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娇弱难养 (6)
？”秦沐阳心里不禁一慌。 “说你和叔叔因为公司的事情吵架了。”裴宝儿轻声说道：“阿姨的意思是让我劝劝你，我说公司的事情我不太懂，你回家也没和我说过，所以我不知道要怎么劝你。” 裴宝儿仰头看着秦沐阳，眼睛亮晶晶的：“我没有答应阿姨，因为你说不要他们管我们的事情。” “当然。”秦沐阳点头：“你等一下，我打个电话。” “不用打。”裴宝儿摇了摇头：“不需要你和她们说什么，我自己知道怎么办的。” “宝儿长大了。”秦沐阳在宝儿的面前蹲了下来，与她平视着：“可以象个大人一样处理事情了。” “我也觉得我长大了。”裴宝儿用力的点头。 “好，咱们不理他们。”秦沐阳给了她一个温柔而灿烂的笑容。 “对了，AI首饰项目是停了是吗？找不到合适的原石吗？”裴宝儿问道。 “原石提供企业我以前从没听说过，厂房也是才修建的，我担心供货会不稳定。所以想去国外找一找再说。”秦沐阳没有说出他的怀疑，一方面是还没有眉目，不想让宝儿担心，另一方面也不知道父母有没有参与，更不想让宝儿知道。 “哦，我知道了。现在新闻说你做假新闻骗股民是吗？”裴宝儿对秦沐阳的话深信不疑，所以很是为他担心：“又说你急功近利、好大喜功，就想弄这些前辈们都不敢想的新花样。” 秦沐阳不禁伸手扶额，失笑看着宝儿：“这你都知道了。” “可是我们明明没有骗人麻。你明明那么优秀的麻。”裴宝儿说道：“我下午给杨律师打了电话，他说这种情况会引起监管……就是那个管上市的机构的关注，对公司不好。让我和你商量，是不是开个新闻发布会。” “我和杨律师商量一下再决定，你不用操心，安心准备大赛作品。”秦沐阳起身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推着她继续往别墅走去。 在看着宝儿单纯的目光时，秦沐阳心里提愧疚的，在他设计着让修雅将事情不露痕迹的透露给宝儿时，宝儿只是单纯的想着要怎么做才能帮到他。 最讨厌复杂事情的她，为了他，学会了去应付未来婆婆别有目的的电话、为了他主动给律师打电话，去了解那些复杂无比的媒体和证券…… 他们之间…… 她待他依然如初识时的简单纯粹，而他的爱情却被蒙上了重重阴影…… ＊ 秦沐阳送宝儿回别墅后，陪她说了一会儿话，就离开别墅去公司，说撤销招标的事，还有些尾巴要处理一下。 在秦沐阳离开后，修雅收到秦沐阳的信息，说宝儿已经知道了新闻的事情，让她不必再说，若宝儿问起，顺便提提就行，不用刻意。 修雅低低的叹了口气，在与宝儿聊天时，仍是提到这个话题，然后知道了秦沐阳的母亲给她单独打过电话。 “是你出院以来，第一次打电话？”修雅只觉得讽刺。 “是啊，不知道怎么搞的，我对她又没脾气了。”宝儿可怜兮兮的看着修雅，觉得自己特别没用。 “宝儿，你有没有想过，秦沐阳的父母为什么从来不和你联系？”修雅忍不住暗示她。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裴宝儿的眼神有那么瞬间的黯淡，但片刻之后便恢复了平静：“小雅，最近我想起关老师和我说过的一句话。” “什么话？”修雅的眼皮莫明的跳了一下。 “他说沐阳是我最后的屏障。”裴宝儿看着修雅，缓缓说道：“我一直以为，关老师是在告诉我，沐阳对我很好、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会保护好我的。” “当然啊，秦沐阳当然会啊。”修雅轻咬下唇，小声说道。 “我在接到他妈妈的电话后，我突然又想起关老师的话，我细细琢磨着，我觉得关老师说的不是这个意思。”裴宝儿边想边说道：“沐阳会保护我是意愿、能保护我是能力，关老师说的是能力。” “恩？我没明白。”修雅被她说得有些糊涂。 “关老师当时和我说，要学会保护自己、遇到事情以保命为主。接着就说了沐阳是我最后的屏障。关联起来的意思就是：我可能会遇到危险，最要紧的时候沐阳可以挡住危险－－不是他愿意，是他可以。”裴宝儿细细的咀嚼着关芮成的这句话，越发肯定是自己现在理解的这样。 “前后语境连起来……”修雅看着宝儿，沉默了一会儿后，轻声说道：“我也认同你的理解。” “论武力、论权利，沐阳都没有优势，凭什么他可以？”裴宝儿轻轻低下了头，沉默许久后，才轻声说道：“能让他说了算、还会心疼他的人，只能是父母，对不对？” “对。”修雅的声音微微发颤。 “所以推理起来，想要我出事的人……他们对我的态度真的不够好，但我还是很客观，小雅，你说呢？”裴宝儿扯着嘴角，轻轻的笑着，脸上的表情有些悲凉。 修雅只是不说话。她不知道自己是该说出心里的怀疑、还是继续假装什么也不知道。 “所以我要装得很无能，让他们知道我没有威胁的。还要装得很信任沐阳，让他们知道可以通过沐阳来控制我。小雅，你说这样，我会不会更安全一些？”裴宝儿轻轻的叹了口气，细声细气的说道：“小雅，我想得好累呀……” －－－－－－题外话－－－－－－ 1，宝儿对秦沐阳的体贴，多少参杂了几分演戏的成份，难过。 2，到现在，她大约再不肯全心的相信任何人了，除了关老师。 chapter163：网 修雅愣愣的看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裴宝儿似乎也并不需要她的回答，只是愣愣的发着呆，半晌之后才对修雅说道：“老师不和我直接说，一定是觉得我太笨了，怕我知道了会在这里过不下去。” “老师也没有那么了解你。”修雅这才接过话说道。 “当老师的可多历害啊，他们都学过心理学的呢。”裴宝儿轻轻摇头，叹息着说道：“关老师一定想不到，我能自己猜到的。” “我也没想到。”修雅低低的说道。 “其实我也不是那么笨的。”裴宝儿抬头看着修雅，淡淡的笑了：“总不能真的笨死了。” “这件事……你和别人说了吗？”修雅轻声问道。 “没有。”裴宝儿摇头：“别人也不信的，他们曾经待我那么好呢。现在还同意独生儿子和残疾的我结婚。” “真的很好。”裴宝儿一向单纯的脸上，浮现出讽刺的表情。 “那就…。别对别人说。”修雅伸手抱住她，心情一片压抑－－心里的秘密越来越多，她觉得自己总有一天要崩溃的。 可比起宝儿来……她又有什么资格崩溃呢。 两天后，宝儿在律师的建议下，以AI项目的首席设计师之名召开了记者招待会，并为此一天一夜没有睡觉，请明朗和他新闻系的女友帮着一起准备发布会的资料。 “这是全球AI发展的布局图，所有人将智能的发展考虑在应用上，比如说：万物互联、比如说算法、比如说取代人类的部分工作等等。” “但艾瑞不同，艾瑞希望通过美，让人类与智能生物找到共同语言：相同的美学价值、共同的美学选择。” “这是我做这个系列的本意。但我低估了设计转化的困难，新型材料并不好找，即便秦总已经延长了原石招标的时间，仍然只有一家参数达标的原石供应商。” “这张图是秦总给我的竞标企业数据：竞标主体不同、但这一系列的主材莫桑石的供应都是同一家公司。” “秦总因此而宣布这次的招标无效，他告诉我艾瑞的采购原则是同一原料至少三家供货商，至于为什么，我觉得我不用太懂。因为我父亲以前是这么做的、我也相信秦总的判断。” “关于具体经营的决定，我没有太多要说的，因为我懂得也不多。今天就是想告诉大家，我们没有说谎，这一系列的设计我们还在继续，后期会有更多的款式出来。” “但设计的转化，我们也确实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够做到。但我们不会放弃，因为我喜欢、因为秦总总是支持我的喜欢。” 说到最后，裴宝儿脸上是羞涩但自信的笑容，ppt里放的是一套新设计的草图。 当所有的灯光对着这个从天之骄女变为家破人亡的残疾的小女孩，都被她眼底的清澈与脸上的简单给慑住了。 面对这样一个，只一心一意做设计、一心一心的信任着未婚夫的小姑娘，没人忍心破坏她身上这股简单的美好。 “裴小姐，你的意思是这一系列还会有更多的作品是吗？”还是有记者问道。 “是的。”裴宝儿点头。 “大家知道，裴小姐家庭变故，大一没有上学，大二现在也才一学期，我们有理由怀疑这次的项目取消，是否因为你的设计工艺有问题？”到底是记者，从不会轻易放过任何一个人。 “F大破格录取我、破格让我直接升大二、破格报送了我超出同学一倍的作品参加国际大赛，您说我是不是应该自信－－我的作品会是艾瑞最好的产品、也会是中国最好的产品。”裴宝儿一脸娇俏的笑容，声音清亮软糯，却又自信张扬。 提问的记者哽了一下，目光从在场其它人脸上转了一圈后，便也不再提问。 “今天的招待会就到这里，大家还有什么问题，可以给我秘书发邮件，事后我与大家联络。” “宝儿，该休息了。” 一直坐在裴宝儿身边的秦沐阳，起身宣布会议结束后，便将裴宝儿推离了会议室。 “沐阳，可以了吗？”裴宝儿抬头问秦沐阳。 “何止是可以，你那些数据和新的设计图，真是太棒了。”秦沐阳直直的看着她，完全不敢相信，刚才在会议室里那个沉静淡定、说话有理有据的人是裴宝儿。 “杨律师说，做记者的许多都会说瞎话，所以要有证据让他们相信。”见秦沐阳肯定，甚至是吃惊，裴宝儿开心的笑了。 “晚上回去咱们再说，现在该去卫生间了。”秦沐阳抬腕看了看时间，温柔说道。 “不用。”裴宝儿摇头：“我出门的时候没喝水。” “宝儿！”秦沐阳忍不住再次抬腕看时间－－从早上出门到现在，足足有3个小时，她却是滴水未沾。 “才三小时呢，听说新兵特训的时候，都要半天不能喝水呢。”宝儿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小声说道：“我要回家了，在外面太不方便了。” “有我在你身边，你可以不必憋着自己。”秦沐阳粗声说道，推着她转身往电梯间走去。 “我得练习麻，你大多数时候不在我身边的麻。”裴宝儿软软糯糯的，半点儿脾气也没有。 “以后周未来公司陪我，恩？”听到宝儿柔软得没有半分脾气的话，秦沐阳下意识的愣了一下，回想起自那次雨中扔下她以后，她就变得很懂事了…… “宝儿……”秦沐阳将轮椅推进电梯后，转身在她的面前蹲了下来。 “不要，我有自己的安排。”裴宝儿摇头：“沐阳，我要送给关老师的手链和脚链成品什么时候出来啊？” “我明天去催一下。”秦沐阳见她转开话题，心里只觉得难受，却也只能怪自己－－让她没有安全感了，让她变得越来越小心冀冀…… 两天后，明永钻业，秦正南办公室。 “你儿子很历害。”一个穿着深色香奈尔套装的中年贵女坐在秦正南的办公椅上，那人赫然正是关芮青的母亲－－齐芸。而看秦正南的表情，显然两人之间并不陌生。 “没有你们的背景，他当然得努力。”秦正南的目光里带着警惕，看着齐芸沉声说道：“前几天那位也来过了。” “我知道。”齐芸的脸色一沉，眼神有些掩不住的、扭曲的恨意。 “你这次过来……”秦正南的眸光微敛，掩饰着目光里的轻视。 “送小西过来上学，那边不适合她再呆下去了。”齐芸有些不耐的说道：“老二这次需要花不少的钱，你得想想办法。” “我听说是在老爷子退了后下的手，我看不光是钱的问题？”秦正南的目光一收，沉声问道。 “当然不只是钱的问题，但没有钱就会没命。”齐芸紧皱着眉头，语气中带着抱怨：“我也不知道他弄的那些钱都花到哪儿去了，现在要全部返回去，或许能保住一条命，否则以他做的那些事，只有……”齐芸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这么严重……”秦正南的眼珠转了两圈，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那女人也是个没用的，这会儿逼着我弄钱保他，不肯让上头直接给判了。否则我也不会来找你。”齐芸知道秦正南在想什么，只是无奈的说道：“你说我倒了什么霉，他们弄这么多钱，我可一分没见着。” “你得到一个男人。”秦正南冷哼一声，想了想后对齐芸说道：“这样，你说个数，我们将这事儿给断了。你让她以后别再来找这边。裴家除了一个残废女儿，也没别人了，要不是沐阳在那边撑着，早跨了，也没什么值得惦记的。” “这会儿都要保命了，还谈什么条件，我就替她应了。”齐芸答得爽快。 “你回去和她商量要多少，只要秦裴两家拿得出来，就一定给。你也让她给我立个字据，要是翻脸不认帐，吃亏的还是我们这些没背景的商人不是。”秦正南一字一句的说道。 “好。”齐芸点头。 “新近有个‘原也’公司，和你们是什么关系？”秦正南突然问道。 “你问我是抬举我了，当年我是你们扳倒关陆霁的小琪子、如今我也只是个传话的人。具体的操作我全不知情。”齐芸淡淡说道。 “好，我知道了。”秦正南点头，也没有多问。 “我先走了。”齐芸点头站了起来，看着秦正南意味深长的说道：“当年的事情，我得到一个男人，你得到了现在的千亿家产，有时候想想，不知道谁更合算。” “裴氏还不是我的。”