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9)
安迅速的往回跑,将车间里的同伴们全部叫了出来。得知去参加那些牺牲的战友们的葬礼,所有人都整了整衣服,快步的往外走。 一群人跟着张可到了山脚处。安安看到这里已经有许多立了墓碑的坟墓,还有几百个空着的墓穴。看出安安等人的疑惑,张可解释道:“这是负责这面防线领导下达的命令。他在开战前就下令挖好了坟墓。这是他显示与敌人死战到底的决心。” 昨天的战斗结束了,双方目前都处于休整状态。许多的战士、伤员、军医和当地的老百姓过来给牺牲的战士送行。没有什么仪式。大家都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看着英雄的遗体被埋入泥土中。所有的军人都脱帽行礼。安安忽然想起了一句诗:“青山处处埋忠骨,何必马革裹尸还。”安安他们参加了这场肃穆的葬礼。没有鲜花,也没有香蜡纸钱,然而每一个人都是诚心悼念着这些英雄们。 等到安安他们回去后,有通讯员过来说团长要见他们这批人的领导。安安作为他们班的班长与这次大五的毕业生原先的几个班班长一起去了团部。黄团长对安安他们道:“我们这里并不是战斗最激烈的地方。医疗力量还算完备。你们当中只会留下五个人在这边。其他人需要被分配到其他地方去。特别是有些前线,离后方医疗所实在是太远,或者是因为山路路况不好,送往后方医院耗时太长。这些地方都需要大量的军医。但是这些地方也特别的危险,以前在这些地方的军医,目前活着的都不足一半了。你们要有心理准备。现在有ls,kls这两个地方最缺军医。你们自行决定留下哪几个。然后到我这里来汇报你们分组的情况。最晚今天晚上八点把结果报告给我。我们登记后,明天你们就出发。” 黄团长其实完全可以自行对这群新到的军医们分配他们未来要坚守的地方。可最近的战斗死伤太多,饶是他一颗坚硬如铁的男儿心也不由得发软。况且这次他们要去的两个地方是我国防线的重中之重,是交战最激烈的地方。刚刚他看到来报到的几个人年轻的面庞,他还是心软了,让他们自行决定哪些人留下。 安安几人回去后跟班里的人说了这件事情。他们这一次加上大五的毕业生,被分为两个方向过来前线。如今在mg县的不过只有四十人而已。他们所有人干脆在一起开了个小会,商量起去留问题。最后安安提议,将体力最差,军事技能成绩最差的五人留下。毕竟到了前线,军医也要在战斗中先保护自己活下来才能救人。安安的提议得到了大家的同意。而被选择留下的五人此刻非常的后悔当初自己在训练中为什么不更努力一点,这样他们就可以跟战友们一起去最艰苦最危险的地方了。 接下来就是分配去两个地方的人数。安安知道,在去年我军其实已经收复了kls地区。目前那里是处于拉锯战。而ls,即使她上辈子不怎么关注历史,也听说过那个我军伤亡惨重的ls战役。那场战役具体的情况她不知道,唯一记得的是这场战役取得胜利的时间是在八四年。如今是八三年,安安下定决心要去ls那边。安安将自己知道的一些情况说了出来:“我只知道目前ls地区还没有完全收复。敌我双方都在猫耳洞里僵持着。那里的山上有无数的猫耳洞。并不是每一个洞都相连的。所以即使我们过去,也不可能分在一块儿。最好是业务相当好的过去。这样两三人能够撑起一台简单的外科手术。那里运送物资相当的不便,若是要去那里,我们带来的医疗物资必须分一大半给那边。” 大五临床医学的班长张志辉道:“陈安安同志说得对,那么我们分配一下人数。大家根据自己的实际情况选择去哪一个前线。” 当名单报到黄团长那里时,他惊讶的扬了扬眉。留下的五人中居然有三人是男同志。不过他早已经将情况说清楚了,既然他们做好了决定,他也不便反对。 第二天,安安与十八个同伴上了大解放。他们将乘车去往离ls最近的县城,然后从那里徒步进入战区。 ☆、89 等安安他们乘坐的大解放在离ls最近的县城停下的时候,离他们离开mg县已经是二十多个小时以后了。安安他们下了车,先是去当地军供站吃了一顿不那么美味的晚餐,就去见了这里的负责人周团长。周团长对他们的到来表示了欢迎,然后跟他们说了对他们的安排。 “现在山上有两个营驻扎在上面。大家都住在猫耳洞里。猫耳洞知道不?猫耳洞就是一种与猫耳朵形状相似的防炮洞、防空洞,是一种军事上供单兵或少量士兵作战用的防护工事。里面就只能住几个人。你们来的这十多个人怎么有一半是女兵啊?”周团长有些不满的问。 钟爱玲有些冲的问道:“周团长,你看不起女兵是吗?” 周团长挠了挠脑袋,解释道:“我不是看不起你们女兵。实在是上面的兵都是一些男同志。上面的条件相当的艰苦。大家喝的水都是由下面的工兵送上去的。由于卫生条件极差,又没有足够的水去清洗身体,现在上面的男同志已经出现了烂裆现象。你也知道这儿的天气渐渐的热起来了,上面许多男同志干脆就不穿裤子,你们女同志上去了相当的不方便。” 钟爱玲想不到周团长抱怨是因为这个原因。不过安安还是明白,这里的男同志们基本上都认为战争应该让女人走开。所以周团长抱怨虽然有他刚刚说的原因,但也包含了不愿意女兵到来的原因。但是他们并不是瞧不起女兵,只是天生认为战争应该是男人的事。他们认为里边应该受到保护罢了。 安安知道,可是他们执意要上去前线,就必须正面面对烂裆的现象。安安对周团长道:“周团长,我们虽然是女兵,但我们却是军医。对于我们来说,烂裆只是一种需要我们治疗的疾病而已,没有什么好害羞,不方便的。我们家是祖传的中医,说不定我还能找到医治的办法,让大家少受些苦。再说了我们这些人都已经到这儿了,前线又缺乏军医。您总不能因为我们这儿大部分人是女兵就不让我们上前线?” 周团长看着这些女军医们坚定的面庞,有些烦躁的又挠了挠头,然后用自暴自弃的语气道:“那好,你们明天一早就跟着送物资的工兵一起上山。我告诉你们,由于前山是与敌人交战的战区,我们的工兵只能从后山陡峭的山壁上爬上去。或是你们自己体能跟不上,爬不上去,就不要怪我没有给你们机会。你们这儿刚好十六个人,正好一个营分配八个。你们自行分组就行了。至于你们带的那些仪器,就不要想带上去了,山上没地儿搁。” 第二天凌晨四点多,安安和钟爱玲还有其他六个同学背着大大的医疗箱,跟着送物资的工兵们踏上了通往ls前线的山路。因为昨天周团长说那些仪器山上没地儿搁。