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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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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句话意味着什么?李长宁似懂非懂,回上官婉儿一笑,她看得出来上官婉儿对她是善意的。    李长宁侧头又看向杨慎交,真是怪了,先前连瞧都不愿多瞧他半眼,现在竟然会关注下他在做些什么。这个宴会上,直到结束,杨慎交也没有再来李长宁身边说那些轻浮的话,最后连个招呼都没有打。    “观国公。”李长宁上前想几步追上要离开的杨慎交,想跟他说声谢。    “哦,长宁郡主啊,举手之劳,不必言谢。我还有事儿在身,告辞。”杨慎交拱了拱手,扬袖而去,目光也没有多停留。    杨慎交谦谦有礼的样子,还真让李长宁不适应。李长宁愣在原地,身子一僵,疑惑地看着杨慎交的背影远去,他是怎么了?    “都说这观国公性子古怪,我看也是。先前缠着姐姐热情似火,现在姐姐跟他说话,他反倒爱理不理。”李裹儿走到李长宁的身后,撅起小嘴嘀咕。    他忽冷忽热的样子,让李长宁心里也挺难受:“罢了,或许是我把他牵扯进来,让他为我的事儿善后,还得罪了好些人,他心里不舒服。”    李长宁与李裹儿回了夜华宫。李显、韦氏听李裹儿说了今日宴会上的情形后,感到了深深的愤怒,长宁是他们的长女,一个小小太监竟然敢构陷污蔑她!看来连宫里的这些宦臣宫女都没有把周王李显一家放在眼里。    “武承嗣、武三思借机刁难长宁,可就是冲着显你来的啊。”韦氏凝重目光对李显道。    “是,他们想尽办法在打压我,恨不得找机会再将我赶出长安。”李显脸色肃穆,“莲儿放心,我是绝不会让武家人得逞的!”    李重润得知恶奴构陷一事,更是心中愤愤难平,大骂张昌宗:“哼!这件事显而易见,是张昌宗指使贱奴那么做的,没有他这个做主人的命令,小奴怎敢擅自做主!”    “大哥……”李长宁朝李重润摇了摇头,其实她也是这么想的,这件事的主谋就是张昌宗,并非意外而是预谋陷害。    “重润啊,小声点,隔墙有耳。”韦氏慌忙提醒道,他们一家五个人在内堂里议事,别无外人。    “不过就是个巧言令色的面首,我堂堂邵王又怎么说他不得?”李重润怒火难熄,早就看张氏兄弟不顺眼,他们竟然还主动找茬挑刺。    沉默了小一会儿的李显抬起了头来,不见以前那懦弱的目光,反而是坚决异常:“我不能坐以待毙!过两日,我要单独去和旦谈一谈。”    “你去找李旦做什么?他现在都自身难保。”韦氏阻止道。    “莲儿,我决定了,不再逃避害怕下去。”李显语气虽柔,但眼色却是炯炯有神,他不能因为自己的懦弱,而让妻子、儿女们陷入难地,他要商量和李旦主动出击,反抗武氏诸王!    “我赞成父亲的意思。”李长宁扬起了头,她也做了决定,“母亲,既然躲不过,何不迎头痛击。我见过皇叔的儿子们,他们个个英姿飒爽,是值得信任的亲人!”    李裹儿坐在旁边听着家人们商量,没有插嘴,她心里是害怕的,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母亲,这件事交给父亲和我,相信我们!”李重润也朝韦氏投去了目光。    韦氏眉头紧蹙,看了看李显,又瞧了瞧李重润和李长宁,既然他们都有心与李旦联手,也终究是叹了口气,没有再阻拦。    李长宁想了想,又道:“至于张氏兄弟那边,我们不能轻举妄动,他们目前是没有明显不利于动作的。”    这次小会议,李显做了个勇敢的决定,出于慈父保护儿女的心意,他必须争夺权力。唯有如此,李显才能保住家人的平安。    观国公府。    杨慎交回到府中后,在书房召见了两个谋客,周常和许都。    “我本想以白玉美人换来夜明珠,却没想到夜明珠被摔碎了,这事儿还连累了长宁郡主。”杨慎交心中略感不安,他手里摇着酒杯,小小品了一口,也没了喝酒的兴致。    许都闻言正襟危坐:“国公的证词在,那张昌宗的心腹宦臣可就是被杖毙了啊。”    杨慎交点了点头,虽然他后面在极力挽回,可也明显察觉到张昌宗对他态度大有转变。以至于杨慎交没有再在众人面前多与李长宁说话,亦是以免武三思怀疑他与李家关系密切。    “我以为无妨。张昌宗极爱财,国公只需挑选足以诱人的宝物奉上,张昌宗还会亲近国公的。”周常显得很冷静,不以为然道。    “张昌宗那边是好办,可是武三思……”杨慎交嘴角露出无奈的笑容,武三思那只老狐狸就不好对付了。这次入宫见到梁王武三思,武三思又委婉提起了他的爱女武瑶儿,有意招杨慎交为婿。    “莫非武三思还想着要国公这位乘龙快婿不成?”周常说着叹了口气。    杨慎交一手撑着头,将酒杯放在案几上,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弹跳:“得想个法子拒绝他。你们两个快想——”    周常与许都一愣,观国公又是这么霸气地放了话,若是想得出来法子,他们早就想了。    两年前杨慎交打算迎娶位门当户对的大家闺秀,娶了妻子就能摆脱武三思父女的纠缠。没想到那家闺女却在迎亲的前一夜忽然暴毙。    而震惊的杨慎交派人去查实时,那家人也不肯告知实情,后来就急急忙忙搬离了长安。总之那事到现在也是个迷,杨慎交至今耿耿于怀,心怀愧疚,总觉得那事蹊跷,可能与武三思这个狠角色有关。    “想出来赏百金,想不出来就不准吃饭!”杨慎交指了指面前的两个谋客。    “国公,你真是为难我们啊。”许都哭丧着脸,又听见这么一句熟悉的话。    “是啊,武三思实在不好应付,连国公都退避三舍,我们又能怎么办呢。”周常也摇头表示无能为力。    杨慎交神色淡然,举起杯中酒一饮而尽,重重把酒杯砸在桌上,提高了嗓子:“赏千金!”    周常、许都的眼前顿时一亮,就像是得到了某种鼓舞似得,脑子变得灵活了十倍,飞速运转着。    “国公,我有主意了!”    “我想到办法了!”    两人面面相觑,互相递了个眼色,争先恐后要向杨慎交汇报,生怕迟了半步千金飞走了。    “都不用说了。”杨慎交的眸子也变得异常闪亮,脸上洋溢起迷人的笑容,“我也想到了个好主意。”    “什么法子?”两人异口同声地问。    “娶个武三思动不了的女子,李家郡主李长宁啊。”杨慎交顿时精神抖擞,忍不住还笑出了声。    想着一千金这就没了,周常投去了小小鄙夷的眼神:“国公从一开始就是有意接近长宁郡主的。”    