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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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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州庐陵的时候,是吃过苦头的,可比这里糟糕得多。    傍晚太阳快下山的时候,李长宁首次见到了未来的唐玄宗李隆基,十五岁的李隆基被封为临淄郡王。    少年李隆基刚从深宫走出来,阅历尚浅,行动得以自由的他迫不及待接触社会、了解民情。李长宁第一眼看到临淄郡王,仪表伟丽,有非常之气度。    ☆、暖萌郡王李隆基    李成器起身迎上去,满眼是亲和的笑意:“三弟,快来,我这儿可有贵客。”。    李长宁见状也跟着起身,心里七上八下跳得厉害,眼前这个少年的个头跟她差不多高,显着少年老成的仪态风姿,他就是李隆基!    “大哥。”李隆基爽朗叫了声,又侧头看向风采照人的李长宁,“这位姐姐好生美丽,不知是哪儿来的客?”    “是周王之女长宁郡主。”李成器轻轻拍了下李隆基的肩膀,“你唤长宁姐姐便是。”    “见过长宁姐姐。”李隆基站得笔直,双手合拱,又弯了下腰,“姐姐可跟大哥一样叫我三弟,或是三郎。”    眼看现在的李隆基还是暖萌少年,李长宁见状大喜,能应付就好,嘴角的笑容要多友善就多友善:“好啊,那我就不见外了,叫你三郎。”    李隆基热忱道:“早就听说周王叔叔一家来了长安,可我等也没入宫,还没来得及拜访,长宁姐姐勿怪。”    “不怪不怪,我这个当姐姐的该来好好看你……你们才是。”李长宁走上前,牵起李隆基的手,“来,快坐下,好好歇息会儿。”    李隆基手一抖,这个美丽大方的长宁姐姐态度热情过头了,他愣了下后会心露笑,想来还是李家人亲切,血浓于水。    十五岁的李隆基出阁后,与武皇祖母之间的关系有所缓和,但他仍旧不会忘记丧母之痛。长期处于险恶多变的宫廷内斗,又经历了朝政激烈争斗,复杂的生活境地造就了李隆基“英武果断、不拘小节”的性格。    用晚膳的时候,李长宁一个劲儿给李隆基夹菜,还讲着些有意思的故事逗乐李隆基兄弟,想着法子给他们留下个好印象。    李隆基也很喜欢李长宁,开始问起李长宁一家在房州的经历,李长宁挑了些姐妹间发生的趣事儿说。    李长宁热情活泼,跟李隆基以前见过的那些宫中女子都不一样,再加之李成器说李长宁善骑射,李隆基更是对她好感大增,两人还兴趣相投地相约下次一起狩猎游玩。    三人聊得尽兴,到李长宁想起该回宫的时候,已经天黑了。李成器便留李长宁在兴庆坊住一晚,可留宿在妹妹寿昌郡主的院子里。于是李成器派心腹随从王英去夜华宫一趟,告诉周王与韦氏今晚李长宁就暂不回宫了。    起初李长宁觉得不回宫不大合适,而李隆基很高兴地告诉她,明天会举办个小型的诗友会,劝李长宁留下花院日下一起吟诗作赋。李长宁考虑在现在是跟李隆基建立良好情谊的关键时期,既然李隆基开口,也不能让她失望,便答应了。    留在兴庆坊不去拜访皇叔李旦也说不过去,李长宁见天色已晚,就想着明日清早再去拜见皇叔。    李成器又派人去邀来了寿昌郡主李月,李月与李长宁同岁,是个文静端庄的郡主。李长宁这一夜就住在了李月的院子里,李月听弟弟李隆基提起明日吟诗作赋会,兴致颇浓。    “三郎喜欢诗文啊?”李长宁还以为李隆基是个严肃的政客,计较着如何投其所好,今天才知他还是个文人。    “是啊,三弟文采非凡,才华过人,喜欢对诗。”李月答道。    李长宁心里荡起小小的不安,她平日里饱读诗书,有点底子,可也没有达到上官婉儿那种大才女脱口成章的境界,作诗作文章可不是她的强项。呃,但愿明天不要太丢人就行了,对不上来诗被人嘲笑才浅,会很输好感的。    念及诗词歌赋,李长宁眉宇间闪过一缕异色,她幼年时第一首会背诵的诗便是骆宾王的《咏鹅》。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白毛浮绿水,红掌拨清波。    她心里过了一遍骆宾王七岁看饿游水嬉戏时作的诗……骆宾王在官场混迹近十年,经历蒙受冤屈而罢官受辱,从此看淡黑暗的官场,即便是穷困潦倒也苦苦坚持着不再出仕。一家人的生计却是越来越艰难,最后到了山穷水尽,糟糠不赡的境地。为了家人生存下去,年事渐高的骆宾王头上满是白发,他终于重新去了长安,开始又一轮仕途多舛的生涯……年过半百最终却是不得结果。    李长宁不禁湿润了眼眶,她想如果骆宾王没有那么清高,没有那么倔强,没有拒绝当年道王李元庆的举荐,多懂得些适当的迎合和服软该有多好啊。可惜不是的……如果他不是那个“不求生入塞,唯当死报君”的骆宾王,她也不将他视为心中的孤清大才诗人。    第二天,一大清早,李长宁不敢睡懒觉,就起来做准备,先是去拜见了李旦。用“心静如水”四个字形容李旦再贴切不过了,李长宁看到淡漠的皇叔,表现得很懂礼节,此外也不知该多说些什么。    “长宁啊,和月儿一起去玩,你们年轻人多在一起聚聚,挺好的。”性子恬淡的李旦对李长宁道。    “是,皇叔。”李长宁在李旦的眼神中看不到任何光彩,他更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令她多看了两眼只觉得有点心疼,“皇叔多保重身体。”    “恩,好,谢谢你来看望我。也代我为向你父亲问好。”李旦微笑道。即便他脸上带着笑意,可笑容依旧是冰冷的。    李长宁这个问好请安感到十分压抑,她能明白一个生于忧患而最终心灰意冷的人有多痛苦。连自己的爱妻爱妾都保护不了,眼睁睁看着她们被处死,他苟延残喘极力求生,不止为了自己,也为了保护他的儿女们。李旦做过比李显更软弱的傀儡圣上,不是个好丈夫,但他还想做个慈爱温和的好父亲。    诗歌大会在兴庆坊的院子里举行,家仆王英张罗着,喊人布置案几桌椅,煮茶奉酒,摆上果盘糕点。    李成器坐在主人的座位上,招待他请来的几位诗友。李隆基高兴地告诉李长宁,他有位贵人朋友也会来,到时候介绍给李长宁认识。    “好啊,三郎的这位贵人朋友是何人?”李长宁很有兴致地问。    “是个很有意思的兄长,姐姐一会儿见了就知道了。”李隆基递上了个俏皮的眼色,“先保密。”    还以为李隆基嘴里的贵人诗友是哪个鼎鼎大名的诗人文人,李长宁见到那人后,险些郁气难舒,哪儿是什么贵人,就是那个行事张扬的观国公杨慎交啊!    李隆基见杨慎交来了,意气风发地迎上去,两人打了招呼谈笑自若。    看到杨慎交那张放荡不羁的脸庞后,李长宁脑子里炸成空白,杨慎交不是和李家人没什么来往吗,什么时候勾搭上李隆基的?