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5)
好家伙,安安真的是只能从头站到尾了。 后来,还是何志刚看不过去了,站起来对安安说:“小同志,你来坐会儿,都站了五个多小时了。别把自己累坏了。”安安看了看挤得满满当当的车厢,摇摇头说:“我年轻,挺得住。”安安看得出,几年的下放生活,这位老教授的身体也算不得多好。让他在这里挤着,没准一会儿自己就要抢救他了。后来,徐婉芸醒过来,她和自己老伴往里挤了挤,给安安腾出个恰恰能坐下一个屁股的位子,又将安安拉到这里坐下。安安感激的笑了笑,双手不停的按摩着痛麻的双腿。 到了半夜,安安见徐婉芸睡得不好。她知道,这位徐大娘今天白天才发过病,一定要休息好。所以她又站了起来,轻轻地帮徐婉芸调整了一下睡姿。见她紧皱的眉头稍微松开了些,安安给她盖好自己的军大衣,便继续站着。安安每隔半个小时就小幅度的活动一下双腿,不让两条腿完全僵住。安安看了看手腕上项少龙买给她的手表,算了算时间,应该还有三个多小时就到首都站了。安安松了口气,再坚持下就解脱了。 凌晨五点,天只刚蒙蒙亮,汽笛声响起,首都站总算是到了。安安记得两位教授是b大的,应该也在首都站下车。所以她轻声叫醒了两人。三人拿着行李,在人群中艰难的挤到门边,下了车。安安的腿其实真的站的有些麻了,这会子走路只觉得生疼。可她还是忍住了,不仅背着自己的行李,还帮两位老教授拿着铺盖,以方便何志刚扶着徐婉芸。 三人缓缓地向站外走去,没走多远,就听见一声惊喜的叫声:“安安!”紧接着,一只大手接过了安安手上的铺盖卷。安安一转头,就看到正咧着嘴对自己笑得项少龙。安安看见他,也情不自禁的露出了微笑。再一次见面,两人没有“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之叹。但两人忽视的眼中,却充满着浓浓的情意。一旁的何志刚和徐婉芸见了,也不禁感叹两个小年轻的感情好。 ☆、54 项少龙又用另一只手去接安安的背包。安安连忙伸手组织:“一个背包又不重,你拿这些足够了。”项少龙碰到了安安的手,发现一片冰凉。项少龙这才从重逢的喜悦中回神,开始仔细的打量起安安来。 安安此时只穿着厚外套。脸色憔悴,眼底青黑。她的大衣穿在一旁的一位大娘的身上。项少龙正想问些什么,就看见安安对他轻轻的摇了摇头。项少龙只好咽下了含在嘴里的话。他放下手里的东西,将自己的军大衣脱下来,披到了安安身上。看着项少龙不容置疑的眼神,安安连忙把背包放下,将大衣穿在身上。带着项少龙体温的军大衣,瞬间温暖了安安的心。 不等安安背背包,项少龙一把将背包抓起,背在了背上。安安只好问:“你怎么过来的?” 项少龙笑着说:“我开车过来的,你再忍忍,一会儿到家就有热乎乎的早饭吃了。” 安安连忙跟项少龙说:“这两位是B大的教授,何志刚同志与徐婉芸同志。徐大娘身体不好,你既然开了车,就帮忙送一送他们。” 老两口想要推辞,不过项少龙已经爽快的答应了:“那好,我们就先送两位教授。”老两口连忙道谢,一群人开始向站外走去。上了吉普车,何志刚报了地址,项少龙脚踩油门,就带着三人七拐八拐的到了一个胡同口。四人下车,项少龙和安安帮老两口将为数不多的行李送进了破败的屋里。安安看着积了厚厚灰尘的屋子,想要帮忙打扫,却被老两口拒绝了。安安只好再给徐婉芸把了把脉,又叮嘱了一些注意事项。最后,她留下了五十块钱。见老两口还要推辞,安安正色道:“你们刚回来,什么都没有。大娘要看病,调养身体,你们要生活。哪里不需要钱?我也不是把钱给你们了,只是借给你们。等有钱了再还给我好了。”然后把项家人的地址留给了老两口,告诉他们可以到这里找她还钱。老两口这才收了钱。 等安安跟项少龙再一次坐回车上,安安才靠着椅背眯起了眼睛。项少龙看见了,降低了车速,让安安可以睡得更安稳一些。车开进了大院,刚刚停下,安安就醒了过来。屋里听到汽车声音的张慧已经迎了出来。见安安下车,张慧一把拉住她的手,仔细的打量了一下安安,然后心疼地说:“怎么憔悴成这样,快进屋歇会儿。”说完,也不管项少龙了,直接拉着安安进了屋。安安心里很是感动,连忙劝道:“阿姨,我没事儿,就是没睡好。下午补个眠就行了。” 安安的火车到站早,即使还送了何志刚老两口回家,这会儿也不过才七点。项家人除了项卫军这几天有事,住在部队里,其他人都在。安安进门就喊人:“爷爷,奶奶,我到了。” “好,好啊。安全到了就好。快去洗把脸,就出来吃早饭。少龙,快给安安打点儿热水来。”何春燕笑着喊道。 “奶奶,您可这是有了孙媳妇儿就不要孙子了。”项少龙话是这么说,手上的动作却不慢。没一会儿,就给安安打了一盆热乎乎的洗脸水。见安安去洗脸,又跑到一边给安安倒了一杯热开水,放在桌旁。 张慧见了,半含酸的对项奶奶说:“妈,你看少龙,什么时候对我们这样过?可真是有了媳妇儿忘了娘。” 何春燕笑着说:“没事儿,卫军也没给我洗过脚啊。我们都有丈夫疼,不稀罕儿子的孝顺。”说完,就和项爷爷一起笑了起来。 张慧想着那时候自己怀孕了,项卫军给自己洗脚,心里也是一阵甜蜜。不过被自家婆婆调侃,张慧还是有些不好意思,脸一下子就红了。 等到安安洗漱完出来,一群人坐在一起吃完了早餐。然后就坐在沙发上聊天。项少龙问安安怎么这么憔悴。平时安安也不爱背后说人。只是这回真的是有些憋屈,安安就将火车上经历的一切,倒豆子般的说了出来。项家人听了,都有些目瞪口呆。他们接触的人的层面在那儿,虽然偶尔也会遇到几个奇葩,但还真没遇到过这样的极品。 张慧怜惜道:“你这站了一夜,腿怎么受得了。快上去睡一觉,别管咱们,等你什么时候起来,再给叫李嫂给你做饭吃。” 安安也不客气,连忙点头答应,然后就跟着项少龙去了客房。毕竟两人还没结婚,所以安安暂时住在客房里。 安安这一觉就睡到下午三点。起来的时候,才发现屋子里除了李嫂只有她一个。 李嫂见安安下楼,笑着问:“陈小姐醒了?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安安知道李嫂是项爷爷的警卫员的妻子,在项家做保姆的。 安安笑着说:“李嫂,叫我安安就好。阿姨她们都出去了?” 李嫂笑着说:“是啊,老爷子出去找老战友唠嗑去了。老太太也有事出去了。张姐今天要上班,你上去没一会儿就出门了。本来少龙专门请了两天假,结果中午一通电话,又把他叫回去了。” 