许都也附和着:“就是,国公想娶李长宁,表明立场,站队李家。国公表面上与武家王关系不错,心里实则是倾向着李家人的。”    “这天下终究以后还是李唐的,跟着武三思岂不是自取灭亡?”杨慎交淡淡道,他心如明镜,武三思虎狼之相,为了利益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武三思处于高位,却一点利国利民的好事儿都没有做过,只会残害忠良,排除异己,跟那个武承嗣一样无才无德。    “所以国公就亲自出马,想着讨到武皇陛下的夜明珠来讨好李长宁。”周常眉头一挑。    “你们两个,别因为没得到赏赐,就在这里乱说话啊。”杨慎交优雅地端起酒壶给自己斟酒,“都是我平日宠坏了你们。”    许都反应得快,立马笑圆了脸,讨好道:“国公肯定是喜欢长宁郡主的啊,周常你什么时候见过国公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    “哦,那是那是,是我失言了。”周常会意刚才口无遮拦是顶撞了观国公,还好杨慎交大度而不拘小节,不会与他们计较。    ☆、可有心仪之人?    杨慎交往日流连青楼也不过是做给武三思父女看看,他名声坏了,武三思便不想着嫁女儿,武瑶儿也不愿意嫁给他了。可谁知这父女两人爱财如命,执着了好几年都不肯放过杨慎交。    半年前杨慎交提前一步得到消息,梁王家要送庚帖来,敲定杨慎交与武瑶儿的婚事,吓得杨慎交赶紧第二天就出门游学,生生拒绝了武瑶儿的庚帖。    杨慎交游学期间正好遇到了临淄郡王李隆基,两人虽相差八岁却谈得机缘投合。李隆基也喜欢四处走走游游,杨慎交看得出来李隆基是心怀大志的少年,将来必定前途无量。    “武三思胆大而残暴,但还不至于敢动李长宁。”杨慎交喝着酒时眸光一凝,不禁担心起这个问题来。    “这……”周常、许都也不敢妄言。    “这件事还是先且放一放。”杨慎交又将杯中酒喝了个精光,他可不能拿李长宁的性命来冒险,“如今时局不稳,但我想,很快就会稳定下来了。”    “噢,国公何出此言?”许都问。    “陛下把周王接回来,一定是有了主意。”杨慎交思量着,去房陵接李显的人是苏彦伯,那苏彦伯又是狄仁杰的学生,他会不会知道些什么呢。    周常会心一笑:“国公与苏郎将有些交情,苏郎将奉皇命迎回周王,国公何不请苏郎将小叙几杯酒?”    “言之有理,那我就找个机会,和苏彦伯好好喝几杯酒。”杨慎交又为自己满上一杯,心情大好地叫着,“对酒当歌,人生几何。”    “国公少喝几杯啊。”许都忍不住劝道,这杨慎交就是太爱喝酒,一喝醉酒就更爱折腾。    太液池,一座假山后的草坪上。    上官婉儿采着花,后面有人忽然拥上来,从她的身后抱住她,妖孽的声音响起:“是不是想我了,约我来这儿?”    “六郎,快放开我,别让人看见了!”上官婉儿立马摆脱了张昌宗,向前走了两步。    “没人看得见,陛下现在身体不太好,很少出来的。”张昌宗咧嘴而笑,妖娆魅惑,“我可不想总和你这么偷偷摸摸下去。”    张昌宗又作势要一扑,上官婉儿又躲了过去:“好了,别闹了。我问你,马安摔破夜明璧是怎么回事儿?”    上官婉儿这一问,张昌宗的脸色立马阴霾了下来:“昨天马安不是已经被陛下处死了么?”    “你当我在陛下面前说那话,真是为了帮李长宁?”上官婉儿耐住性子,恨铁不成钢地盯着张昌宗。    “你这话是何意啊?”张昌宗无所谓地耸了耸肩。    “马安是你的人,夜明璧摔碎了,你会不知情?”上官婉儿目光一凝,“你为何要陷害李长宁?”    张昌宗理了理衣袍袖,不耐烦地应声:“那李长宁跟你有什么交情,为了她来质问我?”    上官婉儿深深吸了口气,语气带着埋怨和疼惜:“六郎啊,你欺负李长宁,就是和李显过不去,和李氏家族过不去!难道你忘了,你是要拥护李显复位的么?”    如今得罪李显,岂不是功亏一篑,得不偿失?其中利害明明白白,上官婉儿真搞不懂张昌宗怎么愚蠢如此,可惜了他那张绝代风华的容颜。    “好了好了,婉儿别生气了,我答应你,以后不和李家人折腾便是了。”张昌宗服了软,至于那晚清水阁发生的事儿,他也无法认定李长宁是一定看到了他们的私会。    “我这么说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上官婉儿耐着性子劝,“无论是武家还是李家,你都要跟他们好好相处,收收性子。”    张昌宗得势滔天,武三思那些人都变着法子巴结他,他自然是心高气傲的:“好好好,我都记住了,我知道,在这宫里啊,就是你对我真心的。”    上官婉儿幽幽凝视着张昌宗漂亮的脸蛋,她能帮他的也只有这些了,至于最后他能不能有个好结果,她也无法预料。上官婉儿是个很懂得周旋人事的女人,一方面她跟武三思保持着友好的关系,另一方面她也和太平公主、韦氏在一起姐妹相称。    在这个宫里,她想要荣耀地活下去,就必须权衡势力,审时度势,毕竟武皇老了,很快就会选定新的继承人。    没过多久,朝廷上就发生了一件大事。突厥第十九任可汗阿史那派使者前来大周,提出和亲联姻,要把自己的女儿嫁给皇子。此前唐王朝几次平定过东突厥的叛乱,每次派兵征讨是件费力的事儿,如今关系缓和,武皇也就答应了和亲这件事。    好几天李重润都忧心忡忡,很担心自己被选中与突厥女子联姻。李重润不喜欢野蛮的突厥人,而母亲最近恰好也在为快满十九岁的他张罗婚事。直到后来武皇与大臣们一致商议,决定派淮阳王武延秀迎娶突厥公主,李重润这才心安。    “听说那个武延秀,上次在南郊猎场跟大哥作对的那家伙,要去突厥迎娶突厥公主。”李裹儿又八卦起来。    “是啊,宫里这两天都在谈论这件事呢。”永寿郡主李仙蕙,是李长宁同母的妹妹,亦是韦氏所生,喃喃道,“因为这件事,朝廷里有个大臣反对联姻,惹怒了陛下,被贬出长安了。”    李长宁正在一旁看书,听着两个妹妹闲话。武家班的那些人大多数都很赞成这门婚事,武承嗣也欣然同意派出心爱的小儿子武延秀去提亲,可朝中重臣张柬之极力反对,说是自古以来,中原只有公主下嫁,哪里有亲王娶蛮夷女人为妃的。    武皇那两天心情不好,忌讳反对她意见的人,所以果断将张柬之贬出京,那些持反对意见的大臣就都乖乖闭了嘴。    “小妹,上次你不是见过武延秀么,他人品样貌如何?”李仙蕙好奇着问。    “长得倒是不错,就是一副飞扬跋扈的样子,叫人看了讨厌。”李裹儿双手托着下巴,撑在案几上,撅着小嘴,“反正一看就比不过我们大哥。”    “叫我说啊,还不如让我们大哥去迎娶突厥公主呢。”李仙蕙摇了摇脑袋,在她们心里,大哥的分量是很重的。    