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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胳膊早已麻木,不知道是被冻的,还是其他什么原因。项莹过来了,她扶起安安,给她拍了拍身上的雪,然后对她竖起了大拇指。安安想要回以笑容,最终只是勾了勾唇角。安安看着项莹手上的手电筒,拿了过来。她向冰面走去,项莹连忙道:“安安,你这是要干嘛?”安安头也不回:“我只是想要看看,马上就回来。”项莹和王胜利有些不放心,跟了过去。 冰面上倒了许多敌人的尸体。但安安奇迹般的记住了自己开枪打死的敌人的位置。她用手电筒照射在第一个倒下的敌人脸上。他有一张年轻而英俊的脸。她以为自己看到的充满血腥和**的眼睛睁的大大的。眼睛已经变得空洞,里面什么情绪都没有了。眉心一个弹孔表明了安安的那一枪非常有效。第二个、第三个,安安一一找出来,将他们的面孔记在了心里。并不是因为这是她的战绩而铭记。而是因为这是她作为一名战士的蜕变而铭记。 王胜利啧啧的摇头,对着项莹小声道:“平时没看出她的射击有多好啊。可看看,只开了三枪,那么黑居然也能枪枪命中眉心。不知道是走了狗屎运还是真的有成为神枪手的潜质。”当然他得到的是项莹的白眼。 安安转过身,心里和脸上都是一片平静。她已经做好了背负一切的觉悟。无论是战士还是医生,她都将背负起生命的重量。安安对着两人道:“我已经没事了,我们回去。狗子哥还等着缝针呢。作为医生的指责我还没尽完。”说完就率先往回岸边走去。 ☆、14.离别 安安跟随部队回到驻地,第一件事就是给张大山缝合伤口。不知道是不是经历了开枪杀敌的事件,安安已经对亲自动手给张大山缝合一事不再胆怯。人的心理总是很奇怪的。他们会自动比较,然后得出一个有利的结论。安安也是这种心理。我连杀人都不怕了,害怕一个小小的伤口缝合? 张大山本来话说的满满的,任由安安施为。可真见到安安拿出针和线来的时候,张大山就怂了。一个一米七几快到一米八的大小伙子,硬是将自己缩成一团瑟瑟发抖,简直是让人不忍直视。班里的女兵听说班长要给人缝合伤口,都围过来说是要涨知识。见张大山那副怂模样,一群姑娘都笑了起来。 张大山见自己被一群大姑娘看了笑话,脸顿时涨得通红。他也想表现得爷们一点。但是一看见安安的针靠近,他就不由自主的缩成一团。若是以往,安安还会想办法安慰他。可今天刚刚上过战场,安安可没那么好的心情。 安安冷着一张脸,对张大山说:“狗子哥,你最好合作点。再扭扭捏捏的,当心以后整条胳膊就废了。我可不会浪费药材去救你。” “安安,你好凶!”张大山一副受气包的模样。安安有些头疼,她从来都不知道张大山的性格是这样的。他到底是怎么被选上当兵的? 班里的女兵都看出了她们的班长心情不太好。这会儿见张大山一副扭捏的模样,几个来自东北的女兵都不干了。耿幼梅直接开怼:“我说张大山,你好歹也是一东北大老爷们。干啥一副姑娘作态,娘们儿唧唧的忒讨人厌了。是个东北人就给我坐直了。不就是缝针嘛,还会给你上麻药的,怕个啥?就算是没有麻药,你也得缝针,你还不要你那条手臂了?” 张大山看见四周的女兵都对她露出了鄙夷的目光,他好歹是不缩成一团了。他把眼睛偏向一边,就是不看伤口。安安给他拆纱布,刚一碰到纱布,张大山就连忙问:“是会给打麻药的?” 一句话把安安都气笑了。四周的女兵也开始呵呵的笑起来。安安一边动手拆纱布,一边说:“你瞧你那熊样,你就不怕我把你这样子写信告诉梅花姐?我可知道梅花姐特讨厌怂的男人。” 安安的这句话特别管用。张大山立刻坐直了,将手臂伸出来,你是英勇就义的模样:“安安,你开始缝。” 安安拆了纱布,又对伤口进行了一次清理。然后上了麻药,开始缝合。虽然心里说不怕了,但毕竟这不是兔子,缝合伤口的时候,她是小心又小心。不大的伤口整整缝了15分钟,好在伤口缝合的很漂亮。 项莹在一旁打趣道:“就你这速度,跟小姑娘绣花似的。真到了战场急救,还没等你缝合完,人就流血过多,失血而亡了。” 安安低着头,一副受教的模样:“老师放心,我会继续努力的。” 项莹看着这个小姑娘,这两个月来的巨大变,她感到很欣慰。真想看看她能做到什么样的地步。可惜,她离开的时间快到了。想到这儿,项莹不自觉的叹了一口气。 安安看着项莹一脸黯然的神色,再一想想就知道原因了。安安对这个亦师亦友的人即将离开,也很舍不得。但对于项莹的离开,她是祝福的。因为她也知道,能够调去首都军区军医总院是一件好事。老师已经快26了。在这个普遍早婚的年代,她真的算是将自己的青春留给了祖国的边防线。现在她也应该去寻找她自己的幸福生活。 天气越来越冷,连边境的战事都少了不少。安安想着在项莹离开之前给她弄点土特产什么的。可是这时候的h省,就算有钱也没有什么地方能买到好东西。安安知道项莹喜欢医术,在征得了爷爷的同意下,她将从家里带来的两本祖传医书抄了一份,准备送给她作为纪念。 项莹在团里一向是有着好口碑的。团里的士兵们听说她要走,都琢磨着送点啥给她。可是这时候当兵的虽然有津贴,但个个家里面的负担都重。能存点钱就不错了。再说这地方地处边境,离最近的县城开车都要四个多小时,还买不到啥好东西。最后几个营长凑在一起商量,趁最近没有战事,冒雪上山寻摸些野味回来。皮子熟好了给她带回去还能用。安安找上一营长伍辉:“伍营长,我也跟着一起去。上次上山,我看见有一片栗子林。如今栗子应该都熟了。栗子有健脾养胃、止血消肿、强筋健骨的功效。采回来可以给战士们加点餐。二来我想给老师做点点心,在路上吃。” 大冬天的本来就缺粮食,一听山里有吃的,几个营长都来了精神。一般部队里的战士上山打猎打点牙祭,他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几个营长一般不会去。那些上山的战士们一般都盯着野味打,很少看植物。就算看见有栗子林,也没想过要报告。结果还是新来的安安提了出来。 这边大雪封路,补给运送困难。这个月的补给已经晚了十多天。一得知有吃的,虽然不是粮食,但好赖也能参着粮食一起煮的。伍辉立刻跟团长说了这事。团长一拍桌子,让一个连的兵进山去背栗子。这片栗子林还有些偏,若不是安安上次为了采药乱逛,还发现不了。安安带着大家,花了好长一段时间认路,才找到了这片栗子林。一看见这片栗子林,伍营长就咧开了嘴。这一大片栗子林,怎么也能产上万斤的栗子。