而且杨慎交差不多比李隆基长了八岁,他们怎么会成为好朋友?更何况半年前李隆基才从东都洛阳来到长安……    “原来是观国公啊。”李成器喜出望外,没想到三弟约见的朋友竟会是杨慎交。    “寿春郡王,我们又见面了。”杨慎交今个儿穿着一身华丽无比的深蓝色锦袍,衣袖绣着金丝暗纹,丰姿如玉。    寿昌郡主李月站在李长宁的身边,仔细端详着杨慎交:“听说观国公可是长安首富,我先前还以为是个半老头子,原来如此翩翩潇洒。”    大概是八字不合,李长宁一看到杨慎交那邪魅狂狷的样子,就觉得可笑又可气,小声在李月耳边嘀咕:“可别靠近那人,听说他没什么好名声,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是个风流伪君子!”    不知道是不是说人坏话,对方就能敏锐感觉到,李长宁这话刚落音,杨慎交那对桃花眼目光就自动锁定到李长宁这个方向来。    不会……李长宁有些心虚,距离隔得这么远,她的声音也不大,杨慎交又不是顺风耳,当听不到她背后说他坏话才是啊。    李长宁只听李隆基高声道:“杨大哥,我给你介绍一位姐姐,这个姐姐也很会讲有趣的故事,你们一定很投缘。”    接着李隆基就带着杨慎交走向李长宁,李长宁脸上对李隆基保持的微笑快挂不住了,尤其是听到李隆基那句——你们一定很有投缘。    “这位是……”李隆基抬手指着李长宁,正要向杨慎交介绍。    “长宁郡主,原来你也在啊。”杨慎交风韵斐然,手持铁扇双手合拢冲李长宁示礼。    “呵,观国公。”李长宁微微欠身回礼。    李隆基小小傲娇呆萌的脸看了看他们二人:“你们认识啊?”    杨慎交侧头对李隆基笑道:“三郎啊,前日你大哥和长宁郡主不是在南郊狩猎么,我见过他们啊。”    “哦,对,我想起来了,昨日大哥跟我提过。”李隆基点了点头。    李长宁悠悠盯着杨慎交,他又不是李家人,什么时候跟李隆基这么熟,熟得叫“三郎”?    “既然都认识那就好,长宁姐姐,你帮我招待下杨大哥,我又有两位朋友来了。”李隆基匆匆对李长宁道了声,就走开了。    李长宁虽然很喜欢李隆基这个阳光少年没把她当外人,可招待杨慎交全然不心甘情愿。    ☆、兴庆坊诗友聚会    “长宁郡主,我们很有缘分啊。这才三天时间,我刚回到长安,就与你见过两面。”杨慎交似笑非笑道。    “哦。”李长宁冷冷应了一声,随手指着个位置,“你就坐那儿。”    “郡主为何对我如此冷眼寡语?”杨慎交故作不解地问。    “你这个人风评不怎么好……”李长宁懒得跟这种厚脸皮的人绕弯子,“你想勾搭女人,有的是,但劝你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我对你这种类型,不感兴趣。”    杨慎交咧嘴笑了:“原来长宁郡主的知书达礼都是装出来的,说话也是如此直白而不堪入耳。”    “坏事你做得,我说不得?”李长宁翻了个白眼,作势要走开。    可杨慎交上前两步挡住李长宁的去路:“我是喜欢美丽的女子,可这也没什么错。兰有秀兮菊有芳,怀佳人兮不能忘。”    李长宁气得脸色发青,狠狠地瞪着他。杨慎交这个人不但人品不端,还很毒舌,总喜欢和女人争个嘴快!看看人家苏彦伯、李成器之类的谦谦君子,从来不和女人多废话,一个高冷孤傲,一个温文儒雅,这才是正常男人。    “你这么看着我是何意?难道被我的容姿深深吸引无法自拔了么?”杨慎交迷之自信地甩了下头发。    “劳烦你离我远一点,就算是全天下男人都死光了,我李长宁也不会对你这种人感兴趣!”李长宁放了狠话。    无论李长宁话说得多难听,杨慎交不怒不惊,嬉笑自若:“各色各样的女子我都见过,欲擒故纵的把戏我也懂。”    “观国公,你那些哄小女子的把戏,还是留着甜言蜜语对武瑶儿说。”李长宁绕开刻意走得远远的,贪生怕死的她自然要离这种克妻克女人的男人越远越好。    杨慎交眯长了双眼,眼神中带着说不出的柔柔涟漪……前日,马车上的他撩开帘子,老远看到那边有两帮人在争执不休,他素来是不干涉任何政事的,也没有必要得罪人。可他却竟然看见一位女子身着男装,英姿风发,光采照人。那女子持弓射箭,破了淮阳王武延秀头上的王冠……    不知为何,见到这样智勇超群的女子,他冰封多年的心有了莫名的悸动,于是他让书童驾车过去,管了那门子闲事。    “在下见过观国公。”一位紫衣青年很有礼节地朝杨慎交行礼。    杨慎交回过头来,目光落到紫衣青年身上,只见此人五官俊秀,气度不凡。杨慎交并不认识此人,便问:“你是?”    “在下是殿中侍御史崔湜。”紫衣青年躬身又是一拜。    “哦,你好。”杨慎交点了下头,没有多与崔湜说话,转身入座。    崔湜几年前便以文辞著称,后考中进士,又参与撰写《三教珠英》,任殿中侍御史。    李隆基读过崔湜的书,对他的文笔大有印象,两人前不久机缘巧合而结识。李隆基广交朋友,也就把崔湜也邀请来了。崔湜现在不过是个从七品的芝麻小官,能参加郡王和权贵们的诗会感到非常荣幸,主动和大人物们打着招呼。    又过了一会儿,李重润、李裹儿兄妹也来了,李成器昨日派人去宫中告之李长宁留宿兴庆坊,就邀请了他们来参加诗友会。    “姐,你昨夜没回来,我一个人还挺害怕呢。”李裹儿黏人地跑到李长宁面前,拉起李长宁的手。    李长宁先前并不知大哥与裹儿也会来,笑了笑:“宫里那么多人守着,有什么可怕的。”    “还是第一次参加什么诗会,来的人想必都是些文人墨客。”李裹儿晃着头,她心里的小心思不就是给自己挑个如意郎君。    李裹儿扫视全场后,目光落到紫衣青年崔湜身上,才貌双全的崔湜在一群人中很容易脱颖而出:“姐,那个紫衣男子你认识吗?”    “不认识。”李长宁淡淡瞧了眼崔湜,她的满颗心思都放在李隆基的身上,哪里有闲心理睬别的人。    李长宁递了个眼色向李隆基那边,对李裹儿道:“那位是临淄郡王李隆基,德才兼备,文武出众。裹儿,你以后可好好跟他相处,不要得罪他。”    李裹儿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李隆基,一个比她还小半岁的少年,个子也不高,有什么好看的,敷衍道:“知道了。”    李裹儿眼珠子一转,就向那紫衣青年走过去打个招呼。紫衣青年看到李裹儿后,眼前一亮,赶紧屈身行礼:“安乐郡主。”    “呵呵,你怎么认识我,你叫什么名字?”李裹儿笑得心花怒放,仔细端详崔湜,真是相貌堂堂。    崔湜是个非常聪明的人,他自有办法打探到这些人的身份:“在下崔湜,殿中侍御史。”    李裹儿明亮的眼神瞬间黯然了下去,殿中侍御史……咳咳,这她可不感兴趣,于是含糊说了句话,就转身提着花裙子走开了。    