事哪能让女同胞动手。” 正好走进来的陈溪听到两人的对话,当场愣在原地, 揉了揉脸,恍惚着想这两人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 厨房内,典型的兄友妹恭的景象。 纪依北身上把夏南枝拎到身后, 三下五除二得把剩下的盒子都装进去。 一共有四大袋袋子,都是要送去福利院的。 夏南枝走上前刚要拎起两袋,就被纪依北拍了手背:“你手拿不了重物拎什么拎!” “……” 陈溪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极具绅士风度的男人竟然是自己儿子。 半晌才琢磨出他话里的不对劲,问道:“南南手受伤了?” 夏南枝无声地扯了扯袖子,平淡道:“没什么,就是之前肌肉拉伤了而已。” 没等陈溪点头,身侧的纪依北嗤笑出声,十分不给情面的拆穿她的谎言。 “你别听这死丫头瞎说,她被一疯子划伤了,也是脾气暴,不叫警察不想别的办法,直接当场就把人给弄了,估计现在还躺医院里下不了床呢。” 陈溪:…… 夏南枝:………… 陈溪:“南南,这多危险啊,以后再遇到这种事就找你哥哥,他别的没什么,打架抓犯人还是可以的。” 夏南枝:“……知道了。” 纪依北避开陈溪,挑衅地勾唇冲她挑了挑眉,便一人拎着四个袋子走出家门。 “开你那辆车,省得你到时候再过来拿车。” 纪依北说。 夏南枝懒得理他,掏出车钥匙扔给他。 而陈溪则站在门口,“啧啧”两声,摇了摇头,看着两人开车离开后便关上门走到纪哲旁边:“老头,咱们儿子总算懂事啦。” 清明节对于福利院一众没了父母亲人的孩子来说并没有什么过节的真正意义,只不过怎么说也是法定节假日,福利院特地组织了大家一起看一个关于清明节的纪录片。 当纪依北和夏南枝开车到达时,纪录片正好将要结束。 纪依北直接轻车熟路地走到院长办公室:“院长,这是我妈做的一些青团,你给小朋友们发一下。” “纪队,你来啦。”院长显然和纪依北很熟,“替我谢谢你妈妈。” 说着她便接过袋子递给办公室内其他几位老师,嘱咐他们给孩子们发下去。 纪依北拿了十盒出来,打算去看看前不久送来的那个小男孩。 进教室时,刚好纪录片结束,孩子们正好哄闹一团,又被老师叫住坐会了位置上,便看见一个大哥哥和一个大姐姐走了进来。 大家睁着圆溜溜的眼睛好奇地看着两人。 “小朋友们,看完电影以后知道今天是什么节日了吗?”老师站在讲台上声情并茂地问。 底下嘹亮稚嫩的声音:“清——明——节——” “没错!那大家知道清明节要干什么吗?” 这次声音没有刚才那次那么整齐,有的说“扫墓”、有的说“吃青团”、还有的和端午节搞混了说“吃粽子”。 “我听到有小朋友说对了哦,今天哥哥姐姐特地给大家带来了青团哦。” 孩子们欢呼着拍起手。 教室里热热闹闹,夏南枝站在一边,看着纪依北把青团一个个分发下去,她又找到上次那个男孩,发现男孩也正看着她。 夏南枝朝他笑了笑,无声地给他打了个招呼。 男孩也是同样冲他一笑。 笑完后他便扭头去跟身旁的小姑娘去说话,还伸出小手朝着夏南枝指了指,已经完全没有上一次见到他时的拘束害羞。 夏南枝垂下头柔和地笑了下。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侧脸,疏淡明暗,额角的碎发在阳光下透着棕色。 纪依北余光扫到她身上,忽地顿了一下,惹不住又瞧了一眼,便迅速收回视线皱了下眉。 最近他被夏南枝撩拨次数的频率越来越高。 -- 由于证据不足、年份久远,李维失踪案不得不推后调查。 有很多陈年旧案都会因为这种或那种原因搁置,各种线索证据在这么多年中早已经消失不见,到最后都破不了案的可能性很大,除非当年的凶手再一次作案或是发现当年其他未被发现的案件,才有可能拼凑起新的线索来。 