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7)
如果您不想说……” “五年前过世的,这没什么不好说。” 他回答的很快。 芳华呆了一下,目光一直看着那婚戒:“哦,竟那么久了?那您一直戴着婚戒吗?” “是啊!一晃就是五年多,这枚婚戒,我从未离过身。” 秦九洲轻轻摩挲着那枚铮亮的素戒。 可见他是真的很深爱他妻子。 “这些年,你没想过再婚吗?” “想过,遇不上合适的。” “哦!” “家里倒是很急,一直想让我再娶一个。刚刚你看到的那个小姑娘,就是家姐介绍的相亲对象。” “那只是一个小姑娘。” 她突然刻意这么一提。 “我知道。” “你想吃嫩草?” 她歪头问得好实在。 其言下之意让秦九洲接不上话了,半天才反问:“我很老吗?” “……” 怎么扯到这个问题上去了? 她又歪头瞅了一瞅:“还好。不算太好。但,比起那小姑娘就太老了。年纪差得太大,代沟就大。你以为你们能玩得到一块去吗?” “嗯……”秦九洲点头,其实他也是这么觉得,三姐这次介绍的人,真是有点离谱:“所以,你看着不爽了,直接泼了我一身酒?” “呵呵……别提这事了……纯属误会……我以为你是渣渣……那渣那种……渣得我看不下眼去了……实在没想到您是那样一个情况……” 芳华干笑,瞅着这个男人的侧脸,之前觉得他人挺好,就是婚内出轨,让人觉得可耻,现在呢,她莫名就起了敬意,心头的歉意则越发重了: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来破坏的。但说真的,你们一点也不配。这话是不中听,但是真话……呃,我……没给您造成什么麻烦?” 说到最后,她意识到自己这么说很不合适,终于小心翼翼又反问了一句。 “倒是帮了我一个大忙,让我有了借口脱身。要不然,我还得陪人家去看电影。那是家姐给安排的行程,让我很是头疼。” 他指了指身上那一大片惨不忍睹的酒渍: “只能这么说,你这酒,浇得好,让我有了个理由逃过一劫。” 脸上还挂着微笑,笑容很亲切温和,朦朦胧胧的,却又隐隐能发光,让人看在眼里,好舒服的。 芳华看呆了一下,心下则是不太相信的:“您是那种能轻易让人左右了婚姻命运的人吗?” “不是。” “那你怎么……” “只是不想你自责。芳华,今天晚上,你已经对我说了很多声对不起了,不需要再多说。那场相亲,与我来说可有可无,所以,你不必介怀。” 说白了,这是一种变相的安抚。 呵,这个男人安慰人的手段,挺独特,要是其他人被当众这么一浇,早怒发冲冠了,他那语气,居然是回过头来夸赞她——心胸真是不同寻常的大啊…… “谢谢,您成功安慰到我了!” 她看向他,由衷表示。 “不客气。说说你的事,别光顾着问我了。” “我的事……就是我的男朋友和别的女人上床了……” 想了又想,她终还是把这个事吐了出来,语气很忧伤,眼神很哀伤,眼底更是铺开了一层迷朦之色,那里流露着浓浓的困惑: “秦先生,说真的,我心里有太多想不明白。 “我想问你啊,对于男人来说,性,真的那么那么重要吗? “他说他不爱那个女人,他只是把那人当作了我……稀里糊涂就做了…… “我以为,爱情里的男女,做到对彼此身体的忠贞,那是第一条必须要做到的原则。 “难道是我太苛刻他了吗? “如果当初我早遂了他的心愿,把自己完完全全的交给他,他是不是就不会这么饥渴的把别人当作我了……” 这话里透露出来的信息,令秦九洲的眼神惊讶的闪烁了一下,并且,他所有的注意力全被那几个字给吸引了: “你是说,你和你男朋友到现在为止,都没上过床?” 最后几个字,他用了着重音,并一煞不煞的盯住了她。 芳华没留心,她现在半醉半醒的,思维是混沌的,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在跟一个男人研究一个不怎么该拿出来讨论的话题。 她就那样靠坐着,迷迷糊糊的点下了头,嘴里泛着叹息声:“对,我们没上过床。” 不知为何,秦九洲的心,突然就如擂鼓般,狂跳了起来。 093,雪藏私心,秦九洲劝和;聆听想法,芳华初识他(要看) 至于为什么会狂跳? 大约是因为之前,他一直以为,这姑娘和他的侄儿谈了这么多年的恋爱,两人之间有夫妻之实,那是肯定了的事,毕竟现在这社会,一男一女两个人好了,婚前住在一起做着婚后夫妻才会做的事,那几乎是必然的。 现在由她亲口证实,他们只是干干净净的谈精神恋爱,那被压下的心动,再次炸开了。 他想不到的是,这对孩子之间的感情,竟会这么纯洁。 心思如此一转,秦九洲不觉扯了扯唇角,忽有点想自我嘲笑: 秦九洲啊秦九洲,你这是在高兴什么?歪脑筋不能动哦,你呀,可千万别陷自己于万劫不复。 就算他们之间是干干净净的又如何? 难不成你想趁虚而入? 结果你想过没? 暗吸了几口气,他压下了那难言的躁动,将注意力全都给拉回来,就她刚刚提的那个问题,作了反问: “要听实话吗?” “当然。” 芳华直勾勾的在望过去,眼神清澈,充满信任,“你年纪比我大,又是男人,你的看法,肯定能让我更好的了解男人的想法。” “其实也不一定有用。” “为什么?” “一个人的想法,和人的阅历、信仰、所接受的文化程度以及生活环境有关。针对某一件事,人都会从自身的角度出发,形成各种不同的认知和想法。不过,既然你这么问了,那我就说说我的看法!” 秦九洲把座位往后调了一下,让自己坐得更舒服一点,而后,想了想,才继续往下说道: “青春期时,少男少女因为懵懂,所以,会把性看得很神秘,而这份神秘会驱使人去研究,尝试。 “等人的思想,真正成熟之后,就会觉得,性,和吃喝拉撒一样,它是人身上一种最正常不过的生理需要。 “就像,人饿了要吃饭,渴了要喝水,肚子涨了,要排泄一样,性,看着神秘,事实上,它是人最基本的本能。 “西方国家倡导性~自由,所以,人体上的生理器官一旦成熟,他们那边做家长的,都不反对自己的孩子过早的接触性。还会教育他们要保护好自己。 “在中国不行,大概是古老的传统思想在作祟,但随着年青一代受到性~自由思想的影响,很多人开始了试婚,婚前同居,将婚后该做的事,全在婚前全做了一遍,最后,合则组成家庭,不合就各奔东西。 “这样一种打破,有利,也有弊。 “利,能让男女更好的磨合,这是必然的过程,一男一女走到一起,不管是身体,还是精神上都需要磨合。 “弊,对女生来说,一旦遇人不殊,就是一种伤害。 “这万一要是没有做好避孕措施,一旦怀孕,打掉,伤身体,不打,生下,两个人夫妻好那自是没问题,要是男人不负责,孩子的降生,与女人来说只会是拖累,并且,与孩子也是一种巨大的不幸。 “在我看来,如果你的男朋友,是精神**两出轨,那我就得劝你快刀斩乱麻,尽早断个干净,从新开始,未尝不好。就像你闺蜜那样。那种男人肯定是要不得的。不能再有所眷恋。 “如果他对那个女人没感情,而你又放不下对你男朋友的感情,那就原谅他一回! “知错能改,善莫在焉。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你说是不是?” 是的,他在劝她原谅。 这有违他内心最真的想法,但是,他只能这么说。 因为,他看得出来,她仍然爱阿政,否则,她也不会这么痛苦了。 “可原谅了,一切就能回到最初吗?” 芳华茫然的望着窗外那明亮的路灯,手指指着心脏处,狠狠剜了一下: “那长在心里的刺,会永远存在的。秦先生,您觉得被刺伤之后,那道疤能消失吗?不能……它会一直一直长在那里,会让人一看到它就记起那些肮脏的事……” 说到最后,她的脸上浮现了恶心之色。 年纪轻时,心太过于纯萃,所以就容不得半点污秽。这,他是理解的。每个人都会有这样一个阶段。 “人无完人。”秦九洲低低的道:“每个人身上都有忧缺点的。哪怕你的那个他,没有出轨这件事,他就完美了吗?” “不,他有很多缺点的。” 她想了想摇头。 “可你不是照样很爱他吗?” “这不是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 他再度反问: “爱一个人,想和一个人过一辈子,你就得接纳他(她)身上所有的优缺点。 “如果你将他的优点无限扩大,他就是完美的。 “如果,你揪着他的缺点不放,再小的缺点,都有可能成为你们分手的理由。 “所以,能不能接受,最终还是取决于你是怎么选择的。 “如果你选择包容,选择原谅,你就得忽略掉这件事。现如今这件事,就像他身上的缺点。你也只能将它看作是缺点。 “如果你无法容忍,无法原谅,一直要被这件事影响,那就分手!长痛不如短痛。 “这世上的男女,只有互相陪伴了一段路后,知根知底了,还能聊得来,才会聚到一起,这个时候的彼此,可以看到对方身上的所有优缺点,并依然愿意留下,那才叫爱。 “有句话说:好感是乍见之欢,喜欢是与行之力,而爱则是久处不厌。 “久处不厌的两个人,是因为彼此都有用心在守护,在守护中,也要懂得时不时的去原谅,去包容,去维持…… “深情不及久伴,厚爱无需多言,久处不厌,那才是真情。” 这些话,说的是是如此的意味深长。 一般的小年青,是说不出这样一种感悟的,这个男人能有这样一种想法,这和他的人生经历肯定是密不可分的。 怎么说呢,这是一个有思想、有深度、有包容心的男人。 芳华靠在那里,琢磨着这些话,最后却深深叹了一口气:“你说的是挺有道理,只是真正实施起来,不管是怎样一个选择,都是痛苦的。” “那就慢慢来。任何事情都会过去的。时间会冲淡一切不愉快的,却会把某些珍贵的记忆永永远远的烙在心上,成为最美的过去,会让你在回想时会会心而笑。” 那语气,全是过来人的口吻。 芳华不由得转头瞅了一眼,那双眼清冷的眼睛,好似在追忆什么——他,是不是又想起他的亡妻了呢? “谢谢你,秦先生,谢谢你听我唠叨,也谢谢你指点我迷津。” 她轻轻的道谢。 他回过了头,薄薄的唇角微勾时,那眉梢和眼底堆出的浅笑,被路灯照得特别的暖意融融,特别的可亲可敬: “不用谢。” 唉,人不可貌相呢! 她在心头叹息,这个看似很危险的男子,却拥有着让她觉得无比温软的心。 “现在,要我送你回家了吗?” 他低低的问,钢琴似的嗓音,跟着变得温情无比。 继续摇头,以手指点着车窗,在上头画画:“我想静静。他在家里,我看到他,会有情绪。现在,我的坏情绪才勉强消下去,我不要回去,再继续吵。我觉得,再深厚的感情,吵得多了,就会在那个吵的过程中耗没……” “嗯,吵架最伤人,那你有没有别的去处?” “没有。” 她摇头,在这座城市,她没有那种能在深更半夜前去投靠的好朋友了,医院那边也不想去。 “要不,你就近帮我找个小旅馆,把我扔那边就可以了。想睡觉了……” 说着还打起了哈欠来。 “把你一个小姑娘家的扔到小旅馆,你让我怎么放心?” 秦九洲怎么可能同意: “如果你不介意,今天仍到我那幢海边小屋住一晚!” 这样不好。 这孤男寡女的,同处一室,怎么想都不太安全,可是她却不是很排斥,可能是酒精的作用,也可能是她哭得太累了,思想很沉,睡意很浓,竟然就含糊的答应了: “好。” “答应的这么爽快?不怕我是坏人吗?” 秦九洲发动了车子。 “不,你是好人。大好人。” 她闭眼,坏人是不可能这么陪着他,听她絮絮叨叨,絮絮叨叨的…… 只是这话,她的很含糊,他没听到。 秦九洲把车开回海边小屋时,芳华已经睡了,且轻轻打着鼾。 他唤了几声:“芳华,芳华……” 经过这样一番谈话,他不知不觉就把称呼从“芳小姐”改成了芳华。 芳华没反应,睡得很沉。 他下了车,先用遥控钥匙将小排屋的房门开了,用手机启动了屋里的电力。而后开了副驾驶门,将她轻轻的抱了起来。 她很轻,应该不足一百斤。 她也很香,酒香加上她身上的体香,在这样一个午夜时分,显得那么的撩人心魂。 她非常的温暖,黏在他身上,血管里的血液,就像被什么给点着一般,烧了起来。 秦九洲觉得自己的脸在烫起来,有细细的汗珠在渗出来,有一层层的***动在膨胀开来…… 客房,他将她安置在床上。 她就像不设防备的孩子似的睡着。 而他,就像一头饿了几百年的狼,正对着面前的猎物虎视眈眈,恨不得将它生吞活剥吃进肚。 忽然,他苦笑了一声,给她盖了被子,防止自己想入非非。 该马上离开。 可她突然伸手,勾住了他,将他在箍到了枕边。 一缕缕来自她的气息,是那样的芬芳醉人。 近在咫尺,是一张美丽动人的脸孔,是那娇艳欲滴的唇片,脑子里呢,浮现的是被她吻住的滋味,好,其实是啃了……软中带疼,害得他这么些日子,都没法从那不正常的接触中回过神来。 他咽了一口口水,告诉自己,不可以趁人之危。 可是,他的身体,却在背叛他的理智。 枕在那边,他以手指轻轻挑住了她秀美的下巴,半翘起头,瞅着睡得可爱的她,在床头灯下粉嫩的脸膀,红的就像熟透的苹果,又光滑又娇美,正在引人犯罪。 