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8)
说,女人生孩子就要受十级阵痛。如今安安是真的感受到了。她很想大喊大叫,可军人的意志让她保持着清醒。她不停的提醒自己应该怎么做。 安安从来没有觉得时间是如此的漫长。她不知道自己已经生了多久了。只是她觉得自己越来越没力气了。安安估摸着自己应该是饿了没有体力。她什么都不想吃,可为了孩子,她还是忍着痛道:“麻烦跟我的家人说一声,我想吃几个糖鸡蛋。” 张主任一听,蹙着的眉松开了。她立刻让小护士去外面跟安安的家人说。守在产房外的几人见有人出来了连忙站了起来。一听安安要吃糖鸡蛋,几人都笑了。已经下班赶过来的张慧笑着说:“李嫂,麻烦你去医院食堂那里煮一碗糖鸡蛋。我们给钱就是了。” 过了十多分钟,安安总算是吃到了糖鸡蛋。吃完了糖鸡蛋,安安感觉力气又回来了。无休止的阵痛侵扰着安安。一直到凌晨一点钟的时候,一声婴儿的啼哭从产房里传来。守在外面的几人高兴的互相庆贺着:“生了!生了!”又过了五分钟,第二声响亮的啼哭响起。 安安听着张主任在耳边恭喜她:“恭喜你了,生了一对双胞胎儿子。老大出生于1月1日凌晨一点整,重四斤二两。老二出生于凌晨一点零五分,重四斤。这在双胞胎当中算是不轻的了。两个孩子都很健康。” 安安努力的抬起头,看着两个已经停止哭泣,被包在厚厚的包被里的两个孩子,心里一片柔软。安安笑了笑,知道孩子健康就放心了。她已经脱力了,看了孩子两眼便闭上眼睛睡着了。 ☆、80 等安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1月1日的中午了。她是被饿醒的。这几年的军旅生涯,让安安锻造了一个好身体。所以即使她生了双胞胎,不过短短十多个小时,她就恢复了许多精神。 这时候,何春燕和吴秀兰一人抱着一个襁褓正来回的走动着。琉璃听见从襁褓里传来的啼哭声。她立刻出声:“奶奶,妈,孩子怎么了?” 何春燕和吴秀兰见安安醒来,都高兴极了。吴秀兰道:“孩子应该是饿了,刚好你醒过来了,快给孩子喂点奶。”说完,吴秀兰将手上的孩子递给安安,就拿着盆去了外面。 何春燕见安安抱着孩子像痴了一样直盯着怀里的孩子看,便对她说:“你手上的是老大,我手上的是老幺,都是俊俏的棒小伙儿。你看两个人长得还挺像的。若不是老大耳朵后面有一颗痣,还真不好区分他们俩。安安,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安安将目光又投向了何春燕怀中的那个襁褓,果然两个儿子长得非常的像。安安的心软得一塌糊涂。她一边解着衣服的扣子一边说:“奶奶,我很好,就是这会饿得慌。” 何春燕连忙道:“李嫂已经回去提饭了,你再忍忍,她一会儿就到了。” 这时候,吴秀兰端着热水进来了。她给安安用热帕子敷了敷胸部,然后示意安安给老大喂奶。安安连忙抱起大儿子凑近胸部。当孩子大口大口地吸着奶水时,安安觉得很幸福,生产时受的苦都是值得的了。等安安将两个孩子喂饱后,早已经提着月子餐过来的李嫂连忙将保温桶打开,给安安倒了碗花生猪蹄汤。安安硬着头皮将这碗没有盐味的汤喝了进去。 项家的孙媳妇儿生了双胞胎的消息在李嫂给医院送饭的时候传遍了大院。让大院里的许多婆婆辈儿的中老年妇女羡慕嫉妒得不得了。而当天参加完庆祝晚会的张慧和项爱国却是直到晚上十点他们回家,才从何春燕口中得知。两人高兴得恨不得马上就去医院看孩子。可想到时间已经太晚了,两人按捺下心中的激动,强迫自己回屋睡觉了。 第二天一大早,项家人三口集体出动去了医院。项爱国抱着大重孙子,笑得见牙不见眼。张慧抱着小孙子,嘴也一直没有合上。安安趁机问了孩子名字的事情。项爱国才说:“名字还没想好呢。安安这回受苦了,不如你给孩子先起个小名。等过两天我再宣布他们的大名。” 安安在第三天出院回到了项家。zm正式建交的余韵仍在挥发,来接她出院的只有小吴,李嫂,项奶奶和特地请了半天假的张慧。项家婆媳一人抱着一个孩子,李嫂和小吴扛着行李。而安安的娘则扶着她。 大冬天的,外面下着大雪。安安裹着军大衣,头上包着厚围巾,只露了两只眼睛在外面。她的身体还有些虚弱,可她在她娘,的搀扶下,以自己所能走的最快速度走进了车里。刚坐到车上,安安就发现自己后背出了一身虚汗。她此刻无比怀念项少龙的怀抱。若是此刻他在,她绝对不会这样辛苦。安安此时心中升起了一丝委屈。湿意泛上了眼眶。 安安低头使劲眨了眨眼睛,心中骂自己矫情。她早就知道项少龙赶不过来。她也能预料到,以后很多问题很有可能都只有他一个人去面对。这是身为军嫂的光荣与悲哀。虽然她早已经有了心里准备,可临到头的时候,心里总是难免有些失落。 等到了家后,安安彻底没有精力去伤春悲秋了。家里拥有一对双胞胎孩子是一件幸福的事情,也是一件烦恼的事情。双胞胎之间总是有一种莫名的感应。一个人哭了,另一个人也跟着哭,几乎接连着尿湿,几乎同时饿了,几乎同时睡着。即使有何春燕,吴秀兰和李嫂三人帮着,大家仍有些手忙脚乱。养儿方知父母恩,安安此刻无比的能够体会到自己母亲的伟大。 项少龙在孩子出生后的第五天赶了回来。安安见到他,那天出院时冒出来的委屈如今又涌上了心头。安安眼泪汪汪地看着项少龙,发现他眼中充满血丝,脸上胡子拉渣的,带着难掩的疲惫。显然他已经好几天没有休息好了,这会子应该是一可以回来就立刻赶回来了。安安心中的委屈瞬间化作了对他的心疼。 安安眨了眨眼睛,眨去了眼中的水雾。她笑着对项少龙说:“你回来啦,累不累?” 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却让项少龙心中滚烫。他伸手摸了摸安安有些瘦削的脸,心疼的说:“我不累。你怎么瘦成这样?不是说产妇一般坐月子要胖的吗?” 安安笑着说:“这两个小东西,安静的时候如同小天使,闹腾起来如同小魔星。一家人围着他们两个转都还转不过来。刚刚娘跟奶奶抱着孩子下楼了,你看了孩子了吗?” 项少龙裂开嘴笑道:“看了,长得真壮实。安安你受苦了。”说完就伸手将安安抱进怀里。 安安挣扎着从项少龙怀里出来:“没看见我坐月子吗?好几天没有洗头洗澡了。虽然是冬天,身上有一股味儿。亏得你抱得下去。” 项少龙笑着在安安泛着油光的脸上亲了一下道:“我媳妇儿什么时候都是香的。” 安安忍不住也笑了,她上下打量了项少龙一番,然后道:“你快去洗个澡,换身衣服。