崔湜的心跳还没有平静下来,他呆滞地望着美艳绝伦的李裹儿,心中暗叹安乐郡主倾国倾城之姿容。    宽阔的院子里三十余张座位,来的是长安城赫赫有名的文人,或是有功名在身的文臣,或是昭文馆饱学之士……宾客都差不多来齐了,纷纷入座。    李成器坐在最上面的主持座位上,主人座的左边分别是李重润、李长宁姐妹、李隆基等李氏兄弟姐妹。右边则是以观国公杨慎交为首的宾客。    正道诗会要开始的时候,侍从王英匆匆赶过来,走到李成器的面前附耳说了些什么。    李成器怔了下,赶紧站起了身,脸色变得复杂。李隆基见大哥如此问:“怎么了?”    “是上官婉儿的车驾到了!”李成器缓缓平复了心绪。    此言一出,众人皆感到意外,李成器兄弟没有邀请上官婉儿,但上官婉儿得知这儿举行诗歌宴会,竟不请自来。    要知道上官婉儿在这些文人墨客心中的地位是极高的,长安城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上官婉儿的诗词歌赋。    “快请她进来。”李隆基忙提醒道,略有犹豫,“这样,大哥就在这儿,我去迎她进来。”    上官婉儿是武皇一手提拔起来的贴身心腹,处理百官奏表,参决政务,权势日盛。李隆基示意李成器坐在主座,尽管上官婉儿拥有比他们想象中还大的权力,可他们毕竟是李氏的王,怎能对一女子卑躬。但又不能怠慢了上官婉儿,李隆基权衡之下,让大哥坐镇,他迎礼。    听说上官婉儿来了,李长宁的心猛然一颤,早就听闻过上官婉儿的手段和才智,颇为敬佩,而因一个月前的那件事,她对上官婉儿更是惧怕的。    沉住气沉住气……李长宁不断提醒自己冷静下来,她得找对感觉应付上官婉儿。    很快李隆基就走出去迎接这个时代最具盛名的大才女上官婉儿,一位美丽华贵的中年女子踏入庭院内。    这个女人不再年轻美艳,却是贵气雍容,容止端雅。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上官婉儿的身上,无不表示恭敬。最显眼的便是上官婉儿额头上的红梅妆,有流言说这红梅妆是因她犯了错,武皇一怒之下拿簪子伤的,她眉间就落下了个伤疤。上官婉儿就剪了花瓣贴住,后来反而成为宫女们争先效仿的时髦打扮。    李裹儿咬了咬唇,悄悄问坐在旁边的李长宁:“姐,这个上官婉儿也没多大官职啊,不过是小小女官,为什么大家都这么怕她?”    李长宁按耐住内心的忐忑答道:“她掌生杀大权,实权胜比宰相。”    李裹儿听了这话,眼珠子一转,不说话了。    “我路过附近时,听人说起寿春郡王举办了诗友宴会,就过来看看。”上官婉儿目光一扫在座,随即朝李成器一拜。    李成器忙站起了身,躬身回拜:“就是几个朋友聚在一起对对诗罢了,算不得什么宴会,没想到把上官尚仪给请来了。”    他们心知肚明,若不是有眼线将兴庆坊聚会之事提前传进宫里去,传到了武皇的耳朵里,上官婉儿必定不会有这份闲情来参加私人诗会……此时的武皇无论是对李家还是武家的某些举动依旧是敏感的。    寿春郡王李成器本作势要让上官婉儿坐主位的,李重润见状却道:“宾客之礼,岂能乱乎。”    客座首座位置上正坐着观国公杨慎交,杨慎交笑了两声起身让位解围:“上官尚仪年长慎交,请入此座。”    杨慎交是个不在乎虚名的人,可他这一起身想让,位置就满了,李成器再喊人加座位在最后头,让观国公坐尾座于礼不合。    “我随性惯了,就在邵王那边挤着坐坐。”杨慎交温和地说了这话,如鱼得水般大摇大摆坐到李重润与李长宁的中间。    李长宁顿时傻了眼,往旁边移了移身子,气得全身发抖:“你!”这么多双眼睛盯着,他一个大男人坐在她旁边成何体统,不是让人误会么。    “郡主可多担待啊。”杨慎交脸上那笑容是要多灿烂有多灿烂。    “既然有上官尚仪品评,那今日诸位可就得不能胡乱敷衍了。”李成器爽朗笑道。    “那我们以何题为诗呢?”坐席有人问。    李成器看向上官婉儿:“就请上官尚仪点题。”    上官婉儿轻轻笑了笑,抬头看了一眼阳光明媚的天:“今个儿天气好,我们只谈风月不谈政治,以‘情’为题作诗。”    有上官婉儿在场,谁还敢非议朝堂政治,敢说武家人一个不字?李长宁微微端详,上官婉儿虽待人客气,但举止谈笑间却有不输太平公主的气势。    ☆、一言不合就互怂    李裹儿撅起小嘴,她哪里比得上这里满腹经纶的才子们,无助地看向李长宁:“姐,我一时想不出什么好点子怎么办?”    李长宁淡淡答道:“那就别说话,我也不会即兴作诗,我们听他们表现就便是。”    杨慎交听到李长宁这话,忍不住笑了,手持铁扇挡住了半张脸。这时李成器宣布了吟诗的规矩,第一个人作诗后,便随意点名下一个并提出要求,后者按要求作出诗来算过关,对不出来可就要罚酒三杯。    也就是说如果李长宁与李裹儿被点名点到了,她们就必须即兴作诗,否则就要在所有人面前出丑认罚喝酒。    众人苦思冥想时,杨慎交第一个举手:“那由我来抛砖引玉,第一个对诗。”    李长宁顿时紧张了,刚才耳边隐隐约约听到杨慎交冷笑哼声,他该不会等会儿故意打击报复她。    杨慎交一扫院子里的情形,余光扫了一眼李长宁,唇角露出甜蜜的笑,慵懒的声音响起:“桐香幽幽翠,春蜓踏花蕊。缘来缘阑意,为伊**归。”    “好!”众人拍手为杨慎交这露骨的绝句情诗喝彩。杨慎交毫不避讳地当场说情,李长宁在旁听了只觉得头皮发麻,心浮气躁。    上官婉儿的目光落到杨慎交身上,微笑未语,杨慎交做的不过是一首平常诗,押韵、粘对方面还行,但没有惊艳之处。    李成器挥了挥手:“杨兄请点名让下一位朋友对诗。”    李长宁内心祈祷着杨慎交不要作妖,果然她的预感是对的,杨慎交转身侧头望着李长宁,饶有兴致地道:“长宁郡主,你离我近,我就点你了。”    此刻李长宁的心境是极度崩溃的,就知道杨慎交会点她的名,她也不能当众丢人,只能撑着站起身,朝杨慎交点头示礼。    李裹儿嘴巴长得大大的,心里想着长姐真倒霉,第二个就轮到她了,不知道长姐想出点子没。    呵,这个杨慎交可真够狠的,表面上对她钟意有加,背地里就耍手段害她出丑!李长宁悠悠吸了口气,虽然文采不算出色,可方才杨慎交作诗时,李长宁便格外留意,顺着他的诗来应付还算得行。    “蔓馨漫漫醉。昔霞避朝蕾。花惜花落没,回眸空枝垂。”李长宁轻轻瞪了一眼杨慎交,她这首诗可是绝情诗,示意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情。    李长宁即兴吟作,杨慎交的眸光变得澄澈而明亮,脸上洋溢的笑容不减。他的确方才随口一言不是为了捉弄她,而是为引起她的反抗兴致。只要她认真了,他才有机会更了解她不是?    这次上官婉儿也拍了手掌,李长宁接的这首诗对仗很工整,表达的感情与杨慎交的诗绝然不同:“长宁郡主这诗接得很好。”    