他明知那是一种犯罪,可还是一点点移过去,终于还是在紧张的心跳中,衔住了那软得不可思议的红唇…… 094,美好清晨:偷来的人生享受,弥足珍贵 逃也似的逃了出来。 秦九洲发誓,他从没这么狼狈过,一个熟睡的小姑娘,竟让他害怕。 是的,他很怕失控,很怕一不小心,趁她醉酒,做出一些无法挽救的事出来,然后呢,她会恨死他,从此再也回不到相谈甚欢的模式。 那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他要的是什么呢? 是她的浅笑若梨花,是她充满信任的干净的凝望,是她婴儿般的沉睡,没有负担,在他的看护下,卸下所有情绪和伪装,变得简单和纯萃。 回房后,秦九洲冲了一个冷水浴。 当冰冷的水当头冲下,一点点冲走了血管里的渴望,将那濒临崩溃的疯狂念头,尽数冲走了。 他幸庆自己还是很承得住气的。 对着镜子,他嘲然一笑,被***控制了身体,这么多年头一遭——真不明白,他对她怎么会有那么强烈的想法。 或者是,这些年,他压抑的太厉害了,所以,一旦心有所动,那想法爆发出来时就有点势不可挡了。 躺到床上,他睡不着,精神显得亢奋。 外头,夜已经很深。 远处,海浪拍着沙滩,最寻常不过的黑夜,因为这里有她,而变得有点不太一样。 秦九洲又去看了她一眼,惊讶的发现那丫头睡觉不太老实,居然踢被子,大半个身子全露在外头了——怎么这么不安份呢? 他给扶了一扶被子,坐了一会儿,她就踢了好几回。 可能是室内太暖和。 他把室温调低,转身时,忽然想到,阿政现在在干嘛,是继续在找,还是已经寻了一处地方睡下? 女朋友找不着,他能睡得着吗? 他是不是该给他通过电话? 不不不,不能说,电话一打,那小子肯定会过来,会扰了这里的宁静,会不顾一切把人带走。 那丫头,需要好好睡觉,而他也不想被打搅。 算了。 不打了。 给他一点苦头吃吃! 这么伤人家小姑娘的心,就算找一宿没睡也是活该。 秦九洲就这样理直气壮的说服了自己。 可为何,吻她的滋味,又在脑海浮现了呢? 是的,那份柔软,则令他沉醉,就像吸食了毒品,一沾就难以自拔。 最后望了一眼那个迷人的小姑娘,秦九洲悄悄退了出去,来到阳台,吹着凉凉的夜风,提醒自己: 别再多想,那不是你的,知道吗? 清晨,芳华醒来,一时想不起这里是哪里。 想了好一会儿,才记得,这是那间海边小排屋。 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就一***回来了,可是,她是怎么走进这里来的呢? 不记得了。 芳华啪了啪脑瓜,头疼死了,就像被人劈开了似的。 她往洗浴间去,用冷水泼脸,看到自己的脸色很苍白,唇色却红红艳艳的,还有点疼,抚上去有点肿疼,很像是被吻肿的…… 呸呸呸,这个联想,太荒唐了! 她皱了一下眉,梳了一下头发,走出来,就听得有一阵钢琴声从东边的琴室里传出来,叮叮咚咚的,甚是好听。 推门而入,东窗的钢琴前,朝霞万丈,男子坐在明媚的光华中,一脸闲适的滑动着琴键,那高冷的表情,似乎被琴中的境界给柔化了,看到她时,微笑意示她过去,并还让出了半个位置,说:“一起合奏。会不会?” “可以试试。” 她坐下,找机会和入,初时有点配合不好,没一会儿就融合了。 他冲她笑容淡淡,似有期许,那神情,好似天边闲闲舒展的云纱,那么的惬意自在;又似那随波逐流的小舟,很是怡然自得。 那种凝望,超然物外,能让人远离尘嚣,忘记忧伤。 崭新的清晨,阳光温存,清风静好,微笑徐徐,从容淡泊,通透的音乐,袅袅绕梁,他们沉浸在最美的曦光之中,得到了心的宁静。 是的,芳华突然就忘了那些可笑的悲伤,在欢快的节奏中,找到了合奏的乐趣。 生活可以有很多面。 可以很阴冷,也可以充满阳光。 合拍的弹奏,是一种愉快的享受。 愉快的心情,可以赶走忧愁。 只因知音难求。 她竟觉得,这个男人如果不是男人,或者可以成为她最好的朋友。 …… 有人说,音乐能治疗伤心。 舒缓悠远的音乐,能让人放松;轻松愉快的音乐,能让人忘忧;激昂奋斗的音乐,可鼓舞士气;悲伤忧思的音乐,会刺激人的泪点…… 而他们所谈的这首曲子,则让她的情绪沉静,心灵明净…… 一曲罢,她脑海里浮现的是,她和韩启政曾经一路路走来的足迹。 那一幕幕,让她留恋无比。 那个漂亮的男孩子,从八岁起,就走进了她的世界,八年的通信,精神上,他们互相契合着。 十六岁,她第一次“亲眼”看到他,就被他迷上了。 后来他为她,从京市转学到宁市,他们一起读高中,一起读大学,走过了那么多年的风风雨雨,感情在岁月的洗礼中一分分积少成多,它是如此的厚重,又岂是他们想要抹煞就能抹煞的? “秦先生,您真会挑曲。” 一曲终了,余韵回转中,她轻轻叹息,抚着那光滑的琴面,目光恋恋不绝: “有时候,音乐比任何语言都有安抚人心的力量。” 转眸睇之,是一句由衷的感谢: “谢谢你昨晚上听我唠叨,还这么耐心的开导我。” 淡金色的阳光下,她的神情,不再像昨夜那般情绪崩溃,而显得恬静,温温款款的模样,和昨晚上发酒疯的她,截然不一样——那时的她,有点叫人头疼,现在的她,雅致如花,言谈之间,如诗如画,是美的化身。 “不用谢我,心结往往是自己为自己做得茧,也只有自己能解。显然,你现在的情绪,比昨天好很多了。” 秦九洲并不居功,因为他知道,旁观者说再多,当事人要是没办法过自己那一关,说再多,都是白搭。 “那也得有人能说得出那些话,并让我认可,才能起到指点迷津的作用。谢谢你。真心的。” 她站起来,恭恭敬敬,行了一礼。这个人与她,如师如兄,诲人不倦,这个大礼,他受得起。 秦九洲也避,生受了,扯了扯唇角:“这么客气干嘛,如果你真要谢,那就帮我做顿早餐,肚子有点饿了!” 她嫣然浅笑: “这不是难事。不过,我很好奇,秦先生的冰箱里什么都有,平常时候,秦先生就不会自己下厨吗?” 其实,她的肚子也饿了,昨晚上什么都没吃呢,就吃了一肚子气了。 “我有厨师。打个电话他就会过来给我做。” 哎,有钱人呐! 那种生活,她没法想象。 “那岂不是很麻烦?那厨师要是住得离你远,然后半夜你又突然想吃东西了,那该怎么办?” 她一边往楼下去,一边问。 这座排屋,是处漂亮地儿,只是离繁华的红尘有点远,四周完全没有外卖可以派送,虽清幽,却有诸多不便,算得上是惟一的致命缺点。 “一般我不会在大半夜麻烦人,平常太忙,公司会有工作餐,其他时间,应酬较多,基本家里不开伙。真要开伙,我会事先让人准备食材……” 秦九洲跟在背后,看着她的头发一甩一甩的,又滑又亮,就像丝缎似的,深深的勾引着他去抚摸。 