秦正南淡淡说道。 “那小残废还不被你们父子玩弄于股掌之间，只希望你们晚上能睡个好觉。”齐芸冷笑一声，转身利落的往外走去。 在这明永这样珠光宝气的办公大楼里，齐芸利落的步子，倒比在大院里看着更有气势。 “他们要多少？”成丽华一听齐芸来要钱，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她也不知道，要回去问。”秦正南皱着眉头说道：“钱不会少，但我更担心上头顺藤摸瓜，会查出裴氏当年的事情。加上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原也’，我也怀疑与关陆峤有关。” “正南，你到底有多少事瞒着我？你不是说只要老裴的资源，扩张明永的供货渠道吗？怎么又和那边扯上关系啦？” “你不是说，你偶然发现我姐夫的事情吗？怎么你和那女人这么熟？”对事情知之不详的成丽华，越发慌乱起来。 “就是这样，没有其它的。和我你说这事，就是让你想办法劝劝沐阳，到时候那边要钱，要想办法直接从裴氏出，倒不是我舍不得钱，现在关陆峤被查，明永不能和那边扯上关系。”秦正南看着成丽华，满脸严肃的说道：“这件事很重要。” “如果……上头查出和裴氏的关联了呢？沐阳和宝儿会不会有危险？”成丽华脸色苍白的看着秦正南，心里有股绝望的感觉－－她知道，丈夫与陆家的关系，绝不止发现并利用了姐夫出轨这么简单。 她甚至开始怀疑，姐夫出轨就是他一手安排的，包括裴氏夫妻的自杀，或许真的与丈夫有关。 如果是真的…… 成丽华下意识的打了个冷战，垂敛下眸子掩饰着对丈夫的惧意。 “只要这次的钱师出有名，就不会有问题。以前的事情两个孩子并不知情，能怪他们什么？”秦正南轻瞥了老婆一眼，淡淡说道。 “怎么个师出有名法？”成丽华追问道。 “沐阳是我儿子，难不成我还会害他？你别成天瞎想，配合着就行了。”秦正南见妻子不相信他，不禁一阵发恼，脸色变得越发难看。 “只要沐阳没事，我都配合你。”成丽华缓缓点头，声音沉缓。 “恩。”秦正南满意的点头。 在秦正南离开后，成丽华在沙发上缓缓的坐了下来，想来想去，想不出一个可以让艾瑞出钱、又名正言顺的法子。 但她又不相信，秦正南真的会用儿子的未来去换他自己的安全…… 成丽华的背心一阵发凉，抓了包就往外冲去。 F大。 成丽谨在听了成丽华的话后，不禁一脸奇怪的看着她：“他做了什么，你全不知道？” “我……那又怎么样，我有自己的生活和兴趣，我不需要管老公那么死。”成丽华下意识的反驳说道。 “倒也是。”成丽谨点头，交目光从她身上收了回来，想了想说道：“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我离开那边很多年了。但从逻辑上分析，应该是秦正南先利用沐阳接近了裴家，然后利用齐芸拿下了关家，再利用关陆峤在海关系统的势力做一些事。” “如果秦正南怀疑的这次‘原也’公司也与关家有关系，关陆峤就不只是受贿这么简单了，可能还关系到国际资本的洗钱，渠道很可能就是裴家。” “这个……”成丽华放在膝盖上的双手不自觉提紧握成拳。 －－－－－－题外话－－－－－－ 1，所以当年的一切都不只是巧合，而是一张由人编织的网，包括裴氏夫妇，也并不是宝儿所见单纯的商人。而这一切，均与秦正南有关。 chapter164：边境 “上头现在在查他的案子，再复杂，也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成丽谨到底不忍心看到妹妹这么大年纪还担惊受怕，安慰她说道： “你只提醒沐阳：不要成为别人洗钱的工具。商业上的事情我也不懂，你这么说，他自己应该明白什么钱能付、什么合同能签。” “好。”成丽华点头，起身后准备离开，却仍是很不情愿的对成丽谨说了声谢谢。 “这些事情你没参与我很高兴，秦正南的事情你劝不了，你现在能避就避，注意保护自己。”成丽谨沉声说道。 “我自己有数。”成丽华匆匆离开，不想再听成丽谨教训的话。 但成丽谨却想到，如果秦正南要保护秦沐阳，说不定会借这次记者招待会裴宝儿难得的露面，将她推在前面…… 京城。 信息部队为联合部队做了作战设计方案后，花一个月的时间进行线上模拟、调试、再模拟、再调试，一直到联合部队的队长认为可以适应大部分作战场景后，又将最高指挥官请来，做了分场景演示，然后继续做调整。 这个过程虽然艰辛，但也算是水到渠成。最难的是将完整的系统呈现在旧的军事组织系统里的时候，被吐槽为还不如CS的战术来得有效果，简直是一个堪比废物的玩具模型…… “技术叫不醒装睡的人，但终归我们是做给醒着的人用的。”关芮成对暴躁的关芮青说了一句后，又写了一份程序设想给他，要求他在半个月内完成系统设计。 在关芮青被关芮成逼得吐血的时候，乔安仍然沉着的将所有的程序坚持演示完毕，最后还公布了所有程序背后的演算公式。 原本认为这只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的老一辈，在看到演算公式后，才真正重视起这套模型来，但仍然认为，实战的偶然性太大，战局是瞬间万变，无法智能化和流程化。 直到关芮青现场展示了一场旧时战事的数据模型－－现场录入战事三分之一的数据，智能系统便给出了三套应对方案。 现场就有老将愕然－－其中两套方案，正是他们当年花了两天两夜时间设计出来，后又激烈争论过的。 “计算机推荐哪套？”老将紧盯着屏幕，炯炯有神的目光里，闪烁出兴奋的光芒。 “第三套。”乔安走过来，将第三套方案点开，画面立即进入实战模拟场面，屏幕上将双方的有效兵力、武器数据都随时展示。 最后的结果，比当初实际的战果要漂亮得多。 “但若我们采取不同的方案，在战事中局的时候、或者不到中局，对方同样会跟随调整策略，结果不一定是这样。”老将的手指在桌面上轻叩着，思索着说道。 “确实。”乔安点头，伸手将模拟战局拉到中场，然后录入了几个数据后，再重新播放，边对在场的人说道：“AI并不是一个独立存在的系统。” “人机配合才是我们的最高目标。人需要做的是录入数据，AI要做的是给出分析结果，人再进行方案选择，AI同时进行方案分析，以及在数据迁移后的方案调整与警报。人机要进行不间断的对话。” 无论如何，对于亲历战争的人来说，在电脑上看见这些东西，就算不明觉历，也认知有限。关芮青只觉岔岔难平。 “就这样？”