李嫂说的很详细,好像是怕安安一个人在家不自在一样。安安笑着说:“李嫂,我饿了,厨房有什么东西吗?” 李嫂挺喜欢安安这种大方,不扭捏的态度,连忙道:“你爱吃什么?我马上给你做。” 安安笑着说:“哪里有为了我再做的,您告诉我面在哪里,我自己下完面条。” 李嫂连忙拒绝:“还是我来做,这是我的工作,你可别抢我饭碗。” 最后还是李嫂为安安下了一碗煎蛋面。安安在一旁一边打下手,一边说说笑笑的。 吃完面,安安一看,才下午四点。安安决定去一趟总院。不把考试的事情落实了,她心里不踏实。跟李嫂交待了一下去向。安安拿出给杨教授和方院长带的松子儿,去了总院。杨教授见了安安特别高兴,拉着她就去了院长室。 方兴国见了安安,也高兴地道:“我还想着你这几天就快到了,没想到咱中国人就是经不住念叨,今天你就出现在我面前了。小陈啊,你什么时候到的?” 安安将手中的两小袋松子分别递给两人:“今天早上到的,这是我们团山上的松子儿。我自己采的,带给你们尝尝。可别说是我贿赂你们,你们不收啊!” 方兴国和杨淑敏笑了,两人打开袋子看了看。杨淑敏说:“还真香,你这小丫头嘴巴越来越能说了。就这点儿松子,说是贿赂也太丢人了点儿。你来这儿是为了确定考试的事?” 安安点点头:“您信上说要我十二月之前要到,想必考试应该在十二月?” 方兴国点头:“没错,这次高考也是在十二月份开始,所以上面指示,这次面向军队里面的招生考试也跟高考同一天。不过考试地点就在各个军医大里。你考试的地点就在首都军医大里面。不过军医大也是军校,所以你们这种内部招生的考生要在考试前一天通过基础的体能考试,第二天才能去参加笔试。” 安安笑着说:“我可是边防团出来的,讲正经的,就我这身手,一下子撂倒两个壮汉都没问题。所以体能考试我倒不担心。” “我也不担心。”杨淑敏和方兴国异口同声道。说完三人都笑了。 杨淑敏说:“现在才十一月初,你这一个月是要复习呢,还是有其他的打算?” 安安笑着说:“不是我不谦虚,其实理论知识我早就复习完了。我也知道,这次考试其实考的理疗方面的专业知识基本上没有。也就是数理化这些知识。别看我十六岁特招入伍,其实我早就拿到高中毕业证了。我想着这一个月我利用晚上的时间看书巩固一下就好了。白天若是院长不嫌弃,我想来总院帮忙。也算是一种实习。” 方兴国笑了:“好啊,这大冬天的,首都冷得很,最近生病的人特别多。你来帮忙也是好的。你的档案还在边防团,但是这个月我也是给你开工资的啊。” 安安笑了:“我的档案还没迁走,所以我这个月的津贴,边防团还是会给我发的。您再给我工资,我不是拿双份的了吗?这是不是太便宜我了。” “哈哈!”方兴国笑着用手指着安安说道,“俗话说,有便宜不占,就是王八蛋。我可是知道你的中医术可是出师了的。陈元生我可认识,当年在战场上,他可是我的老领导啊。你是他教出来的,医术水平我放心。明天早上九点正式上班。八点半去找杨教授,你这个月的工作就由她安排了。只要有本事,干得好了,我给你主任医师的工资。” 于是,安安来了总院一趟,把自己高考前的工作都搞定了。又跟两人聊了一会儿,安安拿着方兴国给她的准考证,出了总院,向项家走去。 ☆、55 安安回了项家,本来她想要去看看老师项莹,结果得知她带着孩子去军营里看史强去了,安安只好遗憾作罢。话说,她还没看到老师生的小女儿呢。 安安回到项家,已经是下午五点多了。项家人除了项卫军,都已经在家里了。看见安安回来,项少龙跑过去牵她的手,拉着她到沙发旁坐下。安安看着其他人都看着她,有些害羞,坐下后连忙把手从项少龙的手里挣脱出来。项少龙颇为遗憾的看了看安安,总算是没再多做什么动作。 项家人看到项少龙的小动作,心中暗笑。不过怕安安害羞,倒是没有调侃出来。项爱国问道:“安安,你今天去总院,应该是把考试的事情确定了?” 安安点点头道:“我都拿到准考证了,下个月考试,和高考的日子是同一天。不过在考试的前一天,要参加体能考试。” 何春燕笑着说:“边防团出来的嘛,体能考试一定会没问题的。安安啊,还有一个月才考试。这个月你有什么安排吗?” “方院长已经安排好了。我从明天早上开始,就到总院去上班。由杨教授带我。这是一次实习的好机会。方院长还说给我主任医师的工资呢。”安安笑着把今天商量的结果告诉大家。 项家婆媳本来也是闲不下来的人。听了安安的话都笑了,张慧说:“这就对了,咱们女人啊,也要有自己的事业的。” 项爱国也点头赞同:“安安的医术这么好,不到医院上班就太埋没了。只是苦了少龙了,好不容易请两天假,结果还是没时间跟安安一起独处。” 项少龙看见安安投来歉意的目光,连忙道:“其实我正要说呢,今天下午团里把我叫回去开会。最近要忙着大演习的事情。明天我也要回部队了。安安这样很好,有事情做不寂寞。安安你就放心住在我们家。可别想着出去住宿舍。” 其实安安还真有这样的打算。毕竟两人还没有结婚,项少龙也不在家,她住在这儿有些名不正言不顺的。 张慧一听,连忙道:“安安啊,可别有那样的想法哟。你跟少龙可是订了婚的,而且过年前就要结婚了。别弄得那么生分,知道吗?”安安只好点点头,说自己会照做的。 项爱国说:“想来医院也很忙,但是你早饭和晚饭一定要在家里吃。若是晚上加班,那另当别论,知道吗?”面对大家的关心,安安除了点头答应,没有其他的办法。 何春燕又说:“要不要给你怎样自行车?骑着去上班,也节省时间和力气。” 安安赶紧拒绝:“自行车就算了,我可是陆军呐,走路可是我的强项哦。况且这儿到医院,走路也不过二十分钟不到,哪里就需要自行车了。”听了安安这样说,项家人才作罢。 一家人在一起吃了晚饭。安安开始把自己带来的礼物分给大家。项家人一家五口,每人一件羊毛毛衣。 张慧一看就知道,这是安安织的。因为这跟去年项少龙得到的那件毛衣一样的织法。虽然针法相同,但是款式却很新颖。何春燕摸着毛衣,笑道:“你这孩子,本来就忙,还要抽时间给我们织毛衣,这也太辛苦了。而且这是纯羊毛毛衣,买毛线得花不少钱。” 安安笑着摇摇头说:“其实我从六月份就开始织了。一直报10月份才算织完。所以我平时还真没花多少时间来织毛衣。这毛线我是跟当地的老百姓买的。他们自家养羊,毛线也是自己纺的。所以价钱不贵,就是没有染颜色,你看这几件衣服是不是都是一个颜色的呀?” 张慧说:“没染颜色也好,这羊毛的质量不错,挺保暖的。而且你的手巧,织的款式也好看。