唉! 他别开了眼,将手插进了裤袋。 “你要是不常开伙,备这么多的食材却无用武之地,还真是有点可惜了。” 她开了冰箱,目光在那些食材上流过,都那么新鲜,可见,这个地方有人时常在打理的,这个秦九洲绝对是个不把钱当回事的大款。 “嗯,您想吃什么?” 秦九洲把注意力从她身上移开,落到食材上,脑海浮现的是她两瓣红得鲜艳的唇片,以及含住时那份悸动——他的精神有点不集中:“你做什么,我就吃什么,看你随兴发挥。” “那给您做生煎小笼包,另外得熬点汤,汤里洒点香菜,配煎包最合适不过了。您这边正好有面粉。不过,得等上好一会儿功夫才能吃……” “只要你不急着上班,我无所谓。” 秦九洲看着她忙碌,靠在边上抱胸看着,欣赏着。 上班,是哦,今天她该去上班的。 “现在几点钟了?” “六点多。” “应该来得及。只是等一下得麻烦您送我过去。可以吗?秦先生。” “问题不大。” 秦九洲挑挑眉:“顺路带你回去。不过,我本以为你会打算请假调节一下情绪再想着上班的事。” “我倒也想,只是工作上的事,不能由着性子来的。我之前已经耽误了好些天,既然还想做这份工作,那自然得好好认真的做。” 她找到了几根排骨,开始过水,又找到了一些面粉,倒进了和面机里,趁这个功夫,她取了一块鲜肉,先解冻,然后洗了洗,开始剁馅。 噔噔噔,噔噔噔,节奏感很强。 “秦先生,您能帮我将那几根葱剥一下吗?还有那只小榨菜需要洗一洗,笋叶也给剥一剥……” 做着做着,她就指挥起他来。 他挑了挑那条英气的眉毛,不自觉弯了弯唇线,无他,这么多年了,从没有人会这么差遣他,都是他在差遣别人。 但,他没有恼火的扔下一句话:君子远离庖厨,而是默默的帮起忙。 虽然是一些细小琐碎的小事,放在平常,他不会做,与他来说,每一分钟都是金贵的,这种小事,会有适合它的人做,而他需要做的是品尝,评价,欣赏,并给出一个相应的报酬。 不过,在普通家庭当中,男女搭配着共同在厨房为自己的食物忙碌,也是一种生活享受。 生活,本来就缘于柴米盐油酱醋茶,从最平凡的小事感受人生的酸甜苦辣,这是他渴望重新得到的人生体验——而不是面对永远开不完的会,永远清冷如死的房子,以及一个人的晚餐。 这一刻,他,挺乐在其中的。 是的,生活中的烟火味,就是这么的让他迷恋。 也因为这份享受,是偷来的,仅此一天,所以,越发显得弥足珍贵。 095,良辰美景,相谈甚欢;献殷勤的理由:看上了? 落地窗前,晨光如梦,海景如画,六星级酒店的早餐环境,跟这里比起来,恐怕也要逊上几分。 芳华的心情,很平静,面对如此美景,若再痛哭流泣,那就太辜负良辰了。 落坐在暖暖的阳光底下,面对刚出笼的美食,秦九洲吃得斯文,举手投足,彰显着一个成熟男人的稳重。 他还是满会聊天的,可以不着痕迹的带她说话,想来这个人,必出生于一个良好的家庭,其修养,真是好的惊人,其谈吐,更是体现着他非凡的思想,以及人生阅历。 她突然就好奇了:这是怎么一个男人?有着怎样的人生经历,才练就了他如今这样一种迷人的风骨。 无疑的,他是很有魅力的,更透着一种神秘,诱惑着认识他的人,去一探究竟。 芳华今年二十四岁,当然,是虚岁,从小到大,就交过韩启政这一个男朋友。这些年,虽有很多优秀的男孩,频频对她示好,可她都无动于衷,一颗心全放在韩启政身上。没有任何一个男孩,能引起她的兴趣。不管他们再如何优秀,她都不在意。 但这个秦九洲,却勾起了她某些小兴趣。 兴趣往往来源于对某人某事的未知。 是的,她不知道他的所有,只知道他叫秦九洲,事情的关键是,这段日子以来,她竟会和他频频有所交集,还结下了这样一段似浅非浅似深非深的交情,这算不算得上是一场奇遇? “秦先生,能冒昧的问一下,您是从事什么工作的吗?” 吃得差不多时,芳华忍不住好奇的问了一句。 “地产公司。” 秦九洲擦了一下嘴。他吃好了,闲闲坐着。看似很随意的坐姿,却也能透出了一种与其年纪相符的优雅。 “高层?” 瞧他能在这种地方买排屋,肯定是。 “嗯!” “做了多少年了?” “十年有余!” “哇,那是肥差啊!” 这是芳华发自内心的感慨。 宁市十年前的房价那个低,十年后那个高,瘦了老百姓的钱袋子,肥了房产商的腰包——看这人衣着,外加出行的代步工具,可以想象得出来,他肯定在这肥差上挣大钱了。 “还行,十年前,宁市的地产才刚刚兴起,让我赚了第一桶金,于是,我就热衷上了这个行业。” 但,这个行业,也只是他挣钱项目的其中之一,后来,他发展了环保事业,如今又正好赶上全国提倡环保,所以又在这个领域占了龙头老大的地位。再有就珠宝,加影视…… 当然,这些,他不会主动提,因为实在不需要。 “您知道我们背地里怎么叫做房地产的吗?” “怎么叫?” 秦九洲饶有兴趣的问。 “奸商,吸血鬼……”芳华眨了眨那比钻石还要耀眼的眼睛,笑道:“本来我对做房地产的很反感的,但面对您,我却反感不起来。” “为什么?” 他的眼底好似抹开了笑,被阳光照得很暖。 “因为你是个大好人啊!” 语言交流,能拉近人与人之间的距离,良好的沟通,能消除掉不良印象。 就像先前,她对这个男人的看法,既有好的一方面,又有不好的一方面,但经过昨天,以及今天的谈话,她对他的不良印象,一点点全被抹掉了。 这是一个很懂生活、很懂感情、很有责心感、很愿意助人为乐的男人,是她眼里的大好人。 “大好人?” 他失笑。 貌似还真没有人用这种字眼来形容他的。 他在同行眼里,是一个杀伐果断的存在,会让很多人忌惮生惧。 “难道不是?” 她笑容灿烂的对他展开,眼中的信任,让他有点好笑:要是她知道,他对她有不轨的企图,恐怕就得收回这句话了! “嗯,我是大好人。” 这称呼,让他舒服极了,也愿意接受。 是的,他愿意一直做她心目中的大好人。 早餐后,是归程。 坦白说,芳华挺喜欢这一幢听风海苑的。 这是一处很漂亮的地方,很适合修心养性,可惜不是她的家。她的家,在城里。在那里,她有很多事要忙,所以,她不能再在这里停留了。 “能容我问一句吗?这趟回去,你是打算原谅,还是分手?” 走向车库的路上,他终于问出了这个盘桓在心里一整宿的问题,无他,实在想知道她心里怀着的打算。 “还没彻底想通。暂时没有决定。” 一提这事,她就有一些不开心,便低下了头,还轻轻叹了一口气。 “或者,你该这么想一想,如果你和他分手了,你确定你还能找到一个男人会在感情上单纯无二、***上白净如纸的? “你快大学毕业了对,也将步入社会。 “既然是成年人了,那就得学会用成人化的眼光看待这个世界。 “假设你分手了,最后再找的却仍是一个有过性史、有过几段感情经历的男人,如果你能包容将来这一任有过这种历史,那倒不如试着原谅现任的无心之过。 “在我看来,只要不是故意为之,只要他的心还在你身上。那么,原谅可以让事情变得简单。分手不见得就完美了。” 说完这些,秦九洲发现了自己身上一种让他觉得汗颜甚至羞耻的品质:虚伪。 对,他怎么就那么虚伪呢? 冷静的劝和,不是他心里想做的事。 他俩和好,与他没半点好处,分手,与他才是最大的人生机遇。 但是,他就是没办法可耻的为了满足自己的某种渴望,而在背后挑拨离间,只能虚伪的说了这些话。 “我知道了。” 芳华却是真的听进去了,虽然这样子和一个男人谈论这种事有点别扭,但他说的每一句话,皆是有道理的。 “秦先生,我突然觉得,您真是我的良师益友。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啊……您真的很会开解人,能结交到您这样的朋友,真的是我的荣幸,呃……我这样说,您不会怪我高攀……我知道您是那种……” 她这边是真把他当作朋友看了,可说出口后,又怕人家根本没那个意思。毕竟像他这样的人,交往的朋友,都是大人物,而她只是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小女子而已。 “我若不把你当朋友看,怎么可能会把你带到这里?你这小脑袋在想什么呢?” 他伸过来,轻轻揉了一下她那个后脑,丝滑的手感,却令他马上又收回了手,只因为这个动作,是情难自禁的表现,他有点担忧她会觉得这是一种冒犯。毕竟他们不熟。 “走了,我送你回去。我也该去公司走走了。” 秦九洲去开车,手指轻轻的捻着,手感真是好,但,他不能摸。 莫名的,心头的失落,就变得沉重了:未来,他们这样相处的时光,估计是很难再有了。虽然她嘴上没说原谅人家了,但是,她心里,应该已经开始接受这个现实了。 这个女孩,终究是要回到她的爱情当中去的。 而他,也注定要独自守在寂寞中的。 芳华则愣了愣,只因为他那一揉,是友善的,甚至于是带着爱护的一揉,是让人觉得被疼着的一揉,就像大哥哥爱护小妹妹! 她挺高兴,茫茫人海,交到一个脾性相投的朋友,不容易。 芳华没有马上去公司,而是去了医院。 秦九洲在医院大门口把人放下时提醒她:“回头有空记得去把手机买了。把卡补了。现在没个手机在身上,联系不上会让家里人着急的。” “知道知道。” 芳华挥手离开,飞奔往住院部而去。 秦九洲目送,直到不见人影,才调头出来,心情是怅然的。 住院部。 菊珛看到她回来,直拍胸脯:“谢天谢地,你终于回来了。这一宿你都跑哪去了?你可不知道,韩启政带着人,还有芳霏,昨儿找了你一宿呢……还以为你去自寻短见了。怎么样怎么样?没事……” 她把人拉在手上,上上下下的瞅。 芳华忙歉然的接道: “我是那种会自寻短见的人吗?我只是难受,出去躲个清静。没事呢,这不,好好的呢……” “那赶紧的,快给芳霏打个电话报平安。” 菊珛把手机给递了过去,嘴里嘀咕道:“原来你也有这么任性的时候,一整晚都没回来。真是让我们担心死了。” 芳华这才用手机给芳菲通了电话,报了平安,还连连道歉,并让她乖乖的上学去,别惦着她。 “哎,这一夜,你都跑哪去了?还有,你身上怎么会有男人的味道?说,你不会一时想不开,跑去找个陌生人破处去了,以作为对韩启政的报复?” 长着一个狗鼻子的程菊珛,敏感的在芳华身上嗅到了几丝异样的气味,心中警钟大闹,当即逼问起来。 芳华听着无奈的白起眼来:“我发现,你比我还合适做编剧。脑洞大开……我是那种人吗?” 开什么玩笑? 对于身体上的接触看得这么谨慎的人,怎么可能会因为受了刺激之后就糟贱自己了。 菊珛当然也知道芳华是个很爱惜自己的人啊,问题是:“可你身上的的确确有男人的味道啊……” 说着,还往她身上来来回回嗅了嗅…… “有吗?有吗?” 芳华忙在自己身上闻了闻,好像还真沾上了秦九洲身上的气味,可能是昨晚上他抱她回房时沾的。 嘿,想想真是不好意思呢! 昨晚上,她在他面前太失礼了。 “对,我昨晚的确和一个男人共处了一宿。” “什么?”菊珛顿时瞪大眼:“你还真的去……” “Stop,停止你的胡思乱想,我们什么事都没发生。只是聊了聊天而已。其实那人你也认得的……另外我昨天还做了一件非常糗的事,就是破坏了人家的相亲……” “谁呀谁呀?那人是谁?” 菊珛的好奇心全被勾了出来,听着感觉很有故事的样子。 “他是秦九洲……” 一五一十,芳华把昨晚上发生的事细细给说了一遍。 菊珛听完却直皱起眉头来,摸着下巴嘀咕道:“好奇怪啊……” “怎么奇怪了?” “这个秦九洲为什么待你这么好?” “因为他是大好人!” 这是芳华的结论。 菊珛却是直翻白眼: “大姐,是好人也不会随随便便待人好的好不好,你傻不傻?在我看来,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无事献殷勤,只有两种可能性,要么就是想和她上床,要么就是看上了……” 她这个结论可实在是让芳华难以苟同:“不可能。你这什么逻辑想法?” “怎么不可能了?他不是没老婆吗?你长得又这么漂亮,如果他心里对你有意思,也不见得是一件很让人觉得意外的事。” 有时候,菊珛真觉得这个芳华单纯的可以。 芳华眨了眨眼,还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可他并没有表示什么啊,还劝我,如果还爱着,能原谅就一定要选择原谅……” “那是因为他是个有点岁数的成熟男人,知道你心里没放下,所以没强求嘛……哎呀,这样的男人真是太难能可贵了!” 菊珛啧啧叹着,一脸的稀罕。 芳华则陷入了沉思,心里还是没办法认同这个观点:秦九洲怎么可能会看上她? 096,秦的好坏,她难定论;韩的不成熟,令她心冷 虽然,她不想承认,但总体来说,菊珛说的还是有点道理的。 人心,从来不单纯。 孩子之间,可以纯萃的因为想玩在一起,而互相交好;成人之间呢,各种结交多半皆带着功利性,各种应酬也都是为了开拓社交路子而为之。 随着生活变得快餐化,人与人之间的帮助,越来越缺乏人情味道,互相利用是王道。 当下这个社会,真正的朋友,难找了,真正的好人,也快绝迹了。 所以,用大好人来定义秦九洲,的的确确是有点幼稚。 