这个时候李重润正好过来看看,在门外听到李仙蕙这话,脸色立马变铁青了:“你们两个丫头又在叨叨什么呢?”    “大哥!”李仙蕙、李裹儿异口同声唤道。    李长宁见李重润来了,也就放下了书,她看李重润那表情别提有多难看了,噗嗤一笑:“两位妹妹就别打趣大哥了,最难消受美人恩,他可受不了突厥公主。”    “还是长宁最懂我。”李重润朝李长宁招了招手,“我来就是有件事儿要跟你说。”    “大哥真偏心,每次有什么事儿都只告诉姐姐。”李裹儿嚷嚷着,“人家也要听嘛。”    李重润一脸无奈地望着李裹儿,哄着:“裹儿乖,和仙蕙一块出去玩,我和你们姐单独聊聊。”    李仙蕙站起了身,拉了拉李裹儿的手:“好,那我们就出去玩了,大哥和姐姐聊。”    俩小姐妹手拉着手出去了,李长宁起身给李重润倒了杯水,眼看这天气开始变热了。    李重润接过递来的水杯,拧着眉头对李长宁道:“听说母亲最近在张罗我们兄妹的婚事。”    “大哥快十九了,母亲为你张罗婚事也是人之常情。”李长宁嘴上这么说着,心里也开始闪烁着念头,她得去母亲说通要自己选夫婿。    “我就是担心啊。陛下前两日召见了母亲,似乎有意促成我们与武家的好事。”李重润顿时觉得,娶武家的女子比娶突厥公主更可怕。    李长宁见李重润闪烁其词,直接问:“大哥可有心上人?”    李重润摇了摇头,他对感情比较迟钝,也没遇上什么喜欢的女子:“我跟你说这事儿啊,就是想找个时机,我们去跟母亲好好说,绝不能和武家人联姻。”    “行。”李长宁一口答应,她心里也千百个不愿意。    “长宁,那你心里有喜欢的人吗?”李重润反问了句。    她心里有喜欢的人吗?李长宁顿时怔住,她好像还没有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脑子迷迷糊糊有点乱,好像闪现过一个模糊的脸庞。    “没有,大哥可别打趣我啊!”李长宁赶紧红着脸道。    李重润似笑非笑地盯着李长宁,见妹子害羞了,也不多折腾,拍了下她的肩膀:“你要是有喜欢的人啊,就去跟母亲说说,省得她找个你不喜欢的夫婿。女儿家的,最重要就是找个如意郎君啊。”    “知道了知道了。”李长宁推着李重润往门外,心里七上八下,“大哥话说完了,先出去,我想一个人安安静静看会儿书。”    把李重润推出门外,李长宁回到位置上坐着,也看不下去书了,脑子里都闪烁着“如意郎君”四个字。她对李长宁历史走向的官配早就记不清了,只记得长宁公主“骄奢至极”而没什么好名声。    ☆、疏狂潇洒欲作仙    苏彦伯身作青布便衣骑着白马来到观国公府邸,前些日观国公派人送信相邀一叙,可苏彦伯忙于公事直到今天才有空赴约。    前天武延秀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才从长安出发,去往突厥,这去突厥估计也要两个来月的奔波才能到,一去一回耗时不少时间。    苏彦伯下了马,观国公府外的两个门卫赶紧上前牵马问好,家丁带着苏彦伯入府。苏彦伯第一次来到观国公府,见识了长安首富家的富贵奢华,从府外面还只是气派宏伟,没想到里面才是别有洞天,比宫里二张住的宫殿还要美轮美奂,每一处布置都精心无比。而府中连家仆的衣着装束都颇为讲究,苏彦伯这一身布衣看上去倒是寒碜了。    众人都说观国公有花不完的钱,享不尽的富,苏彦伯眼见为实后更深信不疑。    “哈哈哈,彦伯贤弟,你可来了。”满身贵气的杨慎交锦缎加袍从正堂里走了出来,一手热情地拽住苏彦伯的臂膀。    “观国公。”苏彦伯屈身行礼。    “哎呀,彦伯贤弟,你叫我杨兄就是了啊,怎又如此见外。走,我们去好好喝上两杯酒。”杨慎交不由分说地把着苏彦伯的肩膀去大堂后.庭花园里喝酒赏舞。    这后.庭花园满是四季兰花,杨慎交颇为喜欢这种兰花,四季皆芳。风一吹拂,花海里就飘荡着兰花淡淡的芬芳。前两年,杨慎交还刻意为兰花做过一篇赋,让人打造了这美得宛如梦境的兰花园。    花海中央有一片空地,摆着巧夺天工的长玉榻,还有美酒佳肴。杨慎交带着苏彦伯来这儿坐下对饮,苏彦伯顿时被这享乐美景所惊撼了。    “来来来,彦伯贤弟,今日难得你我共饮,可要不醉不归啊。”杨慎交端起酒杯向苏彦伯敬酒。    “好。”苏彦伯略显拘束,很不适应这样骄纵的生活。    两人碰杯而饮,连饮三杯。    奏乐声起,苏彦伯侧头只见数位红衣舞女衣着霓裳裙,如蝴蝶般款款飞来,个个美貌绝色。舞女们在兰花从中飞舞,指如拈花,舞步轻盈,如同蝶儿般婀娜多姿,翩翩起舞,画面美得妙不可言。    两个身影站在远处的亭子里,望着这边花海的情景,国公府的谋士二人喝着茶水。    “国公盛情酒请苏彦伯,我才知道府里又来了一批绝色舞姬。”周常感叹道。    “水至清则无鱼嘛,国公若没有那些坏名声,怎能让别人心里舒坦呢。”许都嘴角微微勾起,“太有钱了,也不是件好事。就应该这样,懂得享乐,别人也放心。”    “哈哈哈,今日彦伯贤弟在,不如我为贤弟抚琴一曲。”杨慎交朗声而笑,他精通音律,喜欢弹奏好些乐器,尤其爱古琴。    杨慎交几杯酒下肚,喝得兴致高扬,就嘱咐仆人去拿琴来,苏彦伯见状觉得不太适合礼仪,忙起身道:“怎敢劳兄长抚琴,还是不用了。”    “为贤弟弹奏一曲高山流水,我心怡然,哈哈哈。这曲啊,是一定要弹的。”杨慎交拍了拍苏彦伯的肩膀。    苏彦伯也不会附庸风雅,他只会舞剑,便微笑道:“那我为兄长舞剑助兴。”    “好,好!”杨慎交连连点头,脸上笑容更甚。    侍从搬来了古琴,舞姬们纷纷退下。    杨慎交坐在琴架前,修长的指尖拨弄琴弦,洋洋洒洒弹奏起曲。杨慎交微微眯着眼,轻笑着注视苏彦伯,琴声清脆似大珠小珠落玉盘。    “唰唰唰——”苏彦伯挥动手中灵巧的轻剑,剑锋映着阳光,剑光四射。    长发用一根黑布束得高高,苏彦伯身轻如叶,剑法精妙绝伦,随手挥舞,溅起四周的兰花花瓣,花瓣枝叶为剑气所震,恰好一阵风迎面拂过,卷起而空中飞扬,如同一场芬芳花雨。    琴声稍快,剑步变疾,剑法凌厉,气势如虹;琴声忽慢,挥剑柔和,停下步子,再飞身回转起跳……    “仙姿剑舞和一曲,万花纷飞惊艳雨。”不远处的许都惊叹道,目不转睛地望着苏彦伯的剑舞,耳中弥漫着杨慎交的琴声。    这一幕花与剑的画面,霎时艳极,映衬着两个相以为知己的清雅脱俗,风姿卓绝。    “真美啊。”周常也站起了身,并肩而立站在许都的身边,双眼瞪得大大。    灵动美妙的琴声,与剑吟声相互呼应,让四周所见者大为惊赞,看了一场美绝欲仙的剑舞。    “豪气肝胆君舞剑,疏狂潇洒欲作仙。灵光流彩跃幽兰,琴弦碧落惊鸿颜。