我知道这是你的心意,我们领这份情。不过以后可别光顾着我们了。你丫一个小姑娘家家的,更应该花钱打扮自己。” 安安又拿出两张羊皮褥子来:“这天冷,老人家睡羊皮褥子比较好。这也是我在老乡家里买的,价钱不贵,东西却做得好。爷爷和奶奶铺着试试。” 项家老两口看了,都笑开了花。他们不图这些东西,就图个,晚辈们的心意。 安安又拿出一大袋松子,一大袋板栗道:“这都是我们部队山上产的,全是我亲自去采摘的。带给大家尝尝鲜。阿姨也可以带给单位的同事们尝尝。爷爷和奶奶都可以给你当个好朋友一起尝一尝。老年人适当的吃点坚果,对身体比较好。” 项少龙恍然大悟的道:“我说你怎么大包小包的?原来全是这些东西。你带这么多也不嫌累。” 张慧白了项少龙一眼,才说:“所以说你才是没心没肺的。一天就顾着自己,也不想想一些人情往来。安安以后要嫁进大院的。不管她以后是不是在这边工作。作为我们项家的长媳,她总要敦亲睦邻?你还真以为她就带这些东西给我们吃啊?要我说,就你这缺心眼,能找到安安当媳妇,简直是烧了高香了。” 项少龙一副委屈的样子看着安安:“安安,你看你一来,就把我比下去了。原先奶奶还说我是他的心尖尖儿。如今,心尖尖儿怕是换人了。” 安安笑着说:“那为了你在奶奶心中的地位,我还是不来。免得影响了你的家庭地位。” 项少龙立刻抱住安安:“那可不行,当然我的地盘上,可就跑不了喽。” 安安被项少龙搂住,一下子就满脸通红,挣扎了半天才挣扎开来。斜眼啐了一口这不要脸的,转过身就是跟其他人说话,不再理会项少龙了。 安安又指着另两张羊皮褥子道:“这是给老师的婆婆和公公的。我本来还想给小石头和小香香(项莹女儿的小名)各织一件毛衣的。可小孩子长得快,拿捏不了尺寸。所以就带了两斤羊毛线。到时候就让老师自己给自己的孩子织。” 见安安连项家的亲家都考虑到了,可见她是将项家放在了心上的。项家人对此都很满意。 安安光是松子和板栗就带了两麻袋过来,就是给项家人做人情用的。礼物差不多分完了,大家又在一起聊了一会儿,才各自散了。 第二天一早,安安起床后就跟项少龙一起出门晨练。两人绕着大院跑了两圈。一路上碰到许多早起的老头儿,老太太。大家还记得地震当晚救治伤员的安安呢。见了面都亲切的打招呼。大家还奇怪安安怎么和项少龙在一块儿呢。结果项少龙大嘴巴一宣扬,没过多久,整个大院都知道了安安年前要跟项少龙完婚的事了。 安安对于项少龙宣扬婚事这一行为并不反感,反而反省自己。是不是自己在这段感情里,表现得不太主动,以至于让项少龙没有安全感。所以他才会随时随地想要宣示主权。 安安看着项少龙,直把项少龙看得后背出汗,以为安安看出了他的小心思。谁知安安却叹了一口气,对他说:“少龙,你应该知道我并不是多么热情的人。或许我在平时表达感情方面,有些冷淡。但是我既然同意了这门亲事,就证明我是真的喜欢你。项少龙,我是一个理性大于感性的人。我无法像其他女孩子那样,对自己的另一半表现得全心全意的崇拜以及依靠。对于依赖自己的另一半来说,我更倾向于与自己的另一半携手共进,并肩同行。你能接受这样的我吗?你是否还要考虑考虑,自己到底需要怎样的妻子?” 项少龙从来不知道自己会从安安口里听到这样一番话。他想了想,正色道:“安安,我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我喜欢的就是这样的你。只是因为我也是第一次有了自己心爱的人。所以才会有患得患失的感觉。既然你都说明白了,我以后也不会再心中不安了。我想要的从来都是跟我一起并肩同行的人。我并不需要依附于我羽翼下的娇弱女子。所以安安,我真的考虑得很清楚了。你就是我想要共度一生的人。” 安安看着项少龙,从他的眼神里安安知道他说的是心里话。安安也用坚定的眼神回望项少龙:“少龙,这句话我只说这一次,以后不要再问我。我是真心想要让你成为我共度余生的另一半。无论以后我们是好是坏、富裕或贫穷、疾病还是健康都彼此相爱、珍惜,直到死亡才能将我们分开。” 在21世纪,安安曾经在无数的电影电视桥段中看到这一段结婚的誓言。她也以为自己终究会在某一天披上婚纱,在教堂里,在神父面前被问及这一段誓言。而她会回答,我愿意。她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在这样一个时代,这样一个,平凡而普通的清晨,心甘情愿的,对一个男人说出了这样一段誓言。然而话说出口,安安并不感到后悔。或许在某一时刻,她早已认定了项少龙是她未来的丈夫,只是她以前不自知罢了。 项少龙乍一听到从安口里说出这样一段话,他感到自己的心脏如同被抽了气的气球一般,胀得满满的。心里奔腾着愉悦的感情。项少龙很想拥抱着安安,可是他明白,在外面他不能这样做。于是项少龙拉起安安的手,拼命的往回跑。在跑进项家后,项少龙终于忍不住抱住了安安。 安安能够感觉到项少龙拥抱着自己的身体在颤抖着。她有些惊讶,想要挣脱怀抱,看一看项少龙是怎么了。这时候,耳边传来项少龙低哑的声音。 “别动,就让我这样静静的抱着你,一会儿就好。”项少龙继续紧拥着安安,“安安,我很高兴,我真的很高兴,你能说出那样一番话。我也承诺你,无论以后我们是好是坏、富裕或贫穷、疾病还是健康都彼此相爱、珍惜,直到死亡才能将我们分开。” 在客厅里等着他们俩的项家人听了项少龙的一番话,哪里不知道是安安对他说了这番话,才让他如此感动。项家人细细的品着刚刚的这番话,心里也很感动。夫妻之间,就要做到这样。 看着还抱着的两人,张慧看了看时间,不得不棒打鸳鸯:“以后有的是时间抱,现在快去洗漱,然后出来吃饭。不然安安第一天上班就要迟到了。” 听到张慧的话,两人如遭电击,立刻分了开来。安安低下头,羞得满脸通红,连忙向楼上跑去。项少龙也不好意思的去了卫生间。 整个早餐时间,安安都低着头,默默的吃着早餐。项家人看出了安安在害羞,也不跟她说话,以免她羞得无地自容。吃完早饭,项少龙开着车送安安去了医院,然后才开车回了营部。 ☆、56 安安到了首都军区总院,便找到了杨淑敏。杨淑敏让她在军装外套了一件白大褂,又给了她一个板夹本,就带着她去查房。杨淑敏每到一个病房,都先让安安给病人把脉,然后将结论写在板夹本上。待巡视完一圈后,回到了办公室。杨淑敏才给安安一沓病历,全部都是刚刚她们巡房时遇到的病人的病历。安安拿着病历与自己写的诊断书相结合着看。果然是受益匪浅。