关芮青哀号着：“我们熬死了在研究所闭关三个月，就让他们看场戏，再点评一下这戏不怎么好看？” “关老师，你说呢？”乔安轻挑了下眉梢，侧眸看向关芮成。 “既然他们只有看戏的水平，就让他们继续看，有什么不好呢？”关芮成打了个呵欠，带着一身的倦意。 “喂，我们辛辛苦苦永了让他们看戏？我不干！”关芮青猴子似的跳到两个人的前面。 乔安伸手揉了揉额头，也忍不住打了个呵欠后，懒懒的说道：“我还指着你将动画做得更漂亮些呢。” “恩？”关芮青左看看乔安、右看看关芮成，不明白他们在说什么。 “趁空档好好休息，下一个任务等我通知。”乔安抬头看了前面先于他们离开的那群人一眼后，收起刚才片刻的惫懒情绪，对关芮青沉声说道。 “是。”关芮青条件反射似的敬了个军礼，利落的应下后，想了想还是不明白乔安与关芮成的意思：“这个系统还用吗？” “等我通知。”乔安沉声说道。 “这么说，我们这三个月的心血有可能白废了？”关芮青只觉得沮丧与不满。 “拍动画还有废片呢。”关芮成淡淡说了一句后，对乔安说道：“等你的消息。” “三天内应该会有消息。”乔安点了点头。 “好，三天后联系。”关芮成轻扯了下嘴角，拍了关芮青一下后快步往外走去。 “喂，就这么走了？” “乔队，你不休息吗？我看你也顶不住了呢。” 关芮青看着乔安，有些不舍。 “关家的事情我听说了，你在外面行事说话要多注意。你比关芮成小许多，遇事听听他的主意并不丢脸。”乔安面无表情的交待一句后，往另一个方向离开了信息处，留关芮青一人站在原处，发愣许久才蓦地回头，追着关芮成而去。 走到路口，难免还是分开，关芮青回到大院，关芮成回到秦老的院子里。 “没做出点儿成绩来，回来就挺尸。” 秦老看着两人前后回来，然后分别进了两个屋子，躺下就睡，不禁又唠叨起来－－最主要的原因，自然是因为他们没有第一时间将忙了三个月的成果说与他听。 乔安与关芮成从到秦老家开始睡，一直睡了两天两夜才起来。秦老倒是懂他们，他们起来后，便有一桌丰盛的餐点等着他们－－竟然还有南方的烤串，这让关芮成惊喜不已。 “这是哪儿的？哪儿的？地不地道？”关芮青从厨房里跑出来，冲着关芮成直嚷嚷。 “四川的。”关芮成笑着坐下，拿了一串边吃边说：“你问正不正宗，是小看秦老了，我看秦老是抓来了川厨。” “人太聪明了是会短命的。”秦老警告他。 “老秦，你这是在告诉我们，你为什么这么长命吗？”乔安睁大眼睛看着秦老，在看到脸色由红到白再由白到青的恼怒时，哈哈大笑起来，一副顽皮的样子，让院子里的空气都鲜活了起来。 “造反了你。”秦老将关芮青送到她面前的烤串抢在手里，瞪着眼睛不让她吃。 乔安笑笑摇头，倒也不争不抢，边喝着茶水边对秦老说：“我在等上头的消息。” “什么消息？”秦老知道她要说正事了，便也拎了茶壶在摆满食物的桌边坐了下来。 “老秦，我们可能会离开一阵，运用系统做实战布局。”乔安说道：“现在联合部队还没能完全启动，边境冲突的数据回不来，现在的系统始终只能停留在设想上，我们必须得找些小的战事来检测。” “哪里？什么？去边境吗？”关芮青这下象是听懂了，一下子紧张起来。 “有确实的消息后，你回去和你父母请示一下，我们需要你，但我们也尊重你的选择。”乔安点头。 “可是……这是干什么时候的事？边境也不是我们想去就参去的？”关芮青呆呆的看着乔安，这一刻只觉得她帅极了，比刚才开玩笑的时候还帅。 “芮青，趁着消息还没过来，你将智能机器人的指令识别系统再研究一下。”关芮成看着关芮青说道。 几个人几乎都在自说自话，没有人回答关芮青的问题。显然只有他一个人不明白这件事是怎么发生的、又会如何继续发生。 “好，我吃完就去准备。”关芮青生气的咬了一大口烤肉。 “你不是说，我们做了个动画给他们看吗？”关芮成突然说道。 “然后呢？他们看懂了？”关芮青眼里写着鄙视和不相信。 “该懂的懂了、不该懂的没懂。”乔安接着说道。 “所以这次的动画演示会促使上面与不懂的那些人做个了断。然后全力推进AI的在作战系统里的运用。”关芮成点头。 “为什么你们都知道？”听了解释的关芮青更加沮丧。 “因为有些事情你并没有参与。”乔安转眸看向他，目光里有一股少见的凌厉。 “你们不相信我？”关芮青立即敏感的站了起来。 “关陆峤的案子有些复杂，他的家人现在住在你家里，听说你父亲和母亲都去过费城，都见了一些人。”关芮成的态度比乔安要温和许多，算是给了关芮青一个明明白白的解释。 “他们……”关芮青不禁低下头：“你们还相信我吗？” 乔安与关芮成对视一眼，最后还是由关芮成说道：“你不具备一个军人的保密意识。” “我可以的。”关芮青立即跳起来。 “希望你可以。”乔安点头。 关芮青直直的看着她，这一次没有弄错她的意思－－如果他可以，他就可以跟着他们一起去边境；如果他不可以，他在做完这最后一次实验后，就要离开信息部队了。 “我可以。”关芮青放下手中的烤串，看着乔安和关芮成，一脸庄重的答道。 “好了，我相信你。”一直没说话的秦老塞了一串烤串给芮青，然后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两下，只是见他没被自己拍得坐下去，不禁皱了皱眉头，又用力拍了一下，关芮青这才坐下。 “你们两个大的，不要总是欺负他这个小的。他家里那几个我是真看不上，这小家伙我挺喜欢。”秦老意有所指的说道。 “我爸妈……” “你爸以前是个好的，可后来变得又糊涂又软，要不能让你二叔犯那事儿？我告诉你臭小子，别说你爸不知道，他清楚得狠。” “你妈那人……最大的贡献是生了你，你得好好儿谢她。除此之外，关家有今天，她罪不可逃。”说到最后四个字时，秦老已经是声色俱厉，让关芮青不敢辩驳。 “乔，那些人会不会看出你们的计划？”老秦有些担心的问道。 “我不在乎。”乔安低头喝茶。 “我认为有可能，但我们别无选择。”关芮成迎过秦老的目光，淡淡说道：“但确实也没关系，因为AI系统的价值会让他们无话可说。” “书生意气。”秦老摇头：“他们才不在乎你们的系统多有价值，他们在乎的是将会失去的东西。” “已经有人走在前面了，他们能接受。”关芮成的语气依然淡淡的。 秦老盯着他看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点头：“说得对，那个人确实擅于布局，这一局布得够大。” 几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后，便不再提这个话题，只是讨论起更复杂的技术问题。 