所以安安他们每个人背的医疗箱里都是一些药,缝线和绷带三角巾之类的东西。安安唯一向周团长提出要求的,就是需要大量的手电筒和电池。谁知道在山上需不需要做手术呢。没有无影灯,安安准备就像在东北边防团那样用许多手电筒做一个简易的无影灯。因为知道上面有烂裆现象,安安特地嘱咐同伴们多带几套内衣上去。只不过他们来的时候本来就很匆忙,每一个人带来的内衣也就四五套而已。 安安背着沉重的背包与医疗箱,跟着送物资的工兵们在山路上跋涉着。开始还有一些蜿蜒的小路可以走,在走了一个多小时以后,他们来到了山壁下。安安仰头往上望,整个山壁陡峭得没法攀爬。借着晨间微微的亮光,安安看见上面有工兵们以前在山壁上固定的木梯。一截截看似脆弱的木梯,在山风中摇晃着。可就是这些木梯,搭起了工兵们为山上营地输送物资的生命线。 工兵连的连长郝云擦了擦脸上的汗道:“别看这些木梯看起来不结实。其实我们都爬过几百回了。想想我们每一个人都背着快百斤的东西,再加上我们自己的重量,也从来没有人把那个木梯给踩跨过。有时候我们还会通过这里将伤员们运下来送到后方医院去。你们待会儿跟着我慢慢往上爬,不要害怕。只要你们抓紧了,就不会掉下去。你们走在中间,我们还有同志在后面接应你们。” 安安一群人敬佩的看着这些工兵们。这些木梯宽度不超过五十厘米,一截木梯总长也不过就是两米多。他们是经过了多少的危险与困难,付出了多大的代价,才用这一截截的木梯搭起了通往几百米高的山上的营地的通道。 安安笑着对郝连长说:“连长,你放心,我们会小心的,您不用担心我们。” 郝云看了看面前这八个军医,发现他们的状态还可以,便决定立刻上山。郝云带着三个工兵走在前面。安安带着剩下的同伴们紧跟着郝云他们往上爬。真正往上爬的时候,安安就发现这跟想象的完全不一样。这些木梯虽然被固定在了山壁上。但是山壁并不是平滑垂直的。所以这些木梯也并不是服服帖帖的贴在山壁上。因此人踩在上面,木梯总会免不了在山风中晃动。 安安紧紧的抓着木梯,心里非常的紧张。她不敢往下看,怕自己看了过后腿就会软。她提心吊胆的一步一步往上爬。才爬了二十多米远,安安就觉得手臂酸疼的厉害。刚刚背着医疗箱走了那么远的山路都不觉得累的安安,此刻却觉得医疗箱重的要命。医疗箱的带子勒的安安一直往后仰。而为了安全着想,安安尽量将身体往木梯上贴服。在木梯上攀爬的时候,不仅靠这手臂和腿的力量,还靠着她的腰的力量。才攀爬到一半的路程,安安就喘着粗气,感觉体力都透支得差不多了。 安安停了下来,听见后面同伴喘大气儿的声音。她明白他们无法在这儿休息。这不仅是耽搁送物资的时间。一旦他们停歇下来,很可能连那股勇往直前的气也停了下来。他们很可能就真的爬不到山顶了。安安低下头往下望,不经意看着山下陡峭的山壁,心里一阵狂跳。她深吸一口气,然后对着后面说:“同志们加把劲儿,胜利的曙光就在前方了。现在已经快六点了,我们一定要抓紧时间往上爬。山上的战友们还等着物资呢。可不要因为我们医疗队拖工兵同志们的后腿。” “放心,班长。我们还有劲儿,一定会爬上去的。”后面传来同伴们的回答。 安安笑了笑,喊了一声:“好,我们继续爬!”就手脚并用,继续往上爬去。 又爬了半个多小时,安安总算是脚碰到了山上营地的土地。安安很想瘫在地上,可她不能。她转身一个一个的将同伴拉了上来,然后嘱咐大家打开医疗箱,检查医疗物资在刚刚攀爬期间有没有因为撞在山壁上而有所损失。过了两分钟,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除了有一名叫林伟东的男同志的医疗箱在刚刚攀爬期间不小心在山壁上撞了一下,造成里面有一支针剂破裂了,其他人的医疗箱里面的东西都完好无损。 安安跟着送物资的军工们往前走。这时候有营里的炊事班的战士过来了。他们看到安安这几个女兵,都愣了一下。在听到郝连长说他们是军医的时候,这些战士们就没说什么了。可在他们搬运物资离开的时候,她听见他边走边说:“妈的这仗怎么打到这份上了,男人们都死光了咋地,都让她们上了。”果然在这些人眼里,打仗就应该是男人的事儿。 安安拦住了有些冲动想要上前理论的钟爱玲:“他们没有恶意,是单纯的觉得我们应该被保护而已。等时间长了他们就会知道,我们女人在战场上也能起到大作用的。”钟爱玲哼了一声,终究没有再说什么。 安安几人问了问旁边的战士,得知了营部所在的地方。安安便带着其余几个同伴往营部去了。 说是营部,不过是一个较大的洞而已。安安大声喊了一声报告,就听见里面传来了一声进来。那个声音嘶哑,却让安安有些耳熟。等安安他们进去以后,看见了这位营长的面容,安安彻底呆住了。 那位胡子拉碴眼带血丝的营长也盯着安安,半天也无法出声。安安怎么也没想到,她会跟项少龙在这个情况下,在这个地方重逢了。他们此刻的心情非常的复杂。有着重逢的喜悦,也有着对彼此的担心。所有复杂的思绪到最后都化作了眼眶中的泪水。 两人都强忍着没将泪水流下来。项少龙用嘶哑的声音说了一句:“媳妇儿,你怎么来了?”营部里的其他人恍然大悟,都盯着安安跟项少龙直看。 最后两人还是忍不住,互相拥抱在一起。不过很快,两人就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两人迅速分开,安安对项少龙行了个军礼道:“营长同志,医疗班班长陈安安带领医疗支援队前来报道。请指示!” 因为安安跟项少龙的关系在。这一次倒没有人再说女兵不该来的事儿了。营部的领导们迅速的给他们分配了各自的住处,以及要负责的区域。然后就有人来带他们去了安排给他们休息的地方。 ☆、90 安安和钟爱玲两人分在一组。给她俩住的洞还挺大,两个人能躺下,能坐起来,比想象的好多了。项少龙他们所在的营部已经属于前沿阵地了。可真正的最前沿的阵地,却还在更全面一些的山坡处。安安和钟爱玲想要到更前面的地方去,却被营部的人拦住了,死活不让她们往前面去。 正好项少龙在,到时方便了安安去了解烂裆方面的问题。项少龙也没想到安安来到前线后,再一次来找自己是为了这个问题。他相当的尴尬,即使面对的是自己的媳妇儿,在他看来那里的病症也是相当难以启齿的。最后在安安的武力镇压下,干脆脱裤子让安安检查了一遍。 项少龙在营部,他说他的情况比前面要好的多。但在安安眼中,下!体部位已经开始流脓,情况已经相当的严重了。若是前面战士的情况更严重,那会给他们以后的生活造成相当大的后遗症的。