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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2章 病娇宠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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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能在不被对方当成“冒牌货”的前提下解释清楚这一切呢?    作为运筹帷幄的陆氏商会继承人,陆修远长这么大头一回闹出认错人的乌龙事件来,出于骨子里的那么几分傲娇,他很不愿意承认,所以干脆就不承认,直接上了马车,吩咐随侍调头,摸出一颗夜明珠放入灯罩里,整个车厢顿时亮堂起来。    至于江永敬那里,就算他不去解释,想来那老家伙也不敢多问。    莫名其妙被带到江家大门前,什么都没做又被莫名其妙带回,江未语没能顺利见到父亲,十分的不甘心,嘴巴里“呜呜呜”地叫着,眼睛瞪圆,这男人成心的?    等马车彻底出了江家所在的这条街,陆修远才“好心”地把她嘴巴里的布团扯下来。    江未语赶紧喘了几口气,待缓过劲来才咬牙切齿地道:“你究竟要做什么?”    陆修远当然不可能承认自己认错人了,而且在他的认知里,眼前这个女子根本就不认识什么江家大小姐,更不可能知道自己与那位大小姐长得一模一样,所以自己只要不解释,这一切就都不会露馅。    “你叫什么名字?”这是自打认识以来,他第一次开口问她名字,而且眉目间的倨傲清冷似乎都消失不见了,难得的添上一抹柔色。    江未语被他弄得有些懵,完全摸不准他的套路,只轻哼一声,“与你何干!”    陆修远低笑一声,不说也没关系,反正他没兴趣知道。    两人就这么僵着回到镜花水居。    下马车之前,陆修远亲自把她身上的绳索解开。    绑了这么久,手腕上都出现於痕了,江未语皱着眉头轻轻揉了揉,很疼,她忍不住倒抽一口气。    掌柜带着人毕恭毕敬候在外面,迎接少爷的阵仗十分大。    陆修远直接吩咐,“给这位姑娘安排上房。”    镜花水居的普通房间,每间都在别家客栈天字一号房的水准之上,中房就已经是奢华级别的了,而这里的上房,说是人间天堂都不为过,每个镜花水居分客栈都只有一间上房,独占顶楼,里面应有尽有,包罗万象的书房,古朴典雅的琴室,大到不可思议的海棠状贵妃池,里面的浴汤是请这方面的师傅根据客人体质调的,更有专门摆放鞋帽衣袜的房间,正对琥珀湖的茶厅,待客的客厅,特设的厨房以及根据云初微的建议新增加的养生馆。不管是每道窗户垂下的帘子还是地上的毯子,亦或是舒适的大床和桌椅、墙上价值不菲的壁灯、案上的香炉以及香炉里的香料,所有的用料都十分考究,整体搭配儒雅富丽,华而不俗。    能进那里面的人,不是特别富就是特别贵,一旦入住,便有专人伺候,能让你享受到帝王般的待遇。    总而言之,那间房是平民百姓连想都不敢想的。    江未语听到陆修远这样的安排,险些以为自己置身梦里。    “你说什么?”    她难以置信地问了一遍。    陆修远转过头,面上淡淡的,“其他房间客满,只能我血亏,让你白住一晚。”    其实只是想弥补一下之前对她的误会而已,没别的意思,但这种话,他怎么可能说出来?    江未语心中冷笑,天下间哪有这么好的事,“我不去!”    陆修远拧着眉头,他很少会对女子这样,没想到难得来一回,竟然遭到了拒绝?    “为何不去?”耐着好性子问。    “我自己有住处。”江未语道:“你把我嬷嬷放了。”    她虽然不知道陆修远为什么突然发疯把自己绑去江家又绑回来,但能明显感觉到他看自己的眼神已经不如之前的那么锐利,这个时候,自然是要趁机把孙嬷嬷救出来,她们明天还赶着北上呢!    陆修远递了个眼色给随侍,随侍会意,很快去把孙嬷嬷放了出来。    见到自家姑娘,孙嬷嬷眼含泪花,急急忙忙走过来,仔细把江未语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遍,江未语被绑出勒痕的手腕被衣袖盖住,孙嬷嬷没见着,只见着她毫发无损,终于松了口气,小声问,“姑娘,他们没把你怎么样?”    江未语宽慰地笑笑,“嬷嬷放心,我没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孙嬷嬷心中升起一股劫后余生的庆幸来。    “姑娘住在哪里,我让人送你回去。”既然人家不愿意,陆修远也不强求,再说,她一个姑娘家去住镜花水居的上房,一旦从那里面出来,必然会带来无穷尽的麻烦。    要知道,那间房可不是一般人能住的。    江未语绝不相信他会有这样的好心,直接拒绝,“不用了,我们自己能回去。”    说完,拉着嬷嬷的手要走。    身后传来陆修远的声音,微冷,“那些杀手能来第一次,就能来第二次,他们收了钱,事儿没办妥,怎么可能就此罢休?”    江未语脚步一顿,心底沉了沉。    的确,陆修远说得一点没错,大姑奶奶安排的杀手绝对不止这些,一拨没得手,必定还会再来第二拨,她就算再傲,在生死面前,也不过是个毫无武力值的弱女子而已,能躲过一次两次,那是侥幸,若没有强硬的后台罩着,一旦运气用完,那些人想弄死她,就跟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可是她回不了家,连名字都不是她的了,对于无形中被逐出族谱的她来说,举目无亲,还能依靠谁呢?    “姑娘住在哪里?”陆修远又问了一遍。    他对她,不过是介于之前的误会想做个小小的弥补,要说印象有多大的改观,那倒未必。    对着这样一个印象不怎么样的女子,陆修远可以说拿出这辈子最大的耐性来了,只要今晚让人送她回去并且保证她的安危,那么他们之间的账就能两清,往后再无瓜葛。    “后街。”江未语道。不管如何,先保住命再说,特殊时期,骨气什么的,都比不上命重要。    陆修远示意随侍,“多带几个人,护送这位姑娘回去。”    她不愿暴露名姓,他也没有打听的兴致,横竖过了今晚,他们就再也不会碰面,认得她叫什么,对他而言一点好处都没有。    随侍很快套了马车,带了几个护卫一路护送江未语回到她们主仆所在的客栈。    看着江未语主仆上了楼,几人才隐到暗处负责护她今夜周全。    回到房间,孙嬷嬷借故给江未语宽衣,趁机看了看,确定身上没可疑的痕迹,确保身子还在,才彻底放了心,但是对着江未语手腕上的勒痕,就不那么的愉快了。    “这是他们弄的?”孙嬷嬷眉毛竖了起来,姑娘那些年虽然是在外庄上,可她何曾吃过这样的苦头,受过这样的委屈?如今竟然栽在一个外男的手里,若是夫人泉下有知,指不定怎么心疼呢!    “发生了一点小矛盾。”江未语说得云淡风轻,并不想孙嬷嬷跟着掺和这件事。    “咱们明天还是赶紧离开苏州!”孙嬷嬷唉声叹气,自己主子势单力薄,放眼整个苏州,竟然找不到一个能依靠的人,今天晚上的刺杀显然并不会就此而终止,得尽快想法子摆脱才行。    江未语也是这么想的,“明日一早咱们就走。”    她弯腰,随意收拾了一下包袱,把一路携带的半瓶药膏拿出来在手腕上捣鼓了一通才歇下。    天一亮,主仆两个就退了房朝着码头去,江未语自认为已经够早,哪曾想到码头的时候,那地方早已经人头攒动,一片喧闹声。    显然都是昨天乘了船又被带回来的船客,一个个抻着脖子往运河上望,客船还泊在那儿,但一个负责人也看不见。    有人等不及,大声喧哗,“客船今天还走不走的啦?”    不多时,就有衙差过来宣布,“黄河决口,十日之内客船都走不了,各位要北上的话,还请改道陆路。”    话才说完,现场顿时炸开了锅,水路改陆路,这耽误的可不是一天两天,普通百姓是不可能去这么远的地方的,所以码头上这些人,大多为外出跑生意的商贾,对他们来说,时间就是银子,自然谁都不乐意。    可即便再不乐意,客船也没办法走,最后只能遗憾离开。    “嬷嬷,咱们也走!”    得见这一幕,江未语心知乘船无望,伸手护住包袱确保不会被拥挤的行人碰到更不会被顺走,带着孙嬷嬷朝前走去。    北上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江未语不可能走着去,唯一的办法,只能租马车。    车马行有部分马车是专程与人方便送客到京城的,只不过租金高些。    江未语去问了一下,今天还有最后一趟,租金是这么算的,单程的话,从苏州到京城要九两八钱,但因为车夫回程的时候是空车,所以租客要把回程也算在里面,也就是说,她得付双倍银子,十八两十六钱。    孙嬷嬷瞠目结舌,“十八两?”    乘船的话,两个人都只要八两银子而已,租马车竟然会这样贵,现如今的处境,她们上哪找这么多银子去?    