哈哈哈——”杨慎交一面抚琴一面迷离地望着苏彦伯的剑舞,即兴赋诗一首。    琴声止,舞剑毕。苏彦伯收回了剑,微笑望着杨慎交:“杨兄的琴弹得真好,诗也好。”    “哈哈,琴声再妙,不如彦伯贤弟的剑法精彩啊。”杨慎交面脸是春意盎然的笑容,他站起了身走向苏彦伯,“来,我们继续喝酒。”    圆亭那边,周常和许都看得激动不已,双眼红肿地噙着泪水,仿佛是寻寻觅觅自己也找到了知音似得开心,就差伸开双臂抱着一团。    琴声戛然后,他们回过神来相互看了一眼对方,顿时恢复了神态,呃,也不知道自己在激动什么。    “难得看到我们的国公这么高兴啊。”周常笑意盈盈道,“这苏郎将平日里不苟言笑,看着无趣,没想到和国公如此投缘。”    “他们俩确认过眼神,是知己难寻。”许都迷之笑道。原来两个男人,也可以玩得这么惬意。    杨慎交与苏彦伯相对而坐,又漫漫同饮,杨慎交没有急着说明邀请苏彦伯的来意,而是说着些不痛不痒的话。    “上次在南郊啊,我刚回长安偏偏就遇上彦伯贤弟了。”杨慎交手里习惯性地摇着酒杯,“彦伯贤弟与邵王关系不错啊。”    “我与邵王也是在前不久的房陵才结识的,邵王豪爽,喜欢交朋友。”苏彦伯答道。    “哦,对啊,你是奉陛下皇命去房陵接周王一家来长安。”杨慎交眯了眯眼,眼中忽而泛起柔柔的涟漪,“周王的子女啊,真是人中龙凤。”    杨慎交又想到了那日英姿飒爽的李长宁,一身男儿装,面对武延秀等人下套,表现得智勇双全,巾帼不让须眉。    “是啊。”苏彦伯点头应声,眸光亦是微微闪烁。    “再来一杯。”杨慎交给苏彦伯满上了酒,两人相干。    杨慎交表示先干为敬,亮了酒杯底,微笑着问:“国老现在身体好么?”    苏彦伯干完杯中酒,将酒杯放在案几上:“还好,不过老师年事也高了。”    “贤弟能否跟为兄说句实话,陛下急着接周王回来,定有国老的一份功劳。”杨慎交嘴角上扬。    “……”苏彦伯怔了下,轻轻叹了口气,“杨兄乃大智慧之人,什么事儿都瞒不过你。 ”    杨慎交轻声道:“贤弟知我信我,我绝不会将此事泄露出去。唉,我近日也是遇到了麻烦事儿,所以才向贤弟询问此事。”    “可是武三思等人贪得无厌,为难兄长?”苏彦伯问。    “这树大招风嘛。”杨慎交无奈地摇了摇头,又是一口饮下杯中酒,随后将酒杯用力置于桌上,“陛下信任国老,若是国老极力拥护周王,我愿尽绵薄之力!”    苏彦伯晃了晃神,见杨慎交乃肺腑之言,便道:“陛下确很信任老师,问过老师百年之后,谁能继承皇位。”    “果然,陛下还在自己儿子和侄儿中犹豫不决。”杨慎交叹道,毕竟两个亲生儿子被疏远了,而侄儿又会很讨喜。    “杨兄别担心,既然陛下派我接回了周王,必定有她的用意。皇嗣性子淡泊,与虫鸟为趣,而周王是我们唯一的希望。”苏彦伯目光毅然。    拥护李唐的朝臣们早就对皇嗣李旦心灰意冷了,他们把希望寄托在了周王李显的身上,李显虽懦弱,但至少还是有几分傲气的。    唐朝施行的是“群相制”,一批高官皆封宰相之名,狄仁杰是宰相之一,深得武皇信赖。在武皇犹豫着把皇位传给侄儿,把大周延续下去的时候,狄仁杰站了出来,告诉武皇:“子与侄相比,当然子更亲,切无传外人之理。陛下三思,若是陛下百年之后,圣位归于祖庙,子为天下大尊,烟火必盛,得与先帝同享。若将位传于侄,姑妈位在哪里?古所未闻!”    狄仁杰义正言辞的劝谏,说到了武皇内心柔软处,天底下只有子孙供奉祖先的,哪有侄儿的后人供奉百年之后的自己,所以武皇才打消了封侄儿为太子的想法。    杨慎交与苏彦伯相聊甚欢,苏彦伯答应将杨慎交要转述给老师狄仁杰的话带到。今后杨慎交就成为他们盟友之一,而杨慎交表面上还是会和武家人、二张都为走动,打探他们的消息。    公事聊完了,杨慎交想到一件私事:“彦伯贤弟,可否劳烦你帮我带份礼物送进宫里去。”    苏彦伯爽朗应声:“好,不知杨兄是要送给何人?”    “是送给长宁郡主的一份礼物。”杨慎交目光绵绵,“我本答应上个月送给她的,可后来发生了意外,就耽误了这些日子。”    “……”苏彦伯怔了下,随即应声,“好,今日天色不早了,我就明日入宫时帮杨兄送到。”    “哈哈哈,多谢彦伯贤弟。”杨慎交笑颜开怀。    苏彦伯可在宫中走动巡防,而杨慎交没有皇令是不能随心所欲出入宫殿的。苏彦伯临行前,杨慎交将一个很精致的红木宝盒交给了他。    杨慎交深深望着红木宝盒,这是他的一份心意,嘴角笑意更浓。或许是十多年前的发生的事儿太遥远了,所以李长宁不记得他了……可他还记得。那是李长宁两岁多,尚在长安城,李显第一次做皇帝刚继位不久,长女贵为小公主。而那时他是九岁的男孩,随父入宫面圣。    那是他第一次入宫,他显得紧张,在韦皇后面前说错了话,而幸得小公主咿咿呀呀撒娇解围,小公主还不懂人事,或许是看出那个哥哥紧张,所以在韦皇后那儿耍萌,韦皇后不生气了也就没有计较杨慎交言语上的过失。    他便记住了那个俏娇可爱的长宁公主。后来中宗被废,李显一家子被发配去房州,杨慎交听说途中李长宁水土不服而生了一场极重的病,甚至可能性命不保……他很为她担心。    杨慎交九岁时有个心愿,若是今后她能再回到长安,或者说他能去房州找到她,一定会好好照顾她的,以报她的恩情。    作者有话要说: 苏某:花花,出来!    作者:啥事?    苏某【疑惑】:为什么我看起来更喜欢男人?    作者君【微笑】:你自带非情敌属性,你是小可爱。    苏某【无奈】:呵呵呵~    作者:放心,花花不会故意黑任何角色,何况是小可爱你。    苏某:哦,你对每个角色都这么说过。    作者君:哎呀,就是希望小可爱越多越好嘛。    【轻松风格的古风暖文,花花是想写一群小可爱角色。小天使们带着轻松愉快的心情看文文便是极好了。】    文文难免考虑不周,如有Bug,望小天使们宽容对待。    ☆、谦谦君子冷若霜    清晨,李长宁早早就起了床,盥洗后和母亲、妹妹们一起用了早点。这阵子父亲和母亲都很忙,李显忙着私底下接触李旦和一些大臣,母亲忙着和太平公主、上官婉儿走动。    李长宁用了早点后,就在后院子里练剑,她自幼就喜欢舞刀弄剑,也颇有天赋,不过身手平平没什么过人之处。    若是能拜苏彦伯为师就好了,李长宁练剑的时候,脑海里不禁浮现起苏彦伯潇洒挥剑的英姿。他的剑法是李长宁见过中最快、最凌厉,也是最美的。    “郡主。”一位宫女匆匆走来,唤着李长宁,“长宁郡主。”    李长宁停了剑,看向宫女:“怎么了?”    “有位苏郎将等候在夜华宫外,说是要请见郡主。”宫女答道。    “苏郎将?”李长宁眸子一闪,说的是苏彦伯吗?