趁着现在两个小魔星还没闹腾,你赶快去睡个觉。” 项少龙又在安安的脸上亲了一下,才乐呵呵的拿着衣服去了浴室。两人见面不到一会儿,刚刚却绝口没有问项少龙工作上的事情。项少龙这么晚才回来,又是这副样子。可见在这期间一定是出了任务。安安虽然也是军人,却也知道保密守则的。并不会,因为自己也是军人便去探听项少龙的工作内容。她知道即使自己不问,能说的项少龙一定会跟自己说的。她珍惜他们之间相处的每一刻时光。哪怕两人就是坐在一起,什么也不说,她也能感觉到他们的心靠得很近。 作为双军人组建的家庭,安安觉得只有相互理解,相互包容才能够走的长远。而就目前看来,她跟项少龙之间的未来应该是长长久久的。安安想到这儿脸上就不禁挂上了甜蜜的微笑。 ☆、81 项少龙在家没有呆几天,就又回了部队。一直到孩子满月,项少龙都没能赶回来。安安总觉得项少龙如今这么忙,跟yn那边的事情有关。安安又想到项少龙毕竟是首都军区的,应该不会轮到他在第一时间上战场才对。不过安安心中还是很不安,以她对项少龙的了解,项少龙其实很崇拜伍辉能够为国家的边防安全贡献力量的。若国家真与yn打起来了,项少龙应该会请命上前线的。果然,在二月中旬的时候,上面下令我国边防部队对侵犯z国领土的yn军队进行自卫还击作战。 出了月子,安安开始有意识地恢复体能训练。项少龙没有出现在第一批的反击战的参战人员之中,这让安安松了一口气。但是安安知道,与yn战争将要持续十年之久。她与他都将会是这场战争参与者,只因为他们都是军人。 安安逐渐加强着自己的体能训练。项家婆媳以为安安只是为了恢复身体体能。只有项爱国和项卫军猜到了几分安安的打算。两人心中不禁感叹安安对政治的敏感度。对自家孙子(儿子)知之甚详的两人也明白,若是这场战争继续打下去。他们家的军人人除了项爱国,有一个算一个,都会往那边战场上去。只是可怜了刚刚出生的阿福和阿寿了(安安儿子们的小名)。他们只盼着这场战争不要持续时间太长。不然他们即使想让安安待在家里带孩子都不行。 如今国家才从大动乱中恢复过来。他们不缺上战场的战士,却缺能上战场的军医。同为军人,他们当以国家安全为第一要任。他们仰不愧天,俯不愧地,唯独愧对的就是自己的家人了。 到了三月,安安便回到了学校开始了下一年的学习。从一开学开始,安安明显感觉到了同学们对边境战事的关注。大家都是军医,都明白如果这场战争继续打下去,他们很可能会跟着上战场。 这个年代的军人都热血,她的同学们都渴望着在战场上能够保家卫国,救治战友。安安欣赏他们的这份热血和对国家的忠诚。但安安在边防团呆了那么几年,也明白说和做是两码事。真正到了战场,这些没有什么战场经验的初丁想要成长起来,却是要付出血的代价的。只有经历了鲜血和战火的洗礼,他们才会成为真正的能够上战场的军人。 安安望着站在一起高谈阔论的战友们。不知道真的上了战场后,他们又有多少人能够全须全尾的活着回来?即使是曾经上过战场的安安都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适应新的战场。一来一个在西南,一个在东北。两边因地域不同,所处环境也会差异很大。但安安相信自己会很快的适应过来。可是安安以前参与的随队任务,真正算起来,也只是小型的战斗。毕竟两国之间还没有完全撕破脸。对方也只是为了过河抢粮,而不是为了发动侵略战争。所以每一次他们过河抢粮都只是小队人马。最大规模的过河作战也就不足百人。可安安能够想到,在对y战争的战场上,应该是大规模的集团作战。其战斗强度和战场的惨烈度,绝不是以往边境的那个小规模作战能比的。所以真让安安说起来,她也比这些同学们好不到哪里去。只能说以往的经验能够帮助她更快的适应大型的战场。 三月中旬,我军退出了占领的yn境内的人城镇,并且全部退到了我国边境线以内。同时,国家宣布了对y反击战的胜利。然而yn方面也无耻的宣布了,他们在这场战争中取得了胜利。许多因为这场战争已经结束的同学都意识到了,跟yn的战争还有得打。 不过就这一个月的反击战,也让yn那边儿伤了元气。想必今年内战争不会大规模爆发。不过边境的小规模的冲突应该不会少。安安记不得这场战争的大规模爆发是在什么时候。可是她明白,离大家上战场的时间不会太遥远了。 经过了十年的大动乱,民间的医学传承几乎可以说是断层了。也就是军医大这些学校还能在那十年里维持着每年可以进行招生。只是那时候的工农兵大学生,资质良莠不齐。可以说,一旦打起仗来,军医缺乏的问题就一定会暴露出来。上面总不可能为了前线,就将全国的军医都招到前线去。更何况国内也要留人的。 目前撑起整个国家医疗水平的医生们,平均年龄都在五十岁以上了。总不可能到时候还把他们招到前线去。所以最有可能上战场的,反而是像安安这样,原先就是部队的军医,如今在军深造的有一定医学基础的学员。还有就是参战部队自身所有的军医了。再加上各个军医院里抽调一部分人。这大概就是未来在战场上的医疗力量的组成部分了。 学校的领导们也有意识的开始加强学员们关于热武器伤害的治疗的学习。安安将自己以前搜集整理的有关yn方面的环境的资料拿了出来,交给了朱校长。朱校长立刻针对这份资料,将在那种情况下易发生的疾病一一的推测出来。然后对症下药,找出简单易行的治疗方法和药物。这个时候,学校的几个领导才发现,安安研发的几个成果对这些疾病都有很好的效果。要不是他们知道对yn的战争是从今年年初才开始的,而安安的药早在去年就已经研发出来了。不然他们都以为安安是在针对这场战争专门做出的研究。 他们哪里知道,安安的确是针对这场战争才研发的这些药。只是没人能够相信她会早早就知道这场战争会爆发而已。安安这会子拿出这些资料也有些忐忑,生怕大家看出什么端倪来。不过她转眼一想,只要自己不说出口,谁会知道自己重生的秘密呢?为了自己的战友能够少死一个,她会尽最大的努力,将自己能够做到的每一项都做全了。 ☆、82 阿福和阿寿还小,还没有断奶。安安向学校打了报告,并且得到了批准。她每天中午和晚上都会骑着自行车回家给孩子们喂奶,晚上更是在家里面住。可以说她每天的时间都被学习和孩子占得满满的。可安安没有放松对自己的锻炼。到了四月末,安安的体能基本上是恢复到了她以前的水平。可是军事技能却没有办法训练。安安忽然想到张青他们刚到边防团的时候。两人的体能跟军事技能渣到不行。刚上了前线,也怂得不得了。自从她上大学以来,整个军医大的学员们除了早上出操以外,平时也就是一个月进行那么一两次的基本军事技能训练。