李长宁心有余悸,看向上官婉儿脸上的笑容稍稍僵硬了些……不知上官婉儿是敌还是友,若是她做了这个聪慧女人的敌人,那岂不是太可怕了。李长宁沉了沉神,朝上官婉儿欠了欠身:“上官尚仪谬赞。”    李裹儿拍了拍心口,冲李长宁竖起大拇指,还好长姐机灵,要换做是她可接不了诗。在李裹儿看来,作诗不是容易的事儿,不可能一气呵成,总得给足够的时间酝酿。李裹儿小声嗡嗡道:“姐,可别喊我啊。”    不等人说话,李长宁抬头微扬直接瞪着杨慎交道:“请观国公再赐教!”    这题作又扔回到杨慎交这儿,在场所有人怔住,这才会意观国公与长宁郡主在暗中较劲。    这正是杨慎交想得到的效果,他打开手中折扇,潇洒地挥动着扇了几扇,用诗回应李长宁:“狂歌婉婉媚,旭起云霄坠。觅痴觅思羞,意深唇语对。”    小娘子,别害羞嘛,你的痴情厚谊我已经感觉到了,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杨慎交情意绵绵的目光落到李长宁的身上。    “哈哈哈——好啊,国公果然是风流倜傥。”在场有人忍不住高声笑道,不少人呵呵附议。    杨慎交虽未点名,可都看得出来他醉翁之意不在酒,作诗就是为了示意对长宁郡主的倾慕之情。    李长宁极力让自己当众保持风度,嘴上跟他斗来斗去也讨不了好,索性装着听不明白,不予理会。    李重润见杨慎交言语中似乎在调侃李长宁,出面为妹妹护短:“观国公才华横溢,出口即成诗。国公和吾妹做的诗都很好,都可不能一直是你们两人表演,我等都无机会啊。”    “哈哈哈,邵王见笑了。”杨慎交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指向李长宁,只得随意一指,一位年轻文官起身接诗。    李长宁哪儿还有心思去赏析别人的诗文,满肚子憋着火气,早晚她要好好收拾杨慎交这个克妻男!    而当李长宁愤怒的余光扫视向杨慎交的时候,他对过来的视线却是充满了无线宠溺柔情。    呵呵,李长宁翻了个白眼,在心里给杨慎交扣上了“戏精”的帽子,他一定在每个女人面前都装着甜蜜温情。    杨慎交右手撑在案几上,优雅地撑着头侧目望着李长宁,丝毫不计较别人的眼光,眼里都是她的倩影。    李长宁被他直白的目光盯得发毛,忍不住小小哼声:“观国公是得了花痴病吗?”    杨慎交只是笑笑,也不回答李长宁的话。李长宁又咬牙道:“你就是有病,得治!”    “我若还嘴,长宁郡主又要说我以大欺小。唉,难怪都说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杨慎交无奈地摇了摇头。    李长宁竟无言以对,面对这样的杨慎交,除了一不小心招惹上他自认倒霉,她还能有什么办法应付呢?    接了下轮了好几位作诗,大多人都能接上诗,也有少数没憋出来的,就罚酒。第一个作不出诗的罚三杯,第二个罚四杯酒,以此类推。    到了李隆基这儿,上位诗友说今日诸位朋友欢聚一堂,是个好日子,便要李隆基以《好时光》为题。    只见李隆基站起身,双眼炯炯有神,扫视全场思量片刻后即吟:“宝髻偏宜宫样,莲脸嫩,体红香。眉黛不须张敞画,天教入鬓长。莫倚倾国貌,嫁取个,有情郎。彼此当年少,莫负好时光。”    李隆基的诗文一出,众人皆是赞许过望的目光,不断拍掌喝彩。连上官婉儿都惊喜叹道:“临淄郡王年纪轻轻却是才高八斗。好一个‘彼此当少年,莫负好时光’,此句妙极,必能流芳!”    李长宁怔住,原来“莫负好时光”这句出自李隆基之诗,他这首诗水平可是高了先前所有人许多。此前李长宁把李隆基想象成心机颇重、善于玩权的人,原来此时的他也是位翩翩风流少年,更多是可爱懂情之处。    一句“莫负好时光”令人惊赞,李隆基仰着英气的头,全身散发着疏狂气息,望向坐在对面角落中无人搭理的紫衣少年:“崔湜兄,请你接诗。方才我以有情点题,崔兄就以绝情点题。”    崔湜本就文采卓绝,前有李隆基的“珠玉”,他也不能上不得台面。崔湜很感激临淄郡王李隆基把他当作朋友般的这份情谊。    “那在下就献丑了。”崔湜向众人行礼一拜,思索须臾后出口成章,“不分君恩断,观妆视镜中。容华尚春日,娇爱已秋风。枕席临窗晓,屏帷对月空。年年后.庭树,芳悴在深宫。”    李长宁听闻此诗眼前一亮,目光凝视向那位不引人注目的紫衣男子,心中叹道真是首戳人心疼的好诗。而因崔湜没有李隆基的地位,所以受到的吹捧也没有那么大,众人也是面面相觑地叫了几声好。    此前每人即兴作诗后,上官婉儿都会给出评价,而崔湜的这首诗出来后,上官婉儿眸子暗暗沉了下去,品味着那句“枕席临窗晓,屏帷对月空。年年后.庭树,芳悴在深宫”。这何尝不就是她自己在深宫的写照,不能光明正大喜欢一个人,不能快快活活做想做之事,在宫中一天天老去。    很快有人留意到上官婉儿脸色变得难看了,以为上官婉儿不喜欢崔湜的诗,便道:“这诗怨气太重,不太合适今日的氛围啊。”    崔湜愣住不语,李隆基笑着解围:“呵,是我疏忽了,点名让崔兄作了首悲情诗。不过我私心以为崔兄这诗极好。”    上官婉儿淡淡吸了口气,嘴角露出一缕苦涩的笑容:“是啊,挺好的。崔湜文采过人,下笔千言,今年多大了?”    “二十有四。”崔湜诚惶诚恐答道。    上官婉儿看着崔湜的双眼中闪过一缕特别的光彩,光彩之后又是无尽的黯然,不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李长宁的余光故作不经意地扫视着上官婉儿眼中的思愁,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熬在深宫,忍受长年的落寞,对武皇的宠男动了芳心……    崔湜作诗后,上官婉儿再无兴致听诗,而是举起杯中酒一饮而尽,喝了一杯又满上一杯。    上官婉儿失态了,而李长宁以为她那样的女人是不该被一首普通诗而牵动情绪的,可她的确失了分寸。    不对,李长宁否认了心里的念头,上官婉儿的失态一定不是因为那首诗,还有别的更重要的原因。    ☆、有钱能使鬼推磨    轮了一圈作诗之后,诗歌大会开始了第二个环节,琴画展才、高歌饮酒……    上官婉儿是第一个喝醉的,李成器见状忙让妹妹李月扶上官婉儿去她的院子里休息。李长宁为主动接近上官婉儿,便自告奋勇和李月一起扶上官婉儿去房里。    “你倒是很懂人事嘛。”旁边的杨慎交嘴角轻扬。    李长宁假装听不懂杨慎交话中含义,扭过头没理会他,直接上去搀扶醉爬在案几上的上官婉儿。    两位郡主将上官婉儿送到了客房中休息,李月心里惦记着诗友会活动,李长宁让李月去继续玩,她留下来照顾上官婉儿。    “上官尚仪,你喝醉了,就在这儿歇着。”