所以付局当时讲这个案子搁置的决定说不上不合理,即便不这么做,纪依北也知道那个案子短时间内不会再出现什么关键线索。 只是—— 那个夜晚,那句“哥哥,我怀疑付局”时常萦绕在他耳边。 当年他们三人,夏英霖英年早逝,纪哲因为以前一线时的伤病前年也申请了提前退休,只有付局还留在警局。 纪依北从警校毕业进入刑侦队就是在付局手下,一路从一个实习刑警到了如今的刑警对重案组队长。 “王老,我来问问2004年我爸负责的案子里有没有什么未结案?”纪依北走到档案室。 “未结案啊,我还真不记得。”档案室的管理员王志乐呵呵冲纪依北打了个招呼,敲了敲桌上的登记册:“我去给你找找,你先登记。” “行。” 纪依北签的那一页是最新一页的顶端,他随手往前翻了一页。 一小时前,付局也来过,调取的是也是2004年的一件案子——2004628化工厂纵火爆.炸案。 “纪队,除了已经发给你们的李维案,2006年纪局没有未结案啊。” 纪依北点了点登记册,随意道:“付局刚来过?” “对,在这看完就走了。” “你把他看的那个案子拿出来给我一下,谢了啊。” 王志把刚刚放回架子上的那份案卷重新拿下来,吹了口气拂去上面的灰尘:“怎么,这案子要翻案吗?” 纪依北摇摇头:“没,您知道最近李维的案子,我来找找有没有线索。” 他一边说一边翻案卷,发现这案子很简单,破得也很快,案卷最后的签名是当时的队长夏英霖的。 纪依北来回看了一遍,也没发现什么疑处,只好默默把数据照片记在脑子里。 “好了,王老麻烦了啊。” 纪依北还了案卷便走出档案室。 没有发现十五分钟之后,王志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 “付局,刚才纪队来找我要案卷了,就是您看的那份。” 电话那头像是轻笑了一声:“这小子反应果然快。” 王志眨了眨眼,双手握紧听筒,小声询问:“纪队没犯什么事,我看着他一步步过来的就是有时候脾气冲了点罢了。” 付局沉声安抚:“没什么事,你不用担心。” -- 颁奖大厅内,现场的大屏幕上一遍一遍播放着现场一众演员在过去一年的各种作品,既有新人、也有圈内老前辈。 座位周围架着各种机子,此时明星们还未入座直播已经开始。 一辆保姆车绕过前门聚集着的众多粉丝,绕过小路进了闲人莫进的后院,陆潜坐在车内,一身白色西装双腿修长,底下一双黑色皮鞋,衬出几分斯文败类的气质。 “何彭,我先进去了,你一会儿再进去。” “嗯,小心点。” 陆潜整理了一下衣服,飞快地亲了一下身侧的男人,便带上口罩移开门走出去。 今天的颁奖典礼,陆潜是作为提名演员出席,而何彭则是作为主要投资人之一出席。 陆潜到的时候已经有大半的嘉宾入座了,他寻着邀请函上的号码找到自己的座位入座。 这会儿夏南枝也已经紧跟着赶到,正好遇到从陆潜那辆保姆车上下来的何彭,她认得陆潜的车。 夏南枝和何彭遥遥冲对方点头示意,算是打过招呼。 “来,你把外套给我直接去会厅,直播已经开始了别让大家等太久。” 夏南枝把外面套的大衣起来脱下来给申远。 她穿着一袭黑色抹胸长裙,裙缀着银光,腰间一侧半透明的黑色蕾丝花边,在背部开了一道v形,正好能显出她后背凹下的脊柱线,右脚踝上束着一条红色丝绒绑带,走路间若隐若现。 一路畅通无阻,夏南枝入场时冲迎面而来的摄像师打了个招呼,便拎起长裙施施然走进去。 “这么巧,坐一块儿。”夏南枝拿着卡片找到座位,对旁边的陆潜说。 陆潜嘴成了o形,带几分轻佻地吹了个口哨,视线从头到脚扫了一遍:“可以啊,夏南枝。” 夏南枝翻了个白眼:“直播呢,注意点形象。” 陆潜耸耸肩,收回视线,坐直了些,一本正经地解释之前的问题:“位置是特意这么安排的,加点直播点击量罢了。” 