虽然地上掉落了许多,但只要没坏,就能吃。 伍辉一声令下,早就按耐不住的战士们就跑了进去。安安看着掉在地上的栗子,有些都冻住了。可是不影响自己吃。安安拿着个麻袋,开始扒拉雪堆,果然下面还有许多栗子。安安带着麻布手套,迅速的往麻袋里扒拉栗子。这么多栗子,大家可以少挨几顿饿了。看来以后还是要常上山,说不定能找到其他的好东西。 在山上待了一下午,一群人跑了几趟,带回了将近两万斤的栗子。这看起来很多,但这是带着刺壳的。再加上一个团将近一千人,这点栗子也不过是解一下燃眉之急罢了。 1973年12月20日,补给终于到了。团长拿出了仅有一点的白面给项莹做了一顿饺子,给她送行。项莹含着泪水吃完了她在团里的最后一餐,然后提着行囊,坐上了回去的补给车。开车前,安安递给她一个包裹,说了声保重,以后常写信就走了。不是她不想送,而是老师不让送。这一次的离别,两人将远隔万水千山,再相见也不知是何时了。 虽然早知道老师会走,但项莹真的离开的时候,安安还是忍不住有些失落。可是作为一名医者,安安知道自己不能将不良的情绪带入自己的工作之中。她选择了进行大量的练习来,让自己没有时间伤感。这让本来就剩得不多的实验用的兔子,在短短两天内消耗了五六只。这让炊事班的班长立刻告知了黄军医。 黄军医见安安也发泄的差不多了。便上前阻止了她继续练习开刀的行为,并且将她赶出了卫生所。 安安回到宿舍后,看见班里的人用担忧的目光看着她。安安心中升起一股暖意。所谓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以后她将面临更多的离别。她要学着习惯这些,她要学会微笑着离别,微笑着相守。 ☆、15.大采购 在项莹离开后的一个多月,安安收到了她的来信。随信而来的,还有一个巨大的包裹。里面是项莹整理的最新的医学资料。这份资料对于缺乏书籍资料的卫生所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安安在卫生所专门收拾了一个房间出来作为阅览室,里面放置着几个简易的书架。书架上只有寥寥几本医学书籍。还是黄军医和安安自己手抄的几本。两人都有意识的想要增加这个阅览室的书籍。并且鼓励班里的女兵们来学习。 安安也知道,如今能够跟队出任务的军医只有自己一个了。能跟队的卫生员也不太多。她和黄军医有意识的加大培养新兵的力度。三班的几个女兵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她们能够理解安安和黄军医的目的。所以她们都拼命的学习着这些医疗知识。 看见三班的女兵们这么努力的学习。一班和二班分到卫生所的女兵们也跟着在一起学习。安安和黄军医有时候还在晚上给她们讲课。黄军医主讲外科手术的要点。虽然这群女兵们不动手术。但也会成为手术的助理。 安安主讲中医方面的知识。学习中医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功的事情。安安主要讲的也就是一些常用的中医药材处理。以及团里面所需要的一些药剂的配制方法。并且详细的给她们讲解了草药知识。 两人自发组织的培训班,让一群卫生所的女兵们在短时间内迅速的成长着。 时间跨过了1973年,而春节也近了。部队里也处处洋溢着过年的气息。这天休息日,上面发话了,说女兵们辛苦了,同意她们去县城逛逛。安安本来就是享受干部待遇的,几个月下来都存了两百多块钱了。一群女兵们都欢欢喜喜的上了一辆大解放,虽然有篷布遮着,可是车开动时还是冻得一群人直打哆嗦。不过能够出门,让这群女兵们兴致高涨。一路上说说笑笑的也就到了。 三十个女兵们从大解放上跳下来,成为了县城里的一大景观。这个县城很小,但毕竟通火车,所以设施也算齐全。快过年了,虽然如今不允许个人私自摆摊,但街上的行人还是很多。特别是供销社,简直是人山人海的。安安跟班里的人商量了一会儿,决定先去照相馆。1974年1月,安安照了这辈子第一张相片。她幻想着自己站在镜头前,穿着军装,英姿飒爽的样子。可惜冬天穿得多,照相馆里面没有暖气,安安可不敢作死脱下军大衣。照相馆的老师傅见是一群女军人,连忙笑呵呵的来打招呼。 这个时候的彩照都是照相馆师傅用颜料自己涂上去的。照一张彩照还贵的死人。安安到底没有舍得花那个钱。只是照了黑白的照片,加了点钱请师傅快洗出来。老师傅说快洗也要三个小时以后,安安一群人便先出去逛街了。这里也属于大东北地区,好多东西靠山屯都有。最后安安还是决定去供销社人挤人。想着自己即使将钱和票寄回去,家里的人也舍不得用,还不如自己买了布寄回去,让家里人过年能穿上新衣服。 平时大家对军人很是尊重。可在供销社这群大妈大嫂眼里,能不能抢到年货才是最重要的。安安将军大衣脱下来,扔给一边不买东西王春花,便杀进了这群抢年货的大军中。最近几个月的锻炼颇见成效,安安一会儿就挤进了前台。她看着柜台上的布,摸了摸,粗棉的,安安连价都没问,直接开口道:“同志,这灰蓝色的棉布来三十尺。这种酱色的来十八尺。”一句话让四周一下子静了下来,一群采购年货的娘子军们都惊讶地看着安安。 一个长得白胖的大娘打量了一下安安军装上的四个兜,笑着说:“闺女年纪轻轻就穿四个兜了,可是了不得。这是给家里人买布?真是孝顺。”安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不过年了嘛,我想着钱和票寄回去,家里人也舍不得花。还不如多买些布回去,让他们过年也能穿上新衣裳。只是家里人男女老少加起来有七口人,就买的多一点。”安安的话一落,众人倒是不再惊讶她一个人能买这么多布了。当兵的,又是干部,存几个月钱还是能买得起的。周围的人夸了几句安安孝顺,便又开始了疯狂大采购。这么多布,耗光了安安身上的布票。好在她出门前拿钱跟那些不要布票的战友换了一些,不然就糗大了。 买完了布,安安又挤到另一个柜台前,发现是卖糖果的。安安不准备给家里面买糖。可转眼想着过年了,自己作为班长,还是买点糖给班里的女兵们甜甜嘴。于是她又要了一斤水果硬糖。等安安从供销社里出来,都过去半个小时了。没穿军大衣,额头上都冒着汗,可见这群大娘大嫂们的战斗力有多强。安安抱着两个大包,一个小包出来了。身上的钱去掉了三十,票是一张都没剩下。王春花连忙将军大衣给安安披上。班里的人也帮着接过她手里的大包小包。 