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娇弱难养 (12)
还好我这次来了。”阿瑟轻哼一声，看着屏幕上的数据，沉声说道：“20个人中，有三个人带有重型金属，我认为是武器。” “轻型金属，不一定就不是武器。”乔安接着说道。 “第二轮的时候，呼息变化比我军要急，说明体能不如我们。”阿瑟点头。 “落地步子的重力不一致、步伐一致性不好，加上呼息散乱，说明意志力很受考验。”关芮成接着说道。 “……” 所有的数据最后汇集成一份电子分析表从旁边的打印机吐了出来，刚才各人口述的意见也随后吐了出来…… －－－－－－题外话－－－－－－ 今天只有这么多，我尽力了。 chapter190：疏于日常 两方分析对比之下，吻合度达到88%，最后乔安将系统分析结果交给指挥官：“每三天增加一个新的机器人，当人机比达到3：1的时候，我们再对比所有的数据。” “需要这么长时间……现场指挥要的是及时。”指挥官虽然感叹机器人功能的强大与智能数据的快速，但对决策的指导性仍持怀疑态度。 “阿瑟是来给你提供帮助的，我不是。”乔安淡淡说道：“我是来做AI测试的。现场进展与AI数据预测是否具有一致性？大数据是否能提前预测战事走向，从而为战事服务？这是我这次过来的目的，如果能顺便帮到你，我很高兴。如果帮不到，那我谢谢你给信息部队提供的测试环境。” “就算具有高度一致性，但每次战局都会不同、战事瞬息万变，你们不可能用历史数据去分析现有战局，并给出未来的预测？”指挥官仍是不解。 “这就和下围棋一样，全世界几百年的棋谱全在阿尔法狗的芯片里，所有全世界没有人能下得过他。”乔安笑笑说道：“战事是同一个道理，在大的战事上，我的系统推演准确率已经达到98。8％。” “明白。”指挥官点头，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数据后，便转身离开。 “这货对你没脾气。”阿瑟用脚踢上门，大笑起来。 “对你有脾气？”关芮青凑过去问。 “有。”阿瑟笑说：“不是急电你们过来吗，说是联合部队无用，让上头最看好的信息部队过来解决问题。结果现在乔队说是来做测试的，他又不反驳。” “他这是聪明。反驳也没用，现场所有的数据和设备都给他用，还要怎么样。”关芮青也大笑。 两个人聊得火热，阿瑟一直蹲在芮青身边看他调试机器人二号，还拿着笔记本记了一大堆的数据和线路图。 “你一个指挥官，学这些干什么。”关芮青边调试边问道。 “懂得原理，才能更好的应用，能纯熟的运用，才能最大程度的提出假想，给你们这些技术员提供升级思路。”阿瑟利落的说道。 “嗨，还真以为自己高人一等了。”关芮青听到‘你们这些技术员’这几个字，抬头瞪了他一眼。 阿瑟也不理会他的脾气，看着他的动作继续画图。 中心指挥室的乔安与关芮成则在测算真正需要的数据量，最后他们一致认为，还取三组数据，就可以将对面的所有士兵体能与战斗力做出精准画像。 “你认为上头拿到证据会怎么做？”乔安问道。 “要更多的证据。”关芮成回想了一下与那人见面的情景后，才答道。 “恩，我也这么认为。”乔安点头：“目前能拿到的就是边境兵身藏的武器，这信息可对外；边境兵的体能与训练特点，可在封山的天气里加以利用。” “还需要至少我们信号带以外千米对方的驻扎信息以及装备。”关芮成叹息着说道。 两人对视一眼，想到已经被全部销毁的无人机，不禁苦笑。 一周之后，已经有三个智能机器人上岗。 在一场爆风雪后，阿瑟的联合部队又悄悄运来一批隐形无人机，然后交给关芮青的技术团队进行改造。 在乔安拿到三个机器人，一共六组数据、还有三个机器人分别拍回来的携身武器后，直接将结果交给了现场指挥官。 “完整的数据还需要一个月，数据收集会持续进行，现有数据是否使用由你决定。”乔安严肃的说道：“这几张照片，你以最快的方式发给上面，是否使用不由我们决定。” “你们用大数据习惯了，决策太保守。”指挥官此时突然对信息部队得到的资料又信任起来，利落的说道：“就用这些数据定制下阶段的行动方案，照片我们已经人肉回去，最原始也是最安全的方式。” “ok。”乔安点头：“既然决定用，我们就以数据的指导为方向，以上头的要求为方向，来看看下一步怎么做。” 关芮成：“地面的信息继续收集，用以对比和调整，包括以后的大数据集合分析。” 阿瑟：“无人机已经调整到位，今天完成最后一次测试，如各参数在预期之内，则可用于信号以外1000米范围的环境探测。” 乔安：“我建议放一个隐形机器人，同步做边境外地面探测。” 指挥官：“为安全起见，暂停机器人的继续投入使用，需要数据可以以后再收集，现在以战事的结果为准。所以整体布局如下：” “第一，巡逻机器人停止增加使用。第二，在两天后调整巡边节奏，增加巡逻次数，逐次减少巡边人员。第三，无人机明天早上投入使用。第四，地面机器人同步跟进。第五，信息部队做地面与空中设备失控的补救方案；第六，两个月内，信息部队与联合部队的任何人都不得再离开边境。” 关芮成、乔安、阿瑟：“收到。” 军队要求的是决定后的绝对服从，而不是方案共识。 所以在指军官做了最后的战术布署后，各队便迅速进入调整与准备阶段。整个晚上，指挥中心里面灯火通明，当然，指挥中心内部的窗帘是强遮光型的，所以里面就算是亮如白昼，外面也是半分光线也看不见的。 “除了虚拟控制系统，所有的控制程序都和你学过的一样，由你控制，有没有问题？”乔安将指挥系统交给阿瑟。 “没问题。”阿瑟点头。 “芮青将无人机和机器人系统切出来，现场听阿瑟的指令控制。”乔安转头看向关芮青。 “是。”关芮青点头。 “芮成负责境外地面信息的收集。我会收集空中的信息。我们通过地面机器人联络。”乔安看向关芮成。 “收到。”关芮成点头。 “小白负责所有机器人状态监控。” 在安排完所有人的任务后，乔安与关芮成便换上了白色滑雪服，然后背了一个行军大背包与一个装着电子设备的腰包，裤子口袋里还装了一个折叠键盘。 “芮成大哥，要不是军令不可违，我就要替你去。”军人不喜说再见，但孩子气的关芮青还是跑过来与关芮成拥抱告别。 “我找机会和乔安说，下次有机会让你与她同行。”关芮成爽朗而笑。 “这才差不多。”关芮青乐呵呵的拍了关芮成好几下，才转身与乔安拥抱：“乔队，下次我要和你一起。” “那谁来负责这些机器。”