李长宁扶上官婉儿躺在床榻上。    “水,水……”上官婉儿缓缓恢复了点意识,口中念着。    李长宁倒了碗水过来,悉心喂上官婉儿喝下,这是李长宁第一次和这位天资聪慧、过目成诵的大才女接触。    “好点了么?”李长宁柔声问。    上官婉儿微微抬头,眼帘中模糊印出李长宁的面孔,她蹙了蹙眉:“原来是长宁郡主,多谢。”    李长宁微笑道:“尚仪不胜酒量,今后当少喝点酒。”    上官婉儿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般难受,她的头也疼得厉害,心口憋着的那件事压得她喘不过其来。她还处于半醉状态,意识不太清晰,便对李长宁笑道:“今天听你们年轻人作诗,真好,长江后浪推前浪。”    “我等比起上官尚仪大才来,亦是小巫见大巫。”李长宁有自知之明,她那点墨水哪敢和真正有才之人相比,“不过临淄郡王和崔湜的诗倒是惊艳。”    “是啊。”上官婉儿脑子里慢慢浮现起李隆基的面庞,闭了闭眼,感觉那张脸、那风采好熟悉,像极了一个人。    “尚仪年轻的时候,已是文不加点,须臾而成精彩之作,得到圣上赏识。”李长宁轻笑着又道。    本是奉承的一句话,却让上官婉儿眉宇间的忧愁更深了,她睁开了红肿的眼:“我年轻时,武皇说我聪明过人,文采非凡,便派我到太子贤的身边做了个侍读。”    李长宁心中一颤,上官婉儿忽然提到了前太子李贤,也就是被武皇逼得在边缘巴州自尽的二皇叔。这一刻,同为女人的李长宁似乎明白了上官婉儿为何伤感醉酒。    上官婉儿冷嘲地笑了笑自己,又缓缓闭上了眼,思绪回到很久很久以前。那一年太子李贤二十四岁,十四岁的上官婉儿见到英气不凡的李贤后便情窦初开。武皇派上官婉儿去李贤身边做侍读,真正的目的竟为了暗中监视他,将他的一言一行禀报武皇。    “皇叔英武不凡,睿智明达,可惜后来遭受奸人所害,被那奸人酷吏逼迫自尽,唉……”李长宁也由衷觉得惋惜。    “置他死地的罢黜诏书,是我为圣上草拟的。”上官婉儿声音沙哑而艰难地挤出这句话,只觉得心如绞痛。    李长宁愣了下,呆呆看着上官婉儿,看到了她痴情又无情的一面。眼睁睁看着自己最爱的男人遭受迫害而死,而她不但没有救他,反而是落井下石。    “其实我也有别的选择。”上官婉儿睁开眼时,眼眶里满是噙着的泪水。她可以选择陪李贤一起去死,可她没有,当时的她毫不犹豫选着了追随武皇好好地活着。    “不,你没有更好的选择。你已经做了最好的选择。”李长宁柔声安慰她道。    上官婉儿无比悲伤又带着点愕然地看着李长宁,李长宁似乎听懂了她的心事,上官婉儿冷冷笑了笑:“我是个冷血自私的女人。”    “每个人都是自私的。”李长宁这么回答。    “不,郡主,那只是因为……现在没有出现那么一个人,让你把他看得比性命更重要。”上官婉儿眼中闪烁着泪光,也许在无数个夜晚的梦里她后悔过。    李长宁双眸里满是迷雾,会出现那么一个男人么?她把他视为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在追逐权力**的宫廷中,当真有刻骨铭心的爱情吗?    上官婉儿想安静在房间呆一会儿,李长宁便退了出去,她没有回到喧哗热闹的庭院去,而是在这僻静的小院子里转转。    “卿窃思我,我心斐然。卿不我思,岂无他人?”    听到这个没脸没皮的慵懒声音,李长宁脸色一沉,不用转回头也知道谁阴魂不散地缠上来了。    杨慎交带着春风拂面般的笑容走向李长宁,手里还扇着铁扇附庸高雅。    “观国公,你我道不同不相为谋,能否劳烦你看见我的时候,走得远一点?”李长宁眯着眼转过身,盯着一身华丽锦袍的杨慎交。    “俗话说女为悦己者容,我心悦卿,郡主怎么反而不高兴呢?”杨慎交保持着君子般的笑意。    “不知国公喜欢我哪一点?”李长宁眼皮微微抽动,她改还不行么?    杨慎交故作深思状:“我就喜欢你……对我不理不睬的这个样子。”    李长宁竟无言以对,就反感他这放荡不羁的模样,他不是喜欢窈窕淑女么,那她就阴险给他看!李长宁仰起头,轻蔑地瞪了眼杨慎交:“恕我直言,观国公年龄也不小了,样貌中庸平平,入不了我的眼。”    “没关系,我有钱。”杨慎交淡淡道,富可敌国的他能给女人金山银山做聘礼。    “国公如此做作,只会让长宁看不起你!”李长宁冷哼。    “莫非郡主认为,有钱也是我的错?”杨慎交理直气壮地问。    “……”李长宁再次无言以对,机智的她立马又想到了点子,“家财万贯又如何?我想要的,你能给我吗?”    杨慎交眉头轻挑:“不知郡主想要什么?”    李长宁目光冷寒,微笑道:“听说陛下有一颗夜明珠乃稀世珍宝,非常喜爱……而我也是个很喜欢珍宝的俗气女子,只喜欢独一无二,高高在上的这一颗夜明珠。”    谁敢抢武皇最爱的宝贝,那是活得不耐烦了,李长宁自以为用这个法子就能完完全全拒绝他,令杨慎交知难而退,别再纠缠她。    “若是我得到陛下的夜明珠,可否当聘礼送给郡主?”杨慎交得寸进尺地问。    “……”聘礼是什么鬼?他不是克妻么?若是李长宁答应了嫁给他,那岂不是很快会被他克死?    他一定拿不到武皇视若珍宝的夜明珠,李长宁眯了眯眼:“好啊,若是你在三天之内得不到夜明珠送给我,那就劳烦你永远消失在我眼前。”    李长宁大摇大摆地转身离去,杨慎交站在远处悠悠怡然地凝视着她远去的背影。    诗会举行完毕,来客们也陆陆续续离开。上官婉儿酒醒了,坐车驾回去,临行前刻意冲李长宁道了谢。上官婉儿对自己没有恶意,李长宁心里压着的那块大石头总算落地。    李长宁与李重润、李裹儿同坐马车回宫。李裹儿颇有兴致地评点着让她记忆犹新的崔湜,崔湜不仅是文武全才,还很懂得讨喜,在宴会上说了许多让李裹儿心花怒放的话来。    比起先前冷冷冰冰的苏彦伯,李裹儿很快对崔湜更充满了兴趣。李裹儿喜欢崔湜的才貌,可又嫌弃他的官阶太低。这一回到长安城,他们都各有千秋,李裹儿犯了选择恐惧症。    观国公府。    杨慎交回到杨府后,就聚集了他养的那些谋人学子,全都排排坐留在大堂。这些曾经的落魄学子,大多是名落孙山的考生,等着下一轮科举考试,因囊中羞涩而被观国公接济,他们对杨慎交是极为尊敬的。    学子们窃窃私语,不知观国公要让他们想什么法子,想来一定是重要的事儿。他们个个精神饱满,想着要为观国公出谋划策尽力。    可杨慎交一开口,学子们就纷纷惊悚望而却步:观国公要的不是别的,而是武皇钟爱的那颗价值连城的夜明璧!    这……怎么可能有人能拿走武皇陛下的宝物,而且这大周每个人都想尽心思为陛下献宝,讨得武皇欢心,哪里有人敢虎口夺食的!    大堂里所有人都傻了眼,以为杨慎交是喝高了酒,就算胡来也不至于异想天开成这样。    “若是谁能想出好法子,我赐其百金。”