安安想要上前线去看一看具体情况,结果被项少龙拒绝了。虽然他有一点点不愿意自己的媳妇儿去看其他男人的**部位的病症的想法,但很快心里那一丝不舒服就被抛诸脑后。自己的媳妇儿是医生,给战士们看病是天职。只是如今天气渐渐热起来了,前面猫耳洞里的战士们因为私处疼痛,基本上都处于光屁股状态。即使项少龙同意安安她们前去,前线的那些战士们也不会同意的。最后在安安她们的坚持下,项少龙,让安安她们往前面去试一试。 前边兵对女的就跟看猴子似的,安安她们快到时,老远就见探出头来指手划脚地说来了来了,有的干脆站在路边盯着看,等她们一过去就赶紧往前打电话。 安安想了解皮肤病的情况,一到那就一个连一个连地打电话问前边。一听女兵的声音,非让唱歌。安安和钟爱玲一想前边战士那么艰苦单调,再说是电话里,就唱呗,跑调也不管。 前边有时候一天来六七次电话,让你唱歌,找你聊天。安安说你们白天睡觉,一唱影响休息,他们说你不唱我们就不睡,于是两人只好唱。有的穷逗贫,问有没有男朋友,钟爱玲说没有,他们说这儿有的是,随便你挑;安安说有,他们就要吃喜糖,还说你跟他吹了得了,这边可有好的了。一到前边关系比后边近。最后安安说,自己的丈夫就是你们的营长。前面的战士们就收敛了一点。前边战士托军工给她们捎罐头来,捎小和平鸽什么的工艺品,有的让她们去做客。可她们真要求去的时候,他们却死活不让,他们说那可不行,这边太危险,不是你俩们来的地方。到最后,安安和钟爱玲也没有去到最前面。 安安最后只好以项少龙为范本,研究了两天得出了一个外敷药方。这里没有方子子里面需要的中药。安安只得托送物资的军工们将方子带下去,往上面部门递。 安安也不知道那个方子最后到了哪里。不过一个多月后,送物资的军工们给他们送来了新的药裤头。裤子的底部是用浸了药水的纱布制成的。前边的战士们穿上后,烂裆的现象倒是缓解了不少。 开始上去的时候,他们对安安和钟爱玲是欢迎却不信任的。他们说黄毛丫头上这儿凑什么热闹。等她们抢救完第一例伤员以后,他们就说还挺有用,挺管事。 来了山上一个多月,安安她们主要任务是火线救护伤员,没有伤员时就开展阵地服务活动。巡诊、送药、理发、洗衣服、宣传卫生防病知识、还和战士们联欢,促膝拉家常,说说心里话…… 在烂裆的现象得到了缓解过后。安安她们也开始渐渐的往前面去了。这些战士们特别可爱,在前线还专门给安安她们挖了一个厕所。可为了修它,就排了七颗雷,可见战事已经进行到何等激烈的地步。 天气渐渐的热了起来,在前边安安他们最盼着下雨,可以接点水洗衣服。洞里和身上什么味都有,可是她们也只能忍着。战士们很照顾女兵,其实大家都缺水,给她们的水也比别人多。至少她们每天可以刷次牙,洗把脸,弄好了,吃饭还有口汤。安安上来带了好几套内衣,实在脏了就撇,还不到两个月就扔了三套。 中间安安她们还被带到山下边坑里洗过一次澡,坑里可脏了,但安安她们还是非常的高兴。洗的时候,当然有战士给站岗。可后来安安她们才知道,这个水很脏的坑,却是平时战士们背水的坑。前边的人都喝从这里边背的水。从那以后,安安她们再也没有说要洗澡了。 六月的一个星期连着下雨,凉快,穿得住衣服。可第八天一下子四十三度,有些男卫生员们还不好意思脱衣服。钟爱玲道:“你们别活受罪了,穿裤头就行了。”有个卫生员腿上的汗毛特别长,总穿秋裤, 钟爱玲就骂道:“你干嘛呀,学医的还怕这怕那?”这些卫生员们才放开了。 在ls前线,安安却过得非常的安心。虽然脏得很,累的很,可身边的战士们都很可爱。有空闲的时候,安安会和项少龙两个拿着孩子们的照片,凑在一起想象着孩子们又长得多高了。谈论着等战争结束后要怎么去教育孩子。 一天早晨,几个女兵们正帮忙做饭,就听见挺闷的一响。安安立刻站了起来:“要出事,是大口径炮。”一会儿,总机班说有伤员,要她们马上准备。 送过来的两个伤员都是胸腹联合伤,处理完了就赶快后送。接着又抬下来两个,安安心里一凉,包着的头成了平面,是烈士了。另一个头也包着,还有脉搏,是面部冲击伤,包扎处理后送。安安她们回头处理烈士。他特别惨,脸全没了,剩下下巴和下牙,右前臂只剩一小点,左胳膊断了,右腿断了,肠子都流出来了。安安她们把肠子塞进去,面部垫了好些纱布三角巾,包起来象个完整的脑袋。她们当时没觉得他牺牲,就觉得特别惨,不应该这样的,说不定昨天他还和她们通电话呢。周围的战士没有不哭的。 安安觉得他象睡着了,轻手轻脚地处理,最后又把他绑在担架上,上山下山地怕掉下来摔疼了他。安安她们处理伤员的时候,旁边战士们用洗脸毛巾给伤员擦脸擦身上,用的是平常他们舍不得喝的水。 安安她们在前线并不是第一次见到烈士。可是每一次见到这种情况,她们的心就像被一只大手紧紧的握着,难受的直想哭。刚刚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泪腺发达的人。可在前线呆了两个多月,她就哭了不止一回。她盼望着仗早点打完,祈祷着这些战友们,能够平安的回到自己家人的身旁。而她能做的,就是尽全力去抢救每一个送过来的伤员。 ☆、91 边境的夏天是雷雨多发的季节。平时盼着有多的水也可以洗衣服,可这会儿雨量太大,直接向猫耳洞里的人蹲在了水坑中。这还不是让安安无法忍受的。雷雨天,却是yn特工们偷袭的好时机。 有一个晚上,特工摸上我军的一个阵地,借着闪电看见了我们的一个射孔,一个闪电就打进来一梭子弹,洞里的战士一伤一亡。还有的顺着电话线让特工摸着洞口掏了洞的。 这种时候,安安跟同伴们都会冒着风雨和子弹,来往于各个猫耳洞之间去抢救那些伤员们。每当遇到这样的事情,所有的战士都觉得难过和憋屈。若是在战场上明刀明枪的干,自己这一方的人输了也就罢了。只能说自己技不如人。虽然大家都明白兵不厌诈。可当自己的战友们却因为偷袭而失去生命的时候,大家还是忍不住感到憋屈,咬牙切齿的骂着对方狡诈,无耻。 敌我双方阵地区是离得相当的近。大家都住在同样的猫耳洞里。双方阵地的猫耳洞其实相隔也就几十米远。近的大家都能看到对方所住猫耳洞的分布情况。营里开始决定进行反击。虽然yn特工对这里的气候环境适应良好。所以他们才能够在雷雨天出来偷袭。可解放军有着不怕苦不怕累的传统精神,有条件要上,没有条件制造条件也要上。 又是一个雷雨夜,营里决定进行反袭击。半夜,有战士报告山下发现越军,营部立刻派了一队人下山迎战。