乔安笑道。 “你的意思是我比芮成大哥重要？”关芮青不禁欢呼。 “走了。”乔安也不答话，拍了拍关芮青的后背后，利落的转身，与关芮成还有小白一起，从指挥中心的侧门离开。 虽然已是深夜时分，但大雪的天气，户外黑的天与白的地，光线仍是十分充足。只是这样的光线反差，必须带上护目镜才能正常视物，乔安和小白倒能适应，来自南方的关芮成直到走到边境线才适应下来，倒让小白笑他好几回。 “教授，别给老大拖后腿。”临近分别，小白拍了拍关芮成的肩膀，认真的交待。 “自然。”关芮成点头，整理了一下鞋子和背包后，将手中的指南针再次做好校对，然后与乔安一起走进指挥官告诉他们的那条最安全也是最危险的过境通道。 现在的时间已到临晨1点30分，天空还是黑的，地面还是白的。这个时间是边境线换巡时间，而且是对方战士体能数据最差的时间。 关芮成与乔安目光盯着手表的盘面、耳朵静听着离此不远的边巡换防声音，当指针指到一个点时，两人抓起对方的手迅速往前跑去。 雪在脚下翻飞，脚踏着雪地的声音在他们自己听来有种惊心动魄的动静，但和着远处换防的脚步声，他们飞快的跑动又显得实在是灵巧。 只有三分钟，两人便已到了别人的境内，边境线上是换防之后该有的安静。为了不引起敌方的关注，指挥长将调整巡防节奏的时间安排在两天后。那时候乔安和关芮成应该已经深入后方了，他们再将对方吸引到边境线上来，两个人的的目标极小，并不容易被暴露，对他们来说应该是安全的。 指挥室里，关芮青的眼睛一直盯着指挥大屏中的两个白色小点，刚开始的时候两个点一直在一起，在超过实际距离1000米以后，两个白点就分开了，而且越离越远。然后便看见另一个灰色的小点出现在白点的身边，然后再次分开。 “到达目的地，安全。”关芮青沉着的报告。 “无人机开始360排摄，照片同步回传。”阿瑟立即下了操作命令。 “是。”操作员领命开始操作，大屏幕上的那些红色小点当即发生了队形变化，接着红色小点上开始隐隐闪烁白光。 两天后，边境线开始调整换防节奏，对方立即警觉的跟随上来，据无人机的监测数据，对方在以最快的速度调动了隐藏在山里的部队，大约1万人，正朝边境线急速而来。 关芮青立即将数据反传至乔安与关芮成，让他们注意安全，同时重点监测对方军事力量隐藏点方位的信息。 与此同时，对方在国际舆论放出我国主动激化对峙的指责，接着我国放出对方值守人员暗藏数据，但并没有公布照片。同时说明我们的换防节奏是根据天气的恶劣程度、战士的体能状态以及对方的威胁程度等综合信息做出的判断。 一句声明，透露出多重信息：第一，我们知道你们的队员随身携带了武器，这很不友好，我们会反击；第二，我们战士的体能不适应这样的天气，所以要增加换防频次，你们的体能好，可以不跟；第三，你们那些隐弊信息我们能知道，但就是不告诉你是怎么知道的，我们有证据，只要你们不承认，我们就公开…… 果然，此声明一公布，对方便噤了声－－说好的对峙呢？端上重型武器就有进攻的嫌疑了，好意思指责别人增加换防频次？ 至于别人是怎么知道你带有重型武器的，除了自察，连问都不敢问。 “一笔糊涂帐，倒是保护了我们的新设备。”阿瑟扭头问关芮青：“消息是否要发给乔队和关教授？” “发的，他们需要掌握全部消息。”关芮青点头，在得到阿瑟的同意后，便将大频屏上的消息切换到自己的系统里，然后压缩发给了乔安和关芮成。 阿瑟则打开对讲机，建议指挥官撤下防线上的机器人，确保智能机器人的使用，不会被对方监测到。 “收到。”指挥官对智能系统的了解不如阿瑟，在这方面一直以他们的意见为准，当即同意，由关芮青启动指挥中心的语音系统，直接命令三个机器人的回撤。 边境之外，关芮成与乔安分别收到国际新闻，各自检测了收集的数据后，通过地面机器人互通信息，决定回撤。 “小七，回来。”乔安给机器人发去信号和路线，要求回撤。 这天的天气大好，阳光正盛。乔安突然感觉到天突中几道光线格外的刺目，忍不住抬头看去，当即泄气－－他们千思万虑，偏偏忘了对这里的雪花成份做分析。 天上的无人机表面被大雪覆盖了几天几夜后，太阳一出来，雪花融掉，无人机表面受损处便露出金属部件，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目的光线来。 “芮青，发现异常了吗？”乔安紧急呼叫。 “发现了，已经通知指挥长，我建议分次收回，不至于暴露。”信号那边，关芮青格外的镇定。 “好。”乔安说罢，便关了通讯系统。 她知道关芮成一定也发现了这个问题，所以没有与他商量，决定在原地等待解决结果。 一小时后，乔安与关芮成会合，小七还没回来，乔安感觉有些异常，空中第二架无人机正在往回撤，她现在不敢打开信号与小七联系。 两人对视一眼，决定等无人机撤离完毕后再说，毕竟她和关芮成就算暴露，也只能算大胆的偷境客，与军方无关。而且他们可在现场清掉小七的数据库，让它成为一个单纯的扫地机器人…… －－－－－－题外话－－－－－－ 1，无人机是否安全撤回？小七去了哪里？乔安和教授被对手发现了吗？下集交待。 2，费城的宝儿最近怎么样了？下下集交待。 3，无人机的拍摄技术相当于埃隆马斯克发射到太空的拍摄设备，即拍即时发回地球。 4，小七要是被撤成扫地机器人，她真是要疯了，哈哈哈 chapter191：雪地里的婚纱照 “乔安。”在无人机撤了一半的时候，关芮成找到乔安。 “待无人机撤完后再走。”乔安点头。 “正常情况下不会被注意到。”关芮成走到乔安身边坐了下来，看了看她身边，问道：“江呢？” “失联了。明天再找，可能碰到障碍物、或者掉哪个沟里了。”乔安笑道。 “看来我们对作战环境预估不足，得加强越野和攀爬功能。”关芮成点头。 “奇怪的是阿瑟也没提出来。”乔安皱眉说道。 “可能是想自己做。”关芮成淡淡说道：“欧阳是可惜了，要是欧阳能继续做功能开发、我们做程序开发，进展会快得多。” “他不甘人下，又过于野心。”乔安说道。 “我只是感慨一下。”关芮成看了她一眼：“他的想法绝不容于体制，所以也只能牺牲。看到现在，倒是只有你能将信息与智能引入体制。” “你呢？”乔安侧眸看他，在这冰天雪地里又无其它事可做的现在，她也自然的放松了下来。 “我？”关芮成微微笑笑：“我的生活不在这里。” “你很自信，也很骄傲。”