杨慎交目光肃然,用眼神告诉在座的诸位,他的话是认真的,而且有钱能使鬼推磨,他就不信重赏之下还没有勇夫。    “江湖上有位号称盗神之人……”有人灵机一动。    “咳咳,我可不想因偷盗国宝而掉脑袋。”杨慎交缓缓道,“如何能说动武皇将夜明珠赐予我?”    学子们无可奈何地面面相觑,皆想不出好法子来,武皇怎么会将自己心爱之物赐予臣子呢?恐怕观国公杨慎交是没那么大的面子。他们嘴上不说什么,但心里都暗自叹息,这观国公慷慨大义,可常常是想到一出是一出,也真够作的。平日里作天作地也就罢了,这回竟然作到了女皇陛下那儿去——    杨慎交换了个舒服的坐姿,向后懒洋洋地躺着,目光淡淡扫视这些才子,悠闲地摇了摇手里的酒樽:“谁能为我分忧,赐千金!”他大概最不缺的就是钱了。    从百金直线增长到千金,所有人的眼里都冒着金光,这时一位名叫的周常的布衣站起身,冲观国公一拜,声称自己有个好主意。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男主:花花,出来!    作者:啥事?    男主:我有不满,出场太晚!    作者:不晚不晚,已经提前把你放出来了。    男主【冷笑】:有人设这么差的男主吗?太作了……    作者君【微笑】:你不作,怎么衬托女主正常?放心,他们也作。    男主【冷漠】:呵呵呵~    ☆、蛇蝎美男的陷害    昨日是李家举办了小聚诗会,而后日则是宫中将举行盛大的诗文宴会。这个宴会的主角,便是美艳天下的张氏兄弟。    武皇为他们专门成立了控鹤监,二张成了控鹤丞,这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一种官职,不管是大是小,总之百官都在二张戏弄之下,争先恐后地屈迎奉承。    当初武三思为了讨迎武皇欢心,大赞张昌宗:“六郎之美,世无其二。必定是周灵王子乔转世!”    武皇听了十分欢喜,便让张昌宗打扮成周灵王子乔的模样,骑着木头造的假仙鹤在大殿上“飞来飞去”。    武则天让会场上的文臣们都说说,如何形容六郎的盛世美颜。这可难为了百官,众人皆不知该如何赞美张昌宗时,武三思高声叫道:“六郎美如莲花!”    武三思很会迎合武则天的欢心,武皇听了果然哈哈大笑,正当武三思沾沾自喜时,谁知宰相杨再思拍马屁的功力更胜一筹:“非也,正所谓莲花似六郎。”    于是会场上就响起了热烈的掌声,百官纷纷笑着附和宰相、武三思,说得花儿不及六郎美艳十分之一。张昌宗听得欢乐,也就把武三思当做了朋友。    李长宁听说控鹤监有盛大奢侈的宴会,她对这种宴会是不感兴趣的。并非是李长宁不喜欢奢华,而且那某种氛围令她无法欣赏。    武皇会让文采出众的文官参与,并召集文人著作,为的只是取乐而嘲弄他人。    这原本跟李长宁也没什么关系,可就在前一天傍晚的时候,张昌宗那边来了个小公公,竟邀请李长宁、李裹儿两姐妹参加明天的宴会。    李裹儿欢欣雀跃,早就想去见识见识宫廷奢华盛宴如何。李长宁眉头紧锁,这就奇怪了,张昌宗没有邀请别的李家子弟,偏偏只请了她和李裹儿。    韦氏和李显得知此事后,也心里纳闷,但他们嘴上没说什么,只是不断叮嘱姐妹二人,切忌在宴会上犯错,凡事谨慎而行。    面对张昌宗的盛情相邀,李长宁心中忐忑,可又不能不去。武皇对二张的宠幸已经达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她不能惹张昌宗不高兴。    翌日,李长宁与李裹儿精心打扮了一番,前来参加控鹤监的诗文盛宴。    李长宁心知肚明,其实这场盛宴的观众只有一个,就是武皇。而其他别的所有人都是表演者,只是分工不同而已。    来到布置华丽的圣殿上,李裹儿惊得张大了嘴,这奢华的殿堂美轮美奂,犹如仙人的居所。    官员文人云集,李长宁与李裹儿乖乖站在队列中。    武皇高坐龙椅,张昌宗穿着彩色羽衣,吹着笙歌,坐骑在“仙鹤”上跳舞,文人们绞尽脑汁想着赞颂诗文。    “六郎骑着仙鹤的影子,正是王子乔转世啊!”梁王武三思激动得睁大了眼睛,表情拿捏得恰到好处。    魏王武承嗣面色显得病态憔悴,他右手握着拳头咳嗽了两声,也不多说话。自打李显精神奕奕地回来了,他便郁郁寡欢,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就算是没有李显,武承嗣也看了出来,武皇更喜欢武三思,张氏兄弟也喜欢武三思,即便是传位于武家,武三思的赢面也比他大得多。    李裹儿对带着一对“翅膀”的张昌宗充满了兴趣,见还有两位文人在旁作画。在李裹儿的眼里,张昌宗便是天仙儿一般的人儿,只有圣上才能拥有这样的绝世男子。    李长宁淡淡地望着这场“盛宴”,只觉得挺好笑的,连朝廷的宰相都要阿谀奉承男宠二张……张昌宗在大殿中央表演,张易之则是陪在武皇身边剥葡萄。    上官婉儿则是站在龙座之下,一双玲珑的眸子也迷雾蒙蒙地抬头望着张昌宗,他腰若柳枝,举手投之间的舞皆是种美。    “郡主果然与我有缘啊,两日不见,这又重逢上了。”李长宁身后传来慵懒熟悉的声音。    又是他!李长宁没有回头,脸色已经阴沉了下来,杨慎交真是狗皮膏药,哪哪儿都有他!话说他不是个有名无实的国公么,为什么会出现在控鹤监的宴会上?    李裹儿回头看到杨慎交,眉头一蹙:“又是你!你怎么也来了?”    杨慎交颇有礼节地向李裹儿点头示礼:“是控鹤丞请我来的。”    看来是张昌宗请来了杨慎交……李长宁心中冷哼,这杨慎交还是交情广泛嘛,不但和武家人称兄道弟,和张氏兄弟也是好朋友。恩,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李长宁更加坚定认为杨慎交是个伪君子。    杨慎交跟李长宁打招呼,李长宁不但没理会,连回头瞟他一眼的功夫都没有:“杨公见到我,当绕道走!”    杨慎交靠近过去唇落在李长宁的耳边轻声道:“我这次入宫,就是向武皇讨求赏赐——夜明珠。我记得,今天是三天最后的期限。”    “没想到观国公还是个话唠。”李长宁终于忍不住了怂了句,侧头白了一眼杨慎交,往旁边走开。真是痴人说梦,武皇才舍不得把稀世珍宝赏赐给杨慎交。    李裹儿也淡淡瞥了一眼杨慎交,她对杨慎交是不感兴趣的,那边张氏兄弟的绝美容颜才能吸引她的目光。    李长宁为了躲杨慎交退到了门边的角落处,本来她就无心参加这盛宴,没心思跟那些人一起起哄高歌。    而就在这个时候,门外走进来了一个白脸小公公,这个小太监是贴身伺候张昌宗的人,他一直留意着里面的李长宁,等个好机会完成主人张昌宗交代的任务。    马公公手里端着一个玉盘,玉盘上面盖着彩色锦缎,也不知道玉盘里藏着什么东西。