安安望了望四周,发现少了几个人,便问道:“耿幼梅、刘翠花还有张爱华哪里去了?”不见的几人都是家里条件比较好的。洪秀秀笑着说:“她们后来想了想,也冲进去了,说是要效仿班长,给家里人买些布。” 话一落,安安笑出了声:“我看她们三人怕是要失望了。就她们身上那点布票,能买到七尺布就不错了。”果然,没一会儿,三人就淹头搭脑的出来了。班里的其他人都笑出了声。一群人又逛了逛,就在街边上的小店里吃了一碗面。然后看看时间,就去了照相馆。取了照片,安安一看,照片上的自己穿着厚厚的军大衣,整个人都臃肿起来,哪里有想象中的英姿飒爽。几个姑娘都是第一次照相,拿到照片嘻嘻哈哈地互相取笑着。 安安看了看天色,连忙招呼大家去邮局。大家都是寄信,寄钱给家里。也就安安要寄的东西多。邮局的工作人员态度很好,见安安要寄的东西多,又是军人,就直接让她将信放在包裹里一起寄了。安安将身上的钱留了五十元备用。其余的钱一股脑儿的寄回了靠山屯。 ☆、16.人贩子 安安一行人从邮局出来,便准备去早上下车的地点,来接她们回团里的车差不多也快到了。 她们在路过一个招待所的时候。差点跟一个抱着孩子的妇女撞在一块。安安眼明手快的将妇女扶住:“这位大姐,你没事?” 那妇女一看自己扶住的人穿着一身军装,脸上的神色开始出现惊慌。她强作镇定,用一口外地口音说道:“我没事,没事,谢谢几位小同志的帮忙。我这边急着赶火车,就先走了。” 安安本来没有觉得什么。但这妇女的异常引起了她的注意。她仔细往妇女怀里的孩子一看,这孩子紧闭着双眼,脸色潮红,分明是发烧的症状。而且这大冷的天,妇女只给他胡乱的裹了一件军大衣。而且没有裹严实,从他露出来的领口可以看到。他穿着一件明显是秋装的薄外套。外套已经很脏了,但是明显可以看出料子很好。这不是一个浑身打着补丁,穿着破棉袄的妇女,能够给自己孩子买得起的。而且一个母亲也绝对不会这样马虎的对待自己的孩子。 安心里起了警惕,“人贩子”三个字,不经意的出现在了心里。安安不着痕迹的给班里的女兵递了个眼神。安安说:“大姐,你这孩子好像是生病了。我是医生,要不我给他看看。” 那妇女也有些急了,支支吾吾的道:“不,不用了,我急着赶火车。我家那口子先带着行李,已经在火车站等着了。我给孩子买了药的,到时候上车了吃。” 安安看她下意识的就抱紧孩子,并且力道越来越大。安安怕伤到了孩子,连忙道:“那大姐就快过去,早点给孩子吃药。我看着孩子烧得厉害,恐怕得打几针才能退烧。不然这孩子可能会烧坏脑子的。” 一听到孩子可能会变成傻子。那妇女也是有些慌了。着急忙慌的抱着孩子往前走。刘翠花这时候问安安道:“班长,这女人有些不对呀?” 暗暗赞赏的看了刘翠花一眼,又看见几个班里的女兵们都一脸若有所思,便解释道:“嘘,大家都小声点。我们怕是碰到人贩子了。” 几个女兵一想,也想通了其中的关窍。几个女兵在家里都是有弟弟妹妹的。见不得这么小的孩子,就受这么大的罪。连一向脾气温和的周云都急了:“那班长我们该怎么办呢?就让她这样跑了?” 安安说道:“你看她穿的那样破烂,却能够住招待所。要知道这时候没有介绍信,连村都出不了。而且从她的话来看,她至少有一名同伙。现在我们已经引起了她的警觉,若是我们动作太过明显,我怕她会伤害那个孩子。这里面我跟张爱华的跟踪侦查学的最好。我们两个跟着她。看她走的方向,的确是往火车站走。但不排除这只是个障眼法。今天这么热闹,我怕如果有同伙的话,这里也容易丢失孩子。耿幼梅,张爱华,你们两人跑得快,去派出所将我们的怀疑跟警察同志说一声。毕竟这是地方上的事,作为军人碰到了,是该帮把手。但最后事情还是要交给派出所。王春花,洪秀秀,你们两个去车子的停靠点。把事情跟开车的刘班长说一声。看看他们是怎么安排的。俞丽丽,你们四个人去找一下别的班的女生,多找几个然后根据我们留下的标记,赶过来帮忙。我怕他们是团伙作案,若是人太多,我们会吃亏的。还有在找人的同时,提醒那些带着孩子的大姐大娘们看好孩子。别直白的说有人贩子,免得打草惊蛇。就说人多,还是看好孩子比较好。” 十个人根据安安的命令,立刻分散开来。安安跟刘翠花小心翼翼的,远远的跟着那个抱孩子的妇女。那位妇女看是走向火车站。却在中途一个巷子口停了下来。她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没有人跟着,就拐进了巷子里。 安安跟刘翠花两人在巷子口的墙脚做了个标记,然后小心的探头往里看了看,没有看见妇女。两人连忙进了巷子。好在这条巷子虽然7七拐八拐的,但只有一条。最后两人发现这条巷子居然是条死巷子。两人以为跟丢了目标。结果在巷子底的一户人家外听到了孩子的哭声。这明显不是一个孩子能发出来的声音。而且其中还夹杂着几个大人的打骂声。 安安与刘翠花对视一眼,做了一个撤退的手势。毕竟这条巷子没有什么遮蔽的地方。若是有人贩子的同伙进来了,她们会第一时间被发现的。 两人迅速的跑出了巷子。然后又走到了离巷子有五十多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远远的监视着那条巷子。安安跟刘翠花小声的讨论道:“这的确是团伙作案。就刚刚那声音,至少有七八个孩子关在那个小院里。可是那么多孩子的哭声都没有引起四周邻居的注意。要么就是四周邻居也是帮凶。要么就是那个院子有什么特殊性,让四周的人觉得习以为然。总之,那应该是一个长期性的窝点。” 刘翠花点点头,然后有些咬牙切齿的说:“班长,你说这大过年的,那些丢了孩子的家长该多伤心啊!我们屯里曾经就丢过一个孩子。那孩子长得可乖巧了,还是那家人三辈单传的一个男孩。结果男孩一丢,我们屯所有人都帮着找,都没找到。那家的奶奶是个好人,还请我吃过糖。结果受不住打击,一下子就去了。人贩子毁了多少家庭啊,他们都该死。” 安安想到后世网上那些寻亲找丢失孩子的人。还有那抓都抓不完的人贩子团伙。以及网上那些的要不要给人贩子判处死刑的争论。安安点点头,她心里是支持刘翠花的观点的。即使法律不能给那些人死刑。但绝对应该是判重刑。这种拐人骨肉,破坏别人家庭幸福的人就不该活着。 就站了那么一会儿,安安就看见了有好几个人怀里抱着孩子,进了那条巷子。虽然他们都是单人行动。但他们在进巷子口时都会停在那里,观望一下四周,然后才走进去。 安安看见一位老大娘,然后问道:“大娘,那条巷子里好像有一户人家,有许多孩子,这是怎么回事啊?” 