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6 章节
隐在幕后调度统筹,大军进退、分合如臂使指,将一群乌合之众揉到了一处,占下了两州之地,可算是个十分有能耐之人,只是除齐军核心众将之外,外头人对他所知甚少。 便是赵旭的暗卫也只打听到有这么一位幕后军师在与郗崇道出谋划策,却是不知他姓甚名谁,是何方神圣!也少有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 其实这位宋先生名屻波,字恭珅,也无人知他来历。 论外貌生的十分普通,并无奇特之处,和和气气一张脸,便是板着你也见他嘴角儿微翘倒似在笑一般,让人一见便心生亲近之感。 现下他正在那齐军大营之中,仔细察看伤兵, “宋先生!” 宋屻波微微一笑示意他伸出手来,伤员伸了手,宋屻波把了脉点头道, “好!脉象平稳,你前头是受了箭伤失血过多,伤口又受了热毒,毒气发散开来,才至的伤口脓毒发胀,现下排脓清创又报了几剂药下去,自然便好起来了!” “多谢宋先生!” 宋屻波笑笑取了一旁的白布擦拭手指,外头进来贴身的小厮在耳边轻轻说了几句,宋屻波点了点头,冲伤兵笑道, “你好生歇息!” 这厢转身出来便匆匆回了营帐,将那案上的军报打开,上下扫视看罢之后,微微眯了眼道, “魏王赵旭倒真是久仰久仰!” 外头齐王亲卫道, “宋先生,齐王请先生过去议事!” 宋屻波应道, “回禀齐王,我即刻便去!” 这厢将军报合上,起身慢条斯理整了整衣衫,便拿了军报向那中间最大一顶营帐处行去。 到那营帐外头只见前头平平整整的黄土地面之上,便有那几座金银首饰堆成的小山,在阳光下头闪闪发亮,宋屻波扯了一抹笑,嘴角的嘲讽转瞬而逝。 进到营帐之中来,却见齐王手下众将已是到齐,宋先生拱手向众人行礼,众人齐齐回礼道, “宋先生!” 宋屻波点头进那前头第二把椅上坐下,这帐里交椅共有两圈儿,他后头也有一把上头却是坐了一个女子。 这女子个子不高,生得瘦小,身上着了劲装,脸也生得小巧晒得有些黑,却是黑里透红,十分健康,见宋屻波进来冲他咧嘴儿一笑, “宋先生!” 宋先生脸一沉背过身坐下并不理会她,女子嘻嘻一笑不以为意,众人也是见怪不怪,知晓这与人为善的宋先生,不知为何总是不喜这女将方素素,不过方素素虽是女子但生性豪爽,为人仗义,带着一帮子妇人跟着大军打天下。 你可不能小觑了这一帮妇人,上战场杀起人来不比男子差多少,倒是郗崇道手下一员不可多得猛将! 只是这方素素向来耿直,说话也是直来直去,也不知是何时得罪了宋先生,至的宋先生见了她回回都没有好脸色,幸喜方素素向来心大,从来不将宋先生那脸色放在心上,照旧笑嘻嘻凑上去。 这两人的相处情形,众人早已是习惯了! 宋屻波坐到椅上后,不久外头有人叫道, “齐王到!” 郗崇道是个子高大的中年汉子,面容古拙,双眼狭长,肤色黝黑,说话声如洪钟,中气十足! 他不笑时还好些,笑起来双眼紧眯很是有些奸诈之感! 到了上座坐下,下头众将起身向他行礼, “齐王!” 郗崇道扫视众人一眼朗声道, “诸位,可是瞧过军报,那魏王赵旭已是发兵二十万,向我齐界而来,这场战是在所难免,不知诸位可敢应战!” 众将轰然起身齐声应道, “末将等誓死御敌!” 郗崇道抬手示意众人坐下,却是朝着宋屻波道, “宋先生,那赵旭来势汹汹,又兵强马壮倒不知先生可有计破他?” 宋屻波想了想笑道, “魏军强悍,若是力敌只怕损兵折将,伤敌一千便要自损八百……” 郗崇道点头道, “魏军确是厉害!” 下头有将领不服道, “齐王莫要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 说罢起身到了前头拱手行礼道, “末将愿为先锋,代齐王给那赵旭一个迎头痛击,也好叫他们知晓我齐军的厉害!” 宋屻波抬眼望他,不由微微一笑并不说话,后头那方素素却是皱眉道, “刘将军,那魏军虽未与我军正面对战过,不过沧州边界我也去过,那边守将名叫曲天邡,便是一个厉害角色!我也曾与他有过交手,论武功在我之上,论力气倒是在我之下,却是敢打敢拼的一员猛将!我听闻这曲天邡在魏军之中也不算顶尖的,只他一个已是这般厉害,刘将军还是不要小瞧了他们!” 那刘豁达闻言哈哈一笑,很是不屑道, “那曲天邡能与你打个平手,只怕那能耐也是有限!” 