中间关芮成收了个邮件后，眉头皱了许久，乔安注意到他的情绪，想了想问道：“你需要回去一次吗？” “我回去没用。”关芮成想了想，扭头对秦老说道：“我母亲怀疑关陆峤的案子与费城的明永、艾瑞都有关联。” “应该是。”一向多话的秦老，突然间惜字如金。 “我请你帮我一个忙。”关芮成认真的说道：“我不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会牵扯有多广，但这些我都不关心，我不希望有新的人被牵扯进来。” “你母亲牵扯不进来。”秦老若有所指的看了他一眼。 “秦沐阳和裴宝儿。”关芮成沉声说道：“上一辈的事情，最好能结束在上一辈。” 秦老抓起一个肉串儿，慢条斯理的吃起来。关芮成也就耐心的等着他。 “那姓秦的和我没什么关系，我不管。另一个小姑娘我看你挺上心，我就替你管管。”秦老在吃完三串肉串后，回答了关芮成。 “好。”关芮成点头。 “你故意的？”秦老突然悟到他同时提到秦沐阳的用意－－他明知道自己不会爽快答应，故意给了自己一个拒绝的理由。 “哪里，他是小姑娘的护身符，我还真的不想他出事。”关芮成低头喝茶，嘴角淡淡的笑意，让老秦很是不爽，心里还是有种被他耍了的感觉。 －－－－－－题外话－－－－－－ 1。实战演示系统是和新成立的联合部队一起做的，数据很完整，所以对战事的指导具有参考意义。 2。所以联合部队的人是看得懂的，分兵种的老将却看不懂，一来抵触、二来确实属于新知识，对年纪大的人来说很难懂。 3。上头第一批清掉了最顽固的一部分，这一次新系统给了他理由和信心继续扶持新力量，所以实在不能跟上形势的就会慢慢动手清除了。乔安和关芮成是引子，也是上头走这一步的工具，他们明白。 4。秦老知道很多事啊，但他不管事，明哲保身是在复杂环境里的生存之道。 chapter165：沐阳出国 在上头消息出来以前的这段时间，关芮成用新的任务将芮青留在了秦老家里。 关芮青倒不若平时的凡事看不清、想不明。所以他提都没提要回家的事，更不提是否与家人商议到底是否同去边境的事。 “能量补充有三种程序：室内是电力补充、室外是太阳能补充、室外太阳能不足时，能量低于10%会启动内置电源。” “在极端天气的情况下，可室外持续作战84小时，也就是三天三天夜。”关芮青将能源程序写好后，上传给关芮成与乔安。 “能量低于10%的情况下的信息接收与反应速度测试结果？”乔安问道。 “正常。”关芮青答。 “增加回程计算警报。”关芮成说道。 “是自动启动回程还是警报？”关芮青抬头看他。 “警报，分指令警报和自动警报，所有警报连中心控制室。”关芮成利落答道。 “收到，需要2天。”关芮青迅速的记了下来。 “……” 三人就边境实地应用的各种情况做智能机器人的改造设计讨论，对于整体布局，地空配合、人机配比等关键信息，仍然没有拿出来讨论。 但关芮青一直是更加关心技术而非战术，所以他并不关心如何布局，他更乐于解决这些技术细节问题，哪怕到时候用不上。 他只要想到，就想加上去。当然这个习惯被关芮成严厉的制止了，他要求没有任何多余的功能，影响系统的反应速度。 三天后有消息传来，联合作战部队扩编，独立部队的生存空间再次被挤压，这个结果在关芮成与乔安的预料之中。 而各方没有将矛头指向联合部队、而是指向了信息部队，这也在秦老的预料之中。 乔安闭门谢客，任你什么样的攻击都与她无关。最后的最后，上头据说是为了检验信息部队的东西到底是不是只是无用的动画，还是确有战斗力，要求信息部队参与此次边境冲突的实战设计，方向仍是只防不攻。 “尽说些狗屁话。”关芮青终于看懂了上头的这番做作，在心里只想骂娘。 “我明天去复命，大家回家告别。”乔安从大屏幕前站了起来，看着关芮成说道：“你回不回去？” “回去，三天足够。”关芮成点头。 “好。”乔安点头，与关芮成、关芮青一起，边往外走边说道：“你们各自安排，如无变化，回来后到信息中心集合。如有变化，我会通知。” “是。”两人齐声应下后，各自出门，开了自己的车绝尘而去。 “这次的冲突给你们发挥的空间很小。”秦老沉吟着说道。 “大了，他们也不敢给机会。”乔安说道：“所以空间不在大小，在于系统的有效。” “有把握？”秦老有些担心的看着她。 “没有。”乔安摇头：“据我了解的现状，就是双方派人蹲着，连防守都谈不上，我们去能做什么？把士兵换成机器人？” “没有战事目标，就很难有作为。但现实的情况是我们必须去，还必须做出点儿事情来。”乔安想了想说道：“所以我们先完备细节，到了现场再定方案。” “希望一切顺利。”秦老不由得叹了口气。 “不，希望一切不顺。”乔安扬头笑了：“关芮成已经回费城，他拜托你的事情你处理一下，我看他真挺牵挂的。” “他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秦老不禁摇头：“那小姑娘长什么样儿？天仙？” “你管人家。”乔安不禁失笑：“不过你看了会喜欢，小小的、软软的，连说话的声音都好听。” “南方人都那样儿，我瞧不上。”秦老一听，眉头皱成了一团：“他妈是个利落的，怎么容他找这么个猫咪一样的。” 乔安只是笑笑，淡淡说道：“你有地域歧视，这很不好。他喜欢什么样的和我们也没什么关系，我倒是庆幸他的个人关系不复杂，要安抚好他并不困难。” “干脆按到身边来得了，放我这儿，他该放心了。”老秦不满的说道。 “下次让芮青给你看看她住的地方，你就知道关芮成为什么不把她带在身边了。”乔安看了老秦一眼，想起芮青给她看的童话城堡似的别墅，她觉得裴宝儿要是来了北方，可能一阵沙尘暴都会将她的皮肤给刮破。 “懒得看，你去和上头回复，我去法庭那边看看。”秦老轻哼一声，招手让警卫员拿来车钥匙，亲自开车出去了。 在关芮成回费城之前，秦沐阳收到一份来自费城商会的信函，说是商会最近组职一个公益活动，给艾瑞的摊派金额是20亿。随附一份公益活动策划书，在秦沐阳看来相当的粗糙，别说20亿，连20万都不值。 若在平时，他自然会置之不理，但有了突然冒出来的‘原也’原石公司，他心里多了份警觉，当即将信拍照发给了秦正南，问他是否知道此事。 秦正南回复说他不知道，需要查一下。这一查，就去了两天。 所以秦沐阳认为这件事可能与父亲并无关系，否则他一定会压着自己付钱。那么这笔钱是怎么回事？他如果不付，会有什么后果？ “慈善的名头，完全没问题。” “慈善也需要发票、需要交税、有正规的走帐路径，你这样让他怎么操做？” “这不是应该你们自己解决吗？或者你们分批支付好了，但最多不能超过三个月，这边要钱很急。” “我再想想办法。” 挂了京都的电话，秦正南在办公室里来回踱着步子。 20亿一次买断与那边的关系，能换来明永与艾瑞真正的安全吗？ 是否能借此机会，逼艾瑞股权重组，将裴宝儿彻底踢出局？ 秦正南当即给秦沐阳打了电话，说明永也收到了同样的函件，给的指认额度是5千万，经他查询，信息来自京都，但主体不明，所以现在没办法判断要怎么处理，请他速回明永，商量对策。 在放下电话后，秦正南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 “这笔钱是花钱消灾的事。”秦正南沉声说道。 “灾从何来？”秦沐阳皱着眉头看着父亲。 “我查了一下，其它几家珠宝公司都有几十万、几百万不同规模的摊派，就算明永的5千万，都还在生意的体量比例之内。但艾瑞的20亿……”秦正南看着儿子，一脸的严肃：“以前也发生过这样的事，其它的摊派企业都是晃子，让事情显得合情合理合法，实际上就是要一家出。联想到你裴伯伯的自杀，中间不可能没有关联。” “您的意思是，背后的人曾向裴伯件要钱，裴伯伯不从，所以被逼自杀？”秦沐阳的目光一沉，只觉得不可思议。 “上一次不一定是要钱，也可能是别的什么事。据我了解，你裴伯伯早年向海外拿货，有些手续也不是那么全，可能是被人盯上了，勒索也不一定。”秦正南轻咳一声，语中暗示已经相当明显，但也还是最大程度给了逝者一个体面的维护。 “走私？”秦沐阳不禁骇然。 “我也不清楚，我认识你裴伯伯的时候，艾瑞的生意已经做得很大了，已经有完善的国内原石渠道了。所以我才……”秦正南看了儿子一眼，似是对当年事情的解释。 秦沐阳见父亲坦呈当年的事情，他对父亲的不满便又多了几分理解，目光触及父亲双鬓的白发，心下不禁柔软。 “爸，对于艾瑞，你希望我做到什么程度？”秦沐阳沉声问道。 “我只想看到你和宝儿顺利结婚。”秦正南认真的说道。 “好。”秦沐阳点头：“我就先走了，这件事我再考虑一下。” “恩。”秦正南点头，背对着大门听着儿子离开的脚步，一直没有转过身来，直到听见办公室的门被轻轻的合上，他微眯着眼睛看着摩天大楼下面那些移动的、却看不清的人形小点，嘴角露出冷冽的笑意。 第二天。秦沐阳还没找到解决问题的办法，秦正南却传给他一个消息，说查到‘原也’在某年某月与艾瑞有过交易，其企业主体在某国，现在遇到问题，这可能与本次的20亿大有关联。他已经买了机票，准备过去看看到底什么情况，看这笔钱付出去有没有风险。 秦沐阳有些犹豫，是否该让老父亲亲自跑这一趟。 结果下午便接到母亲的电话，说父亲心脏问题被家庭医生警告最近要静养。 于是顺理成章的，秦沐阳连详细情况打听都来不及，便买了去某国的机票，在父亲的安排下，过去参观一个企业、见一个人…… “去出差，最多一周就回来，在家里要好好照顾自己。”秦沐阳在收拾好行李后，拉过椅子坐在宝儿的身边，边看着她做展样，边轻声说道。 “这么久啊……”裴宝儿放下手中的作品，抬头看着他，心里有些不舍。 “我看你比赛的事准备得也差不多了，要不陪我一起？”秦沐阳突然说道：“结婚的时候肯定事多，到时候不一定能陪你出去呢。” “还是不要了，你是去工作的，又不是旅游。”裴宝儿的心里微微一慌，连连摇头。 “恩，这个安排挺好。我工作只需要两天，再游玩一周。我记得你喜欢吃的有和风豆腐、还有……” “下次，我第一次这么努力做一些事，我想在比赛中有好成绩。”裴宝儿低头看着桌上一大堆半成品，声音轻轻的，还带着让人不易察觉的叹息。 “还有三个月……也好。我通知修雅这几天过来陪你。”秦沐阳见她确实不愿意，便也作罢。但他明显的感觉到，任他如何努力，宝儿待他都再也回不到那场大雨以前了－－自那以后，她对他没有发过一次脾气、表达过一次不满。 在秦沐阳离开之前，修雅便搬回了别墅。对于修雅，宝儿的感觉就象沐阳对她一样，总觉得不如从前亲近，但又不知道为什么。 每当有这种感觉的时候，她就会觉得很恐慌－－秦沐阳也不能依靠了、修雅也会嫌弃她、也要离她而去吗？ 如果他们都不要她了，她该怎么办呢…… 可她得努力的装作若无其事、努力的让自己变得不需要依靠任何人，哪怕她真的很慌、很怕。 “小雅，沐阳说你的课题快结束了呢。”裴宝儿坐在秋千上，边晃荡边问道。 “只能说数据的收集快结束了，接下来要做数据分类和分析，然后将结论与我提出的假设进行对比，看能否论证。”修雅点头，话里丝毫不露破绽。 “那就不用继续呆在公司了？”裴宝儿睁大眼睛看着她。 “……恩，可以回来做。”修雅点头，心里却莫明的慌张，她不知道宝儿只是单纯的希望有她的陪伴，还是发现了她与秦沐阳的关系，而不愿他们有更多相处的时间？ 其实以她对宝儿的了解，宝儿断不会这么多弯弯绕绕的想法，但她自己做了错事，难免心虚，不敢往简单处想。 “那太好了，我喜欢你陪着我。”裴宝儿开心的说道。 “没打算和沐阳一起去x国吗？我听公司同事说，他的行程并不紧。”修雅突然问道。 “不想。”宝儿低头看着自己的腿，小声说道：“上次去公司，我看到公司好多同事，走来走去好忙碌、好专业的样子。看到他们和沐阳汇报工作，沐阳好权威的样子。他在工作的时候……浑身都放着光呢。” “但是……只要我在，他就要照顾我。要擦卫生间的马桶、要蹲下来和我说话、我有时候心情不好还要骂他……。这样不好，他很没面子的。”裴宝儿轻轻摇头，低低的声音里，透着让人心疼的反省与自卑。 而曾经，只有秦沐阳可以让她无所顾忌…… －－－－－－题外话－－－－－－ 1。剧透一下，宝儿未来还是会有一段时间去京都，和秦老生活在一起，会很有意思，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2。秦正南的目的很明显，支走秦沐阳，逼宝儿签付这笔钱，有任何风险自然都是宝儿承担。结婚还是要继续，结婚再离婚，既可以拿到至少一半艾瑞的资产，又能将所有风险推在宝儿身上。十几年的等待，套路是有的、耐心也是有的。 3。