大娘看了一眼安安,笑着说:“这位解放军同志是才来当兵的。那条巷子可有名了,咱们这个县城太小,离市里也不近。可还是有一个小小的孤儿院的。那巷子里面最后一户人家,其实就是一个小小的孤儿院。原先哪那是一户没了孩子的老夫妇的房子。两人特别喜欢孩子,最后就将自己的房子贡献出来。政府感念两位老人的心,便同意将那作为了孤儿院。后来两位老人去世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两对夫妇,说是两位老人的远亲。就这么接受了孤儿院。只不过原先我们还去帮忙照顾一下那里的孩子。可自从那两对夫妇接手后,就说不麻烦我们了,他们能行,我们也就渐渐的不去了。” 安安和刘翠花面面相觑,这难道就是俗称的灯下黑?这个时代还处于大运动时期的末期,人们的精力都被那场大运动给吸引住了。却让这群黑心肝的人贩子钻了空子。想必这个县城的政府人员也很久没有去这个所谓的孤儿院看过了。 这件事涉及到了政府的孤儿院,就不是一件小事儿了。这时候,耿幼梅和张爱华带着三四个民警过来了。安安和刘翠华连忙上前。双方互相行礼,然后安安和刘翠花将自己的发现告知了这些民警们。 当时耿幼梅和张爱华去报案的时候,派出所的领导很重视。这次来的民警都是退伍的军人。带队的正好是派出所的所长付伟。付伟一听,也知道了这里面的严重性。 他们也在这儿等了一会儿。果然发现有一个男的抱着一个熟睡的孩子,在巷子口张望了一会儿,进去了。 付伟说:“那孩子的穿着的确不像是孤儿。而且哪里有那么多的孤儿,天天往里送。” 这时候,开车接送女兵们的一营三连连长姚启平带着两个男兵和报信的王春花和洪秀秀过来了。双方交换了一下意见。都说这涉及到政府里的事情,还是把这个地方监视起来,不让他们将孩子卖出去。等他们跟政府那边通了气再来抓人。 安安却有些着急:“姚连长,付所长,我知道你们的方法很稳妥。但是我们在遇到第一个嫌疑人的时候。发现那个妇女抱着的孩子病的很严重。我怀疑他们根本不会给孩子们找医生。如果我们行动慢了,很可能让那孩子受到终身的伤害。而且那个妇女拐卖的孩子应该不是本地人。可是她明明到了地头,为什么要住招待所呢?我总觉得这里面还有一些猫腻。万一这妇女逃走了,说不定你们就抓不到外地的那一伙人贩子了。” 付伟说:“你的意思是这个女的是外地的人贩子。而这个孤儿院是一个销赃的窝点?” “这有很大的可能,不是吗?”安安说。 民警和姚连长都沉默了。这时候,俞丽丽几人带着女兵们过来了。俞丽丽说:“班长,我遇到好几个大娘都丢了孩子。看来真让您说对了,这就是团伙作案。” 安安眼前一亮:“那几个丢了孩子的大娘呢?” “她们去派出所报案了。”周云说。 安安转过头对付伟说:“付所长,您看,我们刚刚看到好几个男人抱着孩子进去了。不如我们就让那些大娘们过来。咱们时间实行抓捕计划,然后由这群大娘们去认孩子,坐实了,他们是人贩子的证据。如果按照正常程序,先找证据后抓人。我怕那些生病的孩子撑不住。” 付伟跟姚连长商量了一会儿道:“特事特办,那我们就这么办。小杨,你立刻回所里带那几个报案的大娘过来。我们就先进去抓人。正好你们女兵多,可以帮忙照顾一下那的孩子们。”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那群人贩子干了好几年贩卖男童的事情,没有被发现,都放松了警惕。结果被警察和杨连长带着的两个男兵一举抓获。 安安立刻进去,找到了那个发烧的男孩。手一摸,发现烫的惊人。安安连忙拿出银针在他的身上扎了几针。然后叫班里的女兵过来帮忙用物理降温。 这群女兵们发现小小的几间屋子里,居然有十多个孩子。最小的还是出生几个月大的婴儿。而这十多个孩子,起码有一半都生病了。安安请派出所的民警们将刚刚那个发烧的男孩快速送往医院急救。然后又给其他生病的孩子看病。 看着那些孩子们身上被殴打的痕迹。所有人都恨得咬牙切齿。有些三四岁大的孩子都害怕的抱在一起。好在他们身上不是穿着警服,就是穿着军装。渐渐的,孩子们也有了安全感,不再排斥他们的接近了。 安安发现有一个孩子被打折了腿。好在发现得及时,安安赶紧给他处理了。不然这个孩子就要终生瘸腿了。 进了这个所谓的孤儿院的警察和军人们心情都很压抑。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出了这么大的事。他们都很自责。 有三四个孩子,就是今天才被拐来的。这会儿在安安的处理下,解除了迷药的控制,也醒过来了。她们张开嘴,大哭了起来。一群女兵们连忙分出人过去哄他们。好在回所里的小杨同志,带着那群大娘们过来了。于是屋里又上演了一幕认亲的画面。失而复得的大娘们也抱着孩子哭了起来。这下惹得屋子里的孩子们都跟着哭了起来。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这群大人们才把孩子们哄好。政府里面的人也得到了消息,县长也过来了。终于有了足够的人手来照顾这群孩子们。 不过有许多孩子都赖在女兵们的怀里不肯出来。比起那些面带和蔼温柔笑容的政府盼来的妇女们。他们总觉得这身绿军装更加的有安全感。 一直闹到下午五六点,连团长高明都带着政委过来了。一群领导们开了一个小会,讨论了这件事的后续处理。那群孩子也终于开始慢慢接受了政府派来照顾他们的妇女们。安安一些人才松了一口气。 在回程的路上,一群女兵们坐在大解放上,又累又饿。可她们心里都很高兴。因为又有十几个家庭因为他们的绵薄之力能够重新团圆。 ☆、17.过年 这次抓住的人贩子牵连甚大。派出所这边连夜审问上报,几个省的派出所共同协作,抓捕了几个跨省的人贩子团伙。有接近上百名的小孩与妇女得救。此事闹得很大,被人民日报报道了。作为最先发现这件事的女兵们。上面直接发下了表彰信,还给三个班的女兵们,都给了集体三等功。安安也受到了表彰,得了个个人三等功。 团里对这件事也很重视。为了鼓励这群女兵们继续努力。还给每个女兵的家里面去了表彰信。军队里送的表彰信就不是真的是一封信了。而是通过系统一级一级的发下去。所以靠山屯儿这天特别热闹。县城里的武装部,敲锣打鼓的将表彰信送到了陈家。 村里的人都跑来看热闹。在听说了,安安帮忙抓住了人贩子。大家都高兴的点头称赞。村里人都说,安安有出息了,给靠山屯儿争了光。为了这件事,靠山屯村民自发自动的办了一次宴席。 这表彰性走系统走得快。