这都第二学年了,她因为怀孕没有进行打靶训练。可她的同学们也就只摸过一次枪。这对许多将要上战场的同学们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 安安将自己的顾虑跟杨教授提了提,杨教授叹了一口气道:“唉,从我们新Z国成立开始,算算如今都30多年了。可就没有真正安生过。先是剿匪,后来抗M援C。可你们这一辈人哪真正经历过的还真没有。虽然大家都有上战场保家卫国的觉悟。可你们这一辈人争到了战场上,也真的是温室里的花朵,经不起风吹雨打。只是作为老一辈人,总还是希望下一辈儿能够过得安安稳稳的。本来跟我们国家关系好得不得了的SL老大哥,如今却去帮YN了。有了他们的支持,YN跟我们国家的这一场仗还不知道要打到什么时候。安安你提醒的对,你们这些学员们真的该加强军事技能训练了。我们国家的军人何止千万。可这十多年来,真正经历过战火的还真的不足十分之一。是我们这一辈人疏忽了,你们作为军医,早就应该按照正规军人的作息来要求你们了。” 安安摇摇头道:“杨教授,这并不是你们的责任。毕竟过去的十年太过混乱,大家的精力都没用在正途上。军医大能够在这期间正常招生就很不错了。有着这样那样的疏忽是正常现象。如今国家发展也进入了正轨,教育也会渐渐的回归到正常水平来的。” 杨教授扯出一抹笑容,拍了拍安安的肩膀道:“安安,你是个好孩子。我会尽快跟上面反映的。你才生了孩子没多久,估计就算真的要上前线了,你也不会是第一批。可是世事难料,我们这些老骨头是去不了了。若是真的缺人,最迟你们明年就要去西南那边了。你是有基础的人,也曾经随队出过任务。就麻烦你带着同学们好好练一练了。别怕得罪人,把他们往死里练。我希望你们多少个人出去,还能多少个人回来。”说完,杨教授就匆匆忙忙去了校长室。 安安看着杨教授的背影,心中一阵酸楚。她明显听到杨教授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话里带着哽咽。刚刚她转头走的时候,安安也看到了她眼角的泪光。安安心里也是酸楚一片。这些老军人们自己亲身经历过战火。如今好不容易日子过得安稳了,又遇到了对Y战争。即使他们不再上战场,心却牵挂着他们要上战场的战友,后辈和学生们。 安安明白,若是她上了战场,就会经常面对战友的牺牲。这是无法避免的事。可她心里想一想都觉得难过。若是真的直面的那种情况,她也不知道自己会是什么样的表现。有人说,时间是最好的良药;有人说,什么事情遇见多了就会习惯了。可安安却想说,对于这样的事,一旦发生了,就会在心里印上深深的伤痕。那是多久的时间都无法抚平的伤痕。而这样的事情,她也不想习惯,也永远不会习惯。 学校的动作很快,在杨教授将安安的提议报上去后的第三天,学校就公布了增加军事技能训练的课程的消息。连训练的时间和内容都公布了出来。这一回,没有任何学员有异议。大家都明白学校这样做是为了他们好。安安所在的班级本来就是从现役军人中招收的学员。大家的基础还在。只是除了安安和另外一个叫张美玲的学员是分别出自东北和西南的边防团以外,其他人所在的部队对军医的要求也不过是体能达标而已。许多人的军事技能只比学院招收的工农兵大学生要好上那么一点。安安看着这群兴致勃勃地畅想着自己练好军事技能,在战场上大杀四方的同学们,不由得摇了摇头。还大杀四方呢,在安安看来,这些人能够不计时间,完成全副武装二十公里大拉动就不错了。至于格斗什么的,短时间内安安就只能呵呵了。不是安安自负,就是她怀孕五个月的时候,她都能撂倒他们中的任何一个。 安安不再管那些还在高谈阔论的同学们。她急着回家给孩子喂奶,顺便安排一下以后的时间。毕竟增加了训练时间,晚上她就只能吃过晚饭,喂了奶就回学校。这样孩子早上的那一顿就只能喝奶粉了。可这也没办法,早操已经改成了体能训练了,她必须到场参加。 回到家,安安看见阿福和阿寿一个被张慧抱着,一个被吴秀兰抱着。两兄弟面对面正咿咿呀呀的用火星语交流着。而奶奶则在一旁看着两个小家伙,嘴角的笑意一直没有消失。安安进门一一打了招呼后,就转身上楼洗手、洗脸,并且换了外套才下楼。这时候两个小家伙听到妈妈的声音就向她伸出了四只小手,想让安安抱。安安在两人脸上亲了亲,然后坐在沙发上,张慧和吴秀兰像往常一样将两个孩子放在安安的怀里。也就是安安天生力气大,才能将两个如今长得飞快的小子一起抱在怀里。两个小魔星若是只抱其中一个,另一个哭的声音能将天花板都震塌了。 安安看着怀里的两个儿子,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可这会儿她还是要硬着心肠说出自己的决定。“奶奶,妈,娘,今晚我不住家里了。我们学校开始加强军事技能训练。出早操改成了体能训练。全体学员必须参加。我以后都中午和晚上的时候回来。晚上九点钟回学校。所以晚上还要麻烦你们带孩子了。晚上我离开前会给他们喂一次奶。若半夜他们饿了,就只能麻烦你们给他们喝奶粉了。” 项家婆媳作为老军嫂了,早在几个月前就意识到了最迟明年,家里面除了项爱国,其他人都无法避免的要上前线的。她们心里非常的担心,可她们知道自己除了支持他们,就是把家里的一切安排好,不让他们这些上战场的人有后顾之忧。所以安安说出这些话,反应最强烈的反而是她娘吴秀兰。 “怎么会这样啊?孩子们才刚刚满四个月,正是长得快的时候。奶粉哪有母乳有营养啊?学校就不能宽容一下吗?”吴秀兰问。 项奶奶打断了吴秀兰的话:“好了,亲家。这事就按安安说的办。好在孩子都四个多月了,少吃两顿奶,喝奶粉也行。好在家里面有奶粉,明天阿慧再去买一些回来。” 张慧点点头,伸手摸了摸阿福和阿寿的小脑袋,对安安说:“安安啊,我们知道这也是情况特殊。你放心训练,孩子有我们呢。” 安安感谢婆婆和奶奶的体谅,她刚想说些什么,可孩子们的哭声引走了她全部的注意力。这是孩子们饿了,张慧和她一人抱一个上了楼给孩子喂奶去了。 等安安再一次跟张慧抱着孩子下楼的时候,就看见娘红着眼眶看着自己。原来项奶奶刚刚把一切都告诉她了。安安将手中的阿福递给奶奶,然后拉着吴秀兰坐在沙发上道:“娘,你别担心我。我是军医,就算上战场也是在后方卫生院,那里安全着呢。若是真的上战场了,家里就只有妈、奶奶和李嫂在家。爷爷虽然不去前线,估计也忙得好久都回不了家。妈也有工作。妇联更是要在战争期间做好后方的工作。