乔安轻挑眉梢，抬头看向天空，眼睛微微的眯起。 “我喜欢教书的生活，平静、无争，而且权威。”关芮成诚恳的说道：“那样的生活安全，还能满足一个男人的世俗虚荣心。” “何必将自己说成这样。”乔安脸上的笑容敛了下来，看着他轻声说道：“你我其实一样，我们生来肩上就压着担子，别无选择。如果我是你，我也会和你一样的选择－－她们都值得你这样做。” “谢谢。”关芮成知道乔安的意思。于他自己来说，即便走到现在，心里仍有犹豫，但乔安的一句理解，他竟有些感动－－一个女子，理解一个男人因母亲和爱人而放弃更广阔的事业天地，这有些不可思议。 “谢什么呢，你不会这么天真？完全相信我是真心赞你？”乔安撇过头去，笑笑说道：“不怀疑我是为了你让你不留恋这里？” 关芮成也笑了，抬头看向天空，看着一架架无人机有序的撤退，他手中显示屏的数据也在不断的更新着。 “真是奇怪，我确实并不是一个天真的人，但我却信你。”半晌之后，关芮成扭头看乔安，认真的说道。 “谢谢。”乔安点头。 “离开信号站覆盖区后的信号接收与内部指令系统、持续工作能力，都没问题。”关芮成点头，将话题转到无人机上。 “而且可以排除上次被发现的原因不是外漆问题。”乔安皱着眉头，面对这次工作如此顺利的无人机，上次到底是什么原因被对方发现的。 “回去再研究。”关芮成点头。 眼看无人机就要撤退完毕，关芮成电脑里突然现出几张边境线的混乱照片：“怎么回事？” 乔安也盯着电脑，连拍的照片中显示出两边的战士贴身肉搏起来，大家都没有越过边境线10米以外、也没有动用枪支，只是你一拳我一脚的，看起来滑稽可笑又混乱。 两人紧盯着画面，将可疑之处放大再看，仍没发现问题所在。 而更奇怪的是，后撤回的三架无人机飞回国境以内，居然还在继续拍摄－－没有人给他们下达停止工作的命令。 两人对视一眼，心里猜测：芮青可能是出事了。 关芮成拿出折叠键盘，接上系统后直接关闭了无人机的拍摄功能，直到此时，他才没有继续收到来自无人机的照片。 关芮成闭上眼睛想了想，仍在第一时间将电脑里的照片压缩处理，趁乱发给了指挥中心－－他们提供原始数据，至于要怎么用，是指挥中心的事。 至于芮青，他与乔安都是相同的想法：无论关芮青犯什么错，他的身份隶属信息部队，别人可以停止他的工作，但要处理他，必须得到乔安的同意。 所以他以最快的时间将信息传回去，表示他和乔安现在安全、对边境内的事情也都知道晓。 “你先回去处理芮青的事，我去找小七。”收好电脑与折叠键盘后，关芮成对乔安说道。 “好。”乔安点头，与关芮成互换了装备工具包。 “乔安，注意安全。”关芮成的目光自周围快速扫过，然后停留在乔安的身上。 “你也一样。”乔安点头，张开双臂与关芮成拥抱过后，利落的转身，对着指南针锁定的方向快速离开。 关芮成则拿出打开与小七的联络系统，仔细的听着系统里的回音、还有雪地里传来的哪怕一点点回音。 就这样站在原地听了有二十分钟后，才收到一点点微弱的信号。他当即坐下，拿出电脑分析信号的方向与来源，最后终于锁定了小七的方位－－在距他差不多2公里的地方。 关芮成关闭掉所有的系统，只拿了机械的指南针，延着索定的方向找去。 对方的大部队正往边境压过去，与关芮成的方向差不多算是相向而行，所以关芮成行走的速度极慢。走到目标地，整整用了6小时－－从天亮走到天黑。 所幸是天黑，他不用开系统，便在一个天然的大雪坑里看到圆呼呼的、翻转着底朝天的小七。关芮成坐在坑边静听良久，在确认安全后，才滑下雪坑……那一片黑色，吓得他几乎尖叫起来…… 关芮成从工具包里拿出小手电，对准小七和旁边那片黑，在看清楚后，背心不禁一阵冷汗……那是一个人的头顶，男人。 关芮成长长吐了口气，关掉手电后，花了近半小时时间，才将被雪埋着的人刨了半个身体出来－－亚州人，当然已经死亡。 此人是贴着坑壁站着的，即便如此也只露出个被小七砸出的头顶来，余下整个身体全在雪地里，想想至少被埋了一年以上了。 关芮成如是想着，看着与自己面对面站着的栩栩如生的人，心里一阵只发毛，半晌之后才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先抱回了小七，将小七身上的储存器卸下来收好，然后将小七装进背包里装好。这才在那人的旁边坐了下来，盯着这么个看似活人的死人，他觉得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够用。 关芮成觉得自己可能没有将他带回去的能力，那么只能试着确认他的身份信息，回去交给上头处理。 做了决定后，关芮成便起身在该男子身边寻找可证实其身份的物件，最后不得不又花一个多小时将他整个人挖出来，才看到一个冻成冰块的背包，打开后居然还有没吃完、也没有坏掉的粮食。 然后……钱夹里除了有两年前的回程机票让关芮成只觉得毛骨竦然外，让他觉得不可思议的是，这个人的钱夹里居然有一张裴宝儿的婚纱照…… 关芮成闭了闭眼睛，重新再看－－是裴宝儿无疑，那张无辜中带着阳光般笑容的脸，他怎么会认错。 “怎么回事？” “他是谁？” “他怎么会认识宝儿？” 关芮成觉得实在混乱，但在定睛之后，突然想到两年前宝儿的订婚、宝儿的车祸，当即不禁一个激凌，将宝儿的照片拿出来单独收好后，将该男子的钱包整个塞进了背包里－－人虽已死，好歹是个线索。或许秦沐阳会知道什么…… 关芮成将那活人般的尸体扳倒平放在雪坑里，低声说道：“谢谢你的线索，抱歉不能带你回中国。如有机会，必再来看你。” 关芮成告别男尸，背着小七艰难的爬上雪坑，小心的往回走去。 费城。 新年之后宝儿依然如常的上学、做康复，也偶尔去看成丽谨，两人的相处较之从前已经熟了很多。 方漪还带设计班的理论课，课程依然不受欢迎，但对宝儿的态度却有了大的转变，温和热情着，总想从宝儿这里多了解一些乔安、还有关芮成在京都的情况。但宝儿并不理会她，她便也无可奈何。 “方老师是想追求关教授？”明朗小声问道。 “这么明显你还要问，不会这么迟钝？”宝儿大笑。 “主要是不敢想。”明朗也大笑：“方老师的气质与关教授差好远。” “嘿嘿，原来不是我一个人这样想啊。”宝儿立即开心起来，仰头看着明朗，小声问道：“小明朗，那你说，什么样气质的人才配关老师啊？” “我想想。”明朗歪着脸看她，一脸嫌弃的样子，宝儿大怒，伸手用力掐他的胳膊。 “喂，又没说你不配。”明朗大笑，突然醒悟过来，90度弯腰看着她：“小学姐，你不会真的喜欢关老师？” “当然不是，我是有未婚夫的。”宝儿的脸不禁一红，脸上的笑容却见尴尬。 “未婚夫又不是丈夫。”明朗抓了抓脑头，见宝儿笑容不再，但轻声说道：“小学姐，你是不是有难处？” “没有啊。”裴宝儿摇头，笑笑说道：“小明朗，叫上丁丁（明朗的女朋友）去我家玩，修雅明天又要搬走了，你们今天一起去游乐场热闹热闹。” “她给一年级新生作TA（TeachingAssistantship（TA）：助教），今天没时间。”明朗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今天不能送你了，我要等她下课。” “知道了，重色轻友。”宝儿轻哼一声，抬头望天，心里却羡慕明朗与丁丁之间简单的爱情。她自己呢？ 她有时候想，如果没有父母与自己的车祸，她会这么坚决的要嫁给秦沐阳吗？她又想，如果不是残废了，她会勇敢的去追关芮成吗？ 只是命运没有如果，现在的她，不敢想太多、太远的事情，哪怕新年的时候关芮成那么温柔的待她，她也只是多了份等待的希望，却不敢往爱情方向去想。 如果她是乔安…… 如果她是乔安，她一定义无反顾。 裴宝儿沉默着，明朗推着她，也沉默着。在知道了她的事情后，他其实能理解她的许多无奈。虽然丁丁和他说关老师应该是喜欢小学姐的，但他知道宝儿与关老师之间，也并非喜欢就可以了的。 横在他们中间的，有裴家的富贵、有她残疾的双腿、有那个将她捧在手心的未婚夫…… “小学姐，有时候退一步的选择，也是幸福。”送宝儿到大门口后，明朗看见来接她的秦沐阳，心里觉得安定，从世俗的目光来看，宝儿如此情状，自然是秦沐阳这样的商人来供养更合适。 更何况，这位秦先生的形貌与气质原本也不俗，更难得的是能忍受宝儿所有的坏脾气，关教授怕是做不到的。 “小明朗，说话象个大人了。”裴宝儿微微笑笑，朝他摆了摆手道别后，由着秦沐阳小跑过来，推着她去车边。 明朗回头，女友丁丁正抱着课本跑过来，应该是约他一起晚餐，稍后便要去上课。 看着女友明快的笑容，明朗又想：若是自己，是愿意选择现实、还是愿意选择爱情？ “沐阳，是不是你让修雅不要住在这里的？”晚餐后，宝儿没有去散步，说是要调整参赛的设计方案，然后与秦沐阳去了三楼工作室，进门后便直接问道。 “怎么会，我巴不得她多陪你呢。”秦沐阳眸色一转，笑着解释：“怎么会这样想，是小雅和你说什么了吗？” “你觉得……小雅会和我说什么呢？”宝儿的眸色一紧，沉然问道。 “宝儿，你这样和我说话，我很难过。”秦沐阳轻叹一口气，在宝儿的轮椅前蹲了下来，看着她温柔说道：“宝儿，我们不要为了外人吵架，行吗？” “小雅对我来说不是外人，她是和你一样的亲人。”宝儿认真说道。 “我只是亲人吗？”秦沐阳叹息。 “沐阳，和我说话能不兜圈子吗？”裴宝儿利落的切断了他的话。 “好。”秦沐阳点头：“是，是我让她暂时离开的。” “为什么？”裴宝儿扶着轮椅的双手不禁发紧。 “因为我觉得你开始疏远我，我开始担心我们的婚姻会不顺利，我害怕。”秦沐阳双手包住宝儿的手，一字一句的表白，真实而温柔。 “你……”直直的看着秦沐阳，宝儿心里只觉得难受－－是她错了吗？她不该怀疑他别有所图吗？ －－－－－－题外话－－－－－－ 1，芮青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还有两章应该就写到了。 2，大家能猜到身上带有宝儿照片的人是谁了吗？ 3，修雅是在年假之后回来的，她在这边还有一点收尾的报告没完成，秦沐阳自然不许她留在别墅，担心宝儿看出他们之间的问题。 4，修雅没有对宝儿说什么，是宝儿自己猜的，然后诈沐阳。倒不是她套话的本领高，只是她太简单，沐阳完全不设防。 chapter192：撞见 “宝儿，修雅再亲，也没有我亲，对不对？”秦沐阳柔声说道。 “我再亲，没有你爸爸妈妈亲，对不对？”宝儿轻声回问。 秦沐阳脸色一变，看仰头看着宝儿，半晌说不出话来。 “会不会有一天，你的父母也这样来赶我，而你也如现在的我一样，只能假装什么也不知道……”裴宝儿轻轻叹了口气，将手慢慢的从秦沐阳的手心抽了出来，轻声说道：“好了，我知道了，走就走，离开这里，或许对她是好事。只是你和她说话别太凶了，你别忘了，她和我一般年纪，也才20岁呢。” “好。”秦沐阳低头看着她从自己掌心抽离的手，声音涩涩的应道。 “我要睡了，晚安。”裴宝儿用手撑着桌面将轮椅退后两步，然后摇着轮椅径自离开了。 秦沐阳慢慢的站起来、慢慢的坐进宝儿常坐的沙发里，想着宝儿刚才的问话，他当然不会因为父母的要求而将宝儿赶走，但他们都知道：这问题只是引子，他们不敢说的是：如果有了他父母犯罪的证据，他是否会允许宝儿起诉…… 会吗？ 会吗？ 正想、反想，怎么都没有个结果。 秦沐阳只觉得头痛欲裂，在心里将订婚当天的事情反复回放、分析，发现事到如今，除了一个疯了的小青、一个爱着他的修雅，还有一个不知道哪里去了的酒店服务生，已经没有目击证人了。 而修雅与酒店服务生看到的现场，当事人都已经死亡…… 想到这里，秦沐阳忍不住打了个冷颤－－他已经开始忘记那场车祸给宝儿带来的痛苦与毁灭了，他现在只想着如何让父亲逃脱罪名，他甚至在庆幸那些关键证人的死……亡…… 在这一刻，他甚至怀疑自己身体里有父亲阴狠的基因。 “不是这样的。” 秦沐阳霍的站起来，转身跑到宝儿的房间，拉开门后，看见面对着整面的大窗、孤独的坐在窗边的宝儿，心莫明的就痛了一下，匆匆的脚步不禁顿下，半晌之后才调整了节奏，缓缓的走了进去。 “宝儿，我爱你。”秦沐阳轻轻走到她的身边，在轮椅边慢慢的蹲下。 宝儿将目光从远处的黑暗里收了回来，直直的看着秦沐阳，平静的表情下，心里如翻江倒海般翻涌：他爱她，她当然是知道的。 所以她其实是对不起他的，她挥霍着他的爱情，却又质疑他是否可以信任；她承诺与他的婚姻，却是想利用这婚姻保护自己不至于死于非命；他明明用尽全力保护她，她却为自己不能自由追求爱情而烦恼…… 她是个多自私的人啊。 “沐阳。”裴宝儿伸手抱住秦沐阳，将头窝在他的脖子里，轻轻的说道：“对不起。” “我想听你说爱我。”秦沐阳伸手轻抚她的头发，温柔说道。 “……”裴宝儿沉默着，在感觉到秦沐阳抚在头发上的手停顿下来后，终于说道：“沐阳，对不起，我……” “说了不用说对不起。”秦沐阳急急的打断了她，快速说道：“有件事情我要和你商量一下，这次的珠宝大赛上，我想宣布我们的婚讯。” “婚讯？”裴宝儿身体不禁一阵僵直－－在订婚出事后，她没想过结婚的事情。 “宝儿，我想过了，我不想让你转股份给我。我们结婚后，你的股份有一半名正言顺归我，我爸妈就放心了、就不会逼你了。当然我们可以签婚前协议，这个不用让他们知道。” “还有，我们结婚后，你就是秦家的媳妇儿，他们怎么着也不会对自己的媳妇儿出手，对不对？” “当然，最最重要的，是我爱你，我想有更多的时间和你在一起，爱着你、护着你，与你一起面对所有的事情。你想留在费城，我们就留在费城；你想离开这里，我们就放下公司，走遍世界。” “宝儿，我们结婚。”秦沐阳双手握住宝儿的肩膀，一脸热切的看着她。 “你说得……太突然了，我现在不能回答你。”裴宝儿下意识的将身体往后缩了一下。 “怎么会突然，我们原本就是要结婚人，只是你年龄不到。于我的爱情、于你的安全，我们都该快些结婚。”秦沐阳急急的说道。 “于你的爱情、于我的安全……”宝儿下意识的重复着这句话，看着秦沐阳，一字一句的说道：“沐阳对不起，我不能和你结婚了。” “因为关芮成吗？”秦沐阳不想、却不得不提起这个名字 “不是。”裴宝儿轻轻摇头，淡淡说道：“沐阳，我选择明白的活着。” “因为我的爸爸妈妈？”秦沐阳的脸如死灰。 “是。”裴宝儿沉沉的看着他，声音轻透却有力。 “如果我坚持呢？”秦沐阳一字一句的说道。 “你要逼我吗？”宝儿问他。 “舍不得。”秦沐阳苦笑着，双手捧着宝儿的脸，就这么看着她，眼神里一片缠绵、满是不舍。 “我会记着你的舍不得。”宝儿点头。 “谢谢你还肯给我这承诺。”秦沐阳缓缓站起、缓缓低下头、冰凉的唇缓缓吻在宝儿的唇上，意料之中的柔软，有让人心颤的魅惑。 “早些休息。”秦沐阳看着她沉静的面容，不禁觉得狼狈，仓促的松开她，转身踉跄离开。 裴宝儿转头看向窗外无边的黑暗，只觉得心里从未曾如现在般平静过－－她不再纠结于秦沐阳会选她还是选他的父母，她正视自己的处境、她放他自由。 眼泪没有征兆的汹涌而出，自此开始，她身边再无亲人，她成为一个真正的孤儿。 “你和宝儿说了什么？到底说了些什么？”二楼书房里，秦沐阳伸手掐住修雅的脖子，面目狰狞的嘶吼着。 “你先放开我、放开我，我就告诉你。”修雅大口喘着气，一脸惊恐的看着他。 “说！”秦沐阳掐着她的手更用力了些。 “你这样子和你爸掐着宝儿的时候一模一样。”修雅恨恨的说道。 “你－－”秦沐阳蓦的收回掐在修雅脖子上的手，猛的后退两步，一脸惊吓的看看自己的手，又抬头看向修雅。 修雅双手护着自己的脖子，快步后退到窗边，大口喘着气－－空气如此珍贵，没经过死亡威胁的人真的不会懂，她觉得自己可能直到现在，才真正明白宝儿两次面临死亡时的那种恐惧、那种抓到一切想活下去的无助。 “我什么也没说，真的，沐阳，我明天也不去公司了，我直接回美国。”半晌之后，修雅声音颤抖着说道。 “小雅，我刚才……”秦沐阳举着双手走向修雅。 “你别过来－－”修雅大声尖叫。 “小雅，对不起，我刚才一定是疯了。”秦沐阳伸手扶住身边的椅子，摇摇晃晃半天，跌坐进去。 修雅站窗边久久的不出声，就这样沉默的看着秦沐阳。两人就这样沉默的看着彼此，无声交流的眼神里，都读懂了彼此眼里的怕与恨，还有无奈。 “我明天就走。”修雅用力吞了一口口水，面带警惕的，慢慢往门口移去，在经过秦沐阳身边时，下意识的停了一下。 “我这段时间在酒店忙珠宝大赛布展的事，不会回公司，你抓紧时间在公司把数据做完。”秦沐阳摆了摆手，一脸黯淡。 “……我还是……” “我说你先做完数据再走，我不会再……”秦沐阳抬起头，满眼腥红，狠狠的盯着修雅。 “我……那好。”修雅吓得后退一步，连连点头。 “我现在象个杀人恶魔是吗？”秦沐阳苦笑。 “……你可能太累了，休息休息就好了。”修雅看着他颓废又狼狈的样子，心里一阵不忍，忍不住问道：“我真的没和宝儿说什么，她……和你说什么了？” “她要放弃我了。”秦沐阳双手插入头发里，嘶哑着声音低低的说道：“现在她真的成了孤儿了，连我都没有了。” “小雅，她爱不爱我都没关系，可她没有亲人了。”秦沐阳抱着头，脸上想哭又想笑的表情，看着让人难受。 修雅试探着往前走了一步，见他没什么反应，便缓缓走过去，在他身边慢慢蹲了下来：“沐阳，你还可以继续照顾她的，她应该只是心情不好，随便说说的。明天我陪她出去走走，问问她到底怎么想的。” “好。”秦沐阳抬起头来，看着修雅低声说道：“谢谢，对不起。” “我对你，就象你对宝儿。”修雅轻咬下唇，低低说道－－这算是第一次，对他吐露心声，反正……也不可能有结果，她也不怕说出来了。 秦沐阳沉沉的看着她，半晌之后，缓缓伸出手握住她的肩膀，在感觉到她惊吓似的僵直了一下时，他用力将她揽进怀里，低头沉沉的吻住了她：“小雅，别怕，我不是杀人恶魔……” 修雅的身体微僵，却仍在他自责又自厌的自语中慢慢柔软下来，终于伸出双臂紧紧拥住他，救赎似的回吻着他，用身体告诉他：无论如何，她还是爱他的、信他的…… 他身下的椅子倒地的声音让两人激烈的动作停下片刻，她伸手拉下他的头重新将他吻住时，他的手扯下了她的外衣，翻身覆在她的身上，原本为宝儿的安全而铺的厚厚的地毯，在此时让他们感觉不到在地上的不适…… ＊ 宝儿隐约听到书房传来尖叫声，象是修雅，再仔细听时，又没有了。 宝儿轻轻叹了口气，心里只觉得对沐阳的抱歉，他对自己的脾气与不满从来只有隐忍，只能用迁怒的方式去发泄。 其实…… 他也很苦。 可小雅也很无辜啊。 宝儿调转轮椅的方向，自己摇了轮椅往书房方向走去。她原本是想劝沐阳不要对小雅发脾气的，可在听到秦沐阳说‘她爱不爱我都没关系，可她没有亲人了’这句话时，眼泪一下子就忍不住了－－原来沐阳不开心，并不全是因为自己决定不和他结婚。 原来，他在心疼自己在放弃他之后，就成了真正的孤儿。 宝儿的心又犹豫起来，沐阳待她这般，她如何能说放弃就放弃…… 后面他们说了些什么她都没听到，宝儿伸手擦了眼泪，努力对自己挤出一个笑容之后，才去推门，想要看见他们的时候能够轻松一点…… “你们……在干什么－－”翻滚在地上的两个人赤身**，宝儿不禁一阵尖叫。 “宝儿？”