杨淑敏是真正的西医科班出身,对安安写的脉案非常的感兴趣。这时候,医疗器械都不齐备。很多隐患都查不出来。反而是中医可以通过把脉查出一些端倪。因此杨淑敏对安安的脉案相当的重视。 到后来,杨淑敏专门挑出了几个与安安的脉案相差较大的病历,报告给了方院长。方院长对此相当的重视。立刻下令成立专门的小组,把涉及到的科室主任集中在一起,讨论这几个人的病历。好几个人对于安安的脉案都很惊讶。安安解释道:“中医讲究平衡,五脏协调。所以同一个病症,中医会深究是由什么原因引起的。如果是头痛医头,脚痛医脚,很可能只是治标不治本。达不到断根的效果。” 一位骨科的主任医师点头道:“所以说,我们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才是最好的。” 安安摇摇头说:“其实西医在外科方面是真有奇效。而且中医因为讲究平衡之道,往往见效慢。所以在急救方面,还得看西医。而且现在用机器进行身体检查,对一些病症能够更加到位的分析。中医有时候只察觉到某一个部位出了问题。要定性病症,还得靠问病人具体的症状。可有时候,病人自己也是模棱两可的。而西医这边用查血或者验尿以及照片等方法,很快就能确定病症。所以若是中医和西医两相结合起来,取长补短就好了。” 安安的一席话,让在座的科室主任们听了,心里相当的服帖。俗话说得好,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些人早已知道了安安被院长和杨教授重视的事情。可安安毕竟年轻,在这些平均年龄都在四十岁以上的主任们眼里,还处于嘴上无毛说话不牢的状态。院长却说要给她主任医师的待遇,这让这些主任们心中,多多少少有些不舒服。更何况今天安安第一天来,就整出这么大的事来。挑出来的病历,有些就是他们诊断的。这简直是在间接打他们的脸,说他们医术不到家。而安安的一席话,简直是给了这些主任们台阶下。不是他们的医术不好,而是中西医本来就存在着差异和缺陷。过了心里那一关,这些人能做到主任这一职位,也是有本事,热爱医学的人。会议室里立刻热闹了起来。大家针对病历和脉案的差异,进行了激烈的讨论。 大家对待病人的心都是一样的。既然发现了问题,当然想要尽快解决,不然会影响病人的病情。所以中午,大家草草的扒拉了几口饭,又陷入了讨论中。 安安指着一份病历提议道:“就如同这份病历一样,这位一直喊胸腹疼痛。照片来看,他的确是肋骨曾经受过伤。但是他入院已经三个月了,肋骨的伤也已经好了,还是在疼痛。我诊脉时,发现他的胸腔器官里有炎症,应该是这个原因压迫到了肋间神经造成了继发性肋间神经痛。我建议再给这个病人胸透一次,看看是不是胸腔器官有炎症。不然再怎么对肋骨进行治疗也枉然。” 骨科主任张雄点头道:“这份病历我是三个月前写的。当时的确是肋骨受伤。我擅长骨科,内科却不怎么擅长。我还纳闷呢,怎么肋骨都好得差不多了,怎么还老喊疼。正好我们先用给这个病人重新检查一下,看看是不是像陈医生说的那样。先把这个病人的问题解决了,我们再来解决其他人的问题。” 方兴国点头:“看来我们真的要加强各部门的合作交流了。那么就先给这个病人再做一次胸透。” 半个小时后,胸透的结果交到了他们手上。一群人轮流看了看胸片,发现是胸膜炎。这些大家又有些担心,胸膜炎一般为结核性居多。这个病人可是跟其他人病人住在一个病房里的。若其他人被传染了怎么办?安安开口道:“就我把脉的情况来看,他肺部并没有什么问题。从片子上来看,他的肺部也没有阴影。想必是当时肋骨骨折时,擦到了胸腔内部,造成了炎症。” 内科的王主任和杨教授也拿着胸片看了好一会儿,才松了一口气:“肺部的确没有问题。”找对了病症,病就好治了。杨教授问安安,中医方面怎么治。安安想了想说:“中药对结核性胸膜炎没什么大用。好在他不是,若是消炎的话,倒是有几个方子,不过见效比较慢。我建议还是西药消炎,我再给他开一个后期调理的方子。这样他可以早点出院。” 现在的医生都很负责,既然证实了病历出现了差错,一群人便开始对这些差错进行校正。因此,到了下午五点半下班的时候,他们这个小组才又校正了两本病历。并商讨出了正确的治疗方案。按照方院长的意思,他们是要加班把这几本病历全部校正过来。所以安安只得在去食堂吃晚餐的时候,请一位同住大院的护士给项家带个话。然后在吃完晚餐后,就继续与这些主任们讨论病案了。 项家人对于安安第一天上班就托人回来告诉说她要加班有些奇怪。不过带话的小护士也不清楚具体情况,只说是院长和各科室主任在一起开会讨论问题,安安也参加了。项家人想着,这间接说明了总院对安安的重视。不然不会让她一个新人参加这么重要的会议。 安安一直到第二天下午,才顶着一对熊猫眼回了项家。项家婆媳看着安安憔悴的样子,可心疼了。又是给她做好吃的,又是让她洗澡休息的。可把安安感动坏了,古今婆媳能亲如母女的还真是不多。安安庆幸自己能遇到一个。等安安上楼去睡觉了。项卫军也回来了,他有些好奇地问:“怎么没看到安安?不是说她已经到首都了吗?” 张慧接过他的外套,挂在衣架上:“安安上去睡了,你说话小声点儿。对了,安安给你也织了一件毛衣,我放在衣柜里了,一会儿你记得试一试。” “睡了?”项少龙有些惊讶地说,“现在才刚刚八点,怎么睡这么早。” 项爱国招呼儿子坐下,然后说:“小刘(项爱国的警卫员)已经打听清楚了。安安这回加班啊,还真是她自己惹出来的。” 项家三人立刻变了脸色,他们家的儿媳妇可不能随意惹事。况且安安昨天才到总院上班。项爱国看着三人的表情,有些好笑地说:“你就算是不相信少龙的眼光,也应该相信自己的眼光。看了那么久才选定了安安,你们也知道她不是那样的人。放心,这次是好事儿。说不准总院还要给她请功呢。安安小小年纪已经是营级干部了。说不得以后在部队,少龙的职位还没安安高呢。” “哈哈,”项卫军倒是笑了,“这样也好,杀杀他的傲气。不然整天以为天老大、地老二、第三就是他了。” 项家婆媳也掩嘴轻笑。何春燕倒是横了老头子一眼:“我们家就你消息灵通,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儿?”项爱国这才把小刘打听到的事情说了出来。项家人都陷入了沉默。项爱国叹气道:“经过动乱,我们国家百废待兴。不管是工业水平还是医疗水平都落后于西方国家。