我们家两个孩子,奶奶年纪大了,若是找人我也不放心。我想让娘继续帮我带孩子。只是这样,家里面爹就受苦了。” 吴秀兰听了安安的话,立刻道:“家里没分家,不缺你爹那一口吃的。家里面若是知道你的情况,肯定不会让我回去的。你放心,若你真去前线了,我一定帮忙把阿福和阿寿养得白白胖胖的。” “娘,你真好!”安安扑在吴秀兰怀里。 吴秀兰点点安安的头道:“你娘我一直都很好。”此话一出,家里的人都笑了。屋子里刚刚还有些忧伤的气氛瞬间变得欢乐起来。 晚上八点半,安安给两个孩子喂了奶后,就狠下心来骑着车离开了。熄灯号吹响了,安安躺在宿舍的床上久久无法入睡。她始终担心着两个孩子今晚没有她的陪伴会不会哭,会不会不习惯喝奶粉。一直到快到一点的时候,她劝自己以后要习惯,然后才慢慢地睡了过去。 ☆、83 从第二天早上的体能训练开始,果然如安安所料,百分之九十的同学都文能完成。不过是一个未负重的十五公里小拉练,安安和钟爱玲真的是从一堆摊在地上的“死尸”中穿过完成的。不是安安和钟爱玲不知道团结,不帮这些同学们。而是今天早上不过是新来的教官给的一个开胃小菜儿,目的就是要摸清大家的底。不过这结果嘛,差点没让新来的教官吐血,这还没有负重呢,就倒了一地的人。看着只是出了点汗,气息都不算太急促的两个女兵,再看看时间,才二十分钟不到,这在男兵当中都能算是优秀了。 这位新来的教官也是首都军区的一名营长。说来他跟项少龙是一个团的。只是项少龙是一营营长,而他是三营营长。这一次首都军医大向他们军区申请教官过来帮忙进行军事技能训练。他之所以过来,一来是因为他才出完任务回来,正在休息阶段,还算比较空闲。二来他叫朱红军,是朱校长的亲孙子,也是为了给自家爷爷面子。不然他一个营长干嘛跑来当教官? 安安上次为了备考军医大,在他们团出了一次风头。可刚好当时朱红军就不在团里。所以两人还真不认识。 朱红军看着倒在地上的人就来气。特别是那么多大老爷们还比不过两个小女人。虽然朱红军并没有看不起女兵的意思。可在他心里,男兵的体能就应该比女兵好。他看着长得矮矮小小的安安和钟爱玲这时候正在拉躺在地上的那些女学员起来。他黑着脸走过去,对着就近的一个男同学踢了过去:“都躺着干嘛,挺尸啊?一个个的像什么话?你们也知道,加强体能锻炼和增加军事技能训练是为了什么?就你们现在这个样,跑到前线去也只是给敌人们送人头。现在全部给我自己站起来!若是站不起来的,给我继续罚跑二十圈。”朱红军的声音大得能把人耳朵都震聋了,可见他此刻有多生气。 躺在地上的同学们都开始努力的爬起来。要说大家在考军校的时候也是考核过五公里的。只是上了学以后,许多人都开始懈怠了起来。如今真要让他们考核负重越野五公里,能要了他们的命。可见他们真的需要好好的练一练了。 “集合!”朱红军大喊道。毕竟缓过了一会儿,大家动作又快了起来。很快大家就集合列队完毕。朱红军黑着一张脸道:“从今天早上的训练可以看出。除了这两个女兵以外,你们所有人的体能都不达标。你们不要以为你们是军医,就不会上前线了。是,一部分军医会在后方的卫生所里给这些伤员们救治医疗。可是前线那些战士们在受伤的时候更需要军医们的急救。许多战士在受伤后根本撑不到送往后方。所以我们前线更加需要军医坐阵。你们说说,就你们这体能在战场上是能抬得动伤员,还是能避得过子弹?别伤员还没开始救自己先被毙了。” 朱红军看着那些男兵们恨铁不成钢的继续说:“女兵们我就不多说了。在战场上负责抬担架的往往都是男兵。可你们看看你们这群大老爷们。长得一个个倒是看着挺壮的,你两个娇弱的小丫头都不如。你们说说你们平时是干什么了?就是白吃干饭吗?我告诉你们,你们这点训练量,在我们营的新兵蛋子都能轻松的完成。别的我不多说,给你们五天时间。五天后,我要你们所有人无负重越野十五公里,必须在三十分钟内完成。我这已经是给你们降低了标准。现在回答我,你们能做到吗?” “能!”一群学员们大声的喊道。 “大声点,我听不见!”朱红军大声地吼道。 “能!能!能!”所有人都用力地嘶吼道。 “很好!希望你们说到做到!现在解散!” 一听到解散两个字,这群学员们相互搀扶回了宿舍。朱红军叫住安安跟钟爱玲道:“你们两个的体能不错,以前是哪个部队的?叫什么名字啊?” 安安和钟爱玲相视一笑。安安回答道:“报告教官,我叫陈安安,以前是东北边防团的。” 钟爱玲跟着说:“报告教官,我叫钟爱玲,以前是西南边防团的。” “哦?”朱红军有些意外,又在情理之中的挑了挑眉,“你们两个都是边防团出身的?怪不得体能那么好。看来你们以前是出过实战的。不然不会上学了还能保持着这么好的体能。肯定是以前所处的环境让你们保持着警惕性,所以一直坚持着锻炼。你们以前上前线战斗过吗?” 安安点了点头,让她惊讶的是,钟爱玲却摇头了。钟爱玲道:“其实我们那边在前几年的冲突并不多。战斗烈度也不算太高。我到时跟队去过前线。但主要是守在后面一点,随时准备抢救伤员。我运气比较好,才当兵两年多。这两年大部分时间都在跟我们部队的老军医学习医疗技术。本来他想让我也上前线锻炼一下的。正好就碰到了首都军医大招收现役军人。我的老师说他年龄大了,就把名额让给我了。所以我就错过了实战的机会。不过我们那边部队的军医,都是跟着实战部队进行训练的。” 朱红军望向安安:“你真的上过前线杀过敌人?”不是朱红军要怀疑,实在是安安的皮像太过有欺骗性。因为是冬天捂白了,再加上才生过孩子没几个月养得比较好。安安本来身材就娇小,如今看着更是被养得细皮嫩肉的,看起来就是缺乏锻炼的人。若不是因为今天她通过了考核,朱红军绝对不会相信她是出自边防团的。 安安也知道自己的皮像跟能力总是不挂钩的。她笑着说:“我们边防团的情况特殊。当时我们边防团只有两个军医。一个是我的老师,在当年就已经确定要被调回首都军区。另一个军医年龄也大了,因为旧伤不能跟队出任务。我当时是因为家传中医医术已经出师被特招入伍的。为了让我能够最快的适应战场能够跟队出任务。我的老师直接给我下了猛药,在一个月新兵期锻炼过后,便安排我上了前线。说老实话,第一次杀敌滋味不好受。我仍然记得当初我只开了三枪。可是枪枪命中敌人的眉心。在最后打扫战场的时候,我特意去看了那三个人。”说到最后,安安的话语中带着复杂的情绪。这是安安从一个单纯的小姑娘蜕变成一个战士所付出的代价。 朱红军此时却给安安行了一个军礼:“陈安安同志,你是值得敬佩的。” 安安笑着回了一个军礼:“这是我身为一个军人应该做的。” 