安安也跟着去了。这里的战斗毕竟与安安曾经所在的边防团战斗方式不一样。边防团的战斗基本上是在战壕里面向外射击。而这里却经常要面对短兵相接。这样的战斗方式对安安来说是新鲜的,是需要重新适应的。 狭路相逢勇者胜。这句话说得很好听,却需要面对这样状况的战士们有着莫大的勇气。安安从来没有参加过这样主动出击与敌人拼杀的战斗。她跟着战士们往下冲,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先找个掩体向下开枪,还是跟着战士们往下冲,短兵相接。 最后安安发现自己有些魔怔了。战士们也不傻,哪里真的就只是往下冲等着短兵相接呢?冲到了子弹有效射程,安安没有开枪,却向下投了五颗手榴弹。结果响了六下,引爆了一颗地雷。就这天空中的闪电,安安隐隐约约能看到那些被爆炸冲击到的倒向四周的yn兵们。安安牢记自己是个军医,并不恋战。她开始在枪林弹雨中寻找己方受伤的同志。 安安觉得这是一场她从来没有经历过的,结束的有些莫名其妙的战斗。就这样过了二十多分钟,她抢救了十几个伤员,多听了点响儿,就稀里胡涂地回来了。 等到安安回到后面,几个卫生员跟军医围着安安,七嘴八舌的要求她讲一讲战斗的经历和感想。安安也有些莫名其妙的说:“没什么感想。刚冲下去的时候我还在纠结那怎么样去战斗。后来发现那都是那些战士们的事儿。我们是军医,要记住自己的职责,别一时脑子一热就往前线蹦。下去后,我就往山下扔了五颗手榴弹,然后就找了一个子弹打不到的地方猫着。等到发现有伤员的时候,我就出去将伤员们拉回安全地带进行救治。这跟我们平常在前线是一样的道理。说实话,我也有些稀里糊涂的。怎么这场战斗我就听了个响,救了几个人就结束了。不过以后如果战斗都像这样轻松的赢了就好了。至少我方的伤亡要小得多。” 如今,ls地区并没有完全被收复。敌我双方还在猫耳洞对峙着。这里的战斗很艰苦,每一次开战伴随着的都是流血和牺牲。这里没有胜利,在这些军人眼里,只要还没有收复ls,他们就没有取得战斗的胜利。他们只是一次又一次打垮了敌人的进攻而已。战士们心中都压着事儿,那就是收复ls。但是人心里长期压着一件事儿,对人的心理健康不好的。可以像今天这样伤亡很小,轻松取胜的小战斗,却能让这些军人们心里好过一些。大家心里都会升起一丝希望。希望在最后总攻的时候也能够这样轻松的取得胜利。虽然每一个人都清楚,当大决战打响的时候,他们将面临更加严酷的战斗。我这个时候不妨碍他们心中的一点点期望。 安安有时候在想,自己到了前线过后都学会了阿q精神和不切实际的期望了。这在以前,这种不良的思想一旦冒头,她就会将它掐死在萌芽之中。可在这里呆久了,她反而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好。在狭窄的猫耳洞里长期的呆着,人若还学不会自娱自乐,自我安慰,真的是过不下去的。 猫耳洞里的人经常伸不直身体。安安发现她不过是在猫耳洞里呆了几个月,走路的时候腿都伸不直。这是形成了条件反射了。安安明白要恢复以往的走姿,起码要在和平时期,在外面生活个两三个月才能恢复过来。 这一段时间晚上都在下雨,可白天温度却一直很高。湿热的环境让大家都很烦闷,也容易生病。早在天气热起来的时候,安安就预料到了这种情况。她当时让运送物资的军工们带回了一个药方。很快药材就在第二次送物资的时候送了上来。安安带着其他的军医和卫生员们在后面的炊事班里架起几口大锅开始熬药。这些药汤有防暑防疫的作用,本来应该趁热喝比较好。但由于运输条件的限制,以及前线士兵们实在是人数众多。安安他们都是熬好了药。等药凉了,装进军工们送水上来的大水箱里。然后他们一人背着一个大水箱往前边去,给那些战士们送药汤。 安安觉得这些战士们相当的可爱。一边用自己的搪瓷盅接安安他们倒过来的药汤,一边还嫌弃状的捂着鼻子道:“陈军医,怎么这个药汤这个味儿啊?一闻起来就苦得不得了。咱们在前面就已经很苦了,您就别再给我们苦上加苦了。您的医术高明,给咱们发明一种不苦的药汤喝呀。” 安安笑着白了他们一眼:“我医术水平有限,能熬出苦药就不错了。你们不会白白浪费我的苦心?” 这些战士们嘴上抱怨,可行动却相当的给力干脆。他们直接对着搪瓷盅来了个一口闷,喝完了还对安安他们笑:“陈军医的一片苦心我们当然不会辜负了。我就当这是最烈的酒,一口闷了。真是好酒啊!”说完了还做出喝完了烈酒,哈齐感叹状。其他的人都跟着笑了。 战场上是艰苦,安安却觉得身边的人都在努力的让自己开心的活着。一个小小的笑话,女兵每一首跑调的歌,都能让这些战士们开心好久。安安对自己能够帮到这群可爱的人而感到非常的满足。 ☆、92 进入了八月份,这里的天就像漏了一样,每天晚上都下着暴雨。以前盼着水的安安如今却从来没有这样讨厌过下雨过。猫耳洞地势低洼,平时本来就很难见阳光。这一下雨,雨水倒是往洞里淌的欢。由于洞里没有什么排水系统,一下大暴雨,洞里便成了水坑。安安和钟爱玲就这样半蹲在水里,能躺下睡觉都是一种奢望。项少龙还是疼媳妇儿的。他从他的猫耳洞里匀出了几个空的弹药箱。将这些弹药箱在安安她们的洞里垫起来。虽然本来就很狭窄的猫耳洞显得更加的狭窄了。但好歹安安她们是有了一片干燥的地方可以靠着休息了。 天气越来越热,战士们要面对的不但是敌人的进攻和洞里非常恶劣的环境。更为可怕的是他们还要面临各种热带昆虫的疯狂侵袭。蝎子、蜈蚣等狼狈为奸,恶毒的蚊蠓专门袭击虚脱发黄的皮肤,被叮咬处眨眼间肿胀起包,遇水发炎,溃疡腐烂,不时地流出脓液,疼痛钻心。安安曾经研发的药油对蚊虻的叮咬起到了良好的作用。这一次她带了几瓶过来,都给那些轻伤的伤员们用了。上面虽然对她研发的药油进行了量产。但耐不住前线的战士们多,需求量大。配发到他们这边儿的量,根本做不到人手一瓶。战士们便在炎热的环境里尽量穿着长袖,让自己暴露在外的皮肤少一些,然后几个人合用一瓶。 安安自从当了兵以后就自诩为女汉子。但心里她还是保留着一颗温柔的女儿心。她见到那些可怕的昆虫也会尖叫,心里也会害怕。可等她在这儿呆了几个月以后,她发现自己真的成了一名不折不扣的女汉子。这里的老鼠大的像松鼠。可安安看见了过后,想得却是这老鼠长这么大,肉应该不少。看见了蝎子就想到这是一种不错的药材。