此言一出方素素却是眉头一挑,帐中诸将听了也很是不忿, 这刘豁达不过是有几招庄稼把势,仗着齐王远亲在军中横行霸道,逞强斗狠,已是引得人背后不满, 当下便有人接道, “刘将军,方将军虽身为女子,不过在这大帐之中能与她打平手不过寥寥几人罢了!那曲天邡若是真如方将军所言只怕确是十分厉害的!” 刘豁达是瞧不得方素素一介女流在这大帐之中与众人平起平坐,却不知方素素一把九环厚背刀,乃是家传的武艺,她又是天生的神力,让她耍了开来这齐军上下能与她大战百个回合之人不出一个手掌。 刘豁达从未与方素素交手,却已是在心底存了藐视之意! 这帐中已有与方素素交好的心下有些不满了,只是碍着齐王当面,只得抿了嘴闭口不言! 方素素这厢哈哈一笑道, “听刘将军说来,倒想起来未曾与将军切磋过,即是你向齐王请战,我这厢也想得这先锋之位,不若我们下场走上几趟看一看那一个能做这打魏军的先锋?” 刘豁达双手抱胸鼻中哼道, “妇道人家便应在家中绣花、下厨,到这处来与男人争甚?” 方素素终是变了脸一拍扶手正要起身,上头郗崇道却是清咳一声,见众人将目光投向他,这才笑笑道, “我这厢还未曾言道要如何攻打赵旭,怎得你们便争起来了!” 刘豁达有什么本事,郗崇道那里有不知的? 若真让他们二人下了场,丢脸的人定是刘豁达,若只是他丢脸倒还罢了,只是他是自家远房的亲戚,届时只怕连自家的脸也要被他丢了! 下头静坐不言的宋屻波突然轻轻一笑拱手道, “齐王,我倒觉着刘将军可往沧州阻击魏军,如今我大军主力俱在禹州,那沧州边境不过两万驻军,只怕抵挡不住,不如便由刘将军带一万人马前往驰援沧州,也好御魏军于沧州界外,予后援大军争夺时日!” 齐王听了沉呤,那刘豁达却是得意洋洋,斜眼瞧着方素素,却见宋屻波又冲他笑道, “刘将军英武过人,杀敌奋勇说不得与魏军之战,头一功便是刘将军所立!” 他这话说的刘豁达眉飞色舞,却说的方素素紧皱眉头,她素知宋先生性情,从来小心谨慎,都是谋定而后动。 那沧州边境驻军不过两万,刘豁达便是带了一万过去,面对赵旭二十万精兵强将,分明便是个送死的份儿,宋先生几时这般冒进了? 郗崇道也是与她想到了一处,皱眉问宋屻波, “魏军二十万大军岂是他能拦住的!” 宋屻波笑道, “齐王不用担心,刘将军到那边界之处,领了三万大军也不用硬撑,只需且战且退,骚扰疲敌拖延时日罢了!待我后援大军到来便与主力汇合,我们再与赵旭决一雌雄便是!” 众将听了点头,郗崇道也点头道, “宋先生此言确是有理!即是如此刘豁达听令!” 那刘豁达在下头抱拳道, “末将在!” “命你带一万骑兵前往栗县阻击魏军,切记!不可力敌,且战且退!” “末将遵令!” 郗崇道点了点头,刘豁达得意瞪了方素素一眼,方素素却是皱眉盯着那宋先生清瘦的背影瞧, 宋先生这一招有些怪! 魏军兵力强悍,多以骑兵为主且沧州一带多平原,而齐军虽人数优于魏军但多以步兵为主,若是两军对阵列队排兵,沙场厮杀起来论起胜负来只怕是五五之数。 但若是让刘豁达带了骑兵阻击魏军,一旦骑兵在平原之上奔起势子来,他那一万骑兵不过与人送菜的份儿! 宋先生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这厢众人又商量大军开拔之事直到天黑,众将才鱼贯自大帐出来,宋先生却是留在了大帐之中与齐王密谈。 出来已是满天星斗,宋屻波抬头瞧了瞧头顶,便转过身看向那阴暗之处, “出来!” 方素素自那处现出身影来陪笑道, “宋先生!” 宋屻波眼神一转,脸沉了下来,、 “你有何事?” 方素素拱手道, “有一事不明还请先生指教!” 第二百八十一节 杀将 宋屻波皱眉道, “可是前头刘将军之事?” 方素素闻言挑了大拇指笑道, “宋先生果然厉害,已知我所问是何事了!” 宋屻波板着脸道, “如何派兵布将自有齐王下令,岂容得你问东问西!” 说罢一拂袖便要走,方素素过去忙拉了他袖口道, “先生,素素心中实在疑惑,还请先生教我!” 宋屻波低头瞧了她拉着自家袖口的手,手小指细虽是女子的手,那虎口上头却是布满了老茧,比男人的还要厚些。 心下微微一动,不由柔了脸低低道, “女孩子家家为何不养在闺中,识文绣花,偏要出来学男人打打杀杀!”