朱红军道:“既然你上过战场,经常跟队出任务。那么麻烦你交一篇关于军医在实战方面所需要具备的能力的报告给我。毕竟你才是军医,对这些更加了解一些。到时候我们三人互相讨论一下以后的训练计划。” 对于这一点,安安并不推辞。只要是能帮得上自己战友的,安安都会去做。只因为她希望在未来的战争中,她的战友能多活一个。 ☆、84 安安当真抽空将自己在边防团所学到的知识以及所经历的经验总结起来,洋洋洒洒的如同大学毕业论文一般写了几十页纸。关于随队军医所应该具有的素质与能力,以及面临的问题有所偏向的训练都一一点明。当朱红军拿到报告后,仔细的阅读了一番,心中不禁感叹安安的用心。他也对安安的能力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朱红军这人别看外表大大咧咧的,其实内心细腻着呢。他毕竟不是军医,对于安安所写的报告并没有完全相信。他将报告往他爷爷那儿一递,就守在朱校长办公室不走了。 “我说小军子,你没看到爷爷这几天忙得不可开交吗?我早就说过了,训练的事我不管,你只要把他们训练出来就好。这会儿子给我个报告是什么意思?”朱校长嘴巴上虽然抱怨着自家孙子给他找事儿干,可手却自动翻开了报告。才看了不到一段话,朱校长就被深深的吸引住了。看完了一遍不过瘾,他又重头翻看了一遍才叫道:“好!写得好!言之有物,理论结合实际。若用这份报告来作为参考安排训练,结果一定非常喜人。我们国家现在缺军医,你更缺能够上战场的军医。这份报告写得非常不错,你从哪儿找来的人写的?我一定要见一见,这是个人才呀。” 朱红军扑哧一声笑了:“我说爷爷,人家封面上那三个字虽然比较小,可你也不会老眼昏花到看不见。这个人才就是你们学校的陈安安。” “是她呀。”朱校长把报告翻到第一页看了一眼。安安这份报告完全按照了前世她大学毕业的论文报告的格式来写的。所以朱校长看了封面的“论随队实战军医所应具备的素质与能力”的标题后,就急匆匆地翻看后面的内容了,根本没有注意下方的名字。被朱红军一提醒,他才注意到。朱校长对朱红军道:“训练上你是专家,你明天给也给我交一份报告过来。就根据这份报告,做一份详细的训练计划。” 安安这份报告之所以引起了朱校长的注意,主要是它在某些方面非常具有前瞻性。毕竟如今各个边防团,只要还存在着冲突的地带,他们的军医都会有一套自己的训练方式。安安毕竟是重生的人。她终究是苏了一把。她根据上辈子所看的那些军事频道关于特种兵的报道,以及偶尔翻看的军事小说为参考,提出了特种作战随队军医的想法。虽然只是一个雏形,但安安并未好高骛远,不切实际的空想。而是结合目前的实际情况,以及自己曾经参加过的战斗经验进行了严密的推衍才得出来的结论。她毕竟不是专业带兵的,对特种作战也只是了解一些皮毛。可这些想法却真的是具有极大的前瞻性,让看到报告的人眼前一亮。不然就像朱校长这种曾经参加过解放战争,抗m援c的老军医也不会拍案叫好。 朱校长想到二三月份的对y自卫反击战。虽然比起当年的cx战争我军伤亡将近60万人,对y只伤亡了2万6千人来说好像是我军的作战能力进步了。可是作为军队内部人员,朱校长却知道当初cx战场上那伤亡的60万人多半伤亡于m军优良装备之手。相比下来,这一次的我方胜利完全是靠战士们的鲜血和生命换回来的。前线的指挥官大部分都老龄化了,作战思想已经形成了固定的模式。安安的这份报告,不仅仅是在军医方面有很大的前瞻性。联想到作战部队也是有很大的参考价值的。 朱校长抹了一把脸,又仔细的阅读了这一份报告。然后在其中根据自己的经验添加了一些建议。然后抓紧时间将这份报告递了上去。 安安不知道,自己的这份报告居然起到了蝴蝶效应。虽然因为时间短的原因,对后续的战争我方的作战并没有起到特别大的改善作用。但确实在某些关键时刻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安安终究是干了一把穿越女经常做的事情。虽然这并不是她故意为之,也没能改变历史,却真正做到了她的最终目的——让自己的战友多活一个。 此时安安还不知道自己交上去的那份报告给军部上层带来了怎样的冲击。而朱红军此刻却在苦哈哈的做着训练计划。安安的报告上有提到她在边防团的时候对军医和卫生员的一些训练方法。朱红军干脆将她和钟爱玲给抓过来当苦力,给他出主意。 等到朱红军的报告出来后,朱校长看了后拍板立刻实施下去。第三天,当同学们看到食堂外的公告栏上新公布的训练计划后。已经连续辛苦训练了三天的同学们也不禁开始叫苦连天。虽然他们知道这是为他们好。可这不妨碍他们嘴上抱怨一下。 训练加重了,就连安安都有些吃不消。每天晚上回项家,她都是一脸疲惫的样子。项家婆媳和吴秀兰心疼的不得了,甚至提出现在就给孩子们断奶的要求。好让安安能够常住学校,不用两边跑更加的劳累。 安安摇摇头道:“反正还有一个多月孩子们就六个月大了。我还是喂满六个月再断奶。何况以后几年还不知道要多长时间才能跟孩子见面。现在有机会,我都想跟孩子多多相处。”几人听了这话才放下了心中想要劝安安的话。 世上哪有不爱孩子的母亲。每一个母亲都想无时无刻的陪在孩子身边,参与他成长的每一个瞬间。可是军人,为了身上的责任,为了国家的安全。他们往往只能舍弃普通人最平凡的幸福。因为他们是保护者。这是他们的这些舍弃,才让普通老百姓能够得到那样简单而平凡的幸福。舍得舍得,有舍才能得。他们舍了自己的幸福,换得了普通百姓们的幸福。他们却甘之如饴。这就是共和**人最高尚的情操。 ☆、85 人一旦忙碌起来时间就过得飞快。转眼间又到了年底。军医大推迟了放假的时间。所有人随时待命。特别是大五的学员,这是被通知在过完年后将要奔赴前线。这一年里,zy边境的战斗一直没有断过。双方伤亡巨大,z国开始从国内抽调兵力赶赴西南前线。 安安因为家里有项老爷子的关系。在偶尔遇到他回家的时候,总是会跟他在书房里单独交谈。项老爷子主要是为安安那篇报告中关于特种作战的想法。安安则是打探前线的消息。项爱国知道安安也是会去前线的,所以有些消息并不瞒着安安。比如说在二三月份的那场战役中,野战医院受伏击,里面的医务人员无一生还的事情。这并没有让安安感到害怕,反而激起了她的战意。 在1月1日的时候,项家所有人难得的齐聚在家里。今天是阿福和阿寿周岁生日。两个孩子如今已经能够喊一些简单的叠词了。