马公公见李长宁一个人杵在门边儿上,于是马公公目光一狠,端着玉盘急匆匆朝李长宁的背后撞了上去。    脊背遭受猛力,李长宁没来得及反应过来,脚步没稳住险些跌倒在地。而这个时候,走过来的杨慎交及时伸手扶住了李长宁的右臂,才拖着她站稳身。    同时李长宁听见“啪——”一声响,什么东西碎掉了的声音,传来太监的惊叫声:“啊!”    马公公倒在地上,满脸惶恐害怕,哭丧着脸高声嚷道:“郡主何故要撞小的啊?”    李长宁在杨慎交的搀扶下这才稳了脚步,她疑惑地回过身来,见白脸小公公在跪在地上。    方才太监的叫声惊住了宴会上的人,连武皇都听到了,张易之穿着宽松的长袍翩翩走过来:“何事嚷闹,怎么回事儿?”    “禀,禀控鹤丞,是主人让我送来夜明璧,可这夜明璧……”马公公跪在地上吱吱呜呜。    张易之定睛一看,愣了下,武皇心爱的夜明璧摔破了一处!    “马安你闹腾什么呢?笨手笨脚的!”张昌宗在宦臣的搀扶下从木马上走台阶下来,后面伺候的两个宫女赶紧把他背后的“一对羽毛翅膀”摘去。    “小的该死,方才长宁郡主忽然撞过来,夜明璧就给摔了……”马公公满眼都是恐慌。    李长宁如同遭受雷击般,木讷地立在那儿,她何时故意撞过这小太监,分明是她站在那儿,那小太监故意撞到她身后才对啊!    脑子里一片空白,李长宁望着地上摔碎了的夜明璧猛地陷入混乱中,这么巧,圣上的夜明璧碎了?夜明璧不是很坚固的宝石么,如何撞了下就摔碎了?    无数疑问在李长宁的脑子里回荡着,受了惊吓的她说不出话来,只觉得自己可能闯大祸了。    李长宁身后的杨慎交见状眉头一凝,怎么会是夜明璧?前日他入宫悄悄见过张昌宗,并打算用价值连城的“白玉美人”献媚讨好他,再奉上万金,请张昌宗帮忙求得武皇的夜明璧。    两天前张昌宗在重金的收买下,答应了杨慎交所托,于是张昌宗当即告诉武皇打算今天来个宴会,武皇欣然同意。    杨慎交却没想到今日偏偏这么巧……这小太监失手摔了夜明璧,因怕受罪责而指责李长宁。方才杨慎交一直看着李长宁,瞧见李长宁根本没有移动脚步,是那小太监从后面撞了上来。    此时,高坐的武皇冷峻阴沉的目光,她听说心爱的夜明璧摔碎了,顿时怒火烧心。然而当着大臣的面,她强忍着没有发作。    “没用的奴才,竟摔坏了夜明珠!”张昌宗怒气冲冲走上去,一手提着袍子,右脚狠狠踹上去,当场把那太监踢趴在地上。    太监吃痛叫了一声,张昌宗不解气地又踹了几脚,最后居高临下地踩着那太监的脸。这做戏得做全套嘛,前日杨慎交请张昌宗帮忙,张昌宗便撒娇求着武皇把夜明珠给他,他要宴会上用来变戏法,要是变得好,就请求武皇把夜明珠赐给他。    武皇虽爱宝物,但更爱美人,心疼张昌宗变着花样逗她开心,就把夜明珠给了张昌宗。可昨天张昌宗在“仙鹤”上玩夜明珠的时候,一时手滑,夜明珠从高高的地方摔落下去,给打碎了!    张昌宗担心武皇责怪,身边的马公公就想了这么一个主意来,嫁祸到别人身上去。张昌宗决定找个软柿子捏,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李长宁……来个一石二鸟,找个借口说李长宁大逆不道、以下犯上,把她赶出宫去,不,是赶出长安去!    那夜张昌宗与上官婉儿私会后,他发现了李长宁落下的宫灯,也怀疑李长宁知道些什么,心里对李长宁是无比警惕的。这次正好找个机会,就把李长宁给处理了,他也能心安。    在张昌宗的拳打脚踢下,马公公凄惨叫痛声此起彼伏,不断喊着是长宁郡主撞了他,他才不得已摔了夜明璧。    ☆、君报我以琼瑶    李长宁怔怔杵在原地,夜明璧可是武皇心爱的宝物,这下碎了……而那小太监又口口声声指证与她有关,她大祸临头了吗?    现在该如何是好,李长宁一时脑子全乱了,脑子里全是马公公凄惨求饶的叫喊声。此时,杨慎交上前一步,走到李长宁的身后,压低嗓子道了声:“别怕。”    别怕,别怕……他的声音很好听也很温暖,她也不断这么安慰自己,一颗浮躁的心迅速平静了下来。    李裹儿站在人群里,和别的大臣们一样目瞪口呆看着这幅场景,只知道武皇的宝贝摔破了,武皇现在很生气,可千万不能胡言乱语惹祸上身。李裹儿躲得长姐远远的,生怕这件事牵连到自己,同时也很为长姐担心。    “胡说什么,长宁郡主好端端的怎么会撞你?分明是你自己不小心!”张昌宗可没有脚下留情,几脚踹过去,那太监脸上皮包眼肿牙齿都差点被踹掉了,一口血吐了出来。    眼看着宫女将那残破的夜明璧放回盘子上,拿过去呈给武皇看,武皇的脸色阴霾极了。    “别吵了!”武皇终于开口了,不禁心烦意乱,指着那小太监,“六郎,放开他,让他把话说清楚。”    张易之见武皇气得脸色大变,赶紧伸手轻轻地拍了拍武皇的后背,无限温柔道:“陛下息怒。”    上官婉儿亦是眉头微拧,怎么回事,李长宁似乎是摊上大麻烦了。因前几日在兴庆坊醉酒后得李长宁照顾,所以上官婉儿对李长宁是友好的。    差不多苦肉计也也做够了,张昌宗吸了口气,这才松了脚放过小太监,一甩飘逸的长发到身后,整理了下衣衫。    “陛下,小人奉令送夜明璧来,刚才在门口不知怎的,长宁郡主忽然撞上来……小人有罪,摔碎了夜明璧,求陛下饶命。”马公公呜咽道。    不对,这件事另有蹊跷!李长宁缓和平静下来后迅速分析了一番。    起初李长宁还以为是小太监不小心撞上了自己,可此刻听着小太监一口咬定与她有关,又是一眼认出她是长宁郡主,反而觉得小太监别有用心。李长宁回宫后,只见过武皇一回,也很少见张氏兄弟,根本不认识这个太监,他却对自己很熟悉的样子,最开始仅凭背影就认出了她来。    李长宁此时的内心是恐惧的,她很清楚在这样的情况下,没有人会帮她,唯有靠她自己。如果她惹怒了武皇,恐怕受罚的不止是她,武皇会再次疏远父亲。    要知道武三思、武承嗣他们无时无刻不等着揪李显的短处,他们做梦都迫切希望武皇能把皇位留给自己。所以这个时候,武家人也悠闲地想着法子扣个罪名给李长宁,算是给李显的下马威。    “长宁郡主,这是怎么回事儿?”武三思跳了出来,俨然一副长辈的口吻,“你怎么能如此不小心呢?”    “是啊,夜明珠是陛下心爱之物,你就算急着想看看宝物,也不至于如此啊,还连累小公公受罚。”武承嗣附和道。    这些人不约而同盼着李长宁倒霉,李长宁此刻是孤立无援的,她额头上满是冷汗,余光扫视到武皇阴暗的脸。    “长宁,你过来。”武皇苍老沙哑的响起,是压着愤怒的。    李长宁闭了下眼,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从容地走上前,毕恭毕敬望着武皇,双腿曲跪在地上参拜圣上:“陛下,长宁绝无故意撞上小公公,方才我与观国公正在讨论诗文,我面对着观国公,又怎看得见身后的小公公,更谈不上知道他手上端着的是夜明璧!”    