竟然跟安安邮寄回家的东西前后脚到。陈广福一大早就到县城里的邮局取了钱和包裹。等他大包小包的回来。村里的人都羡慕的看着他。胖婶儿还问:“大福子,你家今年过节买这么多东西啊。如今你家安安立了功,大儿子也去做了大学生。真是有福啊!” 陈广福笑着说:“胖婶,看你这话说的。咱们村里哪一个人没有福啊?这东西也不是我买的,是安安邮寄回来的。” 在村民们一声声安安孝顺,有出息的赞叹中,陈广福浑身是劲儿的,将大包小包的弄回了家。 一家人都在陈爷爷房里,陈老爷子让大孙子陈安林来读信。安安信里主要说了自己和二哥一切都好。这回过年放假就给女兵们放了一天假,所以二哥没有时间买东西。她又说了寄回了哪些东西,东西怎么分配。 陈广福将安安寄过来的一百二十块钱全部交给了陈奶奶。陈奶奶拿着钱说:“虽然我们都还没有分家,你们哥俩的感情也好。可安安毕竟是广福的孩子。没有让侄女儿养大伯家的道理。不过安安心里有我们。这120块钱我这样分配。我们老两口留50,老二家的50,剩下的20块钱给老大家。你们有什么意见吗?” 陈广言连忙摇头:“要我说,娘说的对,没得侄女儿养我大伯的道理。这钱我不拿。” 陈奶奶看着老大家的三口人都没有异样,欣慰的说:“我们到底还没分家。安安从小没少得你们两口子的宠。侄女儿孝顺大伯大娘也是好的。这20块钱你们拿着。” 陈广福两口子也劝大哥,最后陈家大嫂李大梅接过了20块钱。安安的妈妈吴秀兰和大娘李大梅将包裹拆开,一下子就看到了那么多的粗棉布。安安在信上说了,要给家里的每个人都做一套棉衣。陈奶奶跟两个媳妇就摸着这些料子感叹。李大梅还说:“哎呀,还是闺女贴心哪。想想这都是去当兵,安安就是比勇子强。不但先立了功,还知道买布料回来孝敬长辈。我也不是图这么点东西,就是觉得,勇子就是没有安安贴心。连封信都不知道寄回来。想知道点儿消息还要从安安这才晓得。” 吴秀兰笑道:“这男人总是没有女人细心的。再说安安信上也说了,过年都只给女兵放了一天假,勇子哪里来的时间去寄信。再说了,安安毕竟是享受干部待遇的。她能存些钱是正常的。” 这时候陈安林从信封里又摸出了一张硬硬的东西。一看是一张照片,连忙喊道:“爷,奶你们看呀,安安还寄了照片回来。” 陈元生立即抢过照片儿跟陈奶奶一起看。看着照片上穿着军装的安安,老两口眼睛都湿润了。陈奶奶抹了抹眼角说:“好,好,安安真是越长越精神了。这照片照的真好看。” 老两口看过瘾了,又把照片递给其他人。家里一群人就这一张照片看了半天,才心满意足的放下。陈广福还说要做几个相框,把照片儿给摆起来。这一决定得到了家里人的支持。陈家的两个媳妇拿着布准备给家里人做新衣服。安安都有心寄回来了,她们得承情。 部队里,团长和政委正招连级以上的干部开会。安安现在也享受连级待遇了。所以她跟黄军也在里面。这次开会主要是针对过年了,怎么让团里的战士们乐一乐。其他的部队还能够见到一下文工团的影子。他们这儿地处边境,条件艰苦。上一次有文工团来慰问都还是三年前。而且还不是冬天来的。这冬天雪太厚,进出不方便。为了鼓舞士气,也让战士们过个欢快的年。团里决定整一个联欢晚会。这就要求下面的干部们起带头作用了。 一群营长、连长转头看向安安。安安有些惊讶:“看着我干嘛?我可没有什么好的才艺。” “可你手底下都是女兵啊。”三营长侯亮说,“我们手底下那群大老爷们更没什么才艺了。就他们上台嚷嚷两句,有什么好看的。” 上辈子懒没学什么才艺,也就唱歌拿了个校园歌唱比赛优秀奖的安安也不敢随便上台献丑呀。最后安安说:“这年头,要真说有什么才艺,还真没几个人。不如我们把要表演联欢的事通知下去。让每个班都出一个节目。管它好看不好看,不过是趁过年大家乐呵一下。” 政委钟子君点点头道:“小陈的提议不错,我们也不是什么文工团的。到时候谁爱唱爱跳就上台表演一下。就算表演的不好,我们的战士也不会在下面起哄。” 散会后,安安给三个女兵班都通知了要开联欢会的事。一班和二班的班长还有些摸不着头脑。她们还以为安安不会通知她们呢。 三班宿舍,俞丽丽也在问安安:“班长,你怎么就通知她们两个班了呢?” “你是对她们两个班有意见,还是对她们两个人有意见?”安安反问。 俞丽丽小声说:“我就是看不惯她们两个一副看不起人的样子。” 安安脸色有些严肃的说:“我想你们大部分人都是这样想的。正好,我也想跟你们说一说。其实一班和二班的班长并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人。人与人思想有偏差,难免的事。你们都知道她们歧视农村人是不对的。可现在你们的行为跟歧视城里人又有什么区别?” 看班里的女兵们脸色有些讪讪的,安安并没有轻拿轻放。有些东西是原则性的问题,安安继续说:“其实她们两个除了那一次在水房口出恶言以外,并没有得罪过你们。而且从那之后,她们就变了很多。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变的,但她们的确是往好的方向变的。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我们不能揪着她们以往的错误不放。不管怎么说,大家都穿着同样的军装。大家都是战友。上了战场,大家都是并肩作战,将自己的后背交付于对方的人。这里是军队,大家都想争第一,这无可厚非。但不要随便的拉帮结派,搞不必要的竞争。不要怕别人太优秀,不是把别的优秀的人搞下去,自己就能变得优秀的。多多的努力充实自己,自己才能优秀起来。这次的联欢会难道我不通知她们就不知道了吗?我知道你们当中有人是想着,如果她们两个出的节目好看新颖,会衬得我们丢脸的,是?” 安安的眼光扫过每一个人,大部分人都跟着低下了头。安安叹了口气道:“开联欢会,也不过是大过年的,让战士们乐呵一下。大家并不重视节目的质量好不好。只是为了图一乐,鼓舞鼓舞大家的士气,让大家的心更加团结在一起。我知道大家都是团结的,都想让三班更好。可你们并不只是三班的兵。你们还是整个卫生所的兵,更是整个团里的兵。别把眼光只局限在自己小小的一个团体里。多学习学习,将自己的眼光和心胸放开一点。” 班里一阵寂静,良久,俞丽丽才抬头说:“班长,我错了,我不该那么小心眼儿。”其他的人也跟着认错。 看着大家有些低落的心情,安安有些不忍:“好了,好了,既然你们认识到错误,以后改正就行了。我还是知道你们的,说到就会做到。