安安坐在沙发上,让两个孩子靠在自己的怀中,然后指着变得瘦削的项少龙道:“阿福,阿寿,这是爸爸,快叫爸爸。” 两个孩子盯着项少龙看了很久。半天才在他期盼的目光中脆生生的喊了他一声爸爸。项少龙只觉得自己一颗男儿心被这一声爸爸叫的软的不行。他上前抱起两个孩子,在他们脸上一人亲了一口:“好儿子!” 如今边境情况紧急,他们家这么多人能够在这个时候聚齐,大家都认识到了这次战前大家最后的相聚。安安提议照一张全家福。此提议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一家人去了照相馆,不仅是全家福,他们还给家里的每一个军人和两个孩子单独照了相。这是为了他们上战场后,带在身边做念想用的。照相馆师傅见这一家人大部分都穿着军装,又照了这么多单人照,还要求快洗,便猜测到了原因。照相馆师傅直接关了门,在三个小时内,将所有的照片都洗好了。最后他连钱都没有收,将照片给了他们,便将来取照片的项少龙赶出了门。 项家人在家里给两个孩子过了一个简单而温馨的周岁生日。两个孩子的大名也公布了。阿福的大名叫项虎,阿寿的大名叫项豹。军人的孩子,总希望他们能够子承父业。希望他们如虎似豹,能力卓绝。 在1月3号的时候,项少龙和项卫军告别了家里人,踏上了来往km的火车。同行的还有安安学校里面大五的学长学姐们。 虽然项少龙和项卫军平时也很少在家里。可至少大家都知道他们的踪迹,知道他们还安全的活着。而如今两人离开家,所有人却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安安除了担忧两人的安全以外,努力把自己的注意力拉扯回来不再去想项少龙。 安安开始每天听广播,听听有没有前线的消息。安安每天都坚持训练。即使是放假,安安每天都会回学校。因为学校的操场上在去年增加了许多练习军事技能的器材,比如说越障等。安安每天都会回学校去练习。她也经常碰到同住在首都的同学们。大家都在为未来准备着。安安还跟项爷爷申请,每隔三天练习一次射击。项爱国这一次破例徇私,找关系让安安每隔三天去首都军区的靶场练习。 等到开学,安安又投入到了紧张的学习和训练当中。学校打定主意,只要不是上面下令。他们每年只让自己学校的毕业生去前线。但是这些在校的学员,该训练的还是要训练。学校也抓紧对他们进行了各方面的培训。 安安其实很担心项少龙。毕竟她公公项卫军怎么都是在后方指挥部。战争对于下级军官和士兵来说就是一部巨大的绞肉机,项少龙一定会冲在最前线,他也在这部巨大的绞肉机里。安安心中非常的担心。可她能做的,却只能若无其事的做好自己现在能做的一切。无法与全线通信,不能知道项少龙的任何消息。安安只能安慰自己,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可是当她在面对两个孩子的时候。她总会拿出项少龙的照片,指着照片跟孩子说,这是你们的爸爸,是一个大英雄。他很爱他们。他为了守护像你们这样的孩子们的幸福生活,而在前线努力的拼杀着。 安安每次跟孩子们说项少龙的时候心都不由得生疼。可她却从来没有停止过这项活动。因为他想要自己的孩子记得自己的爸爸。安安知道,此刻全国有无数的军嫂们跟她有着同样的心情。她们都在心里挂念着在前线战斗的丈夫,却在平时安排好家里的一切,为丈夫打造一个安稳的后方。 安安的表现被项家婆媳看在眼里。两人心疼的安安,嘴上却从来不说安慰的话。她们也是军嫂,这也是她们曾经经历过,而如今也正在经历的事情。有些话并不用说出口。处于相同境遇的人只要互相陪伴着就足够了。 在孩子们两岁的时候,安安得到了项少龙的消息。那是大院的一个在军报上班的同志带回来的。他这次去了前线采访,在回来的路上遇到了项少龙。项少龙在得知他要回首都,大家又都是同一个大院儿的,便让他带回来两枚空弹壳作为孩子的生日礼物。 安安并没有详细的询问项少龙的情况。因为她知道这只是一场意外的相遇和意外的托付。李记者跟项少龙总共呆了不到三分钟。只要知道他还活着,安安就满足了。两枚空弹壳上用匕首粗糙的刻着阿福和阿寿的名字。但弹壳上面非常的光滑,显然是被经常摩挲过的。说明项少龙并不是临时做的这两件礼物。弹壳的顶部还细心的打了两个孔。安安找来两根绳子穿起,郑重的跟两个孩子戴上,然后摸了摸他们的头道:“这是你们爸爸给你们做的。他虽然不能回来陪你们过生日,可他是想着你们,爱着你们的。” 阿福和阿寿摸着垂在胸口的子弹壳,仰着小脸看着安问道:“爸爸什么时候回来?我想他了。” 安安顿时心中一酸,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她笑着说:“等他把那些坏人都打倒了,就会回来的。” 阿福说:“那我快快长大,去帮爸爸打坏人。” 阿寿点头附和:“对,长大帮忙打坏人。” “好孩子。”安安将两个孩子搂进怀里,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 ☆、86 安安在孩子们两岁的时候,照例带着他们去照相馆照了相。她把新的照片分成两份。一份自己留着,准备自己上战场的时候作为念想。另一份是准备在将来遇到项少龙的时候给他看。紧接着,八一年一晃而过。安安再一次带着三岁的孩子去照相馆照相。 安安时刻为上战场准备着,可是都在八二年过了快一半的时候了,安安都还没有得到征召令。在临近12月份,安安以为她能够陪孩子过他们出生后的第四个生日的时候,命令终于下到了她的头上。 安安这一届的学员要下个学期才是大五学员。但是她们班是从现役军医里面招收上来的学员。所以她们班教你这一届毕业的学长学姐们同赴战场。提前到来的征召让大家都明白,前线的形势并不乐观。他们早已有了心理准备。命令下达后,每一个人能够跟家人见面的,都会去告别。然后带着简易的行李和沉重的医疗设备上了飞往km的飞机。 下了飞机,他们又转乘大解放。每一个人渴了只能喝自己带着的水壶里的水,饿了就掏出压缩饼干啃。为了防止中途想上厕所。大家都不敢多吃多喝。一路上都在山路上摇晃着。安安除了最开始还往外看以外,其他时候都在闭目养神。因为她知道,接下来很长的一段时间,她都有可能睡不了一个好觉。 卡车上的所有人都陷入了迷之沉默。随着时间的渐渐流逝,所有人心里的压力越来越大。他们意识到自己离战场越来越近了。 当汽车停下的时候,四周一片漆黑连车灯都没开。后来安安才知道,因为这里靠近前线,为了不引起敌人的注意而实行了灯光管制。