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大抵如此了。    江未语道:“轮船的话,人多,所以不会太贵,但是马车,等同于被我们包下来了,自然要贵些。”只不过,这个时候莫说十八两,八两她都不一定能拿出来。    “看来咱们还得再在苏州待一段时日呢!”本来该是丧气话,被江未语说出来,却一丁点的颓唐都没有,反而充满了斗志。    没法乘船,马车也租不起,主仆两个原路返回,这次不敢再去之前那个客栈住了,江未语打算另找一家,不过,不单单是找住处那么简单,她还要像上次在小镇上那样,找一家能同意她租厨房器具并且乐意帮她推销出售菜肴的客栈。    只是很显然,府城里的人大多功利,民风并没有小镇上那么淳朴,所以江未语找了一天都被拒绝,愿意帮她的也有,不过从掌柜那淫邪的目光来看,自己一旦留在那,八成得遭殃。    江未语最后带着孙嬷嬷去了一家小酒馆,本来只是抱着试试的心态,哪曾想这家酒馆刚好在招厨子,见她心意诚,再加上江未语现场给露了一手,开酒馆的陈老汉和他家婆娘便留下了江未语,并且给她安排住在后院。    房间环境自然比不上客栈,不过好在干净,再说,江未语不挑那些,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赚钱,赚钱!    等赚了足够的银子,就能带着嬷嬷去京城了。    天子脚下云蒸霞蔚的繁荣之地啊,想想都让人心动。    第二天,陈老汉两口子买了食材回来,江未语去厨房溜达了一圈,差不多适应之后,就迎来了第一单,然后有孙嬷嬷默契地给她打下手,速度很快,炒出来的菜肴也鲜香无比,别有一番风味。    接连三桌的客人吃了都说好。    陈老汉还特地来厨房夸了江未语一通。    江未语只是淡淡地笑着,心里却在盘算着,等过两天客人多了,自己再跟陈老汉谈涨工钱的事,现下嘛,自然是先好好表现,让这家酒馆非她不可。    七八天的时间,酒馆的名声就被传出去了。    陆修远慕名而来。    若换了平时,陆修远不一定会出入这样的小地方,不过提前来吃过一回的阿白说了,他们家的窖酒不错,最重要的是,阿白从他们家的菜肴里尝到了熟悉的味道。    陆修远很好奇,怎么个熟悉法?    于是抽空跟着易白过来。    陈老汉一看二人衣着便知是贵客,更加不敢怠慢,忙亲自招待着。    易白随便点了几个菜,陈老汉去厨房知会了江未语一声。    江未语没多久就全部烹饪出来。    刚上桌,陆修远就嗅到了当初在小镇上那种让人难忘的味道。    他眉梢一动,没有急着品菜,而是看向陈老汉,“你们家的厨子哪儿请的?”    江未语没想过陆修远会来,所以事先没跟陈老汉打招呼,老实巴交的陈老汉便如实说:“刚来没多久,不过要说她打哪来的,老汉我也不清楚。”    陆修远眸光波动,同一道菜,两个厨子是做不出一模一样的味道来的,可他的确从红烧刀鱼里面尝到了久违的香味,那只能说明前后两次的厨子都是同一个。    他不由自主地想起了小镇上那个掌柜的话,掌柜的说,厨娘家中有事告假回去了,如今想来,当时的掌柜一定在说谎。    他如此费心费力帮一个厨娘隐瞒,证明厨娘有问题。    陆修远越发的好奇了,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我能见见你们家的厨子吗?想向她讨教一下厨艺。”    “可以的,公子请稍等。”    陈老汉全无防备之心,直接去往厨房,对着江未语道:“闺女,外面有位客人说想跟你讨教一下厨艺。”    江未语炒完最后一个菜,赶忙从一旁拿过帕子擦掉额头上的汗,她想不到陈老汉嘴里的客人会是陆修远,所以一口答应了,顾客至上嘛,只要人家吃得开心,她就分享些所谓的“心得”也无妨。    “还请老伯先行去告诉客人一声,说我洗把脸就来。”她可不想满脸大汗满身油烟味地出去见客人,没得影响人食欲,所以洗脸是很有必要的。    陈老汉应声,很快出去了。    江未语解开围裙,孙嬷嬷给她打了水,又拿来洗脸的香膏。    江未语认真而仔细地把自己弄得干净清爽,这才慢吞吞走出去。    刚挑开过道门的帘栊,江未语就看到临窗而坐的陆修远两兄弟,她心一慌,忙要放下帘子仓惶而逃,岂料陆修远眼尖,早就在第一时间发现了她,惊诧过后唇角一勾,“姑娘,好久不见。”    怎么都没想到,会在这儿遇见她。    莫非,这儿就是她家?    陈老汉听到声音,忙过去笑着把江未语请出来,向陆修远介绍,“这位就是我们家的小厨娘。”    “你说什么!”