等见了蛇,安安能够利嗦的将蛇捉住,还能拨皮挖蛇胆,并且将肉送到炊事班给战士们加餐。 安安有一次感叹的对项少龙说:“我本来就不是一个温柔的人。这下子更是一个汉子一般的人了。你可后悔娶过我?” 项少龙也开玩笑的说:“那我是赚了,有一个跟汉子一般的媳妇儿,我多有安全感呐。我可以天经地义的让你照顾我了。”话虽然是这么说,项少龙的心里却止不住的心疼。如果不是因为这该死的战争,如果不是因为他们都是军人,又有哪一个女人想变成这样一个女汉子呢?作为一个男人,他也想把自己的媳妇儿护在羽翼下,让她无忧无虑的生活着。一切不过是现实逼迫罢了。 安安和钟爱玲一般是住在营部附近的猫耳洞里。可最近战事频繁,前线的伤员越来越多。安安和钟爱玲干脆就到最前线去住着。经过了一长段时间的磨合,前边的战士们到不再排斥安安他们这些女兵们到最前线去了。特别是见识过安安的枪法过后,这些人也闭嘴不再说战争是男人们的事情了。虽然在他们心里依然还是那么认为的。 跟安安这些女兵们混熟了过后。那些战士们也开始口花花起来。虽然他们也没有恶意,只是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安安是他们营长的媳妇儿,他们不好开黄腔。但这群女兵当中就钟爱玲没有结婚。就有战士对钟爱玲说:“钟医生啊,你看你行为这么像汉子,年龄又大了,以后不好找婆家。我们这儿的人都不嫌弃你,不如你在我们当中选一个。” 钟爱玲也是一个彪悍的人物。她通常都是直接怼了回去:“我行为像汉子怎么了?不汉子一点怎么拖得动那群伤员?再说了,本姑娘长得漂亮,有的是人追。你们人长得磕碜了点,我也不嫌弃你们。可找对象我还是想找个长得好看的。”一席话让周围的人都哄堂大笑。 在最前线住着,安安也渐渐习惯了一天有十多次进攻的日子。在有敌人进攻的时候,这里根本就没有安全的地方可言。猫耳洞的洞口壁总是被子弹打的往下面掉土。有时候炮弹在不远处爆炸。洞的顶端也会被震的簌簌的往下掉土。最开始安安还害怕洞被震塌了。可时间长了,安安也就放任不管了。反正担心也没有用,炮弹真打过来了躲也躲不掉。 因为整片的猫耳洞都处于最前线。安安也不想着找安全的地方猫着了。她和钟爱玲也拿起了枪,趴在猫耳洞的洞口向外射击。经过了好几次战斗,安安射击的手感又回来了。曾经那些人说安安有当狙击手的潜质可不是随便夸夸的。安安拿着手上的六三式自动步枪,真正做到了弹无虚发。安安开枪的频率不高,可每一颗子弹都打在了敌人的眉心处。刚开始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这回事。打扫战场的时候,就有人说,不知道谁枪法这么准总是打在敌人的眉心处。后来总算有人发现了是安安打的。 安安并不是一直往山下开枪的。因为敌人的猫耳洞就在对面几十米远。双方都能看清楚对方的猫耳洞的分布。安安觉得从山下攻上来的进攻对他们的威胁还没有对面射出的子弹带来的威胁大。安安干脆让钟爱玲应对下面的进攻。她当了一次狙击手。 安安就这样趴在洞口一动不动,双眼盯着对面的猫耳洞。她的精力全部集中在了对面那一排的猫耳洞洞口。凡是有敌人从洞口冒头,安安就扣动扳机。然后一个敌人就应声倒下。安安渐渐的进入了一种玄妙的状态。仿佛周围什么都听不见,看不见了,她的眼里只有对面的敌人。 旁边猫耳洞的战友有些奇怪的说:“平时进攻的时候,对面打过来的子弹可多了。怎么这一次又不见几个子弹打过来呀?” 刚好这个猫耳洞里还有一连长,他可是个射击好手。他开始也觉得奇怪,仔细观察了一会儿,他总算发现了,对面只要有人冒头就被人给消灭了的事实。一连长侧耳倾听,总算是发现了旁边的猫耳洞一响起枪声,对面就有一个敌人倒下。他忽然想到住在隔壁的猫耳洞不就是营长媳妇儿和另一个军医吗?早前就知道营长媳妇儿的枪法好,没想到好到这种程度了。 安安射击了好一会儿,只打得对面的人不敢冒头了。她爬起来对钟爱玲说:“战斗已经开始有十多分钟了。趁现在打到我们洞口的子弹不多,我们赶紧出去搜救伤员。” 两人像往常一样爬到猫耳洞洞口,然后整个人用力滚出了猫耳洞。敌人仿佛发现了她们两人。一连串的子弹向她们这儿打过来。安安两人连爬起来都不行。两人只能在地上匍匐着爬行。 安安两人曾经还想带着医疗箱去救人。结果发现医疗箱的目标太大,刚一出洞口,医疗箱就被打烂了。因两人吸取教训,都在身上背了一个军用挎包,里面放着急救用品。虽然放着的东西不多,却能保证这些东西不被敌人的子弹打坏。一旦发现东西用的差不多了,两人中就会有一个人冒着枪林弹雨回洞里拿物资。 安安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在地上快速的往前爬。等爬到一个安静的猫耳洞洞口,安安就滚了进去。猫耳朵虽然是一个很好的掩体工事。但里面的人根本就无法往外逃跑。一旦中弹,除了洞口,根本没有第二条路可以往外送医。现在是战斗时期,这个猫耳洞里没有枪声,只能说明里面的人受伤了。 安安进到猫耳洞里,发现里面的战士果然受伤了。这个猫耳洞里挤了三个战士。安安挤进来就显得更加的拥挤。安安用自己的朝着洞口,手脚麻利的给三人检查。其中一个人已经牺牲了。另外两人都伤得特别重。这里不是做手术的地方。安安给他们两人的伤口进行了紧急的处理。然后将一个人托到自己背上,让自己的身体作为担架,带着他用力的往外爬。 到了洞口,钟爱玲正趴在洞外等着。两人迅速的将安安背上的伤员移到了钟爱玲的背上。安安迅速回去用同样的方法带出了另一个伤员。 两人就这样背负着伤员在地上爬行着。直到到了后面一点的地方,有抬着担架的卫生员过来了,他们将两人背上的伤员接了过去,迅速的送往后方医院了。 在战场上,像安安她们两人这样做的军医和卫生员不止一个。有时候,为了保护伤员,一些军医难免受伤。 又一场战斗结束,战士们开始清理战场,搜寻那些还活着的战友或者是已经牺牲的同伴。又一批牺牲的战士的资料被登记好,遗体被送往山下。安安他们得知了一个不幸的消息。跟她们一同上山的,她们班的副班长吴青峰在这一次战斗中,为了保护伤员牺牲了。 这是安安他们第一次面对医务人员的牺牲。安安的脑海里浮现出吴青峰平时在学校神采飞扬的样子。想到他来的时候,信誓旦旦的说:“即使付出我的生命,也要将战友们救回来。” 