秦沐阳第一个动作就是伸手去抓被他扔在地上的衣服。 “你们……为什么会这样……”宝儿的双手紧紧抓住轮椅的扶手，浑身不停的颤抖着，没有定锁的轮椅正慢慢的往后滑去，但她一无所觉。 修雅慌张之中根本穿不进衣服，只得将身体缩在一起，扯了衬将蜷缩的身体遮住。秦沐阳慌乱的套上西裤，光着上身冲了出去。 “你别过来－－”宝儿尖叫着，整个身体往后仰去。 “宝儿－－” “阿当－－” 看着轮椅带着宝儿从楼梯上翻滚下去，秦沐阳纵身扑了上去，却只抓住轮椅的脚，宝儿从轮椅上跌出，顺着楼梯翻滚而下。而秦沐阳抓不稳轮椅也顺着楼梯往下滚，一直到楼梯的最后一级，秦沐阳一手抓着楼梯栏杆、一手扯着轮椅，手被轮椅划的全是血也不敢松手，担心轮椅砸在从楼梯上滚下来的宝儿身上。 “宝儿小姐－－”阿当也只穿着背心和家居裤，在看到仰面躺在地上人事不知的宝儿，不禁大骇，冲过去将她抱起来就往外跑：“我送小姐去医院。” 听到动静的张妈和小蓝都冲了出来，看见头发散乱、满头是血的宝儿、还有挂在楼梯上手上鲜血直滴的秦沐阳，都吓得说不出话来…… －－－－－－题外话－－－－－－ 1，宝儿拒绝与秦沐阳结婚，并不是因为关芮成，而是因为秦沐阳的父母。她之前紧紧抓住秦沐阳，是因为他是除父母之外最亲的人，现在知道舍不得也得舍，他到底不是真正的亲人。所以她的放下、舍得，并不是因为关老师让她等。她并没有确认关老师的爱情，也没有信心去追求自己的爱情，她还是一个处于挣扎活着的阶段。 2，宝儿其实心软了，也习惯了依靠沐阳，如果没有这一出，她说不定就反悔了。 3，撞破了，一切的关系都打碎了，往后全文人物关系便全部重建。 chapter193：去哪里 “谢天谢地，宝儿你终于醒了，吓死张妈妈了。” 宝儿昏迷了有一周之久，醒来的时候身边只有张妈妈，这让她感觉到不那么紧张。 “张妈妈，我还在医院啊。”宝儿的手指努力动了动，虽然没什么力度，但还受大脑控制，这让她放心不少，双腿用力想动一下，依然不行，但也感觉不到是更好还是更坏了。 “头有没有晕？身上哪里疼？” “阿当，你快去找医生。宝儿醒了。” “小蓝小蓝，你又跑到哪里去了，快去通知沐阳少爷。” 张妈妈两眼紧紧的盯着宝儿，生怕她再睡过去。 “别通知沐阳。”听到秦沐阳的名字，脸色原本苍白的宝儿，越发不见血色，整个人看起来象白色的纸片人似的，输着液的手背，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不通知沐阳……那这里……好、好，不通知沐阳。”张妈有些无措，但立即应了下来。 自裴氏夫妻去世后，家里的一切都是秦沐阳在张罗，他们已经习惯将秦沐阳当作家里的顶梁柱了，至于真正的主人裴宝儿，在大家眼里仍然只是个需要人照顾的孩子。 虽有上次秦正南事件的发生，大家警惕了一阵，事情过后对秦沐阳依然还是信任。 “张妈妈，你放心，我20岁了，我能安排好自己的事情。”依赖了秦沐阳十几年的裴宝儿当然知道张妈妈的感觉，伸手拍了拍她的手，安慰她说道。 “不用不用，张妈妈帮你安排，你好好儿养病，好好儿学习。”张妈妈连连点头，看着瘦得纸片人似的宝儿，眼里是满满的心疼。 因为宝儿不让提起秦沐阳，她又回忆起出事那天秦沐阳追出来时打着赤脚穿着长裤却裸着半身的情形，然后也没看到住在别墅的修雅出来，她心里便开始犯嘀咕－－这宝儿脾气最大的时候，就是打骂摔东西，给秦沐阳出各种难题，可从来没有说避而不见、提都不让提的。 现在……怕不是…… 张妈一脸怒火的猛然站了起来，倒是吓了宝儿一跳。 “张妈妈？”宝儿伸手拉她。 “哦哦，我想起不知道沐阳这几天回家没有，花园里的花有没有人管。”张妈妈看了宝儿一眼，说完又重新坐下：“那些花当然不如你重要，我先盯着你恢复。” “恩。”宝儿扯着唇角，勉强笑了笑。 医生过来后给她做了全套检查，在问家属的时候，宝儿请医生将检查结果告诉自己，说自己没有家属。 “这样，我直接和秦先生沟通。”医生合上记录本，淡淡说道。 “秦先生不是我家属，麻烦您直接与我沟通。”裴宝儿恼声说道。 “是秦先生送你来的，以前……”医生有些为难。 “秦先生是我家的邻居，不是我的家属。”裴宝儿沉静的看着医生。 “好的，我先将结果告诉你，你如果有什么不能决定的，我可以再和秦先生沟通一次。”医生只得点头。 “张妈妈，扶我坐起来。”裴宝儿点头，将没有输液的那只手伸向张妈。 张妈拉着她的手绕在自己脖子上，半扶半抱将她扶了起来，医生也出手相帮，拿了几个枕头垫在宝儿的腰后，让她坐得更轻松一点。 “谢谢。”宝儿轻扯了下嘴角，示意医生可以开始了。 “背部轻度外部碰撞外伤，住院一周基本恢复，皮肤尚有淤青，目前在恢复期内。” “脑部碰撞严重，目前无异常，但不排除脑震荡后遗症的可能。需长期观察，如有头晕头痛、不明原因的呕吐，都需及时复查。” “左手轻微骨折，已做石膏定位处理，一周复查结果良好，定时复查，三个月后可拆除石膏。” “双腿无明显外伤，有严重肌无力症状。我调过你在我院过往的病历，腿部情况并没有因为此次的意外而加重，请放心。” “以上就是你这次意外全部的情况，因为昏迷了一周，所以需要继续住院观察脑部后遗症。且你的身体比较虚弱，要注意多休息。”医生说完后，合上了手中的病历卡。 “谢谢，我想约康复科的秦主任，可以帮我约吗？”宝儿这才想到腿的问题，心里只觉得悲凉－－她已是一身的残破，还在意那些虚无瞟渺感情干什么。 “好的，我帮你给秦主任打电话，但不能确定他什么时候能过来。”医生点头。 “谢谢。”宝儿轻轻点头，有些疲惫的闭上眼睛。 医生见她过于虚弱，便又加开了两针营养针，叮嘱张妈在病人醒来的时候，尽量吃点东西，但也不必勉强。 在医生离开后，张妈妈便给家里的厨子打了电话，让准备一些营养汤，用保温碗分别装好送过来。然后看着宝儿，小声问道：“宝儿呀，你睡了没有？” “没有，就是累。”宝儿的眼皮微动，低低的说道。 “我再说一句啊，宝儿呀，你的腿要早些看看才行，你说的那个什么主任，在哪里办公啊，张妈妈亲自去请。”张妈小声说道。 “不用的，他听到我的名字就会过来，他是关老师的朋友。”裴宝儿摇头。 “唉呀，要不要通知那个关老师啊，我看他挺能解决问题的。”张妈妈又问道。 “不用，关老师忙。”宝儿摇头：“张妈妈，我要睡会儿了，你让阿当守着，除了你和小蓝，我不想见任何人。” “好好好，你放心，谁都不放进来。”