陆修远俊脸上的所有表情都凝冻住。    ------题外话------    ^_^凌晨开始连载新文《药田种良缘》还没收藏的小可爱可以收藏了哦!    番外二006 不期而遇    陆修远看向江未语的眼神,从一开始的诧异,慢慢转变为震惊。    指了指桌上的菜肴,“所以,这些菜都是你亲手做的?”    事到如今,不承认也不行了,江未语点点头,一脸平静,“是。”    陆修远心里五味杂陈,世上怎么能有这么巧的事,接连数次遇到她也就算了,就连让自己念念不忘的菜肴,也是出自她的手?    这如鲠在喉的感觉让人十分的不痛快。    易白直接问江未语,“姑娘可愿离开酒馆另谋高就?”    这是在变相邀请。    陆修远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眼神也逐渐转变成了询问。    江未语很明白,跟着这两个人,自己说不准能顺利北上,但陆修远给她的印象实在不怎么好,与性命无关的时候,她还是选择坚持自己身上那份与生俱来的傲骨,“不愿。”    回答得干脆利落,丝毫没有犹豫。    哪怕知道拒绝他们,她兴许会错过赚大钱的机会,她也要坚持。    给自己找不痛快这种事,她不喜欢。    陆修远没有意外,也不觉得生气,既然她与江府那位不是同一个,那么把前后几次遇到她的场景连起来一看,这是个性子倔的姑娘,也只有拒绝才符合她本身的性格。    江未语去了后厨房以后,陆修远重新坐下,很认真地把菜都吃完才和易白一起离开。    易白数次看了看陆修远,欲言又止。    陆修远道:“阿白有话直言便是,你我兄弟,没什么不能开口的。”    易白想了想,说:“我觉得兄长对那位姑娘的态度似乎变了很多。”    陆修远这才反应过来,“是我忘了跟你说,她不是江家大小姐。”    “嗯?”易白面露疑惑,“此话怎讲?”    “她和江未语是毫无血缘关系的两个人,只是凑巧长得一模一样。”    “这可有意思了。”易白顿时想到他生母陆清绾和邰芷云。    只不过,并不是每一对容貌相近的姑娘都能像他生母那样遇到人渣的,起码这位姑娘就没有。    易白从陆修远复杂的脸色上看出了点什么,“想来兄长没少误会这位姑娘?”    的确是没少误会。    陆修远满额黑线,也难怪之前在酒馆开口的时候会直接遭到拒绝,自己给她的印象,想必与人渣也没什么分别了。    等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的时候,陆修远震了一震,他竟然在考虑她对他的看法?    ——    江未语回到后厨房的时候,孙嬷嬷见她脸色不太好,忙问,“姑娘,怎么了?是不是客人为难?”    “还好。”江未语勉强挤出一抹微笑,想到了什么,“晌午得空,嬷嬷,咱们出去买点布料!”    孙嬷嬷道:“姑娘想做衣服了?”    江未语没吭声,算是默认。    不是她想做衣服,而是孙嬷嬷这些日子跟着她东逃西窜,鞋子都张口了,昨天江未语偷偷瞥见孙嬷嬷拿着针线在房间缝补,她江未语是没钱,可也不至于穷到连一双鞋子的钱都拿不出来的地步。    可是呢,孙嬷嬷是个死脑筋,一旦让她知道自己出去买布料是打算给她做双鞋,她肯定不会同意。    索性,江未语便承认是自己想做衣服。    孙嬷嬷叹气道:“若是在江府,如今也到了换季做夏衫的时候,是奴婢大意了,既然姑娘提醒,那一会儿咱们就去!”    晌午时分,主仆两个去了街上,江未语买了两匹花布,又特地扯了几尺布面拿回去做鞋子,孙嬷嬷知道她真正的意图以后,自然是怎么都不肯,说她一个下人,哪能让主子如此破费,江未语懒得理她,让老板把布料都包好,一个转身拿着就走。    孙嬷嬷颠颠跟在后头,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正巧迎面一辆马车疾驰而来,不等江未语反应过来,已经把孙嬷嬷撞翻在地。    “嬷嬷!”    江未语扔下布料,一个箭步冲过来,孙嬷嬷已经不省人事,刚才那一下,马蹄似乎是直接踹到了孙嬷嬷胸口,外伤是看不出来什么了,也不知道有没有伤到脏腑,江未语没时间与车主人理论讨公道,她想第一时间把人送去医馆。    奈何她乐意,围观的人群不乐意了,一个个对着马车指手画脚。    车夫方才大惊失色,急忙勒马,导致车厢颠簸,里面的人正是江府继夫人魏氏和大小姐梁思雨。    如此动静,自然是惹得“母女”俩都不悦。    