像今天这样的事情,在未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无法避免。不过安安倒是给了我们一些新的思路。有时候,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别看旧,却是有用的。只是中医的培养比西医更难啊。正好安安要考军医大,去学习西医。说不定她会走出一条不一样的路来。也给后面的医务工作者提供新的成长路径也未可知。” 何春燕笑着说:“老头子,别叹气。现在时局变好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照你那样说,安安说不定会成为新一代医务工作者的领军人呢。咱们家可娶了一个了不得的孙媳妇儿了。” 张慧却说:“虽说是年前结婚,我们是不是该慢慢的预备起来了。我们一家都忙,平时大家都有工作。如果等到婚期确定了再来请假准备东西,可能也快来不及了。反正现在周末我们有假,到时候我和妈就一起出去百合公司逛逛,把新房整理出来。” 张慧此言得到了全家人的赞同。项爱国说:“差什么东西跟我说。工业券、布票、粮票和糖票如果不够就找我。我去想办法找老战友们匀匀。虽然安安说婚礼一切从简。可我们总要请亲朋好友吃个饭。咱们家的朋友又多,临近过年办婚礼,你要提前去把饭店订好。不然等到他们放假了就不好了。” ☆、57 安安自是不知道,项家人已经开始操心她跟项少龙的婚事了。项爱国跟项卫军还对如何去接安安家的人,接来了怎样安排住宿的问题讨论个遍。 晚上,项卫军回到卧室,张慧就把安安织的毛衣递给他。项卫军穿上试了试,很合身。他有些惊讶的问:“安安怎么知道我的尺寸的?你告诉她了?” 张慧嗔了他一句:“人家安安是学医的,对人体了解的不得了。她这回给我们一家五口都织了毛衣。弄事没有问我们要过尺寸。想必是怕我们怪她乱花钱。不过每一个人的衣服都很合身。想想她小小年纪,形势就如此周到了。比我们家少龙强的多。” 项卫军点点头:“你这会儿倒是嫌弃起自家儿子来了。原先我说他一句,你还给我脸色看呢。看来娶儿媳妇儿的好处显现出来了。至少我在你心里的地位,慢慢的比儿子要高了。” 张慧听了丈夫的话,心中一片甜蜜,嘴上却嗔怪道:“一把年纪了还吃儿子的醋。我原先也是担心少龙的性格,看他那样子,还以为他这辈子都不娶媳妇了呢。如今了了一桩大事,以后少龙的事情有他媳妇儿给他操心。我倒是可以放下心来了。” 项卫军笑着说:“你也就嘴上说说,我看你呀,也就是操心的命。安安是个好的,可她也有自己的事业要忙的。以后生了孩子也得你帮着带。你要操的心多着呢。” 想象着以后有软乎乎的孙子和孙女,张慧的心情就好得不得了。她白了项卫军一眼:“我愿意!” 第二天早餐时,安安在餐桌上看到了项卫军。安安大方的打招呼:“叔叔早上好!” 项卫军笑着说:“早上好!安安,谢谢你织的毛衣。穿起来很舒服,很暖和。真是辛苦你了。” 自己的劳动成果得到了认同,这让安安很高兴。她笑着说:“叔叔喜欢就好,没什么辛苦的。” 吃完早餐,安安便穿上外套对屋里的人说:“爷爷、奶奶、叔叔、阿姨,我去上班了。” “路上小心点儿!”在何春燕嘱咐的声音中,安安走出了项家大门。 安安到了医院,第一件事就是查看要巡房的病人的病历。这是方院长交给她的任务。让她这几天要把住院部里的病人都诊治一遍,并且对照病历看看还有没有差异。其实安安觉得她开始发现差异也是碰巧了。首都军区总院的医生们医术都是拔尖儿的。之所以出现那样的情况,不过是医疗设备落后造成的。这样的情况也只是个例,哪里会有那么多的状况出现。不过秉着对病人生命负责的原则,安安还是认真的做着院长吩咐下来的事情。 这个时代的军医院,一般是不对外开放的。接诊的病人不是军人,就是军属。要不然就是高级干部。极少部分是托关系进来的普通人。在经历过21世纪医疗平等时代的安安眼里,每一个生命都是同等重要的。所有的病人在她眼里都是平等的。然而,跟安安有同样想法的人,大多是医生。而在许多的护士眼里,她们照顾的人是分三六九等的。 最近,杨教授已经让安安自己去巡房了。这天,安安早上去巡房。在到了一个病房后,才发现这个原来空着的病房里住进了新的病人。 因为安安今天还没等看到这位新病人的病历,所以安安决定巡完其他的病房才过来这边。所以安安从门口经过的时候向里面看了一眼。安安有些纳闷,怎么一个病房里就有两个护士在里面忙东忙西的。不过她也没想太多,直接去了后面的一个病房。 这个病房里住着一位刚刚做完阑尾手术的老大娘。这位老大娘的儿子是首都军区某营的一个营长。老大娘这回首都军区探亲。结果半途突发阑尾炎,所以被送进了首都军区总院。 老大娘一个人住在这个病房也很无奈。因为随军的儿媳妇怀孕生子了。她才会一个人千里迢迢地来到人生地不熟的首都。本来是想帮忙伺候儿媳妇月子的。结果自己先进了医院。儿媳妇又在住坐月子,反而老大娘这儿没人照顾了。老大娘的儿子只能请假,一天医院,家里两头跑。老大娘家里本来就穷,儿子一个人的工资要养一家人。现在又添了一个新生儿。实在拿不出多余的钱来请护工。老大娘的儿子的战友家里面倒是军区大院的。家里也有人在总院工作。才会托关系,让护士好好照顾老大娘。并且私下里,给了那护士一些钱。 然而安安一进病房,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老大娘满脸通红,低声呻吟着。安安连忙走过去,一摸她的头,这是在发高烧。再看旁边的吊瓶,里面已经没有液体了。大娘扎着针的手已经开始回血。安安立刻给大娘拔了针,然后跑到门口大喊:“快来人,23床的病人发高烧,已经昏迷不醒了!” 安安的声音很大,坐班的医生立刻赶了过来。可是安安正给大娘把脉。安安紧皱着眉头,仔细的分辨着脉象。这时候,给老大娘做手术的杨淑敏也过来了。 安安立刻道:“伤口有些发炎,所以才会引起高烧。” 杨教授揭开被子,又撂开病号服。发现裹着伤口的绷带上面已经晕开了血迹。安安和杨教授赶紧给她解开了绷带,发现伤口果然裂开了。 安安和杨教授连忙叫人将大娘又一次推进了手术室。经过一阵忙碌的急救,总算是将她的体温降下来了。伤口也重新缝合好了。 重新安置好老大娘,安安这才想到,那位收了钱要照顾老大娘的护士,到此时还不见踪影。安安心中一股无名火升起。她想起开始在另一个病房看到的,两个护士的背影。