他素日里只和大哥往来,今天怎么来找她了?    李长宁收回了剑,不禁觉得有缘,她刚想到苏彦伯的剑法,苏彦伯就来了,微笑道:“请苏郎将进来,到我院子这儿来。”    苏彦伯忽然的到来,让李长宁感到有些小惊喜……有些人即便是冷若冰霜,拒人于千里之外,可依旧能让别人感到踏实和信任。李长宁觉得苏彦伯就是这样的人,他是个真正的君子,绝不会做伤害他人的坏事,他值得深交为挚友。    身着盔甲,英姿不凡的苏彦伯踏入院子里。    “苏郎将。”李长宁移步前行,见到苏彦伯那张冷峻的容颜。    “见过长宁郡主。”苏彦伯微微屈身而拜。    “不知苏郎将找我有何事?”李长宁又问。    李长宁一眼便看到苏彦伯手上的红木宝盒,这个是……难不成苏彦伯是带着礼物来的,这是送给她的礼物么?李长宁脑子里闪现过一些乱七八糟的念头,不对啊,苏彦伯可不是个懂得送礼的人。    “昨日苏某去观国公府与杨兄喝酒,临别时,杨兄拜托我将这件礼物交给长宁郡主。”苏彦伯拿着红木宝盒的右手伸出,将宝盒递给李长宁。    这是杨慎交送来的礼物?李长宁愕然,愣愣站在那儿,木讷了片刻,也不知道怎么的,眸光变得深沉而复杂起来。    苏彦伯的手悬着半空中好一会儿,李长宁没有伸手接过来,苏彦伯只得再道:“杨国公相赠的礼物,一份心意,郡主收下。”    李长宁这才回过神来,伸手接过红木宝盒,道了声:“哦,多谢。”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礼物已经送到,苏某先且告辞。”苏彦伯对李长宁道,随即转身欲离去。他虽对情感愚钝,但也看得出来杨慎交对李长宁颇有好感,所以才相赠礼物。    “苏郎将!”李长宁蹙眉冲着他的背影唤了声。    苏彦伯停下了脚步,回过身来,谦谦有礼而问:“郡主还有何事?”    李长宁心底一抽,眸光闪烁:“没,没事儿了。有劳苏郎将跑这一趟……”    “告辞。”苏彦伯没有多留,轻盈又矫健的脚步离去,留下翩翩身影。    那个影子很快消失在李长宁的眼帘中,李长宁站在原地愣了片刻,才晃过神来,低下头轻轻看着手中的红木宝盒。    李长宁拿着红木盒子往屋内走,这是杨慎交送来的宝物,想必是价值不菲。    她坐在妆台前,漫不经心地打开了盒子,眼前闪亮,竟是一颗夜明珠!“皎洁圆明内外通,清光似照水晶宫”,李长宁惊住,捧在手掌间,好美的一颗夜明珠,看上去丝毫不比那日盛宴上看到武皇碎的那一颗逊色啊!    此刻,李长宁的心情是无比惊撼的,她随口一提,当时说的气话刻意刁难他,而她没想到,杨慎交竟然当真了。没有得到武皇那颗夜明珠,他便费尽心思找到了另一颗名贵的夜明珠相赠。    李长宁眼中的明亮微微而闪,想到了那日盛宴上,武家人和张昌宗将矛头直指向她,所有人都袖手旁观,连亲妹妹裹儿都躲得远远的,唯有他……杨慎交站了出来,为她力证清白,厉声呵斥奸恶宦臣……    “姐,听说苏郎将来了。”耳边传来了清脆的声音,打乱了李长宁的思绪。    李长宁侧头看过去,只见李裹儿兴冲冲地走来,她知道自家妹妹心里被苏彦伯的潇洒身影吸引过。    “苏郎将人呢?”李裹儿明亮的眸子略带期待。    “他走了,是来送东西的。”李长宁淡淡道,目光回到了这木盒的夜明珠里。    李裹儿眼前一闪,立即被这光彩四溢的白玉夜明珠给吸引了,大步蹦跶过来,从李长宁手里的木盒里拿起夜明珠:“哇!好美啊!姐,这……这是哪儿来的啊?”    李长宁愣了下,只得道:“是观国公送来的。苏郎将来这儿,就是送这颗夜明珠。”    “观国公送给姐姐的?”李裹儿晃了晃脑袋,“姐,那杨慎交是真的喜欢你啊,送你这么贵重的定情信物!”    “谁说是定情信物了!”李长宁微微凝眉,脑子里不由得想起先前杨慎交打趣那话,说要得到武皇的夜明珠就送给她做聘礼。还好这夜明珠不是武皇的那颗……    “姐,上次诗会上我就看出来了,那观国公真喜欢你。他可是长安首富啊,家里金山银山,钱多得几辈子都用不完!你看看,他出手多大方,这夜明珠一看就价值连城,不比陛下那颗差多少呢。”李裹儿欣喜地玩弄着手里的夜明珠,这真是好玩意儿,爱不释手。    李长宁显得颇为不耐烦,伸手戳了下李裹儿的额头:“行了,别胡闹。”    “不过嘛,那观国公是有点那个啥的,姐姐实在不喜欢就当我没说话。”李裹儿满脸露出笑容,“既然姐姐不喜欢观国公,那不如就把这颗夜明珠送给我。”    “这……”李长宁摇了摇头,示意不同意,这夜明珠是人家的一片心意,怎能转手送人,如此岂不是糟蹋了别人的真心。    李裹儿眼色尽是失落,噘嘴撒娇:“姐,平日里你最疼裹儿了,你不喜欢杨慎交就不能接受这定情信物嘛,还不如送给我。”    “不行!”李长宁做事很有原则,严词拒绝道,“就算我不接受,可这礼物太过贵重,当找个机会还给观国公。裹儿,这夜明珠不能送给你!”    ☆、武家县主刻意挑衅    这夜明珠可是稀世宝贝,很少见的,李裹儿捧在手上哪里舍得再来出来,便死打难缠着要。可李长宁态度坚决,就是不肯松口,以往她的东西可以大方送给裹儿,但这次的不一样。    “那,那借我玩几天总行。放我这儿,让我稀罕稀罕……过些天,我再还给姐姐。”李裹儿双手捧着夜明珠,说什么不肯再还给李长宁。    “裹儿。”李长宁长长叹了口气,想来现在把夜明珠退还给杨慎交也让他难看。在僵持了许久之后,李长宁无奈道:“好,你可以拿去欣赏。但我话说在前头,这不是给你的。”    “谢谢姐。”李裹儿盯着夜明珠,双眼发光,总之在她手上就算是她的了!李裹儿捧着夜明珠在屋子里转了两个小圈圈,呀,真是越看越美,晶莹剔透,纯白无瑕,透着温润的光芒……晚上一定更好看呢。    李裹儿赏心悦目地把弄着夜明珠,过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她过来是为了见见苏彦伯。李裹儿又凑到李长宁的面前:“方才苏郎将来这儿,就是帮观国公送夜明珠的吗?”    “恩,送完他就走了。”李长宁幽幽点头。    “苏郎将是大周朝第一勇士,其实能嫁给他,也挺不错的。”李裹儿眼珠子一转,坐在凳子上。    李长宁回头瞥了一眼妹妹:“他怎么又是大周朝第一勇士了?”    李裹儿面带羞笑,她这几天无聊到处打探着苏彦伯的消息:“姐不知道吗?这话可不是我说的,是陛下亲口称赞的呢。姐,如果我跟母亲说,让苏彦伯做我的郡马好不好?”    李长宁听了这话,心里“咯噔”颤抖了下,苏彦伯和李裹儿……他们一点都不配。    “姐,你说好不好嘛?”李裹儿又撒娇地问。    “不好。”李长宁淡淡道,“你和苏郎将不合适,你们是不同的人,不会走到一起的。”