梁思雨皱着眉,挑开帘往外一看,正巧看到蹲在地上抱着孙嬷嬷的江未语,她一瞬间脸色惨白,唰地一声放下帘子,对着外面的车夫吼道,“还不走,愣着做什么?”    车夫嗫喏,“大小姐,咱们伤到人了。”    江未语急急忙忙从腰间取下钱袋来,把帘子挑开一条缝递出去,“你去把这个给她们,就当做是赔偿。”    里面除了碎银,还有不少银票,林林总总几百两,莫说赔伤重费,就算是赔条人命都够了。    瞧见梁思雨这般慌张的样子,魏氏觉得奇怪,不过没明说,“既然是伤到了人,咱们做主子的不出面不行,我下去给人赔罪!”    “母亲。”梁思雨忙唤住她,嘴角勉强扯出笑意,“外面伤着的又不是什么达官贵人,犯不着母亲亲自出面,女儿去。”    说完,取过面纱戴上。    未出阁女子不能抛头露面,梁思雨这般作为,魏氏也没觉得哪里不妥,只好点点头,坐在马车上等着她。    梁思雨撩开帘子踩着脚蹬下去,心里狂乱得不行,江未语这贱人命竟然如此大,娘三番两次派去的杀手竟然都没能将她置于死地,更没想到的是,自己竟然会阴差阳错在这儿遇见她。    梁思雨挪着步子,越看清那张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脸,心底那种叫做“嫉妒”的东西就越疯长。    明明长着一模一样的脸,凭什么江未语是江家大小姐,从小就生在富贵窝,爹疼娘宠,娘死了还有后娘替补,而她,从落地就背上“私生女”的名头,永远没法堂堂正正地管生母叫一声“娘”,本来凭借她亲爹的身份,她也能一朝麻雀变凤凰飞上枝头享尽荣华富贵,偏偏因为她是私生女,见不得光,去了她爹家那头便只能挂个外室女的庶出名头,所以最后只能选择来江家。    这些日子在江家,她可谓是把以前没享受过的都享受了个遍,只是,江未语还活着这事儿一直是她的心头刺,不杀不快!    “这位姑娘。”    梁思雨站直身子,居高临下地看着江未语,眼神里多了几分高高在上的味道,“这是一百两银票,你赶快带着这位大娘去医馆看看!”而语气,却是慈悲菩萨对于贫苦百姓的悲悯。    一百两,对于江未语来说是好大一笔钱了,既然都说了是赔给孙嬷嬷的医药费,那她没道理推辞。    伸出手,抬起头,江未语看向梁思雨,然后,伸出来接银票的那只手就这么僵在半空。    梁思雨戴着面纱,旁人一定看不出来,但对于每天照镜子的江未语来说,那双眼睛不可能陌生。    而此时此刻的她,就像看到了镜子里面的自己。    一模一样的眼睛。    她在一瞬间想明白了眼前这位蒙着面纱的姑娘是谁,双眼不由自主就看向了马车方向,那里面坐的,是她爹江永敬还是继母魏氏呢?    梁思雨见江未语如此神情,心慌起来,又给她加了一百两,“姑娘,人命关天,我多出点钱倒是无所谓,可这位大娘昏迷不醒,你确定还要继续耗下去吗?”    听到围观百姓的风向一边倒,江未语不想背上个“不孝女”的名头,收了银票,在好心人的帮助下把孙嬷嬷送去了医馆。    梁思雨一直看着江未语走远才松了口气,缓缓回到马车上,善良慈悲的形象为她赢得了不少赞美之声。    “语儿,处理得如何了?”魏氏问。    “母亲,已经送去医馆了。”梁思雨摘下面纱,莞尔一笑,“没事的。”    魏氏放了心,“那就好。”又吩咐车夫,“继续走!”    ——    江未语带着孙嬷嬷进了医馆给坐诊大夫看了一下,伤得不重,只是因为嬷嬷年纪大了所以一时受不住。    孙嬷嬷醒来以后,第一时间看向江未语,再三追问有没有事,确定江未语没被撞到之后才安静下来。    江未语无奈,“嬷嬷,你就不能消停些好好歇着么?我一个大活人,要真伤着了,还能在这儿伺候你?”    孙嬷嬷脸色还是不好,心生愧疚,“保护姑娘本来就是奴婢的职责,哪曾想,最后竟然让姑娘来保护我了,奴婢实在过意不去。”    “不说这些了。”江未语轻轻将她扶起来,“可还有哪里不适?”    虽然胸口还有些疼,不过孙嬷嬷不想拖姑娘后腿,摇头,“没有。”    “那咱们走!”之前见到了梁思雨,江未语担心她回去把自己的行踪告诉大姑奶奶,大姑奶奶会很快安排人来刺杀她。    搀扶着孙嬷嬷,付了银子抓了药之后离开了医馆。    “嬷嬷,你知道刚才撞到你的车主人是谁吗?”江未语小声问。    孙嬷嬷摇头,“奴婢不知,不过看样子,那马车是大户人家的。”    “对,是江家。”江未语道。    孙嬷嬷惊得张大嘴巴,“江……江家?”    “我见到那个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姑娘了,她看见我,似乎一点都不诧异。”