宝儿对人际的敏感度越来越高，但仍然不擅长思考太复杂的事情，但从控制自己的情绪开始，到慢慢设计自己的行为，变化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 chapter166：关老师回来 “他应该不会介意的，反而……”修雅的语气停顿了一下，眸光轻瞥了宝儿一眼后，才接着说道：“或许是反驳那些关于他只是利用你掌控公司，而你于他来说只是个摆设传言的武器。” “这样……还有这样的新闻啊……”裴宝儿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脸上并没有太明显的情绪。 “听说是，不过管他呢。你觉得怎么舒服就怎么做好了。”修雅笑笑说道：“沐阳不在这几天，我也正好放松放松。唉呀，他把你看得太紧了，有时候我和你说话都犯紧张。” “真的呀？是这样吗？你干麻怕他呀。”裴宝儿原本低落的情绪一下子放松，可习惯了紧张的她不禁又脱口而出：“他有不让你告诉我的事情？” “没有没有，就是知道你在乎双腿的事，不许我在你面前多走路、不许我夏天穿短裤或紧身裤。”修雅连忙摇头。 “他……太过份了，回来我要批评他了。”裴宝儿睁大眼睛看着修雅，又低头看她的双腿、再抬头看她略显尴尬的表情，两人对视片刻，不禁相视大笑。 这段时间因各怀心思的疏离，也被这没有节制的笑给驱散，两人之间象是又回到从前。 秦沐阳是第二天走的，司机阿当载了修雅和宝儿去机场送行。修雅本不想去，但宝儿却是不依，修雅只得妥协。 只是上车后，修雅坐的副驾驶，耳里听到秦沐阳对宝儿不可思议的温柔，心里的难受如同翻江倒海一般。偶尔的余光瞥见他将她护在怀里，亲昵的把玩着她如白玉青葱般的手指，心跳总是一阵一阵的加快，自然的想到他修长的手指，在自己身体滑过时的柔软与颤粟。 修雅拼命克制着自己不去看他们，甚至从包里拿出一本书业书，强迫自己看。 她以为…… 人原来都是自私的、贪心的。她并不若自己想象的大方。 她以为自己对秦沐阳并不作他想，只是一心暗恋而又为曾经的越界觉得愧对于宝儿，直到再次看到他对待爱人、对待爱情的模样，心里真的很渴望，很……嫉妒…… “我进去了，在家要好好吃饭、好好睡觉，每天要喝足够的水。每次做康复回来让司机送到别墅门口，有事要找我马上给我电话。”推着宝儿走到安检处，秦沐阳绕身走到她的身前，弯腰抱了抱她，忍不住在她唇间亲吻了一下，在看着她透亮的双颊迅速升起一片红晕时，嘴角眉梢满是笑意：“我会想你的。” “快进去了。”宝儿的脸红红的，眼珠转动着看了周围一眼后，小声说道。 “就算有阿当跟着也不要出门，想去哪里玩，要等我回来。”秦沐阳俯头在她红红的脸颊上又亲了一下后，才依依不舍的直起身体离开，余光扫过修雅，却是连一句话都没说。 修雅想，若不是宝儿还要自己陪着，他一定恨不得自己马上从费城消失。 “对不起啊小雅，沐阳一定是急着要走，所以忘了和你道别。”在秦沐阳进了安检区后，裴宝儿看见修雅有些过份的沉默。 “是还没离开，就开始想念，所以忘了和我道别了。”修雅勉强笑着，用玩笑掩饰着心里的失落，从保镖手里接过宝儿的轮椅后，推着她边往外走边问她：“现在回家吗？还是出去逛逛？记得你好久……快有两年时间，就只在学校和家里。” “出去逛啊……算了，还是回家，我参赛的展示还要再倒腾倒腾。”裴宝儿先是眼睛一亮，但在下意只的看了一下自己的双腿后，又摇头拒绝。 “好，我也回去继续倒腾我那数据。”修雅也不勉强，推着她与保镖一起往机场大厅外的停车场走去。 二月的天气还带着料峭的寒意，机场大厅外人来人往、车辆穿行，匆匆中夹杂着热气腾腾的新年热度。但看在裴宝儿的眼里，却好象这一切都离自己很远－－她只是窝在自己壳里的小可怜，她的世界只有别墅和教室那么大。 越是近年，越的孤单。 修雅与宝儿的友谊，并不会因为秦沐阳的离开而真正回到从前。当晚宝儿兴致勃勃的邀请修雅与她熬夜聊天，修雅一会儿说熬夜不好、一会儿又说秦沐阳知道会生气、一会儿还说秦沐阳晚些时候肯定打电话过来，她不方便听…… 于是晚餐后陪宝儿散了步，便各自回房，不若从前，可以聊一整夜。 裴宝儿心里难受，她知道再怎么努力也回不去了，虽然她不知道是为什么。但……接受，她现在能做的，也只有接受了。 修雅心里也难受，她知道自已再不能坦然面对宝儿，除了愧疚之外，她嫉妒她能得到秦沐阳所有的关注与温柔，而余光都不愿给她…… 第二天早，修雅去公司拿资料，裴宝儿则收到公司送过来的一套饰品，打开一看，正是她为关芮成与乔安设计的手链和脚链。 秦沐阳走前还和她说可能还要几天，没想到这就送过来了，宝儿一扫低落的情绪，不仅对送首饰的同事连声说感谢，因为是个女职员，所以她还让张妈妈打包了零食让同事带过去：“秦总不在公司，上班吃没关系的？” “这个、谢谢大小姐。”女职员被她的孩子气弄得哭笑不得，拎了张妈妈给的超大份量的零食就跑了。 “我很吓人吗？”裴宝儿吐了吐舌头，拿了剪刀将礼盒拆开，自然就先拿起了给关芮成的手链，套在自己手腕上觉得实在太大，却也实在喜欢－－那么简单的一颗蓝色坦桑石，58个切面的光芒被黑色的绳结给压住，光华内敛、却又难掩璀璨。 “不知道你结婚的时候会戴什么款式的戒指，同款坦桑石可不好看，要不……到时候还是我给你设计好了。”裴宝儿自言自语着，将手链放回盒子里，又拿了送给乔安的脚链，然后还满是小心思的将脚链套在自己的脚脖子上，一圈细碎的蓝色桑石绕着她纤细的脚腕，光芒四射，却又显得她苍白得可怜。 “还是乔老师更适合。”裴宝儿低低叹了口气。 “秦老夫人。” “宝儿，你成阿姨过来找你呢。” 裴宝儿还没来得及将脚链取下装好，张妈妈带着兴奋语气的话，让她吓得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起来。 “宝儿，在做功课呢？”穿着毛线长裙的成丽华急急的走进来，手里还拿着刚脱下的大衣。 “阿姨好。”宝儿将手缓缓的从脚踝上收了回来，慢慢的坐正后，一脸紧张的看着成丽华。 “你在就好了，我还担心你去学校了，会白跑一趟。”成丽华快步走过来，边对张妈说道：“张妈，宝儿要出去一趟，你去帮她将外衣拿过来。” “我要去哪儿？”宝儿推着轮椅后退两步，整个人靠近在窗边。 “去公司。”成丽华走到宝儿身边，神情并不稳定：“沐阳刚打电话给公司财务，说要付一笔慈善款。因为金额太大，财务不敢作主，打电话找到你秦叔叔。” “那秦叔叔做主就可以了，公司的事情我不懂。”裴宝儿警觉的看着成丽华。 “超过5千万的支付需要你签字，而且……这笔款现在关系到沐阳的安全，所以你现在去公司，我们一起商量一下。公司财务也报了警。”成丽华沉声说道。 “报警？到底怎么回事？”裴宝儿一下子慌乱起来－－好象自己不能拒绝？