而且她很清楚,李裹儿打心眼里是瞧不上苏彦伯背景的。    李裹儿顿时像个泄了气的球,喃喃道:“苏郎将要是大家世族出生的子弟就好了,那样的话,母亲就会同意。”    李长宁转过了身去,没有再理会李裹儿,一个人自由自在的生活多好,成了家反而不快活。    李裹儿把夜明珠放在桌子上,用手指轻轻戳动着:“姐姐以后打算找个什么样的郡马呢?”    “不知道。”李长宁的眸光变得深沉了,与其头痛想着这些,还不如想点有趣的事儿,“裹儿,你别整天老是想着男人。”    李裹儿长着嘴巴,侧头看着李长宁:“这可是我们的终生大事啊,含糊不得。其实,我觉得……观国公人还不错。”    她玩着夜明珠,又想到杨慎交的好了,如果长安首富做了她的姐夫,那她岂不是也能拥有数不尽的金银珠宝?哈哈哈,李裹儿瞬间觉得自己机智无比。    “是么?那我改日见到观国公,一定把裹儿你这话转告给他。”李长宁笑眯了眼。    “别啊,观国公喜欢的是姐姐,又不是我。”李裹儿红着脸,“姐要这么说,我多难为情啊。而且市井不是流言说,观国公克妻么……”    “所以观国公克死你姐,也无所谓喽。”李长宁冷哼。就算是杨慎交帮过她,可他的那些黑历史也抹不掉啊。    “得,算我没说话,我出去玩玩啊。”李裹儿兴奋地拿着夜明珠,她还要在别的姐妹面前炫耀她的夜明珠呢。    李裹儿离开后,李长宁坐在妆台前,心想着若不是听说了杨慎交那么多的坏名声,或许不会对他那般排斥。    春去夏来,天气不知不觉变得燥热了,而今个儿的天气很不错,有凉风不断。    李裹儿来了兴趣,就唆使着两个姐姐一起去太液池的草坪上放风筝。    李长宁正在房间看书,手里握着一卷书,平日里喜欢看这些打发时间。    “姐,走,放风筝去,别看这些没意思的。”李裹儿瞟了一眼,也不知道长姐什么时候喜欢上了这些条条框框的大道理书还有那些兵书,看着都让人头疼。    “你和三妹先去,我过一会儿来找你们。”李长宁正看到有兴致的地方,总要把这段看完再走。    “好,那我和三姐先去了,你可记得一定来啊。”李裹儿摇晃着头,牵着裙子往外门外小跑。    李仙蕙拿着凤凰风筝等在外面,又在理风筝线,见李裹儿出来了:“姐姐不去吗?”    李裹儿拉起李仙蕙的手,迫不及待地往外窜:“她过会儿来,走。”    (韦氏本有四个女儿,两个女儿乃同胞姐妹,但永泰郡主李仙蕙的胞胎姐姐已早逝。)    太液池,宽阔的草坪上,两个欢乐的身影在跑动,一只五彩凤凰风筝在高空中飘飞。    “三姐,放高一点,哎呀,再放高一点嘛。”    “不行啊,现在风有点大,不听使唤呢。”    “没关系的,风大才好呢,我来!”    李裹儿毛毛躁躁地抢过李仙蕙手里的风筝线,把风筝放得老高老高。姐妹两人欢喜地拍着手掌,李裹儿不断往后退着,速度越来越快,风筝也飞得越来越高……    “啊!——”李裹儿脚下不稳,跌倒在地上,吃痛地惊叫了一声。    李仙蕙赶紧上前去搀扶起李裹儿,嘱咐着:“裹儿,小心啊,伤到哪儿没?”    “脚扭了下,有点痛。”李裹儿站起来,撅起了小嘴。    李仙蕙蹲下身,心疼地为李裹儿揉了揉脚,这个妹妹可是他们全家人手里的掌上明珠,都看不得她吃苦头。    断了线的风筝飞啊飞,在空中飘着,这阵风停了,那风筝忽而从天而降。    “啪!”一声响,险些砸到了草坪上另一头欢声笑语采的华服妙龄少女。    这位险些被伤到的是永和县主武青萍,永和县主是太平公主与乐寿郡王武攸暨的爱女。这大风筝猛地落到面前,惊得武青萍花容失色,失声大叫。    “呀,妹妹。”方城县主武瑶儿忙提着裙子快步走过来,双手扶着武青萍的胳膊,踢了一脚那凤凰风筝,满是关心地问,“吓着没?”    梁王武三思与太平公主李令月的关系还算融洽,又加之太平公主第二任丈夫武攸暨也是武家人,所以武瑶儿与武青萍这两个县主走得很近。    说到太平公主现任丈夫武攸暨,原本神龙中,封定王,拜司徒,手握实权。但武攸暨不顾太平公主的阻拦,固辞定王不拜,后被降为乐寿郡王。武攸暨为人谦和谨慎,在因裙带关系而临厚赏时,表现得无争:臣闻力微任重,无德者履之必危;功薄赏隆,有识者陋其非据。    虽然永和县主的父亲位分不高,但母亲却是太平公主,武瑶儿装模作样地爱护武青萍,这是父亲大人的意思。    “这是谁的风筝啊?”武青萍凝重了眉头,一脸愤怒,险些就砸到她的头了。    这时李仙蕙跑过来捡风筝,李裹儿因为扭伤了脚而走在后面。李仙蕙不认识武瑶儿、武青萍,只见武瑶儿令身边的宫女踩坏了那凤凰风筝。    “你们为何糟蹋我的风筝?”李仙蕙上前质问,红肿着眼看着草坪上自己被毁的风筝。    “原来风筝是你的!”武瑶儿怒气冲冲地瞪着李仙蕙,“你是谁?”    “三姐,风筝找到了吗?”李裹儿在宫女的搀扶下走来,与前面武瑶儿目光相对,很快她们就认出了对方。彼此两人的眼神都变得极为不友善了。    李裹儿看着被踩得稀巴烂的风筝,火从心中冒,指着武瑶儿:“你是故意的吗?上回就想欺负人!”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周王家的郡主。”武瑶儿冷嘲哼声,“你们的风筝险些伤到了永和县主,担当得起吗?我就踩了你的风筝又能如何?”    武瑶儿故意言语刺激,脸上带着盈盈笑意,脚踏上那风筝。抬头,武瑶儿眉头轻蔑地一挑,这回就要把上次受的憋屈完完全全讨回来!    身后的武青萍听说是李显的女儿,也就消了气,拉了拉武瑶儿的衣袖:“算了算了,这风筝也没砸到人。母亲来了,我们过去。”    李裹儿被武瑶儿激得怒火难当,高声吼道:“永和县主算什么东西?你们武家的女儿不就配做个县主么?”    此言一出,武青萍的脸色变了,宫女们的更是脸色都变得难看。    李仙蕙、李裹儿这边的小宫女忙低声提醒道:“郡主不可再说,永和县主是太平公主的女儿。”    就在这个时候,李裹儿的身后颇远处传来一个威严的女子声:“永和县主不算东西,算是什么?”    众人愕然,武瑶儿双眼冒着精光,刚才她就看到太平公主带着婢女往这边过来,才有意激怒李裹儿的。    李裹儿回过头,看到太平公主李令月时,吓得瑟瑟发抖,险些没能站稳身,还好旁边有宫人扶着她。    李仙蕙、李裹儿接着又看到太平公主斜后方一同走来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长姐李长宁,李长宁的脸色也变得严肃了。    气氛一时是尴尬而冷凝的。    ☆、找个台阶下    李长宁是这儿寻两个妹妹的,恰好前一刻遇上了姑母太平公主,李长宁就表现得彬彬有礼地和公主有礼搭话。    