唯一的解释,只能是那个人早就知道她的存在,而进入江家,也是她们合起伙来的一个局。    听她说得云淡风轻,孙嬷嬷却急得不得了,“她跟姑娘说什么了没有?”    “没有。”当时那么多人看着,那个女人大概是想维持一下形象,所以并没有对她做出任何过分的举动来,只是,她似乎很害怕自己看到马车里的人。    那看来她没猜错,马车里不是江永敬就是继夫人魏氏。    可惜了,这么好的机会,她没办法见到亲人,否则说不准能想到法子回去。    “咱们得尽快离开这一带。”江未语道:“否则一会儿那些人该找过来了。”    说完,扶着孙嬷嬷朝前走去。    而与此同时,街边一家茶楼上,陆修远将这一幕尽收眼底。    他不是有意跟踪她,只不过是碰巧而已,没想到竟然看到了长得一模一样的两个人相遇的场景,只不过,这两人的反应大大出乎了陆修远的意料。    什么情况下,你会在见到一个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时冷静以对?    江家大小姐戴着面纱,小厨娘或许认不出来,那么江家大小姐呢?见到小厨娘的时候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而且小厨娘的反应也不对,本该吵闹趁机多要点银子的,她却频频转头看马车,在看什么?    这里面,似乎有点意思。    随手招来隐卫长,陆修远道:“去查查江家大小姐和酒馆那位小厨娘的底细。”    若不是有故事,今天这一幕就不该这么发展。    江未语离开的时候,魏氏和梁思雨刚从首饰铺子里面走出来。    魏氏老远看到江未语的背影,沉思了一下。    梁思雨问:“母亲,看什么呢?”    魏氏道:“没什么,咱们走!”    梁思雨笑了起来,“母亲今天挑的这只玉镯和钗子可真好看,难怪姑母总说母亲眼光好,今儿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大小姐以前从来不会说这些奉承的话,魏氏不由得偏头看了梁思雨一眼,发现她面上满是笑容,看起来十分柔婉。    可就是柔婉过头了,便让人觉得假。    魏氏想,外庄上的日子虽然清苦些,却总不至于把一个人骨子里与生俱来的东西给泯灭了?十岁以前,大小姐什么好吃的好穿的没吃过穿过,去了外庄几年,眼皮子竟然变得这样浅薄,一见着漂亮首饰就走不动道?    梁思雨被她看得浑身皮都紧绷起来,眨眨眼,委屈地道:“是不是语儿做错什么了?”    魏氏回神,嘴角浮现笑意,“我是觉得啊,大小姐去了外庄几年,似乎变得更漂亮了。”    “哪里的话,是母亲过誉了。”梁思雨嘴上推拒着,脸颊却是不由自主地红了三分。    魏氏沉默下来,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之前看到的那个背影,虽然隔得远,可她总觉得眼熟,好像在哪儿看到过。    ——    回到江府,梁思雨之前假惺惺对着魏氏的笑意尽数敛去,迫不及待去找大姑奶奶。    “姑母。”梁思雨主动把门窗关好,走进里间小声道:“我今天在街上碰到江未语了。”    江永珍吓得杯子都摔到地上,“你见到她了?”    “是我们的马车撞倒了她的嬷嬷,当时马车上只有我和母亲,我不得不出面去解决。”    “那她看到你了吗?”江永珍紧张地问。    “没有,我戴着面纱的。”梁思雨蹙了蹙眉,“姑母,你到底什么时候弄死她啊,再这么下去,万一哪天爹也在街上见到她,那我们岂不是玩完了。”    江永珍面色凝重,“上次安排去的杀手被人不明不白地全弄死了,这次我写封信给你亲爹,让他安排他的人神不知鬼不觉地弄死那小贱人,保证让你一劳永逸,安安心心做你的江家大小姐。”    梁思雨脸上终于露出喜色来,“那太好了。”她爹可是苏州提督府提督老爷的长子,只不过有一年伤着了去气候温和的乡下将养刚好遇到了同样在乡下的她娘,两人一见倾心,之后才会有了她。    虽然不管是她还是她娘都没办法进提督府大门,不过那个爹是真疼她,常常借故去乡下看她,给她带礼物。    提督府啊,江苏军区总兵,她爹的权势自然不可小觑,一旦她爹亲自出手,江未语那小贱人便活不得了。    想到这里,梁思雨嘴角勾出狰狞而怪异的笑容来,江未语,这次看你还怎么蹦跶!    番外二007 做少奶奶    江未语带着孙嬷嬷回到小酒馆,孙嬷嬷放心不下,“姑娘,咱们要不要寻个地儿躲起来?”    “不必。”