快过年了,我们商量一下,咱们班到底出个什么节目。也不需要多好,就乐呵乐呵一下。” 班里的人就叽叽喳喳的讨论开了。因为班里的女兵们来自三个地方。最后决定表演三个节目。来自hn的王春花和洪秀秀会唱豫剧花木兰。来自sc的吴霞,周云,庄雅萍居然是唱京剧。三人要表演沙家浜选段。东北的就商量哪一出二人转。结果,排练的时候,安安就被嫌弃嗓门不够亮,最后被踢出了表演队伍。对此安安只能摇头无奈。你让一个习惯唱流行的人去唱二人转。那嗓门能亮得起来才怪。 终于到了大年三十那天。为了大家同乐,每个班都去炊事班拿脸盆领一盆面和一大碗馅儿回来。要求每个班包好饺子,统一送到食堂去。为了过年,团里还专门组织了人上山去打了一回猎。硬是整回来了五头大野猪。全部用来包饺子了。 安安跟刘翠花一人抱着下,一人抱着一盆面。要是在上辈子,稍微有点不干净,她都不会吃。可这回,说是用脸盆装面。其实每个人就只有一个盆,战士们经常是洗脸洗脚,都在一个盆里。安安是只用这个盆洗脸,所以用的她的脸盆。但是安安也不嫌弃了,心里直道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班里的十个人都是干活的好手。耿幼梅自告奋勇的和面。她还真是和面的一把好手。真真做到了“三光”,即面光,手光,盆光。引得班里的女兵们一阵叫好。 十个人一阵忙活,终于在下午5点钟的时候将饺子送到了食堂。然后所有人回来收拾了宿舍,又换上了崭新的军装,然后去了食堂。 说是要全团大联欢,一个食堂可坐不下那么多人。最后还是分营来联欢的。三个班的女兵,按班级分到三个营。三班正好分到一营,安安正好跟自己的二哥在一个营里面过年。 先是营长伍辉讲了话,然后一群人开始帮着煮饺子,分饺子。这里地处边境,条件艰苦来随军的家属不多。一营居然一个都没有。可能是因为一营那些达到随军条件的干部都是光棍儿的原因。一群大老爷们中间夹杂着十个女兵,开始乐呵呵的吃饺子。 吃完了饺子,大家说开始表演。这下子就让安安大开眼界了。真是高手在民间哪。什么山东快板,天津大鼓。说唱都是极为有韵味儿的。还有人上场表演了武术,赢得了满堂彩。 轮到三班的女兵,王春花和洪秀秀上去唱了一出谁说女子不如男。两人本来就又高又壮,脸又黑。嗓门一亮,动作一做。下面的人就一阵大笑。安安坐在自家二哥身边,吓得直往他怀里扑,肚子都笑疼了。 来自sc的三个妹子,一段儿沙家浜,唱得是有板有眼,赢得了满堂彩。轮到东北的四个妹子,办成了两对夫妻在上面唱了一出大过年。下面的兵大多都来自东北。于是也跟着哼唱起来。最后直接变成了大合唱。 这时候团长跟政委过来拜年了,看着大家这么欢乐,也跟着呵呵的笑。等到四个女兵下台,团长和政委在上面说了一些吉祥话又鼓舞了一下士气。然后就坐在下面不走了。 大家见团长跟政委都坐在这,就有些放不开了。高明便说:“我说小陈医生,我好像没看见你表演啊,你也来一个呗。” 团长一说,下面的人跟着就起哄:“来一个,来一个。” 安安有些无奈,她真不知道这个年代有什么流行歌可以唱。但她真的就只会唱流行歌呀。可是都到这份上了,安安决定苏一把,将她上辈子唯一记得的一首军中民谣唱了出来。 安安在心里默默的对这首歌的作词作曲,说了声对不起。便轻轻地唱起了这首相逢是首歌。 这首歌简单易学,歌词朗朗上口。唱到后面就变成了大合唱。 “相逢是首歌同行是你和我 心儿是年轻的太阳真诚也活泼 你曾对我说相逢是首歌 分别是明天的路思念是生命的火 相逢是首歌歌手是你和我 心儿是永远的琴弦坚定也执着 心儿是永远的琴弦坚定也执着” 最后政委还表扬安安,说这首歌写得好,唱得好。安安又不能说什么,只能厚着脸皮接受了表扬。可心里她的确还是觉得不好受。这真的是在剽窃别人的成果啊。安安决定以后都不要再这么做了。 联欢晚会一直持续到晚上12点。大家互道新年好,然后回了宿舍。安安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睡。这是她来到这个年代,这么多年以来,第一个没有跟家人在一起的年。可也是第一个过得如此欢乐,如此有意义的年。 ☆、18.春来 刚刚过完除夕,大年初一也只休了半天假,整个团部又进入了训练战备状态。在新年的时候,安安与班里的女兵们许下了共同进步的愿望。所以在大年初一的下午,三班的女兵们就开始了新的学习生涯。 卫生所里,临时腾出来的教室,安安正在给大家讲解基础医学知识。并且教她们练习打结。安安给每一个人发了一根火柴棍儿。让她们就在这根火柴棍儿上打结。要求打结的时候不拖动火柴棍,并且每一个结都要打好。 安安一边示范一边说:“你们先不要注意速度,慢慢来。每一个结都要打好。等你们熟练了,速度就会慢慢的提起来。” 安安在教室里走来走去,看着每一个人手下的结。并且不时的指点一番:“刘翠花,不要急躁,不要把火柴棍扯动。你想想,如果你给人缝合的时候用这个力道,人的皮肉都会被你扯下来的。别把你们练习的对象看成火柴棍儿,都想象成是人的伤口。要存着一颗敬畏的心。” 班里的女兵们一边听她的教导,一边仔细的低头打结。黄军医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就笑着离开了。 项莹回到京都,经常翻看安安交给她的那一本中医书。而她身处京都,这里又是资讯最新最快的地方。一有新的医学书刊,她必定会给安安邮寄一份。安安每次收到资料都会和黄军医一起讨论,研究。有不懂的,还会写信给项莹进行询问。项莹也会尽力的回答她的问题,有不懂的也会问总院的医师。项莹有不懂的中医方面的问题也会写信问安安。两人之间有来有往的学术交流,让两人的医术都有了极大的飞跃。 大东北的春天总是来得比较晚。可是春天到底是来了。俗话说得好,下雪不冷化雪冷,如今雪化了,一群人冻得直哆嗦。安安赶紧联系食堂给团里的士兵熬姜汤。在河里的冰完全化尽前,边境上又有几次冲突。三班的女兵们都跟着上了战场。没有了项莹,安安只能亲自上阵给大家做心理疏导。她也没学过什么心理学,只能拿自己的亲身体验做例子,跟每一个人谈心,好在大家都不是玻璃心的人,过了一周,大家都缓过来了。长得文静秀气的吴霞还爱上了射击,说以后有机会还要上战场杀敌。这让安安怀疑自己的疏导是不是失败了,让她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安安为此还专门请教了黄军医。