这里是mg县,是离前线比较近的一个后方医院所在地。早在两年前,就有八零军医院的同志们利用mg县的粮站仓库建立起来这个简陋而又救治了无数伤员的后方医院。 安安等人下了车,进了临时安置点。他们被带到一个工厂车间里。虽然经过打扫,但地面依然有层薄薄的水泥灰尘,发出一股呛人的味道,整个车间空荡荡的。地上摆着一排排的草席,显然这就是他们的床铺。 晚饭,安排在军供站里就餐,站内人头攒动,不大的院子里坐满了各个部队,场地中央“耸立着”几个小高炉般的木蒸笼,热气腾腾,不时有炊事员站在木梯上,用大铁铲子把饭铲出来,分发给部队。安安看着炊事员穿着水鞋,抬着大锅铲翻动着锅里的菜,三下五除二就把菜分装到一个个脸盆里,然后,部队的司务长,带领炊事班战士,把菜再次分发到自己连队的各个班里。看着四周难吞虎厌的战士们,仿佛盘子里那是什么菜,什么味道,熟没熟已经不重要了。他们只关心如何填饱肚子。 安安与战友们也开始吃饭。已经吃了一天的压缩饼干的他们此刻有热乎乎的饭菜吃是非常幸福的一件事。但真吃到嘴里,没有什么盐味,菜也半生不熟,安安看着旁边吃得很香的其他部队的人,立刻将嘴里的菜咽了下去。其他人刚想吐出来说什么,结果安安一句:“吃得下就吃,吃不下就挨饿。以后能不能吃到都是两码事。”他们立刻狼吞虎咽的将饭菜扒拉了下去。 安安他们吃了一顿不算美味的晚饭,便被带到了那间厂房去休息。旅途的劳累让一行人即使是倒在冰冷的草席上也很快就睡着了。安安也很困,但她不断的提醒自己这里是前线,不能睡死过去。加上她有在边防团的基础,因此在她睡着后,依然保持着一分警惕。 半夜,即使是在这个离前线有五公里的地方也能听到激烈的枪炮声。安安惊醒了,一下子坐了起来。她穿上衣服出了车间门。迎着冰凉的夜风,安安看着远方被炮火映红的天空,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即使站在五公里外的后方,安安也能感受到战场上的激烈。她从来没有这样深刻的意识到,她已经身处这个巨大的绞肉机里了。 安安的同伴们也陆陆续续的走了出来。大家都望着远方的天空,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几分钟后,有人抬着担架送伤员过来了。安安主动过去帮忙。跟安安一起来的同伴们也反应了过来。那些男同事们跑过去帮忙抬伤员。安安则跟着第一架担架去了旁边的临时卫生院。 里面的医生们每一个都双眼布满了红血丝。想必是很久没有睡过一场好觉了。一个女医生看见安安问道:“同志你过来干嘛?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是今天才到这里来的军医。”安安行了个军礼解释道,“刚刚看见有伤员,所以想问一问有没有我帮忙的地方。” “你以前有处理过枪伤的经验吗?”这个军医也回了个军礼。 “我以前是边防团出来的军医。我们团也是有战斗的。除了枪伤,我还能做一些外科手术。”安安据实以答。 这时候里面出来一个戴着眼镜和口罩的军医,显然是负责人。他开口道:“那麻烦你进来帮忙。一会儿还会送来更多的伤员,我们这儿手术室可以同时进行三台手术,但是每一军医已经连轴转了好几天了。负责最右边那张手术台的张可同志已经撑不住了。你过去接手那一张手术台。不过你能保证你真的处理过若无其创伤吗?” 安安点头道:“我已经人的名义保证!我的同学也在外面,他们以前也是各个部队的军医。我可以让他们给我当助手。如果还有同志撑不住了,可以让他们顶上。等军医同志们休息好了,再过来接手。” 负责人于春华其实并不了解眼前的军医有多大的能耐。可是他们这个手术室的人真的是疲惫不堪了。若是连军医都撑不住,怎么能够尽全力的救治伤员呢?所以于春华才会在无奈之下同意让安安过来帮忙。 ☆、87 安安叫来了外面的钟爱玲以及班里几个在部队就有手术经验的同学。大家迅速的换好了干净的手术服,又跑到一边去给手消毒。做完这一切后,安安他们才到了最左边的那张手术台旁站着。此刻,这一张手术台的主刀张可已经抱着肚子坐在了地上。安安立刻上前给她把脉,是劳累过度又接触了湿寒而造成的痛经。安安从自己的医药箱里拿出了自己准备防治痛经而准备的药丸。从瓷瓶里面倒出来一颗塞进了张可的嘴里,然后在她耳边轻轻的说:“这是治疗痛经的药,回去多喝点开水休息一下。” 张可见安安只是把脉就发现了自己的问题所在,也就对安安的医术有了一些放心。她撑起身子,在同伴的搀扶下出了手术室。 很快,第三个重伤员被送了进来。两个男同学立刻帮忙将伤员抬到了三号手术台上。这个伤员身上的棉袄都被血打湿了。安安瞳孔一紧,立刻让同伴帮忙用剪刀将他身上的衣服剪开。这个战士伤得很重,子弹贯穿了他的有胸膛,伤口一直在往外流血。那个弹孔部位正对着肺部,安安心中非常的担忧,若是肺部大出血,以现在的条件很难抢救回来。安安立刻让同伴去化验伤员的血型,并且问驻地的军医要相应的血包输血。 安安已经感觉到了这个伤员的气息越来越微弱。她拿出银针,刺激他的穴道,唤起他本身身体里的潜力。但是安安知道这个效果微乎其微。但是她如今能做的就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安安拿起手术刀,手非常的稳。她的眼里只有手术台上的伤员和他身上的伤口。她打开了他的胸腔,真的是最坏的情况。他的肺部在出血,安安只得用止血钳配合着药棉给他止血。给安安做助手的几个学员的确如安安所说,以前在部队是做过手术的。他们看到这样严重的伤,心中虽然也震惊,但在手术过程中,手非常的稳,与安安之间的配合也非常的默契。 半个小时过去了,这个商人总算是捡回了一条命。这是他们入伍以来遇到过的最严重的伤情。在确定伤员的生命体征趋于正常的时候,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他们这才发现自己的背后已经汗湿了。精神力高度的紧张让他们感到疲惫。然而现实根本没有给他们休息机会。很快的,又一名重伤员送到了三号手术台。 就这样,一名又一名的伤员被送上了手术台,又被救治好送出了手术室。安安跟她的同伴们不知道自己到底做了多少场手术?他们的体力严重透支。可是眼前的伤员们等着他们救治。年轻的生命等着他们去挽回。他们没有一个人喊累,喊想要放弃。他们如同机器人一般,重复着自己的救治工作。 