江未语道:“这儿就挺安全的,只要咱们不出去露面,那些人应该不会找到这儿来。”    孙嬷嬷想到刚才的事,叱骂一句,“这也太糟心了,逛个街都能碰到江家人,姑娘你说,要碰见的是大老爷,那该多好啊!”    是啊,江未语也很想碰见她爹,可惜没那么好的运气。    经此一事,大姑奶奶必然会防范更甚,只是不知道这一回她准备了怎样的杀招等着自己。    江未语心里默默叹气,看来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    陆修远负责搜集情报那一支隐卫的办事效率不是一般的高,三天不到就把江未语和梁思雨的底细查了个清清楚楚。    陆修远坐在镜花水居专门给他单独设出来的房间内,随手翻阅着密报。    “李代桃僵么?”陆修远眯了眯眼眸。    二十多年前,他母亲被成孝帝逼着以邰芷云的身份嫁入丞相府,便是李代桃僵。    他还以为小厨娘和江家大小姐只是凑巧长得十分相像而已,哪曾想,这次不仅是李代桃僵,还鸠占鹊巢。    出于生母那一辈的恩怨,陆修远很不想看到类似的悲剧再上演一遍。    脸色黑沉的他转了个身,看着身后的隐卫长,“梁家那位长子在提督府任什么职?”    隐卫长道:“他受过伤,之前的职位撤了,现如今只是个挂职。”    “挂职?”就算只是挂职,凭着他爹的地位权势,也照样可以为所欲为了,难怪能肆无忌惮地与有夫之妇偷情生下女儿来。    隐卫长多嘴问了一句,“主子是否要插手江家的事?”    “没想好。”陆修远道:“退下!”    隐卫长呆了一呆,什么叫没想好?    这意思就是有可能插手江家的事?    对陆家来说,江家不过是前些日子才结识的生意伙伴罢了,再说,比起陆家来,江家根本什么都算不上,主子竟然想出手帮江家?    这江家得多大脸面?实在让人太过意外。    隐卫长退下以后,陆修远看向窗外,思绪有些飘忽,以至于易白何时来的他都没察觉到。    “黄河决口的事已经处理好,兄长打算何时回京?”易白问。    陆修远抿唇片刻,“如果当年母亲和邰芷云的事情重演一遍,阿白愿意看到吗?”    易白原本清朗的眉宇顷刻间罩上一层黑沉沉的死气,虽然不言语,但那种挣扎、抗拒、不愿面对的情绪,陆修远真真实实感受到了。    “兄长指的是小厨娘和江大小姐之间的事?”聪明如易白,一猜即中。    “嗯。”    易白沉默了。    陆修远偏头,“阿白很不喜欢那段过往,也不喜欢亲眼看到,对?”    易白皱眉,“即日回京,我们便什么也看不到。”    生母那段过往,是易白心底永远无法直面的痛,不管是巧合还是别的什么,他都不愿意从别人身上看到那段过往的影子,哪怕只是一点点。    陆修远见他情绪激动,宽慰道:“阿白,你冷静点。”    “你让我如何冷静?”易白双眼赤红,往后退了一步,“你明知道我出身不堪,还让我回忆这些,你还不如一剑杀了我。”    “阿白。”陆修远上前扶住他,“是我的错,是我没考虑周全,我不说就是了。”    “我要回京!”    易白低喝一声,拂袖出去。    江家与阿白孰轻孰重,陆修远根本无需选择,所以,他放弃了帮江未语回到江家,唤来客栈掌柜,“吩咐下去,明日一早我和阿白启程北上。”    少爷要走,自然少不得又是一番隆重安排。    而这一夜,江未语再次遭到了刺客的追杀。    原本她料定那些杀手不可能追过来的,哪曾想天才黑就不对劲了,而且这次的刺客比以前的要凶猛迅捷,她不想连累小酒馆那对老夫妻,索性快速收拾包袱带着孙嬷嬷一路跑。    孙嬷嬷受过伤,这次没法像上次一样跑利索,等到了码头上就走投无路了。    眼看着杀手们逐渐逼近,江未语咽了咽口水,擦去额头上的冷汗,瞥见那边有艘船上灯火通明,十多个下人在收拾打扫,她抓紧孙嬷嬷的手,带着她往轮船边跑,然后攀着绳索爬上去,孙嬷嬷爬得慢,等江未语转过身准备拉她上去的时候才发现人已经被杀手们杀了。    “嬷嬷!”江未语不敢大声喊引起船上的人注意,她捂住嘴巴看着泡在河里的尸体,眼泪不要命地往下滚。    杀手们还没走,但他们好像对这艘船诸多忌惮,一个个只是抬起头用怨毒的眼神看着她,却并不敢直接上来。    江未语害怕他们不按常理出牌,她一边哭一边避开那些下人往船舱里跑,随便推开一间房躲进去。    房间布置十分的奢华雅致,里间有一张大床。    江未语无心欣赏,只是担心一会儿仆人们会推门进来发现她,所以赶紧蹲下身,钻到床底下藏好。    