黄军医笑着说:“你呀,明显是关心则乱。那吴霞平时训练就喜欢射击和格斗。说明她本身就是热血的人。上过战场,跨过了心里的那道坎,她渴望战斗也不稀奇。这并不表明她有嗜血的倾向。很多战士都有这种心理,但他们退伍后也没有什么问题。你如果还担心,就慢慢观察就是了。”经过黄军医的开解,安安总算是放下了心来。 等河上的冰全部化了,他们团所驻守的防区算是进入了休整期。没有了冰,对面的老毛子就只能从陆地那边越境了。当然也不是没有游泳过来的,不过那都是夏天的时候,而且这种情况很少。至于陆地方面的冲突,是其他团的事情。可是就算是冲突少发期,他们还是没有放松训练。随着天气的变暖,他们的训练也越重。 春天是万物复苏的季节,却也是容易闹饥荒的时候。光靠供给的部队,每一个人都没法吃饱。没有战事,安安带着卫生所的女兵们一起上山挖野菜,帮食堂多找一些食物。对此团里的领导并不反对,只要工作训练没有耽搁,他们对卫生所的兵的行动向来是不会管的太紧的。虽然如今卫生所最高级别是黄军医,但如今真正管理着卫生所的却是陈安安。黄军医如今年岁大了,身体的暗伤总是折磨着他。若不是安安还不能独当一面,他都准备今年就退伍了。 团里对这群女兵们的安危还是很关注的。见她们要上山,虽然仍不允许带枪,但考虑到春天,大型动物也出来觅食了,还是给安安配了一把手枪。安安已经不是当初的军事小白了,拿到枪后,就把这把枪的参数摸了个准。国产54式手枪,口径:7.62毫米,全长:195毫米,重量:850克,弹容:8发,有效射程:50米。这个重量对于现在的安安来说只是小意思。安安拿着枪,练习了一下瞄准动作。手很稳,五分钟过去了,收也没抖一下。对此,安安表示很满意。 上山前,安安叮嘱所有人将裤腿扎紧,天知道哪里会冒出蛇来。一群人都是上过山的人,在将自己的裤腿扎紧,又检查了一下各自的装备后,就一人背着一个大背篓往山上爬去。 进山没多远,就看见了新冒出来的野菜,什么婆婆丁,马齿苋,还有荠菜。不用人叫,几人就自发自动地上去挖野菜。安安看了看四周,想着雪化了还不到两周,虽然没有下雨,但土地很湿润,应该会有蘑菇。所以她留下一部分人采野菜。然后带着体力比较好的来自东北的四个女兵向山里走去。安安打听过,那边有一片松树林。因为时间太过久远,使得松树树冠长得很大,以致于有许多松树因为得不到充足的光照而长势颓败。地上也潮湿多腐烂的树枝树叶,正适合蘑菇的生长。 安安在路旁捡了一根很长的树枝,一边走一边敲打着路两旁的草丛。这是防止蛇突然冒出来咬人。东北山林里的毒蛇多,最常见的就是野鸡脖子。头呈三角型身上红花、绿鳞、黄花都有,是局毒蛇。这里没有血清,被咬了可是会出大问题的。 五人走在路上,除了树枝敲打地面的声音和脚步声,大家都没有说话,就是怕引来大型的动物。安安的树枝在敲打到一处草丛时,里面居然飞出了一只巨大的野鸡。刘翠花反应贼快,拿出弹弓就是一射,石子刚好打到了野鸡的翅膀,野鸡瞬间跌落了下来。几人兴奋地跑过去,刘翠花用一根草茎捆住野鸡的脚,又找了一根捆住翅膀。然后颠了颠野鸡的重量,笑着说:“这鸡贼肥了,光肉起码也有**斤。采点蘑菇炖了,贼香。”说完,几人都咽了咽口水。其实大家都知道,送到食堂里,一只鸡炖了要给一个营的人喝,哪里还能有什么味道。只不过这不妨碍大家想象。 抓到了野鸡,几人心思活泛开了。耿幼梅说:“咱们做几个陷阱,能套着兔子最好。”安安想了想:“我们做实验的兔子都快没了。你们下一阶段要学习手术助手的工作,像是拉钩、缝合都是要练习对象的。春天正好是兔子繁衍的季节。若是抓住了母兔子,都留下来养着。别到时候连练手的目标都没有。”几人本来还想着吃兔肉的,这会也只能咽口水答应。 到了松树林,还真让她们找到了一大片蘑菇。五人麻利的开始捡蘑菇。松树林大,蘑菇也不少,居然让她们捡了整整五背篓。五人兴奋地背着背篓往回走。在路过一个林子口的时候,安安发现了一个大东西。定睛一看,居然是一只驼鹿。看了看它的长角,还是雄的。 刘翠花生怕这次班长又不同意打猎,连忙说了一声:“班长,我上去干掉它。”就拿着匕首冲了过去。看着刘翠花那猴急的样子,安安气得直跺脚:“急什么,我又没说不同意。我们赶快过去帮忙。要是被这鹿一顶,可是要受内伤的。” 刘翠花虽然人有些莽撞,但也知道厉害。她从鹿的背后冲过去,一下子扑在了它的身上。这一扑用了她全身的力量,再加上她的体重,愣是把这头驼鹿扑倒在地。那头驼鹿在倒地后就立刻挣扎起来。求生的**让它拼命地挣扎。刘翠花此时只能两只手抓住鹿角,狠狠地压在它的身上。好在安安几人迅速地上前帮忙,几个人帮着按着那只鹿,安安上前一匕首割断了它的脖子。鹿血是个好东西,安安立刻让几人将水壶里的水倒掉,然后开始接鹿血。等五个人的水壶都满了,这只鹿也不再动弹了。安安只能可惜的看着许多鹿血继续流到地上。 安安招呼大家赶紧弄树枝做了个担架,几人合力将鹿往山下抬。这头鹿有六百多斤重,五人抬着还晃晃悠悠地。到了山口采野菜的地方,剩余的五人一下子就瞧见了她们,连忙上前帮手。看着这么大一只鹿,所有的人脸上都笑开了花。在三班的女兵抬着猎物,背着背篓路过训练场时,所有男兵都惊呆了,显然他们从未意识到女兵的战斗力有多强。这头鹿明显是被匕首杀死的。还是几个连长跑过来帮忙把鹿抬去了食堂。 安安到了食堂,连忙开始处理鹿茸,鹿鞭等药材。当天晚上,团里都吃上了鹿肉,虽然每人只有一小片,但大家都很高兴。 ☆、19.两年 时间悄悄的滑过,转眼间,安安都入伍两年了。她们班的女兵也都算是老兵了。安安的医术也越加的精湛。半年前还主刀给一个小战士做了一次小小的阑尾手术。虽然手术不大,却是安安这辈子第一次主刀做手术。手术后,安安整个人都虚脱了。可等她缓过劲来,心里却无比的高兴。因为这表示她迈过了心中的另一个坎,在医术上又精进了一步。在这个边境的部队里,也真没有什么大的疾病,需要她去治疗。黄军医表示自己也没有什么,可以交给安安了。剩下的就要靠她自己去研究学习了。 除了医术,安安的军事技能也有很大的提升。也不知道是不是两年前第一次战斗让她开挂了。安安的设计水平在团里都能排到前列。连团长都曾经笑着打趣,说安安是被医术耽误了的神枪手。对此,安安也就是听了笑笑罢了。其实最让安安满意的,还是她自己的身材。虽然还是不高,只有1米65,但整个身体纤侬合度。安安在洗澡的时候发现自己居然练出了马甲线,还暗地里高兴了好一阵子。 