一个事业成功的男人,其心思,必有其厉害之处。 这种人,在与人交往方面,肯定很精工。 而越是精于算计的人,做事,往往都带目的性。 如果说,这个男人,纯萃是为了帮她而帮她,没任何私心,真的有点说不过去——这有悖现下社会的社交原则。因为,他在她身上是图不到任何好处的。 又或者,他是因为她是韩启政的女朋友? 他是想巴结韩家,所以才如此关照? 好像也说不通。 毕竟韩启政现在无权无势,而韩家则视她如蛇蝎,秦九洲若知道她和韩家的关系这么的尴尬,最明智的选择是,绕而远之,而不是这么一再的帮忙。 然而,菊珛所下的结论:看上一说,却是太抬举她了,试问她有什么好看上的?因为长得好看?比她好看的过得去了。 至于想跟她上床一法,又太污太亵渎秦先生,他那样的,条件那么好,对过世太太又这么专心的,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那种想要玩玩的人。 总之,她就是非常矛盾的、不想以小心之君度君子之腹——秦先生看上去真不像是那种心思邪恶之人,只是显得神秘了点而已。 …… 芳华没在医院多待,紧跟着没马上去公司报到,而是回了家洗了一个澡——身上沾着一个男人的气味,被菊珛这么一提醒,心里觉得怪怪的,洗一洗比较好。 洗好出来时,看到客厅站了一个人,可不是那个害她伤心欲绝的韩启政。 头上包着白纱,脸色白惨惨的,脏兮兮的,和那纱布一般无二,那纱布上,是血迹斑斑的,他受伤了?看上去好像还很严重的样子。 没剃胡髭,白乎乎的嘴唇四周,一片青汪汪的全冒了出来,密密麻麻的,显得有点邋遢,头发是乱糟糟的,衣服领子没翻好,鞋带一只散了踩成了黑色,另一只虽系着,但也好看不到哪去,上头全沾满了泥巴。 若换作以前,她早扑上去关切的问起来了,还会盯着他去把自己处理干净,好好说教他一顿,但今天,她没有,一动未动。 两个人对立站着。 芳华面无表情,用浴巾慢慢的抹着头发,韩启政一脸焦虑,赤红着眼。 “芳华……” 他哑着叫了一声,小心翼翼的靠近: “你都跑哪去了?我把我们曾去走过的地方都找了一遍。这一回过来我要是再找不着你,就要打算报警了,你真是要急死我了,你知道吗?” 芳华一声不吭,那种冷淡,令他很是手足无措,只得跟着改了口,开始忏悔: “芳华,我知道错了,你……你就原谅我这一回!” 伸过手,他想抱她,想感受她的存在。 可一闻到那股子酸溜溜的、有点变质了的酒味,她就不自觉的往后直退,脸色冰冰冷,心里更是反胃的: “别动手动脚。” 语气很厉色。 “芳华。” 那只手僵在了半空。 他的表情也僵住了,好一会儿,才狠狠的抹了一把脸,走投无路似的转了一个圈圈,而后再盯视起她,眼神是那么的彷徨无计: “到底我该怎么做,你才肯原谅我?说,开出你的条件来……芳华,求求你别再折磨我了……昨晚上找你找得太累了,我没力气了,求你给我一条活路好不好?” 看得出来,他的精神状态是很差,声音是无比疲惫的。 可这难道是她造成的吗? 听他那语气,似乎是在怪她无理取闹,是她故意在为难他? 有吗? 有吗? 她可以很肯定的回答:没有。 这一切的一切,根本全是他惹出的祸! 为什么事到最后,好像反倒是她成为问题的起源了呢? 很显然,是她把他惯坏了。 她站在那里心头越来越冷。 本来,她还在想,原谅他,既然只是一场意外,既然她仍然放不下他,既然分手不见得是件理智的事,那就别揪着这个事情大作文章了。 秦九洲说的很对,如果分手了再找一个,那人也是个有过性~史的,那么倒不如原谅现在的这个他,忘掉这个意外,重新开始。人谁无过,有过改之,也就行了。就好像一个人做了一次贼,不见得他就永远是贼。总要给人机会以自我证明的。 可现在,她又犹豫了。 这样一个不成熟的男人,还需要漫长的磨砺,在这个过程中,他肯定还会不断犯错的。原谅了他这一次,肯定还有下一次,下下一次。 她实在很怀疑,到那时自己是不是真的有足够的坚强和耐性,接受来自这个最爱之人一次一次看似无心的伤害? 能吗? 不知道。 突然之间,她就害怕了,但为了这种望不到边际的未来,她很是恐慌——太没安全感了。 “启政,你这是觉得我在找你茬吗?是我不给你活路吗?” 她淡淡的转过了头,一边抹着头发,一边幽幽沉沉的望向窗外那高照的艳阳。 天是睛好的,暖和的,可她的心,是冷的,是阴的…… 韩启政捏了一下眉心,舔了舔那干涩的唇片,很努力的表现着自己的歉意: “是,我知道错在我,芳华,我只是在求你,饶过我这一次,我保证,这样的事,以后一定不会犯了。我们还是爱着对方的不是吗……” “对,我是还爱着你,可是,阿政,你不觉得,我们之间的问题,现在是越来越多了吗?” 芳华转过头对着他,叫断了他的话: “你的家里人反对我们交往,这是其一;贫富差异太大,从而让我们形成了不同的人生观、价值观,这是其二;现在,你又出去偷吃……偷吃了一回,就会有第二回第三四,甚至是第四回……这是其三……” 她看到他涨红着脸似想争辩,可她不给,马上喝住: “阿政,你别跟我说你的保证,因为你的保证,现在在我这里越来越没有含金量。至于原因,你是知道的。” 因为,他常常做不到。但他仍一次次保障,就像小孩玩过家家似的,不当真。 小事情上,她可以不计较,可是大事上,她没法让步。 他的脸色因为这话,苍白的厉害。 可她不会因为这样就放过他,这问题太严肃了: “阿政,你自己说,在发了这样的事之后,将来,我们可能还和以前那样相处吗? “是,现在,我是还长着一副好看的皮囊,可以后呢? “以后,我会年老色衰,而你呢,你会越来越成熟,事业要是做得很成功的话,你的人生价值会不断升值,而伴随的是,面临的诱惑将越来越多,我们之间的矛盾也就会越来越尖锐……” “不会的不会的,我保证……” 韩启政急急的绕到她面前,举手起誓,又来了一句保证。 这是他习惯性哄她的招数。 芳华不觉涩笑,很无奈的轻轻摇头: “问题是,你的保证,有用吗? “你说,你不会再喝酒喝个烂醉的,可这段日子,你接二连三的喝。要不是你喝酒,会生出这摊烂事来吗? “你说,你会相信我,不会怀疑我的,结果,我只要和谁走近点,你就神经兮兮的找我麻烦。 “你说你会摆平你家里人的,可差一点,你就被你家里人摆平了…… “你说你这辈子只会和我做男女之间那个事,但你做到了吗? “没有,你没有一个保证是落到实处的,你说,你让我怎么信你?” 反驳是铿锵有力的,且句句扎在他的痛点上。 