颁奖典礼开始,半小时后—— 陆潜手里已经捧着一张“最具商业潜力男演员”的证书与奖状。 场上的聚光灯投射在舞台上,显得场上的人都熠熠生辉、万众瞩目。 夏南枝漫不经心地捂嘴轻轻打了个哈欠,这时候小提包里突然一阵震动,夏南枝取出手机,是一串不认识的号码。 号码是从景城打来的,夏南枝直觉这不是什么垃圾电话,便提起裙子猫腰准备出去接电话。 舞台上,一袭晚礼服的主持人喊:“接下来这个奖是年度最佳新人奖!会是谁呢?——让我们恭喜,夏南枝!” 夏南枝脚步一顿。 煞白的追光灯倏得打在她位置上。 没人,只照到她那双还没踏出去的左脚。 夏南枝:“……” 镜头往右边扫了半米,投射到陆潜身上,于是他迅速收起看好戏的表情,长臂一捞重新把夏南枝拉回座位。 周围哄堂大笑。 镜头重新拨回到夏南枝身上,便见她伸手整了整额间的碎发,就跟没事人一样姗姗起立,朝大家微微鞠了几个躬。 此时直播间内满满的被“哈哈哈哈哈”和“66666”刷了屏。 夏南枝走上舞台,接过奖杯与证书,对着镜头拍了张照。 主持人笑问:“南枝刚才在干嘛?” 夏南枝摇了摇已经被她摁灭的手机:“没想到会拿这个奖,刚才想去接个电话。” 主持人立马挂上一副八卦的表情,拖着长音“哦”了一声:“我们都知道前不久南枝发过一条微博引起过轩然大波,是——那个他打来的电话吗?” 夏南枝一愣,想起纪依北,低下头浅浅一笑,跟之前脸上挂着的公式化的笑容完全不同。 只笑了一瞬,她便重新抬起头来,靠近话筒,坦然地说:“不是他,还没追到呢。” 主持人又“哦”了一声,将话题切回正轨,后面的大屏幕开始播放去年她和陆潜一起拍的那部剧。 “南枝应该也知道,因为这部剧你和陆潜有了cp粉对,这次你公开有喜欢的圈外人,这些cp粉一定很失望。” 夏南枝听了这个问题,脸上仍然挂着浅笑,妆容精致,明眸皓齿。 “拿到这个奖我很高兴,但希望大家能把我看作是一个演员,而不是一个镁光灯下的明星,关注作品,远离生活。嗯——陆潜,其实今天能拿这个奖我也应该感谢他,大家也许不知道,陆潜拍戏时受过许多伤,他真的很努力很敬业。”夏南枝看向连接直播的镜头,“所以我想,大家喜欢一个演员更应该去关注他汗水背后铸造的作品,而不是他的私生活,就像他第一次进入你的目光当中时,不是因为他自身,而是他塑造的角色。” 话落,夏南枝再次举起奖杯在耳边晃了晃:“谢谢大家。” 说罢,她便从一侧的台阶缓缓走下去,走过侧门时忽然看见一排vip座上的何彭。 她扫了一眼,看到上面的牌子上写着“志华娱乐公司CEO 何彭”。 志华娱乐公司是国内最有实力的娱乐公司,旗下众多一线明星,包括陆潜,好多人挤破脑袋想要进志华当练习生。 何彭视线也朝她看过来,朝她淡淡一笑。 夏南枝低下头,知道他这是在向她道谢。 刚才那一番话,她其实就是说给陆潜粉丝们听的,虽然陆潜和何彭的事也不一定会被撞破,但一旦到了那个时候便一定会被舆论淹没。 她只是希望万一真到了那个时候,希望有人能因为她这番话,宽容一点。 首先是有情感的人,再然后才是偶像。 夏南枝推开侧门走出大厅,背靠在墙上,奖杯被搁到了脚边,她重新拿出手机,把电话拨出去。 嘟嘟。 那边挂断了。 夏南枝不以为意,刚想收起手机,电话又响了,正是刚才那个号码。 “喂?” “……” 那边悉悉索索一阵,隐约能听到风声,有小声的喘息声。 夏南枝皱了皱眉:“喂?” “……” 还是没声音。 正当她等得没了耐心就要挂断时,那边突然传出一声怯怯的声音——“姐姐。” 夏南枝一愣,不自觉地抓紧手机:“嗯,是……” 她这才想起来,她都还不知道福利院那男孩叫什么名字。 “是我,石子,姐姐你说我被人欺负了可以给你打电话——” 夏南枝估摸着“石子”是他的小名或者绰号:“我知道,怎么了?有人欺负你?” “没,不是我……是星星,她,她被人抓走了。”电话中溢出男孩压抑着的啜泣声。 “星星是谁?被谁抓走了?你别急别怕,告诉姐姐。” “她是我同桌……我不认识那些人,本来我们说好一起去玩的,可是她没来,我就去找她,结果,结果就看到……她被人抓走了。” 夏南枝想起前不久清明节时,男孩还凑到一个女孩旁边去逗她玩。 她沉了沉声,安抚道:“你别怕,乖乖去睡觉,姐姐打电话给警察叔叔。” 颁奖典礼不在景城,过去还要坐一小时的车,她又捉摸不清这样一个小男孩会不会搞错情况。 她默了一瞬,打电话给纪依北。 许多案件常常在晚上发生,纪依北睡觉时也不忘把铃声开到最响。 电话马上就被接起,还没等他说话,夏南枝就迅速把刚才石子说的话完完全全转述给他听。 纪依北迅速清醒,一边套衣服一边往外走,了解完情况:“你现在在哪?” “不在景城。”顿了顿,夏南枝又报了个地名。 “行,你别改签了,今天晚上景城有暴雨。” 夏南枝垂眼点了点头,声音轻柔:“你也小心。” 作者有话要说: 以后更新时间早上八点整啦! 大家起床就可以看~ 另外跟新入坑的宝宝说一声,因为有时候会蹭玄学,所以除了早八点的更新外都不用理。日更3000 。 已经正文全文存稿所以只会捉虫不会修文。 么么哒~ ☆、过夜 纪依北赶到时已经半夜, 天上乌云已经跌跌宕宕起来, 晕出一种寂寥的气氛。 福利院内漆黑一片, 大家都已经熄灯休息了。 纪依北拐进一旁的保安室,叫醒正在打瞌睡的老大爷:“大爷,我找个人, 能麻烦你替我找找吗?” 大爷掀了白眼,伸手用力搓了把脸,骂骂咧咧:“大半夜的找什么人啊!明天再来!” 纪依北只得拿出证件, 公事公办地说:“实在不好意思,接到电话说这福利院的一小姑娘出了点问题,所以来确认一下。” 大爷盯着证件瞅了半晌,不知在确认些什么, 最后他拿起保安室的座机道:“我给院长打个电话问问。” “成。” 十几分钟后, 院长推开防盗门,“哗啦啦”一下,在寂静的黑夜中划破一道裂痕,院长还穿着棉睡衣,火急火燎地跑出来。 “纪队, 你怎么这么晚过来?” 纪依北微抿唇:“院长,我接到有人说福利院的一个女孩被人被迫带走了,过来了解一下情况。” 院长愣了一瞬:“我们这的姑娘?这怎么会呢!” “叫星星, 能带我去看看吗?” 院长犹豫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勉强答应:“好。” 两人摸黑上了宿舍楼楼梯,到了寝室门外。 这儿的寝室外都有一扇大大的窗户, 能够轻而易举地看到里面的动静,一间房里睡着八个姑娘。 “星星是那个。”院长指着靠墙下铺的一个女孩。 她的床边正好有一盏小夜灯,疏淡的夜光投射在她脸上,能够看清长相,纪依北瞥了眼门板上贴着的照片,的确没错。 “我们这除非是领养,否则不可能没原因就把小姑娘带出去的呀,纪队来了这么多次应该知道我们这管理还是不错的。” 纪依北淡淡一点头,视线还看着床上的女孩。 忽然,女孩睫毛颤了颤,睁开了双眼,从床上小心翼翼坐起来,猛然看到窗外站着的两人吓得浑身一颤,眼神惊惧,双手紧紧捂着嘴,却没有喊出声来。 “院长,麻烦你把她带一下出来。” “这,纪队,这不好……” 纪依北:“麻烦了。” 院长只好走进去,轻手轻脚给女孩穿上衣服。 五分钟后,小女孩被院长牵着走出来,纪依北在她面前蹲下,便见她害怕似的倒退了几步,险些跌倒在地。 “你叫星星吗?” 女孩点了点头,一双眼睛着急慌忙地往别处瞥。 “今天一天都在这吗,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人?” 女孩捏紧院长的裤腿,仰头看了她一眼,最后怯生生摇了摇头:“没有。” 纪依北皱眉,最后还是重新站起来,朝院长颔首:“麻烦你了,可能是接到的消息有问题。” 院长低声抱怨了几句,便拉着女孩重新进了寝室。 