远远望见武氏、李氏的小姐妹都在那边,太平公主与李长宁皆不知发生了冲突,还以为她们在一同玩耍。谁知方才走进了些,李长宁就听见小妹裹儿大放厥词,轻辱太平公主的爱女永和县主。    站在后面的李长宁看不见太平公主的脸色,但她知道高傲的公主可没那么好的脾气,妹妹的话实在是过分了些。    但李长宁目光却扫到了武瑶儿得意洋洋的脸上,一下子就明了,若不是武瑶儿故意给裹儿下套,裹儿又怎会出言不逊。    当身边的人都屈身向太平公主行礼时,李裹儿愣在原地,慌张得大气都不敢出,也不知道该如何表情,只是被太平公主那威仪的气势给震住了。    太平公主的地位举足轻重,李裹儿哪里敢得罪,若是这话传到母亲的耳朵里,一定会受到责罚的!    “裹儿,你刚才胡言乱语说些什么呢,还不快点向永和县主道歉!”李长宁厉声训斥。她这个做长姐的,必须在太平公主生气而惩罚李裹儿之前,给李裹儿下台阶。    “姐。”李裹儿咬了咬唇,心慌意乱解释道,“是她们踩毁风筝,我才会那么说的……”    武瑶儿大摇大摆地牵着武青萍的手走向前,对太平公主道:“公主,她们姐妹真是欺负人,这风筝从那么高的地方跌落下来,险些砸到青萍妹妹的头。”    “是啊,姐姐是看风筝险些伤了我,才生气毁掉的。”武青萍连连点头,帮武瑶儿说话。    太平公主瞧了眼武瑶儿,又看向自己的女儿,她了解女儿,武青萍性子随她父亲,不会恶意刁难人。    “永和县主没伤着就是万幸的事儿了。”李长宁微笑着迎上前去,装着打量了一番武青萍,“我是周王长女长宁,今日相识妹妹很是高兴。裹儿若有冒犯之处,我这个姐姐替她陪个不是。”    武瑶儿恨恨瞪着李长宁,听着她委曲求和的语气,心里很不是滋味。上回在南郊遇上时,武瑶儿记得李长宁可不是这么会服软的人,果然是识相啊,在太平公主面前就换了一张讨喜的嘴脸。    武瑶儿冷嘲热讽道:“安乐郡主是,好大的脾气,险些伤人在先,又大放厥词在后!”太平公主的爱女岂是随随便便给欺负的?    “裹儿的确是任性胡为,妹妹别与她计较。”李长宁安抚着武青萍的情绪。    “青萍妹妹是可以不计较,但是长宁郡主,你家妹妹也真是野性子,难怪是乡野长大的。”武瑶儿语气阴阳怪气。    李长宁嘴角轻扬,悠悠瞥了一眼武瑶儿:“方城县主说得没错,我家小妹正是乡野长大的啊。”    李裹儿听长姐与武瑶儿这么说她,心里憋屈得慌,可她见太平公主依旧黑着脸,只是低着头不语,双手捏紧了小拳头。    “乡野长大的丫头就如此粗鄙没教养喽?连个道歉都没有。”武瑶儿趾高气扬地瞪着李裹儿,心想这次有太平公主撑腰,还好教训下李氏姐妹。    “你!”李仙蕙上前一步,正要说什么,又停顿下来,被李长宁一个眼色顶退,没再说半个字。    李长宁走向武瑶儿,目光微沉,厉声道:“裹儿犯了错,她是公主姑母的侄女,姑母可以教训;也是我的小妹,我可以教训。什么时候轮得到方城县主你来多嘴?依我看,就是你在从中作梗,若不是你有意挑起事端,踩坏风筝,又怎会破坏我们与青萍妹妹的和睦?”    这个武瑶儿想要挑唆,李长宁偏偏不让她如意,把她和公主母女划分开来,就指着她的鼻子斥责。    “你别含血喷人啊,分明是你家的妹妹没有教养!李长宁,我知道你伶牙俐齿,但也休想颠倒黑白!”武瑶儿脸色发青。    “难道方城县主出口辱人,就很有家教了吗?”李长宁冷冷而笑。    “……”武瑶儿顿时一愣,气得说不出话来,她的逻辑争辩显然跟不上李长宁。武瑶儿无助的眼神看向太平公主的时候,只见太平公主肃穆而不语,“我,我就见不得你们欺负青萍妹妹!”    太平公主与韦氏交好,李显又是她的哥哥,所以李长宁知道公主生气,但不会真的记恨她们。这个武瑶儿以疏间亲,犯了大忌,自以为是的聪明罢了。    “裹儿,还不向永和县主认错?!”李长宁给李裹儿递了个眼色。    李裹儿心里一百个委屈一千个不愿意,但她还听得出来好歹,长姐这样说话不好听却是帮她,她把憋屈忍了下来,对武青萍道:“永和县主,方才是我不对,我也是见武瑶儿踩坏了我的风筝,一时愤怒才胡言的。”    “妹妹宽宏大量,别生裹儿的气了。”李长宁冲武青萍露出轻笑。    “好了好了,其实也就是小小误会。”武青萍气也消了,向前走到太平公主面前,“母亲,也没什么,就是闹着玩玩。”    李裹儿眼珠子一转,又一拐一瘸地朝太平公主走了两步,低头红脸:“姑母,原谅裹儿口不择言。裹儿知错了。”    李长宁心里舒了口气,她还是了解裹儿的,李裹儿虽脾气暴躁但并不太蠢,该服软道歉的时候她不会固执。以前在房州,每次裹儿犯了错,母亲要罚她,她就会装着楚楚可怜的样子让母亲心软。    太平公主淡淡扫视了李长宁和李裹儿,嘱咐了句:“下次放风筝,小心点,砸到人总是不好的。走,萍儿。”    这李长宁和武瑶儿斗嘴,太平公主一个长辈也懒得搅和进去,索性叫走了武青萍。    武瑶儿见太平公主就这么走了,也没有斥责李裹儿,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眼前的李长宁不是可欺之人,武瑶儿正欲转身离开。    “方城县主,请留步啊。”李长宁冷声叫住了武瑶儿。    “你还想说什么?”武瑶儿目光凶悍。    “李裹儿犯错,也认错了。”李长宁上前几步,拦住了武瑶儿的去路,“可你弄坏了我妹妹的风筝,总该赔个不是再走。”    ☆、一家子幸灾乐祸    李仙蕙与李裹儿皆用愤怒的目光狠狠瞪着武瑶儿,武瑶儿心慌这退了一步,硬着头皮吼道:“李长宁,你不要欺人太甚!怎么,仗着人多,就想欺辱我?”    “县主误会了,我不过是以事论事。”李长宁淡淡微笑,“怎么方城县主不是粗鄙乡野长大的,也连个道歉都没有啊。”    “你踩坏了我的风筝,就当赔啊!”李裹儿满是怨气地道。    武瑶儿脸色越来越难看,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本想教训她们,可自己却没落个好:“李长宁,这儿是宫里,在宫中就要守规矩,你们姐妹少把乡野那些粗鄙俗气带进宫!”    李长宁嘴角微扬:“我李长宁没什么特点,但别人敬我一尺,我便敬人一丈。方城县主挑事儿在先,我若不闻不语岂不是辜负了你一片好意?”    武瑶儿扭过头去,不理会她们,作势要走,可李长宁又走去两步拦路。武瑶儿怒得冲李长宁大叫:“让开,让开!”    见李长宁有意拦路,武瑶儿怒不可遏地扬手朝李长宁打去。似乎李长宁早就知道她会恼羞成怒动手,抬手抓住了手腕。李长宁练过武,力道自然比武瑶儿大,武瑶儿的右手被她控制住,怎么也挣脱不了:“你,你敢动手!李长宁,我要去陛下那儿告你出手伤人!”    “可是你先动手的,呵,你哪儿的自信陛下会偏袒你?”