其中一个,很像是收了钱,要照顾老大娘的护士的背影。 安安气冲冲的来到了那间新住进病人的病房。一走进去,果然看见两个护士还在那里。一个人正在给病人削苹果。那个人却在给病人调整病床的高度。 安安看了看躺在床上的人,是一个戴着眼镜的文弱男人。安安从气质上就看出这不是军人。她看着两个护士为他忙东忙西的,眼神中闪过一丝自得。安安在心里对他的第一印象就坏了。 安安没管床上的男人,只是对削着苹果的那个护士说道:“余护士,请问你还记得你的职责吗?我记得你是额外收了钱的,怎么想要光收钱不干活吗?” 余琳琳有些尴尬地放下苹果说:“这不,这位刘同志想要吃苹果,让我帮忙削一下皮。” 安安冷笑道:“这位刘同志本来就是肠胃有问题。这些生冷的水果还是少吃点为好。再说了,他的双手还好好的,用不着余护士来献殷勤。你知不知道你该照顾的那位老大娘出了什么事情?” 余琳琳家里也是有些关系的。不然以她的护理水平,也进不了总院。余琳琳这会儿被安安一说,就有些恼了:“哟,我说陈医生,你还不是我们总院的正式医师呢。还轮不到你来教训我。再说了,那老太太就是事儿多。刚做完手术就躺那儿别动就行了。还一会儿想要下床上厕所。给的钱又少,真是折腾死人了。” 安安真的被这人的无耻给气笑了。她也觉得没有什么理由可讲。因为根本就说不通。说来说去也不过是一个趋炎附势,瞧不起弱小的人。这眼镜男明显就是一**。面对他,这余护士倒是尽心尽力的。就跟一丫头伺候老爷一样。 安安直接说:“这就是一个医务工作者应该有的态度吗?真是不知所谓,就是不知道你当着院长还敢不敢这样说。”安安觉得,对于这样喜欢趋炎附势的人,就让更有权力的人去惩罚她好了。 安安转身就向院长室走去。余琳琳显然是发现了安安的意图。她还是知道方院长是一个人品端方的人。自己家虽然有些关系,但关系并不够硬。若是让院长知道自己的所为,说不定真的会开除自己的。余琳琳立刻上前抓住安安的手,大叫道:“不许去!我告诉你,陈安安,你就算医术再好,再得赏识。信不信我回去一句话,就让你在总院混不下去。”余琳琳这会儿有些慌不择言了,只想着先用语言威胁安安。 安安冷笑出声:“那就让我看看,你余琳琳有多大的权势,让我在这儿混不下去。这里是医院,是救死扶伤的地方。每个生命都是平等的,都是值得尊重的。身为医务工作者,你却将病人分为三六九等。这是你人性的丧失。收了钱却不照顾好病人,这是你的失职。如果你这样趋炎附势,毫无人性的人真的能将我赶出走远,那么这个地方也没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了。” “说得好!”院长的声音从角落里传出。余琳琳吃惊的用力抓紧安安的手。长长的指甲陷入了安安的肉里。安安吃痛,一个巧劲儿真脱了余琳琳的手,然后反手抓住她的手。安安看了看,余琳琳长长的手指甲,冷哼道:“作为一名护士,却留着这样长的指甲。你连最基本的职业道德都没有。简直是给医务工作者丢脸。” 这是安安第一次在人前表现的如此愤怒与不屑。方兴国开口了:“刚刚王大娘已经醒了过来。她已经告诉我了,她之所以会崩开伤口。是余琳琳在她上厕所时动作粗鲁,使她撞到了床沿上。余琳琳,你玩忽职守,趋炎附势,对待病人态度恶劣。完全没有职业道德可言。我们首都军区总院不欢迎你这样的工作者。你可以去结算你这半个月的工资了。至于你的其他处分,会跟着你的档案一起调回原籍。” 这时候,走廊里有许多的病人开始拍掌叫好。哪怕他们大多数人是余琳琳平时费力讨好巴结的。但是他们依然不喜欢这样的人。所谓公道自在人心,每一个人的心里都有那么一杆秤。是好是坏,他们都自有评价。 余琳琳见大势已去,也便不再多费口舌。只是在离开的时候,她愤恨的看了安安一眼。原来安安对她的愤恨一点也不害怕。 安安知道,余琳琳是有关系的人。可今天她还是选择了将余琳琳的失职指出来。因为余琳琳的所作所为,是身为一名医务工作者的安安无法忍受的。要是余琳琳真的又关系来整自己。安安也相信公道自在人心。安安甚至做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她回边防团继续做军医好了。 方院长对余琳琳的处理让安安相信。首都军区总院,依然是医务工作者的一片净土。 ☆、58 经过了余琳琳这件事,安安在总院彻底竖起了自己的威望。时间过得很快,眼看着高考就要来临了。安安平时虽然早上还会坚持晨练。可大多时候都是在跑步。现役军人考军校,体能测试可不仅仅只是跑步而已。单杆引体向上,要求动作规范,连续完成十五次,而只要能够在不掉落的情况下连续完成十五次引体向上就算达标。双杠则是要做十五次臂屈伸。还有手榴弹投掷考核。最后还有全副武装五公里。 这些项目在边防团的时候,安安都是练老了的。可来到首都这边,除了跑步,其他的都快一个月没有练习了。俗话说的好,三天不练手生。安安在体能测试的前三天请了假。又跟项爱国说了自己想要练习其他科目的想法。结果项爱国就一招把她支到了项少龙的营里。 项少龙对安安的到来,表示了极大的高兴。在震区救援的时候,一营的战士就和安安合作。他们对于自己未来的营长嫂子是安安,也表现出极大的高兴。 曾经在震区受伤,被安安救治过的一连长张虎笑着对项少龙说:“营长,陈军医要来进行体能训练啊?要不就跟我们连一块儿好了。” 项少龙斜着眼看了张虎一眼,然后问道:“你小子打什么鬼主意?那可是我媳妇儿,就是要帮助她训练也有我。你在那横插一脚干嘛?” 张虎舔着一张笑脸道:“我当然知道陈军医是您的未来媳妇儿。我这不是为了报答陈军医当初的救命之恩嘛。” 项少龙眼珠子一转,忽然笑道:“你想把我家媳妇儿训练?不是我说你小子,我家媳妇可是边防团出来的人。她的身手好着呢。要不是这一个月都在总院里面呆着,只能近期最基本的体能训练。她也不会在临考前突击一下。说老实话,你这小子的确在我们眼里都算是好手。整天一副天老大地,老二中间就你第三的样子。真要说起来,你还真不是她的对手。让她跟你们连一起训练也好。正好挫挫你们的傲气,叫你们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张虎的思想观念,在军营里大部分都存在。虽然他不歧视女兵,但他始终认为,女兵的身手就好不到哪去。而陈军医的医术是没得话说,但要说她身手比自己还好。张虎是一万个不相信。