安安仰着头,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来。吴青峰做到了自己的誓言。用他的生命拯救了自己的战友。然后他的牺牲却在他们这群战友的心里划下了一道深深的伤痕。 安安他们连吴青峰的遗体都没有看到。因为天气炎热,这些牺牲的战士们的遗体很快就被送下了山。当初一起上来的八个人,如今少了一个。大家的心里都不好受。可他们能做的就是继承吴青峰的遗志,尽自己的所有去拯救自己的战友们,哪怕他们会成为第二个,第三个吴青峰。 ☆、93 时间缓缓的流淌着,转眼间又到了冬天。越临近元旦节,安安就越思念着家里的两个孩子。安安和项少龙这几天经常抱着孩子的照片猛看。两人商量着给孩子弄点什么礼物。哪怕他们回不去也先收好,等回去的时候再给他们。至少要让他们明白,他们的爸爸妈妈很爱他们。元旦节那天,前线也没有办法过节。最后还是各自通电话一起唱了一首歌算是庆祝了。 元旦节是两个孩子的生日。安安和项少龙在这一天有空的时候都会拿出两个孩子的照片看。他们小孩子的紧,也想家人。 安安不知道,在首都她挂念的亲人们都在想念着他们。安安的家里人在得知安安上了前线后都很担心。当初因为两个孩子还小,项家人又很忙,吴秀兰就一直留在首都。她毕竟是做人儿媳妇的,家里面的丈夫也在老家。虽然家里的人都支持她留在首都照顾两个外孙,吴秀兰心里还是有些过意不去。 项家人对此也相当的愧疚。正好去趁着阿福和阿寿都四岁了,两人还没见过曾外公一家。项家人就派人去将陈家一家人接到首都来过元旦。陈爷爷毕竟是个老革命了。在一群老战友的劝说下,没想到还在前线的孙女儿,陈元生便决定发挥自己的余热。他接下了首都中医大的教授一职。并且因为安安曾经提出过的中西医结合的报告得到了上面的重视,陈爷爷还经常跟军医大的教授们一起探讨中西医结合治疗。并且他们在一起研发了许多中成药,很快上面便将这些要投入到了战场上。 因为陈爷爷年纪毕竟大了。他也说了只在首都呆五年,等培育出一批能够接手的人,他们老两口还要回去。所以安安的大爷一家还是在靠山屯。一同回去的还有安安的娘和爹。安安的大哥大嫂也已经从农大毕业了,如今分配到了j省的农业局工作。那儿离老家靠山屯比较近,有他们照看着陈爷爷也放心。 阿福和阿寿已经开始懂事了。平时有陈奶奶跟项奶奶教育着,两个孩子倒是非常的懂事乖巧。安安刚刚离开的时候,两个孩子已经开始记事了。他们因为妈妈的离开而哭了好一阵子。后来渐渐的他们明白,妈妈跟爸爸一样是大英雄,去前线打坏蛋去了。 前线的战事吃紧,整个大院里都只剩下老人和小孩了。基本上大院里的成年军人们都上了前线。这个时候,大院里的所有人都非常的团结。特别是家里有小孩子的,经常是帮忙互相照料。就只是为了让自己的孩子们在前线能够放心。所有的小孩子都被教育说自己的父母是大英雄,是在为保卫国家而奋斗。 孩子们正处于崇拜英雄的年纪。他们心里很想自己的父母。可他们渐渐也明白哭闹只会让自己的爷爷奶奶来更加的伤心。他们能做的就像爷爷奶奶说的那样,要快快长大,然后去前线帮自己的父母打坏人。 阿福和阿寿生日这天,大院里玩的好的孩子们都来了。一群孩子玩得非常的开心。等到晚上的时候,张慧问两个孙子:“阿福和阿寿有什么生日愿望啊?” 阿福说:“奶奶,我想爸爸妈妈早点回来。” 眼泪一下子涌上了眼眶,张慧转头揉了揉眼睛,笑着说:“快了,坏人就快被打跑了。你们的爸爸妈妈很快就会回来的。” 阿寿说:“晚一点回来没关系,只要回来就好。”项奶奶一听,心下酸楚。她知道这是前段时间大院里得到消息,胖墩的爸爸牺牲了。当时胖墩儿哭得很凶。两个孩子虽然不知道什么叫牺牲。可是他们明白,就代表着胖墩再也见不到他的爸爸了。 项奶奶一直认为两个曾孙子还小,没想到胖墩爸爸的心声,给他们的心理造成了阴影。何春燕搂过两个孩子道:“你们的爸爸妈妈都很厉害,他们会平安回来的。” 因为对y战争的全面爆发,全国人民都在关注着前线战士们的安危。新闻,报纸,广播电台每一天都有关于前线的报道。那些在前线涌现出来的英雄事迹总是让人感动。可是那些英雄的家人却沉静在悲痛之中。 张慧作为妇联的主任,最近一直忙着去军属家里慰问,看看有没有什么困难需要帮忙的。有许多志愿者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这些普通的百姓们用自己的方式在为前线的战士们做贡献。有些大学的文艺演出队也跟着去前线表演慰问了。在这个时候,只要是军属的家里总是受到邻居们的关注的。这个时候,整个国家上下的心都在一块。每一个人都想为祖国的西南前线做些什么。 84年的除夕,安安过得非常的特别。她没有吃上什么丰盛的年夜饭,反而倒是遇到了惊魂的一幕。 在除夕之夜,安安也没能跟项少龙在一起。她和钟爱玲两人窝在前线的猫耳洞里。今天他们吃上了热包子,算是这一年来吃得最好的一顿了。因为是除夕,还有些战士们打电话到她们那里要求两个女军医唱歌。两人也不矫情,毕竟是过年嘛,哪怕是在前线,大家也应该乐乐呵呵的。这一次安安也没有在顾虑什么抄袭问题了。她唱了一首后世的歌曲《祖国不会忘记》。这是她此刻的心声,也是许多战士们的心声。 安安唱完这首歌,就把话筒递给了钟爱玲,钟爱玲接着唱。安安转头看向洞外,想要平复自己眼中的泪意。却让她看到了一个闯进洞里的黑影。那个黑影手拿匕首,直接向安安扑了过来。 在战场上这么长时间,安安的反应倒是训练了出来。她大喊一声“敌袭!”,然后伸腿就是对着黑影的腹部一踹。 yn的特工也没想到这个洞里的两个女兵会这么的勇猛。他本来以为凭借自己的身手,能够将这两个女兵拿下的。他之所以没有向洞里扔炸弹,就是因为他们早就已经摸清这个洞里住的是军医。yn前线此刻也是缺医少药。所以他们打着这个洞里的医疗物资的主意。这才让安安她们逃过了一劫。 安安的身手不错,可毕竟猫耳洞里本来人都站不直,拳脚也施展不开。对方手里有匕首,安安却是赤手空拳。况且对方的力气比她大。不一会,安安的左臂就被刺了一刀。 钟爱玲早在安安跟这个人打起来的时候,就撂下了电话。她也跑过来帮忙,却被特工一脚踹到了堆放医疗物资的地方,半天没有爬起来。 安安因为左臂的疼痛也发了狠。她的力气本来也不小。她扑过去,双手死死地抓住敌人的双手,整个身子都扑在了敌人的身上。人在为了活命的时候,通常会爆发自己的潜力。安安此刻的力气完全可以与特工匹敌。