当又一名伤员送到手术台上的时候,安安已经不记得自己到底救了多少个伤员了。她转头让旁边的助手给她擦了擦头上的汗,伸手去摸伤员的脉搏。已经累得有些麻木的心忽然狂跳起来。安安摘下了手术手套,用手去摸伤员的脉搏。最后又用手去探他的鼻息。什么都没有,没有呼吸,没有脉搏。 安安看着躺在手术台上的战士。血污却无法完全掩盖他那年轻尚带稚气的脸庞。安安明白,他比自己还小。可能还是刚入不久的新兵。本来处于青春激扬的年龄,此刻,他那美好的生命却在这里戛然而止了。 安安希望他还有一丝脉搏。哪怕只有那么一丝的希望,她也会尽全力去救治他。可是这位年轻的战友却没能等到他们的救治。安安忽然觉得作为一个军医,最无奈的不是你对病症的毫无办法,而是你有能力去救一个人,偏偏却没有机会去救他。 生命的无常与脆弱就这样**裸的摆在这群刚刚踏出军医大的学员们的面前。他们曾经无数次在心里给自己做铺垫,无数次的告诉自己会遇到死亡。然而他们没有想到刚刚到达的第一天,他们就面临了战友的死亡。在心里做了无数次的心理准备的他们,此刻心里仍然被悲伤击垮。所有人的眼泪都涌出了眼眶。安安伸手拿过一旁的帕子,为这位小战士擦干净了脸上的血污,然后将白被单盖住他的头。安安擦了擦眼泪,对着小战士的遗体行了一个军礼。然后对两名男同学道:“麻烦你们将遗体抬出去。现在还不是悲伤的时候。我们动作要快一点,争取每一个伤员治疗的时间更短。这样才能让更多的伤员能够得到及时的救治。你们听,前线的枪炮声还没有停息,还会有伤员送过来。我们要打起精神来,尽自己最大的努力,避免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隔壁2号手术台的主刀就是这里的负责人罗沐生刚好做完了一场手术。他听见了安安的话,不自觉的点了点头。他没有去安慰这群刚刚来到战场上的军医们。这是一名军医始终要面对和经历的。他也是这样过来的。这两年来,他不知道自己救了多少人,也记不清楚他到底多少次无助的看着自己的战友的生命就这样消失在自己眼前。他的心早已痛得麻木,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救治每一个伤员。 重伤员们还在陆陆续续的送过来,安安他们仍然在三号手术台忙碌着。外面的枪炮声终于停止了,这意味着这一场战斗结束了。前线的战斗暂停了下来。而临时医院里的军医们仍在手术台前奋战着。 不知过了多久,再没有伤员被送进来。安安一群人瞬间跌坐在地上。安安看了看手上的手表,显示着十点钟,再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是白天。安安舔了舔因为缺水而有些起皮的嘴唇,用嘶哑的喉咙说道:“现在是早上十点钟,我记得昨天晚上进手术室的时候是凌晨三点。不过是七个小时,我就累成这样了,看来我们的锻炼不到家呀。” 同样累瘫在地上的其他军医们突然笑了起来。罗沐生用同样沙哑的声音说道:“你们不是锻炼不到家,而是锻炼的太到家了。你们可不是在手术台上只站了七个小时。你们真正站了三十一个小时了。你们都是好样的。” 安安几人一听,居然已经过去了一天多了,他们谁也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能够坚持这么长的时间。此刻他们只觉得浑身上下都没有一丝力气,整个人又饿又渴。这时候,张可带着安安班里的其他学员进来了。他们将瘫坐在地上的人扶起来,送他们回了那间,作为临时宿舍的车间。 安安几人摊在草席上,被同学为了一盅稀稀的米汤,然后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88 安安一行人真的很累。和他们睡了不到五个小时就起来了。因为每一个人的心里都压着事儿,不能够平静的睡着。人累的很了,连食欲都不佳。睡着前安安这群人被灌了一杯稀稀的米汤,如今胃部早已向他们抗议,但没有一个人有吃饭的**。安安看了看手表,这会子才下午三点多,即使是军供站里这会子也没有提供食物。安安摸出背包里所剩不多的压缩饼干。拿出一块来硬是就着凉水往下咽,一边吃一边劝同伴:“再吃不下也得吃,若是我们倒下了,还怎么去救人?”所有人都沉默的拿出了自己的干粮,就着水壶里冰凉的水使劲儿的往自己的嘴里塞。 安安吃完了一块压缩饼干,感觉并没有完全的饱。可她真的是再塞不下另一块儿了。安安将剩余的几块压缩饼干塞回背包里,后整理了一下带来的物资,给自己的医疗箱里补充了一些药品,然后就向临时医院走去。 到了医院门口,安安发现这儿人头攒动。仔细一问才知道,这是附近的老乡过来献血。这时候张可的声音传来:“大爷,你这个月都献第二回血了,这是不可以的。我知道您想为战士们做些什么。可是作为医生,我要为您的身体负责。若是我真的接受了您的第二次献血,我是要被上面处罚的。而且您要是一个月内献两次血,您的身体会出大问题的。到时候我们还是要来抢救您。这就占用了我们抢救伤员的时间。这也是大爷您不想看到的?” 张可说完又站起来对其他人说:“乡亲们,我知道大家对我们解放军的一片心意。可是人的身体是有一个极限的。一个月献一次血已经是极限了。请这个月已经献过血的乡亲们回去。你们下个月来,我们一定接受你们的心意。” 当地的百姓们这一刻都沉默了。过了一会儿,陆陆续续有几十个人从献血的队伍里走了出来。安安知道,这里面肯定还有人是短时间内的第二次献血,但是并不是所有的军医都能将每一个来献血的群众都记得清清楚楚的。大家只能够将这些献血的群众的名字登记下来。至于中间有没有人用其他的名字来献血,大家都不得而知了。 在这个靠近战场前线的小县城,时刻都有军爱民,民拥军的事情在发生。安安走过去,帮忙抽血。一会儿,安安的同伴们也过来了。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今天来献血的人在不到五点的时候又全部已经抽过血了。 那些老医务人员们忙着将东西收好。张可走过来对安安说:“前天真是谢谢你们了。你们倒来可真是帮了大忙了。我现在要到前面去,这两天牺牲的战友们将在这个时候入土为安。你要一起去吗?” 安安点点头:“您稍等一下,我去叫我的同伴一起过去。”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