张妈用力的点头，越发肯定秦沐阳和修雅有问题，在心里将修雅已经骂了七八十遍。 在她心里，秦沐阳待宝儿真是极好的，可宝儿脾气不好、身子又弱、加上两条腿……这样的情况，实在是考验一个正常的男人。 而那修雅…… 张妈想起修雅的阳光、修雅在夏天的时候时常穿着热裤背心，她以前觉得这样挺好，让宝儿跟着也多些活力，现在回想，觉得都是在勾引秦沐阳。 张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苍白虚弱的宝儿，心里越发恨修雅，她交待了阿当要看紧病房后，便急急的离开了医院。 “张妈妈。”秦沐阳从医生的办公室出来，喊住了她。 “沐阳啊，你来了。”张妈妈勉强扯了下嘴角，控制着心里对他的责难。 “我见过医生了，大体情况还好，她现在心情可还好？”秦沐阳轻声问道。 “她一醒我就喊了医生，医生一走她就睡了，看起来很累。”张妈看了秦沐阳一眼，想想宝儿以后可能还是要依靠他，语气便又放得委婉。 “她在医院这段时间就辛苦您了。医院的衣服她穿不惯，我帮她整理了几套在医院可以穿的衣服，出门又忘了，麻烦您回去拿一下。”秦沐阳点头，没有解释出事那天的情形，还正当合理的将张妈给支开了。 “你有心了。”张妈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张妈妈，那天的事情我改天和您解释，我和宝儿关于结婚的事情有些不同意见，我会慢慢和她说的。”秦沐阳立即说道。 “那就好，我就先走了。”张妈点头，转身离开。在走出几步后，又不放心的转过身来，看见秦沐阳正往病房走去。张妈轻轻的叹了口气，这才转身离开。 秦沐阳被阿当拦在病房外，任他是请求还是发脾气，阿当都如山般稳稳的站在门口不让他进去。 “你别忘了谁给你发薪水。”秦沐阳怒声说道。 “秦先生交待过我，我可以只听裴小姐一个人的话。”阿当不卑不亢的看着秦沐阳。 “阿当，我请你是为了保护宝儿的安全，不是让你干涉她的生活。如果你弄不清自己的职责，我现在就解雇你。”秦沐阳不禁恼羞成怒。 “在裴小姐醒来之前，我不会让除了医生之外的其它人进去。”阿当并不在意秦沐阳的威胁。 “不可理喻。”秦沐阳又气又恼，却拿阿当没有办法，只得在探头看了一眼病房里的静静躺着的宝儿后，悻悻的转身离开。 看着秦沐阳的背影，阿当的下巴微扬，目光里一片冷峻。 阿当不认识秦主任，看他也不是这几天来过的医生之一，所以担心这个所谓的医生会地宝儿不利，便将他也拦了下来。 “我是给小姑娘治腿的。”秦主任倒是欣赏阿当的谨慎，耐心的解释。 “可我没见过你。”阿当摇头，站在门口纹丝不动。 “因为她做康复的时间不是休息日。”秦主任点头。 “可我……” “阿当，让秦主任进来。”宝儿纤弱的声音从病房传出来，阿当连忙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将秦主任让了进去。 “小伙子，不错。”秦主任伸手拍了拍阿当的肩膀，笑眯眯的走进病房：“小丫头，怎么又把自己折腾到医院来了？手也有问题啦？” “摔跤了。”宝儿轻声说道：“秦主任，我想找成老师。” “你找我不是治病？”秦主任走到床边，拉开她身上的薄被，帮她检查双腿。 “又治病、又找人。”裴宝儿轻声说道。 “好。”秦主任看了她一眼，点头应下后，回头交待阿当看好门，然后细细的帮她做了检查，十五分钟后，对她说道：“初步检查没什么问题，具体还是要拍片子，做反射测试。” “这里不能做？”裴宝儿意有所指的问道。 “不能。”秦主任看着她。 “我想转院，但我不想让这边的医生知道我转去了哪里。”裴宝儿沉静的说道。 “你成老师来办？”秦主任伸手捏了捏额头，想想这小姑娘也挺厉害，居然想指挥未来婆婆。 “秦主任能办最好，我只想和成老师说说话。”裴宝儿摇头。 “小精怪。”秦主任大笑，拿起电话给成丽谨打了过去：“老成啊，小姑娘又把自己弄进医院了，要不要来看看？” “在魔都做课题？”秦主任将目光转向裴宝儿，见她的眼圈刷的一下就红了，连忙说道：“小姑娘听说你不在要哭了，你和她说。” 秦主任将电话递给裴宝儿。 “成老师……”接过电话宝儿便哽咽起来。 “宝儿，怎么会住院的？有什么事你慢慢说。老师不在费城，但你有任何需要，秦主任都可以安排，你别怕。”电话那边，成丽谨的声音轻轻的，有身为人师的理性、更有身为人母的温柔。 “在家里，从楼梯上摔下来了。左右骨折了……成老师，我想见关老师。”裴宝儿哽咽着说着，带着些许的克制、更多的是难以自抑的难过与依赖。 “怎么会摔下来的？和秦沐阳有没有关系？”成丽谨敏锐的问道。 “……没有。”裴宝儿沉默许久，才艰难的说出‘没有’两个字。 “可还安全？”成丽谨再问。 “安全的。”裴宝儿点头。 “那就好。”成丽谨的声音这才缓和下来，柔声说道：“芮成现在情况特殊，我也联系不上他，但他说过5月大赛会回来。你现在如果还安全，就再耐心等等，好不好？” “……好。谢谢成老师。”裴宝儿心里有些失望，但她知道事实如此，谁也无法改变。 “还有什么事和成老师说？五月的大赛能参加吗？”成丽谨问道。 “没有了，可以参加，都准备好了，要修改的地方不多。”裴宝儿乖巧的应下后，与成丽谨道了再见，将电话还给了秦主任。 因为有超过一周时间的昏迷，所以医院没有同意裴宝儿的转院。秦主任得到成丽谨的交待，要多关注裴宝儿现在的安全，所以更不可能让别人知道她康复的地点，权衡之后，两人商量决定裴宝儿出院后，由学校的司机过来接她去做全面检查。 “你的成老师很担心你的安全。”秦主任离开前低声问裴宝儿。 “麻烦您和成老师说，我暂时没有安全问题，请她安心。”裴宝儿轻声答道，心里只觉一阵感动－－她们认识不过两年，而她与秦沐阳的父母认识了十几年，人与人是多么的不同啊。 “还有，我的手机摔坏了，如果联络不上我也不要着急。家里芮青也都安排好了，都很安全。”裴宝儿又补充一句。 “好孩子。”秦主任点头，看过她所有的病历记录后才放心的离开。 只是在他离开后，裴宝儿一脸疲惫的闭上眼睛，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回别墅吗？如果不回去，搬到哪里才安全呢？