即使陈军医边防团出来的人。可能身手是比普通战士要好那么一点。营长之所以那样夸陈军医,不过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盲目欣赏而已。张虎还真没有把项少龙的话放在心上。 徐政委可是见识过项莹的身手的。当然知道边防团出来的军医的深浅。他担忧的跟项少龙说:“真让陈军医跟张虎那个连一起训练啊?” 项少龙挑眉道:“怎么,你不相信安安能够打败他们?” “相信!我太相信了!”政委无奈的说,“我可是见识过你姑姑的身手的。我就是怕这些兵平常太骄傲了,忽然被一个女兵比了下去,心里会不会有些受不了?” 项少龙笑了:“我说老徐呀,你这政委做的越来越老妈子了。就是因为这些兵平时太骄傲了,我才会想要打击他们。人要有傲骨,但不可以有傲气。虽说现在是和平年代了,可谁能保证战争哪一天就不爆发?就他们现在这个状态,上了战场,第一个阵亡的就是他们。再说了,我手底下的兵,如果连这点打击都受不了,那他们也是白当这个兵了。” 政委用手指了指项少龙,笑着说:“你小子也是学会打趣人了。我哪里像老妈子了?政委本来就是给兵做政治思想工作的。我关心的细一点,不是很正常的嘛。好啦,好啦,这次你说的对,是该打击打击这些小子们的傲气了。真以为演习得了个优胜就不得了了。这要是边防团的人参加了演习,胜利的奖杯还轮不到他们摸到。” 一营的营长和政委的意见达成了一致。所以当安安来到一营的时候。项少龙和政委对他都很热情。项少龙对她热情,她倒不意外。可政委对她如此热情,这倒是让她有些受宠若惊。 安安坐在营长的办公室里。项少龙坐在她的旁边。反而是政委给她倒了一杯水,态度和蔼的说:“陈安安同志,欢迎您来我们营训练。你过来这么远的路,怕是累着了。先喝口水,歇一歇。” 安安看着政委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像有所求。安安又不是没有见过他,哪里见过他这样的表情。安安喝了一口水道:“政委,你有什么事儿就说。咱们也算是曾经在战区并肩作战过的。有什么话不能直说吗?” “哈哈哈哈…”旁边的项少龙大笑起来,半天才指着政委说,“怎么样,老徐。我早就跟你说过了,对安安就要有话直说。你非得整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 徐政委说:“你们是两口子,就你了解她,得了。既然这样,我也不说了。你自己给陈安同志说。”说完就坐在一旁,气鼓鼓的不再开口了。 安安有些莫名其妙的望向项少龙。项少龙拍了拍她的手道:“是这样的,你还记得一连长张虎?” 安安听着这耳熟的名字,仔细想了好一会儿,才点点头,表示自己想起来是谁了。并用眼神示意项少龙继续说下去。 项少龙也不磨叽,直奔主题:“他还感念着你的救命之恩,说是要帮你训练。”说到这里,项少龙的语气酸溜溜的。 安安白了项少龙一眼,这男人怎么这么小心眼?人家不过是正常的提要求,他还吃上醋了。安安很看不上项少龙酸溜溜的样子,直接开口道:“你要跟我说的,并不是只是这样?” “我媳妇儿就是聪明。”项少龙说正事儿前还不忘夸安安,“我还是知道你们边防团的情况的。就你的身手和军事技能,放在我们这儿也是拔尖的。我就想着让你跟着一连训练两天。好好挫挫这帮小子的傲气。” “挫傲气?”安安有些奇怪的重复着项少龙的话。 政委这时候也得点头说:“陈军医,你是不知道。前一个月我们这儿不是进行了军区的大演习吗。最后结果当然是我们这边赢了。当时端掉敌方指挥部的,就是我们营一连的那群小子。所以演习结束后,师长亲自表扬了他们。这群小子,平时训练也还刻苦。只是最近开始有些翘尾巴,还真觉得自己天下无敌了。你也知道,当兵的可不能有这样的心态。所以才想着让你在训练不要留手。若是能够胜过他们,也能够不着痕迹的打压一下他们这股傲气。有时候光用说的是没有效果的。” 安安这会儿终于明白两人打的是什么样的主意了。安安点点头道:“我明白你们的意思。可我只能保证在训练里尽全力。可是我并不能保证自己就一定能够胜过他们。” 项少龙拍了拍安安的肩膀:“你尽力而为就行了,即使胜不过他们也无所谓。再说了,这帮小子眼里还真没觉得女兵有多强。哪怕你表现的只比他们弱一点点,对他们来说就是不小的打击了。” 三人达成了协议,项少龙就带着安安去了他宿舍的旁边的一间空房间。营级干部是能自己享用一间房间的,安安的级别达到了,又是女同志,所以你让安安住在了项少龙的旁边。 安安本来就是在总院上完了一天班过来的。这时候已经晚上九点了,再过一会儿就要吹熄灯号了。项少龙连忙带着安安熟悉了一下周围的环境。告诉她明天在哪里集合进行训练。又带着她去了打开水的地方。 营里的战士都知道安安要来。特别是一连的战士,已经从连长那里知道安安要跟他们一起训练。这会儿在开水房见了安安,都开心的跟她打招呼。在他们眼里,他们真的是要帮助安安训练的。有几个小战士还告诉安安,如果明天训练有什么困难可以问他们。安安有些哭笑不得的点头答应了。在不知道自己战友的真实实力的情况下,就一副好为人师的样子。虽说是出于一片好心,却也是对自己的能力相当的骄傲。自信于自己的实力是非常好的一件事。但如果不能保持一颗谦逊的心,在战场上可是要吃亏的。安安这会儿觉得,项少龙和徐政委对手下的兵真的是用心良苦。 ☆、59 第二天一早,起床号吹响的时候,安安就已经穿戴整齐,洗漱都已经完毕了。听到起床号吹响,安安拿起武装带,戴好帽子,就冲向了操场。 安安所在的宿舍,离操场远了一点。但是当她到达操场后,一连的战士也刚刚到达。张虎有些意外安安能够这样快的到达。不过他也没有多说什么,直接整好队,然后来一个五公里热身。 安安跟在一连战士的身后,不管他们是否加速,都没有掉队。张虎本来有心考较一下安安的底子。并嘱咐带队的三班长跑快一点。结果掉队的人开始增加。但都是他们连的士兵。安安从最后一个人,开始渐渐的跑到了队伍的中间。三班长跑在前面没有发现,可一连长张虎看见了。他没想到不过是比往常跑快了一些,自己手下的兵就有那么多人掉队。而看安安的样子,只是轻微的冒汗,显然没有尽到全力。 围着操场一圈一圈的跑着,安安渐渐的从队伍中间跑到了前面。在最后一圈冲刺的时候,安安开始发力,最后第一个跑完了五公里。 在边防团,除了是新兵时期。他们大多早上都是跑到一万米。