、 方素素闻言却是一愣放了手问道, “先生也觉我不应舞刀弄剑么?” “我……” 宋屻波抬眼瞧她,娟秀的脸上却是带了一丝受伤,这类话儿方素素听了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白日里刘豁达再是小瞧她,方素素都当他是放屁一般,只是若这话从宋屻波口中说出,方素素却觉心里一疼。 瞧着她黯然的神色,宋屻波顿是后悔起来,一丝懊恼自心底升起,犹豫再三, “我……” 他虽是能言善辩,对上方素素却分明是有口难言! 方素素却叹了一口黯然一笑道, “你们男子都道女子应养在深闺,但就单单一个养字,在现下这世道,你问问这齐军上上下下有多少人敢说他养着家小?若是男人们能保这天下太平,妻小安泰,我们女子又何至于跨马打仗拼死拼活?我们求的不过是一个温饱,一个平安罢了!”说罢低头转身,脚下疾走不过几息人已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宋屻波在那处心中后悔失言,有心想追却顾忌军营之中人耳目众多,只得在那处愣愣发呆,良久才转身回了自家营帐之中。 第二日刘豁达果然点了一万骑兵,自禹州奔那沧州栗县而去,这一头赵旭二十万大军一路急行,却是花了月余赶到了归旺河边与曲天邡驻军汇合,赶往沧州週县。 先头人马到达週县却已是深夜,众人都当赵旭要安营扎寨,全军休整却不料他顶盔掼甲,将众将叫到大帐之中, “那栗县驻军不过两万人,全皆步兵虽有禹州驰援一万骑兵不过三万之众,今日我军深夜到此,他们必不防我们连夜偷袭,若是此时发兵定能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众将哄然称好,赵旭这厢点了刘文、刘武做了左右先锋,戚承盛为中军,自家断后带了五万人摸黑疾骑入那栗县境内。 那边刘豁达果然没有防备,待得魏军摸到了军营前头才赫然发觉,幸喜那军营前头有宋先生亲自设计的拒马槽,陷马坑,魏军摸黑进军脚下不防,失蹄落马者不在少数,刘文见此情形当下一声号令, “住!” 众军停止,将那伤者自陷坑之中拉出,伤马立时宰杀,却还是惊动了齐军,这厢忙报于刘豁达知晓,那沧州原守将本是张春,此人英勇善战,机敏善变是齐军中少有的智将,若是不然宋屻波也不会提议齐王派了他来守这边界之地。 闻听来报心中也是早有准备,便披了衣裳出来一看,却见那军营外头二三里外,黑漆洒之中隐隐有人喊马嘶之声,那火光点点也不知魏军来了多少人! 当下暗庆, “幸得我按宋先生吩咐将那陷坑挖好,又在主道之上摆放了拒马槽,以防魏军深夜偷袭,如今果然起了效用,若是被他们夜间偷袭长驱而入,只怕我等在睡梦之中便要被人砍了!” 当下招了那前哨来问, “可看清魏军人数?” 前哨道, “将军,那魏军之数只怕不下五万,我军不能力敌!” 张春点头, “本将军早防着他们这一招,幸喜齐王下令只用阻击不得死战,这黑灯瞎火打不过随跑就是!” 当下招了手下副将将事先演练好的路线一一布置,令他们带着手下有序退出,边战边退要往大军所在之处行去。 这厢众人正在商量,魏军已在下马攻打营寨,只是这营寨建在半山之上,又取那两人环抱的圆木筑成,又备有滚木擂石,魏军弃马失了先机,这厢只拿箭射入营中,齐军躲在掩体之后,人员不伤一时倒没有营破之虞。 众人商量妥当,那刘豁达却来了,正在那处高声叫人, “取爷爷的双斧,骑我的战马来!” 这厢便要出战,那张春与副将忙过去拦了他,便布置一讲,刘豁达却耻笑道, “都是一帮子胆小鬼,那有两军交战,不思胜反思退的!懦夫!” 张春眉毛一竖喝道, “刘将军慎言,齐王有令不必死战,魏军人数占优,我等撤退不过权宜之计,又何来懦夫之说!” 刘豁达取了自家一双短斧拿在手中舞了舞道, “那魏军有何可惧,这般不过一招儿便逃走,岂不坠了爷爷威名!齐王之命自是要听,且待我打过再走不迟!” 说罢用那斧柄一戳马股,那马儿长嘶一声便冲了出去,张春在后头见了气道, “待到你被人缠上了,届时魏军再一围,你还走得脱么!” 众副将见了忙问道, “现下应如何进退?” 张春怒道, “他即是要逞英雄便由他去,我下头兄弟却是不能这般不明不白的被人包圆儿了!我们走!” 此时已是离天明不远,他这手下全是步兵,若是不能先一步走脱,待到魏军发觉追了上来,骑兵追杀步兵,两条腿儿如何能跑过四条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