李长宁手臂一拽,把武瑶儿拉到自己面前,她凑到武瑶儿的耳边:“凡事不过三,方城县主,这……可是第二次,我记着呢。”    “快放开我!”金枝玉叶的武瑶儿什么时候吃过这种苦头,感觉手腕都要被拽脱臼,连连叫痛,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县主若还是多生事端,下回可别怪我多多得罪。”李长宁阴着脸说完话,这才缓缓松开了手,武瑶儿又恨又怕地瞥了眼李长宁,捂脸哭鼻子跑开了。    “活该!”李裹儿心里舒服了,正要再说什么泄恨的话时,李长宁回过头看着她,李裹儿顿时不说话了。    “都回去了!”李长宁对两个妹妹严肃道。    “姐,这件事可告诉母亲啊。”李裹儿楚楚可怜地求着。她心里还想着长姐好厉害,三言两语就说得那武瑶儿做不了怪。    李长宁淡淡道:“你说不过人家,就别出来晃荡,好好在夜华宫呆着!”    李仙蕙满脸笑容地缓和气氛:“长姐别气了,裹儿也扭伤了脚,天儿这么热,我们先扶她回去上点药。”    回到夜华宫,宫女为李裹儿扭伤的脚上了点红花药水,李裹儿坐卧在榻上,嘴里还不断念叨骂着武瑶儿。    “好了,仙蕙你先下去,我有话跟裹儿单独说。”李长宁支走了李仙蕙和别的宫女,房间里只剩下她们两个人。    李裹儿见姐姐脸色不好,便笑得甜甜:“姐,今天多亏了你啊,裹儿得好好谢你。”    李长宁漠然地看着她,语气冰冷:“总是惹是生非,你心里就舒服了?李裹儿,没有人会时时刻刻看着你护着你,你胡乱折腾不仅仅让自己身处险地,还随时可能牵连家人!”    “姐,是那个武瑶儿先找事的啊!我都没有怪你骂我训我,你怎么还来说我啊?”李裹儿心里很不服气。    “我现在是还有力气教训你,你若是宁顽不灵,我亦是懒得理会,任由你自生自灭,绝不干涉!”李长宁很为这个妹妹感到头痛,凡事都争强好胜,受不得半点委屈。    李裹儿瞪大了眼,心里不满李长宁欺负她,可转念一想长姐也是为了她好,要是李长宁不理她,以后她遇到难事儿谁来帮她?于是李裹儿很快又软了下来:“好啦好啦,裹儿知道了,以后多听姐姐的话。”    “你知道我的性子,说到做到!想要在宫里站稳脚跟,你现在就收敛收敛自己的坏脾气!”李长宁对这个妹妹其实是没有多少好感的,一味帮着她是为了这个家。    “知道了。”李裹儿噘着嘴,哼,总有一天,她也要像太平公主那样高贵耀眼,宫里的人见了她都跪地三尺!    无比炎热的天,树上的知了不断长鸣,屋子里也燥热无比。    李长宁等三姐妹围着母亲韦氏在外面的树荫下乘凉喝茶,聊着些在宫里的新鲜见闻。韦氏很特爱自己的长子和三个女儿,至于别的庶出子女,韦氏则是漠不关心。    妻女们正聊得欢快,李显与李重润满脸红光地走过来,跟她们打招呼。父子两人有说有笑,还不时“哈哈”大笑起来。    “父亲,哥哥,你们看上去很高兴的样子,可是有什么好事儿?”李裹儿赶紧问。    “哈哈哈,也算不上什么好事儿,不过是武家的人倒霉了。”李重润脸上的笑意带着些幸灾乐祸的意味,“武延秀不是被派去东突厥迎娶突厥公主了吗?”    “对啊,都去了好长一段时间了,怎么着?”李裹儿点点头。    李重润挑了挑眉头:“他啊,听说刚到黑沙,就被突厥可汗给赶走了!”    说着李显和李重润又是几声大笑,韦氏和李长宁愣了下,黑沙是突厥驻地,武延秀被突厥可汗赶走了,那联姻之事岂不是黄了?    “这是为何?”韦氏不解地问,想来那武延秀样貌堂堂,去那儿迎亲理应是突厥人热情接待啊。    “那突厥可汗可真脾气倔,一听去迎亲的人姓武,立马变了脸色,直接辱骂道:你姓武的算什么东西,也配娶我家公主?”李重润笑容满面。    在突厥可汗的眼里,他们臣服的是大唐李氏,而不是这帮下贱的武家主仆,连突厥人都鄙视武氏人糟蹋李家大唐。所以见武延秀来提亲,那突厥可汗阿史那愤怒难当,直接把人给骂了回来。    李显乐滋滋地又补充道:“快马使者先赶回了长安,把消息禀报给了圣上。现在武延秀他们啊,灰溜溜地在回长安的路上。”    李裹儿等姐妹听了也笑得合不拢嘴,竟然还有这回事儿,哈哈哈,想必那傲娇的武延秀现在心里难受得要死。    正当众人欢乐嘲笑时,李长宁心里也舒坦着,觉得武家人是自作自受,不过立马感觉到了危机:“这……怕是要打仗了。”    李长宁这声话后,李显和李重润收敛了笑容,变得严肃起来。李重润点了点头:“是啊,这联姻黄了,我们和突厥可能会刀兵相见。”    不和便是战,突厥人生性是好战的,没有人愿意见到再起战火。    下午申时,太阳火辣辣地晒。    李长宁让宫女丁香准备了冰糖雪梨粥给家人们去暑,她特意端了一碗去母亲的房间,却见韦氏坐在妆台前精心打扮着自己。    “母亲,是要出门吗?”李长宁愕然问。    韦氏回头见到李长宁后,目光闪过愕然之色:“长宁啊,你有什么事儿?”    “天太热了,给母亲端来冰糖雪梨粥。”李长宁微笑道,她打量了一番母亲,韦氏穿着浅蓝色的轻绸裙,这个发饰打扮显得年轻,跟她素日里装扮有所不同。    “哦,给裹儿她们喝,我约了太平,可不能让她等久了。”韦氏气色正好,神采飞扬像是年轻了十岁般。    韦氏微妙的异样,被李长宁有所洞悉,不对啊,母亲平时去见太平公主,亦没有花枝招展刻意打扮过。    李长宁表面上不再说什么,顺从了母亲的意思。韦氏兴高采烈地匆匆出门了,李长宁见母亲没有带上她贴身伺候的宫婢,便问她们:“你们怎么不跟我母亲一同去?”    “王妃吩咐过,我们不必随行。”宫婢答道。    “可母亲以前去见太平公主,不是都带着你们吗?”李长宁面露疑惑之色。    “是啊,可娘娘这两次说是想一个人走走,便不让我们跟着。”宫婢再答。    真是怪了,母亲一个人打扮得花枝招展出门,还不让贴身的宫女跟着。李长宁顿时眯了眯眼,怕是母亲出去见的人不是太平公主,另有其人!    太液池,岸边柳树成荫,吹着湖风,韦氏不但不觉得热,反而感到惬意。    她站在树荫下,目光发亮,望着另一头一袭白衣,正优雅坐在湖边喂鱼玩耍的张易之。韦氏没有靠近,只是远远地看着,欣赏着。    白衣张易之面带柔笑,向湖中的金鱼投食,举手投之间似画中的仙人儿。    “主子,周王妃一人在那边,好像在看着主子。”小小太监留意到了稍远处躲在树后歇凉的周王妃。    “恩。”张易之嘴角荡起迷人的弧线,脸上的笑容更灿烂。    “要不要请周王妃过来坐坐?”小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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