所以对于安安来说,五公里真的不是事儿。跑完了五公里,安安也就是略微喘了些粗气。她开始慢慢的围绕着操场慢走。走了一圈过后,呼吸就渐渐平稳了下来。倒是一连的战士们,在今天乍一提速下,反而有些不适应。在安安云淡风轻的表现的对比下,显得格外的狼狈。张虎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看着这群人,好悬才忍住了即将出口的骂声。张虎想想今天自己也做的不太对。而且今天的事情也暴露出来了他们的弱点。所以张虎最终没有当场教训战士们。 晨练结束,战士们回自己的宿舍整理内务。安安用暖瓶里的温开水洗了把脸,将被子叠成豆腐块儿。卫生昨天项少龙打扫过,安安还是认真的打扫了一遍。然后拿着自己的饭盒去了食堂。 刚出房间门,就见项少龙和徐政委站在门外。项少龙说:“你跟我们一块儿吃。”安安知道,这个年头军队里也不一定吃得饱。营级以上的干部倒还好些。她就不去跟连里的战士们抢吃的了。 安安与项少龙,徐政委一起去了食堂。早餐跟边防团吃的大同小异,白米粥配馒头。只是这儿的条件,的确比边防团要好的多。边防团的馒头是掺和了杂粮的。而且粗粮占的比例比较高。而这儿的馒头却是真正的白面馒头。安安见了也不说什么,这种现象在哪里都存在。她拿起馒头,默默的啃着。 吃了早餐,休息了半个小时。张虎就来通知安安,一会儿要进行打靶训练。虽然这次军校考试并不考射击。但是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摸枪的安安,还是很想念摸枪的感觉。而且身为军人,射击是最基本的军事技能。长期不练,射击水平可是会下降的。 因为安安在这里没有配枪,项少龙将自己的枪借给了她。安安熟练的将枪支拆卸开来。将各个部分一一检查清楚后,又麻利而迅速的组装回去。项少龙见了,对安安竖起了大拇指。安安对他笑了笑,抱着枪去了靶场。 虽然今天上午靶场就只有一连在使用。可不知道为什么,安安早上跑五公里毙了一连整连的人的消息传了开来。大家都对这个女兵很好奇。所以营里的其他两个连长,以及二营的营长加上项少龙和徐政委,都跑到靶场去看热闹了。 张虎对于这些来看热闹的人,并没有什么意见。他也不认为在射击上,他们还会输。虽然嘴上不说,张虎在心里却是跟安安较上了劲儿。毕竟在他看来,被女兵比下去,是一件丢脸的事。 安安已经有一个月没有摸枪了。可是等她趴在地上,眼睛通过瞄准器看着靶子的最中间的时候。那种射击的手感又回来了。她瞄准了很久,一直在调试着自己的感觉。旁边的人都已经射击完了。安安还是一枪不发。所有人都有些惊讶的看着她。 安安仿佛没有感觉到别人的视线。她整个身心都在前面的靶子上。一会儿,她扣动了扳机。第一发子弹射出后,安安紧接着射出了第二发子弹。射出两发子弹后,安安不再停顿,将枪里剩下的三发子弹全部打了出去。 等她站了起来,项少龙是示意那边报靶。安安的成绩是最后一个被报出的——49环。除了第一发子弹打了九环以外。剩余的四发子弹都打在了十环以内。所有人都不敢置信的看着安安。前面不是没有打满环的。可在他们看来,一名女兵,特别是军医,有这样的枪法,简直是不可置信。 项少龙显然是嫌他们震惊不够大,直接开口道:“安安,不错呀。一个多月没摸枪了,还能打成这样。我记得姑姑说过,你的射击水平都可以去做狙击手了。我一直以为她说的有些夸张。现在看来,那话是真的。” 项少龙的话音一落,所有人用更加惊讶的目光看着安安。其实是觉得自己被看惯了的安安,这会儿也有些受不了。她笑着说:“咱们边防团战事频发,不好好练射击,怎么上战场杀敌呀?” 这下子连同项少龙在内都对安安侧目了。项少龙一直以为安安跟队出任务,也是在后方的医疗点呆着。可今天一听她是真的上过战场,杀过敌的。 张虎正经的有些结巴了:“陈,陈军医,你,你还上过战场啊?” 安安点点头道:“我当然上过战场啊。在边防团,一个月的新兵期一过,基本上都是要上战场见血的。我记得我是第二次跟队出任务的时候。我的老师让我上前线去杀敌。她说,如果我连上前线杀敌都不敢,那么也无法在前线救人。我现在还深刻的记得。在那一个晚上,我总共开了五枪。最后打扫战场的时候,每一个被我击中的敌人,都是眉心中弹。” 项少龙对边防团的情况可是比其他人还要了解的多。他好奇的问:“我听说你们团的战斗基本上是在晚上进行。那么黑的晚上你是怎么做到枪枪毙命,命中眉心的?” 安安也有些茫然的摇摇头:“其实我到现在也不清楚当时我是怎么做到的。只是当时处在那个情况下,我就是有一种感觉,应该向哪里射击。最后的结果就是那样了。” 所有人听了安安的话都无语了。这种回答让他们怎么能够得到经验呢。不过也有人想到,这可能就是安安的射击天赋。果然不愧是被誉为能够做狙击手的人。 有一名小战士开口问安安:“陈军医,你第一次上战场不怕吗?” 安安点点头:“我也是人,我也会害怕呀。可是当你处在那个境地,你的身边是你的战友。他们都在努力的去消灭敌人。那个时候你所想的就不再是害怕。我当时只是想到老师说的一句话。只要我多打死一个敌人,我身边的战友就多一份安全。所以在那个时候,我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对着敌人开枪射击。我们的团长曾经说过。没有上战场见过血的战士,不算是真正的战士。” 在场除了安安以外,都是年轻人,都是没有上过战场的人。他们面面相觑,照安安的话说他们是当了假兵了?可是就像安安说的那样。他们也觉得安安的团长说的很有道理。 张虎这下子倒是真的对安安服气了。人家陈军医是真的上过战场的人。她还是那样谦逊有礼。在想想自己这群人,不过是赢了一场演习,就觉得自己了不得了。这一巴掌拍在脸上真的是太重了。可她也感激这一巴掌,将他们从骄傲之中打醒。 这会子他是真心实意的想要请教了:“陈军医,你们平时的训练有哪些呀?” 安安想了想:“我们的训练项目跟你们差不多。只不过是因为要参加实战。所以对有些项目会进行改良,让它们更加的贴近实战。比如说越障,我们那是三百米,高度比普通军营里面的高度要高一些。再比如说晨练,早晨我们都是雷打不动的一万米。时不时的来个全副武装三十公里大拉动。射击的话基本上是每天都有练。格斗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