韩启政无言以对,因为细想一下,他是真的没做到。 芳华再笑,却流露出了无尽的苦楚: “你就像一个爱惹祸的小孩子,一惹祸就来向我道歉,却从来不问我能不能永远这么一味的包容你。 “阿政,我不是你妈——做妈的可以永远包容自己的孩子做错事。我会累的,你知不知道。 “在我想依靠你的时候,你不在。在我刚把麻烦解决掉时,你又来给我添乱……你说,你让我拿你怎么办? “什么时候你能真正成熟起来,少让我担忧,给我多几分安全感? “现在的你,带给我的只有担惊受怕。长此以往,你觉得我能承认得住吗?” 说到这里,她靠着窗,深吸了一口气,双手抱臂,以手捏眉,沉默的考虑了一下,终于下了一个决定: “要不,这样,我们分开一段时间,你回去北市好好在你母亲面前行孝,我留在这里……接下去这段日子,我们好好冷静一下,仔细想想往后头,我们该何去何从? “你也不用再多说什么了,现在我情绪很坏,多说无益,阿政,请你给我一点时间,一个相对安静的空间,算我求你了,好吗?” 韩启政好几次想要开口打断她,却被她的手势,以及语气给强行阻止。 看着她一身的疲倦,他再思及自己所做过的事,亏心在前,他又有什么立场说不呢? 给她时间原谅,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另外,北市那边,父亲震怒,他若再不回去,问题只会越发严重。 也许,他们分开一阵子是当前唯一的办法。 “好,我这就走,你好好想想。我会等你原谅我的,会一直等一直等。芳华,这辈子,我只想娶你做我的老婆。” 韩启政同意了,同时,更表明了自己的意志以及决心,语气是坚定不移的。 可芳华根本听不进去,也开心不起来。 她直直的去给他开了门,示意他离开。 最终,他黯然神伤的去了。 那一刻,芳华泪如雨下,免不得又伤心了一番。 她实在不明白:自己在感情这条路上,为什么走得就这么的艰难这么的累呢? 097,秦九洲:不想成人之美;芳华,越挫就要越勇 韩启政去找秦九洲,一进他公司的办公室,就往地板上栽了去。 秦九洲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个侄儿在自己面前摔了一个结实,急忙扔下手上正在看的文件,过去将人扶去,却发现他在发高烧,身上烫得不得了,心里不由得一惊。 这小子之所以从小会被惯着,主要原因,他是早产儿。 是的,阿政从刚刚一生下来身体就不怎么好,几次险些夭折了去,一次次的发高烧回回能把家里人闹一个鸡飞狗跳。 为了保住这小子的命,家里没少花心思在这上头。 他呀,七八岁的时候还在时不时发烧,身体娇贵的不得了。这万一不顺心了,一哭一闹,体温就能闹腾上来。 为了能让他好好养病,家里对他的处理方式是:散养,不逼着,凡事顺着,就盼着等他发育了,将身体里的毛病全给带了去。 所以,他是家里最无法无天的二世祖,每个人都让着他。 后来,随着慢慢长大,发病的频率渐渐就小了,这些年,他已经很少听到他高烧不退的消息。 “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了?身上还这么烫,不行,得去医院让大夫瞧瞧。” 秦九洲想打电话把阿中叫来。 可韩启政把手机抢了,摇头,虚弱的拒绝:“不去。” “为什么?” 秦九洲皱眉,摸他的额头,焦烫焦烫的,他是好些年没遇上他这样了,心时不免起了担忧: “都烧成这样子了,你还想闹什么别扭?韩启政,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可他还是一径摇头,态度很坚决: “小叔叔,我要是一进医院,家里头的人肯定都得惊动。这要是万一让我爸妈知道我在宁市闯了这么大一个祸,那么,我和芳华的事,真的就悬之又悬了。 “小叔叔,就让我在这里睡一睡!你自己不就是一个现成的大夫么?直接给我配点药吃吃就好。没事的,我现在已经不比小时候了。只要烧一退,我就回北市。 “芳华说要冷静,那我就给她时间冷静。爸妈那边,我得去安抚好。再不能生半点事出来了。我要好好的熬过这一年。 “我要娶她的,一定要娶到她。小叔叔,你不知道我有多爱她,我多害怕失去她……” 这小子,也不知怎么的,抓着他的手,一再的陈述他爱芳华,还哭了,稀哩哗啦的,泪流满面的,就像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 唉,他还和小时候一样。 那时他但凡有得不到什么东西时,就跑来和他哭诉,装可怜,搏他同情,哄他帮着想办法,然后,他坐享其成。 秦九洲听着,看着,心里挺不是滋味的,昨儿个,芳华在他面前哭,今天换这小子哭,真是要折磨死他了。 在这些个侄女侄儿当中,他是最惯着阿政的,他总觉得这小子活得比他舒服多了,因为身体问题,谁也不敢欺负他,什么情绪都写在脸上,不用藏着掖着装着。 他呢,他不一样。 从家族方面来说,他是家里最小的长辈,得有长辈的样子,不能和晚辈一般见识,得处处让着他们,管着他们。 从个人生活学习能力上面来讲,他的脑子比别人活,智商比别人高。 是的,读书对于他来说,实在是太容易,而生活中没有值得他太过期待的人和事,可令他做事有冲劲。人生的每一步都按着他预先设计好的方向在走,平淡的生活,没有大惊大喜大的起伏,他觉得特别的没成就感,渐渐的,就少年老成了。 可这种滋味并不好,太寂寞。 人有七情六欲,就该高兴的时候笑,不高兴的时候发脾气,遇到挫折时会失落迷茫,受到惊吓时会害怕……人就该拥有各种情绪。可他没有,总是表现的异常冷静。 哦,不,最近,他的情绪波动比较大,也出现了某些焦躁与不安——因为芳华,那个女孩,能扰乱他的心境,挑动他的欲念,让他控制不住的去想她,牵挂她。 而这个女孩,也正是让阿政现在在他面前痛哭流泣的主因。 说真的,他真见不得这小子哭,大约是因为长辈意识太强了,又和他走的最近,但凡他遇事,他都会帮忙。 他看得出来,他对芳华是真的用情很深。 古人云:君子当有成人之美。 可他都已经忍着不去有所作为了,还想让他怎么样? 难不成,他该精心策划一件事情,直接让这俩孩子把证领了,硬是将这生米煮成熟饭吗? 倒也不是不可能,只要他愿意去做,还是有法子的。 问题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再说了,这小子这脾性,要是不好好改改,就算把人娶进来了,又能怎么样? 