此言一出,张昌宗的脸色立马变了,那小太监依旧嚷嚷着:“郡主何苦为难小人。”    “观国公能为长宁作证清白!”李长宁义正言辞道,面色坦然,毫无惧色。此时无可奈何的李长宁只能拉杨慎交下水,若是杨慎交都不肯帮她,那她就身陷危机了。    杨慎交听着李长宁口中一口一个“观国公”,心中暗笑,这个小女子还真不简单,临危不乱,随机应变得如此顺畅。    只是李长宁这么一甩锅,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视向杨慎交,武皇威仪的眼神也看向了杨慎交。    他会帮她吗?李长宁心里是无限迷惘的,观国公多次调侃她,她都恶言以对……那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观国公杨慎交如果帮了她,就意味着得罪了在场的张氏兄弟及武家王。    李长宁比起那些位高权重的人,实在无足轻重,杨慎交若是个有点头脑的人,都懂得选择孰轻孰重。    杨慎交走到李长宁的身边,手上一掀袍子跪拜武皇:“陛下,臣觉得那个小太监真是不够聪明,他应该撞到臣的身上来,而不是长宁郡主的身上。”    “此言何意?”武皇目光更是暗沉。    “回禀陛下,长宁郡主背对着他,又怎么看得见他?”杨慎交悠悠分析道,回头瞥了一眼那个太监,“况且,小公公从一开始就咬定长宁郡主有意撞上来刁难,我且问这位公公,长宁郡主与你素不相识,又为何要为难你?”    “郡主,郡主是想看夜明璧……”马公公面对杨慎交的质问,心慌不已,满嘴结巴。    杨慎交嘴角轻扬,目光冷寒地看向小太监厉声质问道:“小公公,你玉盘里的夜明璧明明可是用彩绸盖住了,长宁郡主是神算子还能算出里面的东西不成?!”    “这,这……小人不知道。”马公公的思绪全都乱了套,杨慎交对他的语气咄咄逼人,他不知该如何解释。    李长宁的余光落到旁边的锦袍上,她以为……他只是逢场作戏,不可能在这种场合帮她的。若不是杨慎交挺身而出,为她作证,有武三思、张昌宗他们的刁难,她怕是有十张嘴也说不清。    氛围变得紧致凝重了,武三思与武承嗣相互递了个眼色,一面是这小太监前言不搭后语,一面是李长宁目光坚决,又有杨慎交作证。于是武家兄弟不约而同地闭了嘴,也不再发作。    张昌宗的眼神变得阴戾,这个杨慎交忽然冒出来打乱了他的计划,他万万没想到杨慎交会为李长宁出这个头。    杨慎交表情肃然,加重了语气:“小公公,你还是如实招来,夜明璧是怎么摔坏的!陛下圣明,休想在陛下面前污蔑他人!莫非,你是有心污蔑长宁郡主?”    “不,小人不敢,不敢。”马公公完全被杨慎交的气势压倒了,求助的目光看向了张昌宗。    张昌宗恼得眼中布满了血丝,冲那个没用的太监吼道:“你看着我作甚?夜明璧究竟如何摔的,从实招来!”    “陛下,定是这小小恶奴先就不小心失手打碎了夜明璧,怕被怪罪就铤而走险想了这么个法子来。”此时上官婉儿站了出来,“长宁郡主怎么会知道他手上端着的就算夜明璧,分明是信口雌黄!”    武皇听了杨慎交、上官婉儿之言,勃然大怒,当即指着马公公:“来人,把这个贱奴拖下去!杖毙!”    “陛下,陛下,饶命啊!”马公公吓得当即汗流浃背,脸色铁青,又扑上去抱住了张昌宗的腿,“主子救我!”    张昌宗眉头一拧,用力踹了一脚马公公:“滚开!咎由自取!”    “陛下饶命啊!主子救我!——”马公公被两个侍卫强行拖拽了出去。    武皇沉着脸色,她身后的张易之温柔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异色,他看了看杨慎交与李长宁,又看了看自家弟弟张昌宗。    顿时大殿上一片死寂,武皇不高兴了,谁也不敢乱说话。武皇耐着性子对杨慎交、李长宁道:“你们起来。”    李长宁惴惴不安地站起了身,只觉得自己还处于刀锋口,武皇虽然没有怪她,但心里肯定是不舒服的。    “陛下,夜明璧虽是无上至宝,破之可惜。而臣这儿有一样比夜明璧更名贵的宝物,是邺国公让臣花费半年时间所寻到的,献呈给陛下,祝陛下寿比南山。”杨慎交起身微笑道。    杨慎交原本是要将“白玉美人”送给张昌宗的,不过眼下武皇的心情更重要,他改天再找个价值不菲的宝物送给张昌宗便是了。    “哦?六郎,有这回事儿?”武皇眉宇间的怒气消了,眼色递到张昌宗那儿去了。    张昌宗不明白杨慎交所指,只是见武皇不生气,赶紧附和着:“是,陛下的身体安康和心情开心,比什么都重要。那小小恶奴犯了错,陛下可别为此气坏了身子。”    杨慎交献上了“白玉美人”,巧工雕成,通体晶莹温润,羊脂玉洁白无瑕,极尽奶白,乃是玉中极品。    武皇见了这价值连城的“白玉美人”后,龙颜大悦,不但不生气,还笑着夸奖了一番杨慎交。    杨慎交忙把这个功劳送给了封为邺国公的张昌宗,如此张昌宗得了好处,也不会再计较今日他之事。    李长宁目光看向杨慎交,点头示礼示意感激,今日多亏杨慎交出面解围,上官婉儿又帮她说了句话,这才无恙,似乎杨慎交在她的心里也没有那么反感讨厌了。    我对君偏见无礼,君却报我以琼瑶。    ☆、不能坐以待毙    盛宴继续进行,张昌宗献舞,众人作诗献唱。李裹儿焦躁惶惶的心这才安宁下来,跑到李长宁的身边,语气满是关心:“姐姐受惊了,没事儿。”    “没事,事情查清楚就好。”李长宁淡淡道,方才也不知道李裹儿站到哪儿去了,总之李长宁也没有指望李裹儿能帮她什么。    杨慎交去哪儿了?李长宁目光一扫,心念着跟他私下说声谢谢,却见杨慎交站到武三思、武承嗣那边去,起哄着阿谀奉承张昌宗去了。    到底是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帮过她,李长宁对他的成见也就放下了些,不过看样子杨慎交是战队武家的,身为李氏子弟还是得跟他保持距离才行。    李裹儿安慰了两句李长宁,又蹦跶着去和那些青年才俊说话去了,她希望有更多的人男人看得见她安乐郡主的美貌无双。    李长宁目光略显呆滞,还在想着方才的情形,她有预感那个小太监之所以污蔑她,背后必定有人。那个人是……李长宁的余光落到张昌宗的身上。    正当李长宁心烦意乱时,上官婉儿走了过来,目光中带着友善的笑意:“长宁郡主受惊了。”    “上官尚仪。”李长宁冲上官婉儿点了下头。    “别把那件事放在心上,都过去了。”上官婉儿的语气似在抚慰李长宁的情绪,“恶仆害主,亦自食其果。”    都过去了……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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