纪依北独自走下寝室楼,脑海中飞快地转动着信息。 刚才那个女孩的动作分明是害怕异性,清明节时纪依北见到她,她还活泼地对他打招呼。 而福利院成百的孩子,院长刚才竟然可以不翻册子就轻车熟路地带他到了星星的寝室号,并且记得她的床号,纪依北记得之前他来看石子时院长还是翻了册子才告诉他班级的,难道真的只是巧合吗? 大晚上石子给夏南枝打电话,真的只会是一个小孩的恶作剧没? 只是大半夜的他也不好把孩子们都叫起来搜查。 他一边思索着,一边慢吞吞踱步下楼。 出了寝室楼才发现外面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开始下了暴雨,狂风暴雨,雨丝被巨风吹成一道道蒙白的帘幕,像极了电影里的特效。 纪依北懊悔着刚才把雨伞忘在车里了,正跺了跺脚准备冲进雨幕中。 就听到身侧一道清淡的声音:“哥哥。” 夏南枝靠在墙边,十分不拘束地席地而坐,正好坐在没被雨打湿的水泥地面上,两手搭在膝盖上。 食指上勾着一把折叠伞,正淌着水。 也不知道在这多久了。 纪依北清了清喉咙,寻回自己的声音,问:“你怎么在这?” 夏南枝仰头,抬手举起手指上挂着的那顶伞:“送伞。” “……”纪依北顿了顿,“你不是说不在景城吗?” 夏南枝随口道:“太想你了,就提前回来了。” 风把她的发丝吹得散乱,已经换掉了颁奖典礼时的那身礼服,卫衣牛仔裤,干净清爽,卫衣帽子盖过头顶。 纪依北低头看了她一会儿,最后移开视线:“走,回车上去。” 夏南枝笑眼一弯,伸手手臂,轻声说:“拉我,腿麻了。” “……” 纪依北过去朝她腿肚轻轻踢了脚,从口袋里伸出手一把把夏南枝拎起来:“麻烦。” 接着纪依北便从她手里接过伞,撑开后发现这伞特别小,这样的暴雨估计一个人带都会湿光。 纪依北暗自在心中骂了句“傻逼”,便和夏南枝一块进了雨幕中。 上车后,夏南枝只有裤腿被斜着落下的雨水浸湿,而纪依北几乎一半的身子都湿透了,脸上都挂着水珠。 夏南枝瞥他一眼,又奇怪地看了眼脚边的伞,最后低下头笑了。 她问:“怎么样了,没事?” 纪依北不知从哪抽出一块擦车的毛巾,十分不在意地随便抹了抹湿透的裤子。 “说不出来,那女孩的确在,但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怎么不对劲?”夏南枝偏头问。 纪依北将自己的疑虑告诉了夏南枝。 夏南枝:“石子打给我的那个号码估计是福利院的座机,我不觉得他会用这种事骗我,那孩子挺腼腆的,这才敢跟我说几句话怎么会突然骗我?” “我知道。”纪依北开了车内空调,“明天还要拍戏吗?” “拍啊,怎么?” “我担心会出什么事,晚上就在这守着了,你先回去睡觉。” 夏南枝瞥了眼路边另一辆她的车,然后伸手把椅子放倒:“困了,明天早上你把我一块送去警局。” “……” 纪依北看着她闭眼的侧脸,忍住想把她踹出车门的冲动,朝周围环视一圈没发现什么异常,便也放下椅子睡了。 -- 第二天第一缕阳光穿破云层时,纪依北就醒了。 他侧头看了眼还在睡的少女,不知梦到什么微微蹙着眉头,一双手滑倒了毯子外,上面有一条淡淡的痂,已经快好了。 纪依北没打算叫醒夏南枝,这会儿才不到七点。 于是他下车打算抽支烟。 初春的早晨露水重,不过好歹暴雨已经停了,他那辆跟着他到处奔波没时间去洗的奥迪车也借此机会重新焕然一新。 纪依北不嫌弃地靠在还湿着的车面上,嘴里叼了一支烟,俯首拨开打火机点上,两只手懒懒地夹着,缓缓吐出一口烟。 夏南枝被他下车时的关门声就已经吵醒。 掖了掖不知道什么时候盖在她身上的毯子,抬眼就看见他坐在车头上抽烟。 夏南枝慵懒地眯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