那人双手死死被安安扣住,想要翻身将安安压在身下,却怎么也做不到。 这时候钟爱玲总算是缓过劲儿来了。她迅速的爬过来,因为洞里狭窄,她无法越过安安到特工的头部。她用身体压住特工的双腿,然后拿出匕首使劲儿的捅他的腹部。那特工立刻发出惨叫,竟是用力的挣开了两人的压制。钟爱玲又被蹬着撞到了墙上。 安安迅速的爬起来,掏出随身携带的手枪,对着地上正要爬起的特工连续开枪,直到没有子弹了,她才跌坐在地上。 这时候,前线的战友们赶过来了。原来安安他们所住的猫耳洞附近的战友们也遭到了yn特工的偷袭。为的就是不让人阻止他们带走安安她们洞里的医疗物资。若不是为了不引起大部队的注意,这些人的猫耳洞早就遭到了手榴弹的袭击了。可以说这一次算是他们遇到的伤亡最小的一次袭击。 随着其他猫耳洞的战友们过来援救。这一批来偷袭的特工们只要还活着的,全部被抓住了。安安虽然惊魂未定,还是询问了是否有我方的伤员。结果大家都只有一些擦伤。伤的最重的就是安安跟钟爱玲了。 等安安跟钟爱玲互相处理了自己的伤口,已经是大年初一的凌晨三点了。安安与钟爱玲相视而笑。她们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过一个这么刺激的除夕夜。 ☆、94 凌晨三点半,处理好后续事情的项少龙跑到了安安她们所在的猫耳洞。一见到安安,就上前检查她伤到了哪里。安安本来还有些不好意思,想说周围还有人在。可当她看到项少龙那满脸胡渣都掩饰不住的担心,她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了。她忍不住伸手抱住了项少龙,因为被偷袭却劫后余生的后怕感,此刻也消弭殆尽。项少龙也回抱住安安。天知道当他听说前线女军医的猫耳洞被偷袭的时候,他的心当时就快停止跳动了。那时候他多想飞奔到安安身边,看看她到底怎么样了。可是他是营长,他有自己的职责。最后他硬是强忍住了对安安的担心,坚持把手上的工作做完才跑过来。 即使只是一个拥抱,两人此时却无比的安心。安安从来没有这么清楚的感觉到,项少龙的胸膛是如此的有安全感。让她有一种只要在他怀里就永远不会受到任何的伤害的感觉。项少龙此刻也无比清晰地意识到,安安在他的心里有多么的重要。若是安安这一次真的出意外,他可能真的会心痛得快要活不下去了。半晌,两人才平复了激动的情绪。安安这才退出项少龙的怀抱,改为拉住项少龙的手道:“放心,我没事的,就只是受了点儿皮外伤。没有伤到大动脉,血也流的不多。倒是钟爱玲我怀疑她受了点内伤。你回营部的时候让人将她带到后方医院去检查一下。我这边再调一个女卫生员过来就行了。” “别呀,班长。我没什么事的。让我留在这里。”钟爱玲一听要送她回后方医院,立刻反驳开来。 安安看着钟爱玲,认真地说:“钟爱玲同志,这是我这个班长给你下达的命令,请你执行。我知道你想留在这里救人。可是在后方医院就不能救人了吗?那里收治的都是重伤员,以你的医术在那里能发挥更大的作用。而且你现在还年轻,还没有结婚。我注意到了,那个特工在你的腹部踢了两脚。你应该知道如果这个部位受了内伤意味着什么。我们的确是为了救治伤员才来前线的。可是这不意味着你要为此付出终身不孕的代价。这场仗并不是短期就能结束的。你治好了伤还可以回来。别让那些被你救了的战友们感到内疚。” 钟爱玲听了,也不再坚持。刚刚安安给她把脉的时候就跟她说了她有可能伤到了内腹。当时安安给她扎了针,说了要用中药调理。可是这里没有现成的药,安安只给了她一个药方。如今听了安安的话,钟爱玲也知道这时候真不是逞强的时候。她擦了擦泪水道:“好,我去后方医院。班长,你要注意安全。等我好了就立刻回来。” 第二天,钟爱玲回了后方医院,新调来配合安安的女卫生兵是这个营原所属团部卫生所的卫生员她叫耿丽华。这是一个长相俏丽的姑娘。年纪比安安小一岁,却是三年多前刚入伍没多久就跟随部队来了前线。只是她毕竟不是军医大毕业的,刚入伍的时候也只学了一点简单的包扎和打针技术,就来到了这里。她一直在后方医院待着,这几年倒是跟着学了不少。耿丽华也是想要来前线的,只是带她的老班长一直不同意。直到这一次钟爱玲过去,这边需要一个女卫生员。她才说服她的班长,让她来前线。耿丽华对安安很是崇拜。她才到团部卫生所的时候就听说过安安的事迹。毕竟当初安安跟着去ts抗震救灾。后来为了考军医大来营部训练,毙了营里一大堆尖子。这事儿让团卫生所的女兵们当做激励后辈的典型讲给她们听。意思就是,女兵、女军医也不是天生就比男兵差的。也正是因为安安在这里,耿丽华才能以安安的事迹为借口,据理力争让她的班长放她过来的。安安倒是不知道这回事儿。不过安安很喜欢这个小姑娘,也尽心尽力的教她。两人磨合了一个多月,安安教会了她很多的战场应急措施。两人如今已经配合得相当的默契了。 到了四月,整个前线阵地都陷入了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氛之中。虽然每天还是有大大小小的战斗在打着。可是他们这边已经接到了上级的通知,将在本月发起进攻,彻底收复ls地区。前线所有的战士们心里都无比的振奋。在这个逼仄的猫耳洞里坚守了这么久,总是觉得有些憋屈。如今总算是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了。 大战前夕,安安作为前线医疗队的队长给大家下达了准备医疗物资的命令。每一天都要军工们从山下送医疗物资上来。安安他们开始将医疗物资归类摆放。三角巾和绷带,止血药剂等等都一个个地摆放在挎包和医疗箱里。保证大家要用时就能拿到。这一次他们是要去攻占失地,带医疗箱比较好。 二十八日五点五十六分,一颗信号弹腾空而起,照亮了所有前线官兵的眼睛。布防在以ct村为中心的md乡、bj坪、jz城等,我军加农炮、榴弹炮、迫击炮、火箭炮、加榴炮等257门各种火炮的巨响,颗颗炮弹飞向ls。炮火覆盖了ls及其yn的tp等地的y军步兵阵地、炮兵阵地、指挥所和仓库等414个目标,顿时ls方向红了半边天。安安他们这些人听着震耳欲聋的炮声,心里异常的激动。他们在等,在等上面让他们出发的命令。 进攻的命令下达后,战士们犹如虎豹一般向敌占区冲了过去。安安带着卫生队,背着医疗箱,手拿冲锋枪也跟着冲了上去。他们没有用枪去射击敌人。