关老师、成老师都不在，她一个人要怎么办呢…… －－－－－－题外话－－－－－－ 1，宝儿原计划是由成丽谨以老师的身份帮她办理出院手续，然后直接转到秦主任那边去做腿部检查和治疗，然后再想办法找个地方住下来。现在成丽谨不在，她第一次要自己拿主意决定这样的大事，便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2，一件一件的事情会倒逼着她越来越强大，所有的经历都是磨练。 chapter194：车祸与男尸 裴宝儿倒底还是没有从家里搬出来。但她与秦沐阳从此再没正面说过一句话，修雅用过的所有东西，也被张妈妈清理出来，让阿当扔了出去。别墅的远红外防盗器二十四小时开着。她自己因为手伤要静养，也向学校请了长假在家休息。 至于腿的康复治疗，她向秦主任购买了全套仪器放在家里，请了熟悉的康复师王阿姨全职在她家里，除了帮他做康复外，还帮助张妈妈帮她做营养调理。 既然做残废也不能安心，还不如大大方方的做康复，对王阿姨她绝对信处过，而且秦主任要求王阿姨在每次做康复时，都连上体能监测仪，所以每次康复的肌肉力量与反射反应，秦主任可以远程了解，就算有异常也可以及时发现。 “宝儿，沐阳好象将对面改成办公室了。” “恩。” “宝儿，别墅区的人来来往往的多了，可不太安全啊。” “恩。” “宝儿，有一天秦家的两个老的去见过沐阳。” “……我知道了。” 每天小蓝都会将对面的消息报告过来，每次听到秦沐阳的名字，心里就有种被针扎的感觉，直到听到秦正南夫妻的消息，她才清醒过来，告诉自己：自此以后，他们是敌人。 “关老师，除了这些我还能干什么呢？” “我不出去，别人也进不来，看似安全，可我……象个囚犯，关在自己的牢笼里。” 裴宝儿呆呆的看着窗外换了颜色的树叶，从未觉得人生如此刻般的灰暗－－她是那么的相信他，他的父母对她一次又一次的出手，她还是相信他。可他却和自己最好的朋友，一起欺骗自己。 他的父母将自己当作拿到裴家资产的工具、而他和自己最好的朋友一起，将自己当做这世界上最傻的傻瓜。 这二十年，她以为自己是公主，其实就是个笑话。 边境，指挥中心。 关芮成在晚于乔安三天回到指挥中心。当时关芮青被指挥长控制、乔安已离开边境回到京都。 “关芮青通过机器人向敌人传递军事信息，以泄密罪被控，在合适的时机移送军事法庭。”阿瑟对关芮成说道。 “乔安回去是自己安排还是被迫？”关芮成沉声问道。 “自已安排。”阿瑟回答。 “我知道了。”关芮成点头，并没有对阿瑟表示感谢－－在这种敏感的时候，任何带有感**彩的表达，都会成为两人共同的罪名，他很清楚。 他现在需要弄清楚的，对芮青出手，目标对准的到底是信息部队、还是关家。 “后面还有硬仗要打，你先做好体能恢复。”阿瑟看了一眼指挥屏上的动态后，不咸不淡的丢下这句话便离开了。 关芮成立即打开电脑，里面既没有收到乔安的邮件、也没有收到上头的消息。那么……关芮成不禁皱起了眉头。 上头到底是什么意思？ 乔安对这件事是怎么判断的？ 乔安此次回去，到底有几分把握？ 依他的判断，芮青的事情是在乔安回来之前发生的，乔安回来之后便即去了京城。她不给自己留信息，是因为乔安也不知道上头是针对信息部队还是针对关家，所以这算是表态－－她关心此事只因为关芮青是信息中心的成员、而不是关家子弟。 所以，所有人现在都是蒙的。 又或者芮青是有什么动作让他们害怕了？ 关芮成合上电脑，沉静的回到战地居所，有条不紊的清洗打理好自己后，便躺在床上睡了－－如阿瑟所说，后面是一场硬仗，他需要调整身体与思路。 京城。 乔安没有先去看秦老，到京城后便直奔议事中心。 “用人不当，在军事上是什么责任？”乔安还没开口，老人倒是不怒而威的将她一军。 “我没有用人不当。”乔安沉声说道：“这次的布局组合，我做战术配合指挥中心、关芮成做行动计划负责技术测试升级AI作战能力、关芮青做技术支持与工程师一起负责指挥中心所有设备的操控与维护。您告诉我，我哪里用人不当了。” “信息之战有多重要？你的核心人员里有两个关家人，这还不是用人不当？”老人恼声说道。 “我用的一个是信息天才、一个是战略专家，这和他们姓什么、是谁家里人有什么关系？”乔安沉声应道：“从实际来说，关皓山退位、关陆霁调职、关陆峤待审，关家已无东山再起之力。” “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还是说还有谁对关家不放心？” “没有关芮青，你的信息部队就不行了吗？”老人再问。 “没有谁我都行，但有他们我如虎添冀。且他们现在是我的队员，若我连自己的队员都不能信任、都由人冤枉，我便不值得您的重用、不值得您的信任－－一个能出卖同伴的人，一定能出卖团队。”乔安肃声答道。 “好，你过来看录像。”老人点头，将电脑推到她面前。 视频停留在边境换防时刻，三个机器人被召回，信号显示是指挥中心发出的。而在回撤时，机器人走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隐约听到巡防队长向指挥中心请示了一句，接着机器人又走了两步，然后又停了下来。 此时边境双方不知何故起了冲突，所有人都莫明的扭打在一起，而那三个机器人仍是站在原地不动，一直到对方有人扔石子将他们砸倒，他们才重重的倒下，而倒下的重力与人自然是不同的，对方有人用相机快速的拍了下来，然后恐慌的说我方运用神秘武器，企图侵略。 随后我方无人机撤回，乔安在边境外时发现的雪水与外漆问题，对方此时也发现了，于是国际舆论风向顿时转变，说我方运用拥有神秘力量可怕武器，完全控制了边境，并从对方搜集了大量的信息，做好了随时入侵的准备。 “所以您的团队认为，是关芮青指挥机器人在关键时候暴露？”乔安沉声问道。 “不。”老人摇头：“他们认为，是你安排关芮青这样操作。” “哦？”乔安眉头高扬起，一脸怒火的看着老人：“所以你明知与芮青无关，还拉他顶罪？” “难道要我将你押上军事法庭？”老人冷然说道。 “人吃错了也会拉肚子，机器也会有失控的时候，为什么不给我们自检的机会？我们愿意为技术失误承担后果，但不是这样的方式。”乔安犀利的说道。 “没有将他马上押回来，就是给你们自检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