如果不去沐阳会有危险？如果去了，那自己安全吗…… “在路上我和你细说，20亿不是小数目，也不能一个电话就可以付出去的。”成丽华接过张妈妈递过来的大衣就手披在宝儿身上后，便急急的推了她出去。 “太太这边。”张妈妈连忙跑过去，从走错方向的成丽华手里接过宝儿的轮椅，将他们带到电梯门口，一直送他到成丽华的车上。 “阿姨？”裴宝儿一脸紧张的看着成丽华。 “我也不知道到底什么事，你秦叔叔说……我们可能被骗了。我们拖住了20亿的付款，然后沐阳被人在x国扣住了。”成丽华一上车，脸上就没有刚才那么平静了，甚至带着些哭意：“本来是他爸要去的，唉，偏偏他……” “是不是我们付钱就可以了？”裴宝儿放在膝上的双手紧握成拳，紧张的问道。 “不知道。”成丽华将脸转向一边，不去看宝儿紧张却简单的眼神。 这一转头，于她来说是不忍、于宝儿来说，却看成了担心。 “宝儿？” “伯母？” 当成丽华推着宝儿走进艾瑞的办公大楼时，正碰上抱着纸箱出来的修雅。但两个人没来得及说话，宝儿便被推进去了。等修雅感觉到不对劲时，抱着纸箱回过头去，成丽华与宝儿已经不在大厅。 “裴小姐呢？”修雅冲回到前台，急急的问道。 “进电梯了。”前台助理答道。 “去哪一层？秦老夫人有说来干什么吗？”修雅心里骂前台的回答太傻缺，却没有时间发脾气。 “这个……不知道呢。”前台助理愣愣的摇头。 修雅将纸箱扔在前台的桌子上，拔腿就往电梯间跑去。成丽华过来，应该只会去两个地方：秦沐阳的办公室或宝儿妈妈以前的办公室。 修雅心里又紧张又害怕，在她以为的两个都没看到宝儿后，吓得腿都软了，拉着艾米莉问：有没有看到老夫人还有大小姐？ “没有，如果来了，应该在秦总办公室？”艾米莉看着修雅衣发散乱的狼狈模样，心下警惕，不动声色的拖延着时间。 “不在，我去找过了不在。”修雅慌乱的摇头，目光在看到艾米莉的沉静与从容时，突然想起秦沐阳和她说过，这个艾米莉是整个事件中可疑的人。 “或者打他们电话？”艾米莉作出热情的样子。 “是啊，我真是糊涂了。”修雅点点头，掏出电话边给宝儿打过去，边往电梯间走。但宝儿的电话一直没有接，她想了想，又给秦沐阳打过去，她在心里祈祷今天的事情秦沐阳是知道的。 可秦沐阳的电话居然停机了！ 停机了！ 修雅站在电梯间浑身颤抖起来－－她当然不相信这是巧合。 这是预谋。 他们一定是要害宝儿的。 修雅捏着电话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努力的想着他们会在大白天带宝儿来公司干什么、她还能联系谁来帮宝儿…… “关芮成！” 修雅突然想起关芮成，忘了他可能根本就不在费城、根本就接不到她的电话，想都没想便打开通讯录拨了过去。 “我是关芮成，裴宝儿有什么事？”电话那边的关芮成，声音沉静紧凑，却居然知道宝儿可能出事了。 这让修雅越发紧张起来，对着电话急急的说道：“我在公司，宝儿被秦沐阳妈妈带到公司，我现在找不到她。” “去财务部。”关芮成沉静的说道。 “好。”修雅连忙从楼道间跑回到电梯口，拼命的按电梯的开门键。 “找到他们，阻止裴宝儿签任何文件，如果已经签了，想办法销毁。告诉她我马上过来。”关芮成一字一句，条理分明。 “我知道了。我进电梯了。”修雅的声音带着哭音，她在心里祈祷着自己能马上找到宝儿，她后悔自己昨天晚上没有陪着她、她鄙视自己居然会嫉妒她…… “我在来的路上，不要着急。”关芮成的声音依然沉静，象是一切尽在掌握。修雅竟也完全没有怀疑－－他为什么知道能在财务部找到裴宝儿？他为什么正好在费城？他为什么知道秦氏夫妻找宝儿是什么事…… ＊ “宝儿，不要－－” 当修雅终于在财务总监旁边的会谈事找到宝儿时，坐在轮椅上的她正拿着笔准备在面前的一份文件上写字，身高几近180的秦正南直直的站在她的身后。 在听到修雅的声音后，秦正南的手立即放在了裴宝儿的脖子上，压低声音低吼道：“快签！” －－－－－－题外话－－－－－－ 1，快过年了，关老师回来了。 2，对公支付，如果公司自己不卡内部流程，于商业流程业说，只要公司财务章、法人章完整就可以支付。一般为了财务手续方便，公司会将法人章放在财务出纳，或更可信人的手里，以免法人不在耽误收支。秦正南逼着宝儿签付款单，是因为这笔支付不正常，涉及洗钱或贿赂的话，查出来宝儿是要坐牢的。 3，期待宝儿和关老师一起过年。 chapter167：你都知道呀 “小雅……”裴宝儿小心的扭头，生怕动作大了自己的脖子会被拧断。她双眼里的慌乱与害怕，带着求生的渴望。 “是钱重要还是沐阳的命重要，你快签……”秦正南放在裴宝儿脖子上的手指用力一收。宝儿轻呼出声，脸却因此胀得通红，握着笔的手下意识的紧了紧。 “关老师、你的关老师让你别签……”修雅的手指用力的抓着门框，大声喊着，眼睛直直的盯着裴宝儿，想要冲过去，但被秦正南的目光一瞪，又吓得缩回了脚。 裴宝儿努力的呼吸着，目光从修雅的脸上转到秦正南的脸上，吃力的说道：“我想和沐阳通电话。” “沐阳在别人手里，通什么电话，你快签字。”秦正南转过身背对着修雅，一只手握住裴宝儿的手、一只手握住她纤细的脖子缓加力…… “秦叔叔，你掐得我太……紧了，我没……” 裴宝儿的话还没说完，秦正南的电话蓦的响起，他低头紧盯着裴宝儿，两人的目光对峙良久，他衣兜里的电话仍响个不停，完全没有要挂断的意思。 秦正南缓缓松开掐着她的脖子，从兜里拿出了电话。只是在看到号码时，脸色立即就变了：“正在办。” “暂停？” “什么原因？” “……我知道了。” 简短的对话之后，秦正南转眸看向裴宝儿，目光阴沉的说道：“沐阳的事情自己解决了，款暂时不用付了。刚才秦叔叔是心急沐阳的安全，手上的力气重了些，你别放在心上才好。” 裴宝儿一脸惊恐的看着他，用力的咽了几下口水，仍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秦正南伸手去抓被宝儿的手压在桌上的文件，裴宝儿下意识的去抢，却被秦正南凶狠的目光吓了回去，整个人缩在轮椅里，只觉得脖子疼、呼吸困难，却不敢伸手去摸脖子。 秦正南抓着文件，目光阴沉的从裴宝儿的脸上扫过后，转身缓缓往外走去。 “秦先生，你好。” 秦正南还没走出门，踩着马丁靴的关芮成，一脚踢开了被修雅推开一半的门，沉静中隐隐透出的怒气，让他看起来不同于在校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