整不好,婚内还会鸡飞蛋打,到时,难道还要让他去收拾烂摊子? 婚姻的是自己的,得靠自己去经营,别人根本使不上力的。 恋爱也是自己的,怎么维系两个人的感情,只能凭自己的本事来。 所以,他不会再同情他。 结婚不是小事,得担起作为一个男人必须要担的责任,不是哭哭闹闹就能把问题丢给别人,让别人来操心的,只要他一日没完全长大,就一日没资格娶人家。 他不想芳华活活被他糟踏了。 因为,他会心疼的。 是的,在阿政和芳华之间,他的心,偏向芳华。 因为遇上一点事,就自暴自弃,从来不是芳华的作风。 从小到大,她接受的教育是:越挫,就要越勇,哪里跌倒,就要在哪里爬起。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生活可以负我,我不能为难自己。 这种性格,是打小养成的。 芳华小的时候,因为一场事故,眼睛差点瞎掉。 那时,她曾一度什么东西都看不清楚。 看了多个医生,最终的结论是:“得换眼角膜……” 那是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从她有记忆开始,就带给了她各种鲜艳的色彩享受,每个人见到小芳华,都会叹赞: “哎哟,这眼睛,真大,真黑,乌溜溜的,灵性十足的……真是太漂亮了……” 就是这样一双眼睛,因为那个事故,看不到这个精彩纷呈的世界了。 是的,那时候,她望出去的人和物,永远只看到一个模糊的灰朦朦的轮廓,且是每况愈下。 如果不好好治,还有可能永远陷在黑暗当中,从此成为脸孔上一对没什么用处的装饰品。 这是谁也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一旦失去眼睛,她就成了一个没用的残废,会成为家里最大的负担,她的人生也会就此惨淡无光。 家里人都希望可以把她的眼睛治好。 可是在这个器官捐献还这么保守的年代当中,普通人想要换眼角膜,那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那时,爸爸愁,妈妈愁,哥哥愁,妹妹也愁,不仅愁眼角膜,更愁手术费——那绝不是一笔小数目,与他们这样一个普通家庭来说,不管治还是不治,压力都是巨大的。 芳华是一个很乖巧美好的孩子,不想家里人担忧,小小的她想了又想,最后抱着妈妈爸爸冷静的表示要放弃治疗: “爸爸,妈妈,咱不做手术了。看不见没关系的,我还能听你们说话,一样的不是吗?眼角膜这种东西,得到的机率太小。我们不要为了这小机率,折腾的全家上下没好日子过。我认命。我真的认命。” 那时,她就已经很懂事了,身体上的痛,看不见东西的不便,让她时不时摔着,永远的黑暗,叫她很无助,但为了宽慰家里人,她表现的很坚强,很乐观。 住院的那段日子,她一直笑,从不闹,医院的医生护士都说:“这是我们接诊过最可爱的小病人。” 其实,她嘴上是这么说,可心里是盼望可以重获光明的。 看不见的世界,她没办法像正常人那样欣赏万物,更没办法读书写字,也不能学弹钢琴了,在那样一个越来越黑暗的陌生世界里,她是那么的不适应。 可她不想哭,也不想闹,她不想爸妈伤心难受,她的心态一直保持的很好。 有个不知道长什么模样的大哥哥曾赞过她: “二妞,你乐观的就像一颗热力十足的小太阳,我得向你学习。你比我强多了。” 现在的她,受了高等教育这么多年,心志是成熟的,抗压力比起儿时自是要强大多多了,所以,即便心里再如何难过,总会走出来的。 为此,她没有在家多待,吹干头发,换了衣裳,就去了光影。 在光影门口,她遇上了邵东坡的奥迪正从里头出来,和她错身而过时,他停下来,探出了头: “咦,芳华,你来了啊,手机怎么一直打不通?” “不好意思,邵先生,手机……丢弄了。” 芳华有点不好意思,现在已近中午。她这班,上的也太任性了点。 “那就赶紧买一个去,找你一上午呢……” “真是对不起……您找我有事吗?” “事情倒是没有……哎,你……真没事……眼睛红红的,哭过?家里又出什么事了?” 邵东坡那眼睛可尖了,一早就发现她神情不对劲儿,暗自琢磨着,这小姑娘今儿个上午没来,手机也打不通,十有八~九,那视频的事,是闹到她这边了。 这不,刚刚他才和老秦通过电话,那闯祸的小祖宗正在他那边吊点滴呢,看来事情很复杂啊! “没事,睡得不好。” 她摸了摸自己那脸蛋,其实睡的还是满好的,只是被阿政这么一闹,心情差了点。 “那就补觉去。不用来上班。反正蔚编的脚也崴了,都没来,直接在家养着呢,没个五六天是好不了的……所以,公司也没什么事,你呀可以去休息好了再来。对了,买手机的钱可以到公司报销的。两千块以内,都能报的。这是公司福利。回头过来直接找我签字就行了……” 芳华有点接不上话:“……” 她是真的真的不明白,这个邵东坡怎么就这么照顾她? 那么,邵东坡是怎么想的呢? 只要这小仙女和韩启政分了,老秦肯定会有所行动,他当然得事先和她搞好关系啦,说不定就是未来老板娘了,他还在琢磨要怎么推波助澜才是最合适的呢…… 彼时,城市的另一个地方。 一个眼镜男正在向他的BOSS禀告:“先生,那个季北勋最近又在调查秦太太的死亡事件了。好像还找到了新线索。” 那个男人一边处理文件一边勾了勾那性感的唇角:“线索是我故意放出去的,只是想把游戏玩的更精彩一点而已。现在你要做的事,密切关注那个小姑娘。只要确诊怀孕,就把那团火给我挑起来……” 他笑得迷人,心里愉快的想着:到时,阿洲,我看你还怎么忍得住? 098,他在寻找一个像他亡妻一样的女人 芳华还是进了公司,可蔚编不在,她也的确没什么事情可做。 闲来没事,她打电话给蔚彤瑶,询问她的情况。 “没什么事,就崴了脚。被我妈接回家养着。过几天就回来。不严重的。小芳,公司要没事,你就去忙你学校的论文!” 但芳华还是在公司磨到了下班,她在忙一个稿子。 那是她这两年写的一个剧本,改了好多稿了。之前给李纯老师看了看,得到的意见是:情节过于幼稚,剧中角色的职业水准描述不够专业。 后者的确是一个硬伤。 至于剧情过于幼稚一说,这和个人的生活经历有关,也和李纯老师的年纪有关。 不管是电视剧,还是电影,类型有很多种,有人喜欢这样的,有人喜欢那样的,口味各有偏好,评价也就各有褒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