班里的女兵也进步很大,作为一名卫生员都是合格的。而且班里的女兵们都能够上手术台,做手术助理。三班的女兵们在跟安安学习了两年的医术后,虽然还无法把脉诊病。但对于一些比较简单的中医药方,还是知道如何配置的。如今,对你常用的外敷麻药,冻疮药,以及安安跟爷爷研发出来的一些中药成药,班里的女兵都会配置了。这大大减少了安安的工作量。 两年里,变化太多。项莹早在一年前就结婚了。如今也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妈了。安安上个月接到了项莹寄来的信,里面有一家三口的照片。看着正在老师身边,那英俊挺拔的军人看向老师那温柔的眼神。以及老师怀里抱着的,刚刚满月的可爱的小婴儿。安安在心里为老师感到由衷的高兴。 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今年又有一批老兵将要退伍。所以在夏季征兵季开始的时候,团里就开始安排人去地方组织征兵。现在女兵班的建制,除了三班是满员以外,其余两个班都缺人。特别是一班和二班的原班长都在去年年末退伍了。如今两个班的班长都是她们私底下原来选出来的副班长升上去的。卫生所这边倒不怎么缺人了,可通讯连那边预计今年有十多个人退伍。所以这次团里招女兵的指标比较多。 他们团招收女兵,大部分还是在东北地带。少部分是有其他地区分过来的。团长想着安安也有两年没有回过家。这次又是去她的老家招兵。便选择了安安去地方招兵。政委还私底下跟她说,在招兵结束后,还有十多天的时间。团里允许她回家待三天,不过今年过年就不给她假了。安安也知道,冬天的时候是冲突高发期。如今卫生所的军医还是只有她跟黄军医,黄军医今年年末也要退伍了。所以今年,她真的没有回家过年的希望了。 安安在得知可以有机会回家后,整个人显得非常的兴奋。她去找了二哥陈安勇。陈安勇的确是个当兵的好料子,凭着自己的努力,在战场上表现得非常的突出。如今他也是一名班长了。 陈安勇知道安安要回去,便将自己存了大半年的工资掏了出来。留下了一百块钱备用,其余的一股脑的交给了安安,让她带回去给家里面。陈安勇看着如今亭亭玉立的妹妹,感叹她如同一块璞玉一般,在时光的雕琢下,渐渐的散发出自己的光芒。当初那个喜欢跟在自己后面叫自己二哥的小丫头已经洇没在岁月里了。如今站在他面前的,是一名优秀的女军人。他知道安安能完成这样的蜕变,是经历了多少的艰难困苦。如果说以前是他在照顾着自己的妹妹。如今却是妹妹在照顾着他。所以对于妹妹去下面招兵,他并不怎么担心。 安安回到班里,对跟他一个地方来的女兵说:“我要去下面招兵,正好是要到我们的老家。你们有要带信或者带东西的,尽快收拾好了给我。我明天一大早就要走。” 其他的女兵都羡慕的看着安安。她们也很想家,但是除了书信,却没有其他的方式跟家人们联系了。耿幼梅几人连忙到桌边去写信,写完信又开始掏钱。在部队里吃穿都不花钱。而且她们团地处偏僻,也没什么机会让她们到外面去花钱。所以一个二个的随便掏掏都能掏出两、三百块。想着安安一个人也不好,带太多东西。她们都只在信封里塞了信和两百块钱。张爱华倒是让安安帮忙带一件军大衣回去。这个时候军大衣可是好东西。哪一家里面有一件军大衣,那可是值得炫耀的事情。 安安原先也没有注意到这件事。还是张爱华告诉了她,她才知道的。只是如今国家穷,她们也只有一件军大衣。张爱华这天还是向以前的退伍老兵买来的。只因为她的妹妹就要结婚了,想要一件军大衣穿。张爱华的妹妹跟安安同岁,今年才18岁,就要嫁人了。这让安安有些无法接受。可是她也知道,在这个年代农村的女孩们都嫁得早。即使是在城里的女孩,过了二十三四岁还没嫁人,家里面就要着急了。安安不禁庆幸自己参军入伍了。至少在军队里,女兵晚一点结婚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安安跟着这次负责招兵的二营长侯亮,以及他手底下的两个连长,三个班长一起上了大解放。等大解放晃晃悠悠的开到了火车站,天都已经大亮了。既然登上了火车,还是和来时一样,是做闷罐子。 在火车上呆了一上午,从另一个站哪儿上来了几个军人。他们是跟安安所在的团队属于一个师的另外一个团负责招兵的干部。显然候亮是认识他们的。大家一番自我介绍,安安才知道他们的防区离他们团的防区很近。只是他们的防区主要是陆地。一年到头总没个消停的时刻。不像安安他们团,雪刚化的那一两个月基本上没什么战事。 大家都是军人,行事作风都很爽快。一群人中就安安一个女兵。所以大家都下意识的照顾着她。对于大家的照顾,安安只是笑了笑,接受了他们的好意。不过在平时相处中,安安会不着痕迹的帮他们的忙。 和来时一样,坐了三天的火车,她回到了当初她踏上火车的那一个车站。或许是近乡情怯,安安居然有点不敢下车。侯亮关切的看着她,正想出声询问。安安摇了摇头,吸了一口气,走出了车厢。 ☆、20.冒名顶替 安安跟着侯亮身后,一行人先是去了武装部。而另一个团的招兵人员却马不停蹄地赶往了另外一个县城。他们负责的地点在那边。武装部长还是两年前的那个人,似乎一切都没有变。武装部长刘长顺热情地接待了他们。刘长顺看见安安,先是一愣,然后笑着说:“这是陈安安同志?两年没见,虽然模样变得不多,但周身的气质可是变化大了。我差点都没认出来。你当初被特招入伍,在我们县可是一件大事啊。都两年过去了,还能听到县里面的人拿你做榜样,教育自家的姑娘呢。” 安安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但面上还是很淡定:“我哪里就有那么好,也不过是占了家里面是中医的便宜,哪里就值得大家这么念叨了。”大家寒暄了一阵,刘长顺便带着他们去了招待所,安排好了住宿后,又带他们去武装部的食堂吃饭。当然他们可不是白吃饭的。侯亮把他们几人的粮票以及招兵期间的伙食费,连同团里开的介绍信一起交给了刘长顺。别看离面试和体检还有一个多星期,可是他们的工作量也不小。他们要会同武装部的工作人员一起对这次报名参军的人员进行政审。还要一一核实他们的资料。安安是特招入伍,上辈子也没有参过军,她从来没有想到参军需要走那么多的程序。不是你身体好,有一颗报国的心就可以了的。在这个特殊的年代,有时候家庭成分比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