枪只是他们用来保护自己和战友的武器。他们跟在战友的身后,时刻注意着前方倒下的战友们。只要有战友倒下,他们就上前去抢救伤员。安安他们行进的速度不快。一是为了仔细搜寻伤员,以免错过了受伤的战友。二来在发现伤员后他们会停下来对伤员进行救治。渐渐地,他们跟前方的战士拉开了距离。 处理完手上的有一名伤员的伤口,安安抓起胸前的望远镜往上望去。在ls的主峰,她的战友们受到了敌人顽强的抵抗。安安从望远镜里看到一个个的战友倒下,心里直发紧。她背好医疗箱,大喊道:“一小队跟我去前面救人,二队继续缓缓推进搜索伤员。”说完就带头向前跑去。 越靠近主峰,子弹就越密集。到最后安安他们只能冲一阵,再趴下来匍匐前进。安安靠近一名伤员,抱着他就地一滚,滚到她看好的一块大石头后面。是胸口中弹,还有气。可是这里离后方医院太远了,若不及时手术,他只能成为烈士。安安一咬牙,顾不得环境的恶劣,大喊一声:“徐向军,吕蓉蓉!” 片刻后,两人出现在她的面前。安安一边给伤员解衣服,一边说:“胸口中弹,必须立刻手术。你们配合我,就在这块石头后面进行手术。”天还没有完全亮,吕蓉蓉拿出手电筒做成的简易无影灯,用一根木棍固定好,然后三人开始在战场上进行急救手术。大石头很大,刚好能将他们遮住。但他们也只能跪在地上进行手术。头顶上时不时的飞过子弹,他们没有害怕。安安执刀的手依然非常的稳,下刀也相当的果断。在两人的配合下,安安很快将卡在肋骨上的子弹取了出来。安安立刻给他进行缝合、包扎。本来应该给他输血,可是这里没有。处理妥当后,安安找出纸笔,简要写下了手术情况,放在伤员的外衣口袋里,然后叫来担架将伤员后送。 简易无影灯的亮光还是引起了敌人的注意。一颗手榴弹投了过来。安安只听到前面有人大喊:“小心手榴弹!”她立刻推开徐向军和吕蓉蓉两人,自己就地一滚。这时候,一颗手榴弹在离她不到五米的距离爆炸了。溅起的石子打在她的背上,让她觉得生疼,耳朵里嗡嗡的鸣叫着,安安只觉得头晕眼花。 “队长!”徐向军和吕蓉蓉扑了过来。安安举起右手示意他们不要动她。安安静静地趴在地上,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她翻身仰躺在地上,任由吕蓉蓉给她检查。幸运的是她只是被震得有些耳鸣,却没有脑震荡。因为衣服穿得厚,背上没受什么伤,就只有抱头时,两只手的手背被碎石子划出了好几个血口子。吕蓉蓉想要给她包扎,安安摇摇头拒绝了:“包扎后不方便动手术刀。上点药就行了。” 匆匆地在手背上抹了一层伤药,安安带着人继续往上冲。经过5小时20分的激烈战斗,老山主峰终于被攻下了。四周充满了战士们的欢呼声。然而安安他们没有欢呼,他们仍在搜寻着伤员们。渐渐的,四周的战士开始停止了欢呼,他们也加入到了搜救的行列当中。 一个又一个的伤员被送到了安安他们这里。轻伤员由卫生员们进行处理。重伤员能拖的都紧急处理伤口后送。没法拖的,安安他们就直接在还弥漫着硝烟的战场上进行手术施救。周围的战士们有的跑回去找了东西回来,然后给他们在一块较为平坦的地方搭了一个简易的帐篷,里面放了两张拼起来的长桌。然后在安安他们救完手上的伤员后,让他们进了这间简陋的手术室继续抢救伤员。 在帐篷里不知时间,等到最后一例伤员的手术做完。所有人都累瘫在地上。有人掀开帐篷,给他们送来了热水。安安这才发现外面的天已经黑了。 安安就这样每天重复着跟着进攻的战士们往前冲,停下来救人再往前冲的动作。经过十八天的血战,ls、zys终于回归了祖国的怀抱。 ☆、95 安安手背上的伤因为这些天一直都在动手,折腾了一个多月才算好完全。可到底是在手背上留下了数道疤痕。项少龙看到后心疼的不得了。可他也说不出什么安安不该不爱惜自己的话。因为换做是他,他也会这么做的。 天气渐渐的炎热了起来。yn军队始终想要重新占领ls地区。在六月的时候,y军开始反攻ls地区。安安他们又陷入了激战的状态。安安永远不会忘记,七月十二日y军偷袭ls168高地,守备连官兵全部阵亡阵地失守。安安她们所在的连队接到上级通知赶去支援。经过激烈的战斗,当他们终于夺回了168高地的时候,安安忍不住流下了眼泪。整个阵地上都被战士们的鲜血染红了。原守备连的官兵们无一生还。安安和战友们花了很长的时间去清理战友们的遗体。看着这些战友们身上的伤痕,安安心中充满了对yn侵略者的仇恨。她恨不得自己此刻手里有一门炮,她会向着敌人的阵地不停的开炮,直到将这些人消灭为止。 经过了7.12大战,y军不敢在ls地区打师级战役了。但在之后的时间里,团级规模的攻防战打了若干次,小规模战斗更是不计其数。安安感觉很累,不仅仅是身体的疲累,更多是心理上的疲累。安安感觉自己每一天都活在尸山血海之中。卫生队接触最多的其实不是伤员,而是牺牲的战友们的遗体。悲伤、愤怒等情绪每一天萦绕在心头,安安已经很久没有笑过了。 十月一日,祖国的三十五岁生日,安安他们仍然坚守在阵地上。这一天难得的没有战斗,有战士打电话过来要求唱一首歌来庆祝祖国的生日。安安抿了一口水,滋润了一下干渴的喉咙。然后用嘶哑的声音,声情并茂地唱了一首《我的祖国》。说实话安安的声音因为长期未好好休息,加上缺水而非常的沙哑难听。可是她在唱歌的时候所包含的感情却是十分的真挚。安安觉得,若是她没有来到前线,没有参加过战斗,她可能真的无法唱出这种对祖国如此热爱的情怀。电话那头,有战士开始跟着轻轻地唱。所有人的声音都不好听。可所有人的歌声又是那么的动听。安安觉得,战友们的歌声比那些歌唱家的歌声都好听。 天气炎热,安安的卫生队除了给战士们熬防暑药汤,还要飞他们理发。安安觉得自己越来越全能了。ls上缺水,安安只觉得自己浑身散发着酸臭味。她的头发早在来时的半个月内就是一缕一缕得了,索性就给子剃成了光头。安安的头发就这样长长了就剃掉,长长了就剃掉,不知道已经这样循环了多少回了。天气转冷,安安掰着指头算了算,还有一个多月就是家里两个孩子的六岁生日了。安安看着手上孩子三岁时的照片,轻轻地叹了口气。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见到阿福和阿寿。不知道他们是不是长高了许多,有没有听爷爷奶奶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