外面的杀手到底还是被发觉了,仆人们大闹,两边的人似乎是打了起来,哪怕是江未语藏得这样严实,竟然也能嗅到浓郁的血腥味听到被杀害的人落水的声音。    又过了一会儿,好像来了大队人马,应该是官府的人,至于后面的事是怎么解决的,江未语没听到,她只知道自己这一路跑来筋疲力竭,眼皮没撑住慢慢睡了过去。    醒来的时候,外面的血腥味已经淡去,能看到光线从窗户透进来,应该是天亮了。    江未语打算出去找孙嬷嬷的尸身,就算不能护她周全,起码也该让她有个安埋之所,现在可不是哭鼻子的时候,没得逞的敌人永远不会给你哭鼻子的机会。    艰难地挪动有些僵硬酸痛的身子,江未语正准备出去,就听到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一双绣了祥云瑞兽纹路的乌皮靴赫然入眼。    从靴子材质的昂贵程度不难猜出,来人非富即贵。    江未语心跳有些快,进来的是男子,这是她头一回与男子“共处一室”,希望对方别有什么异样的举动才好。    正这么想着,就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竟是房间主人在脱衣服。    从江未语的角度,能从床缝里瞅见对方缓缓脱下纹路繁复的锦衣,露出里面的软缎中衣,他身量修长,但是很清瘦,从旁边的衣柜里取了件簇新的外袍出来,他并没有急着穿,而是坐到圈椅上,慢慢撩起裤腿。    江未语猛地闭眼,却又猛地睁开,因为她在闭眼的瞬间看到了对方那双腿满是疤痕,狰狞扭曲,若单单只看这一处,便会让人觉得十分的诡异吓人。    江未语屏住呼吸,又见到那人取来膏药往双腿的疤痕上慢慢涂抹,与双腿截然不同,那双手骨节匀称,修长白皙,十分好看。    一双养尊处优的手,一双充满了悲剧色彩的腿,看来这是个很有故事的人呢!    江未语拉回视线,暗暗祈祷他快些出去,否则自己撑不住了,要知道她保持着同一个姿势整整一晚上,连个身都不能翻,有多难受可想而知。    然而对方半点没有要出去的意思,擦完药换上新袍子,慢悠悠地倒了杯茶,江未语还以为他要喝茶,哪曾想,手一扬直接往她这个方向泼来。    江未语被泼了满脸的冷茶,来不及闭合的嘴巴里也灌了一部分进去,忍不住咳了起来。    外面的人声音晴冷如霜,“还不出来,打算让我亲自请你?”    这声音……这声音竟然是陆修远?    江未语暗骂一句倒霉,顺着湿滑的地板狼狈地钻出来,慢慢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    见到是她,陆修远眼底划过一抹惊讶,但很快就消失不见,不管是面上还是那双眼睛,平静到让人心生惧意。    “陆……陆少爷。”江未语抱着包袱警觉地站往一边怯怯唤了一声。    直到现在她才想明白,这艘船是陆家的私人船,难怪昨天晚上会有那么多人在上面打扫,再观这房间,当真是奢华雅致点尘不染。    能有得起如此排场的,除了陆家不做第二人想。    “什么时辰进来的?”    都是“老熟人”了,陆修远不玩那些客套的,直截了当地问。    “昨夜。”江未语垂下脑袋,想起孙嬷嬷的死,眼圈不受控制地红了,却止步于此,并没有哭。    “这么说,那些杀手是你引来的了。”陆修远直直望过来,看得江未语头皮发麻。    “……是。”她如实回答,同时心中苦笑,在陆修远这样的大人物面前,她卑微渺小如尘埃,撒谎又如何,他能在眨眼间就查出真相来。    要想活命,最好别在他跟前耍花招。    陆修远好看的手指毫无规则地敲了敲桌面,缓缓说:“我船上一十三个家仆因你的到来死了一半,说说,这笔账怎么算?”    江未语惊了一下,喃喃问,“死了一半吗?”    “尸体还在下面停放着。”陆修远指了指窗外,“包括你那位嬷嬷,要不要下去看看?”    江未语当然想下去看嬷嬷,可是一旦去了,就等同于默认了这笔债。    七八条人命,陆修远一旦较真起来,她怎么赔得起?    “对不起。”想了半天,她似乎也只能说这三个字了。    “一句对不起,可顶不了那么多条人命。”陆修远神情寡淡。    江未语有些无措,“可我没钱,总的也只有一条命,你就算杀了我,也还不了他们的命。”    “杀你?”陆修远冷笑一声,“依我看,不如把你交给官府查办的好,省得我费劲。”    江未语脸色一白,“陆少爷,我不能去官府,还望您大人有大量,只要不把我交出去,你让我如何,我便如何。”    她很清楚,以陆修远的本事,要想掩盖这样一桩命案,轻而易举,关键在于他愿不愿意给她一条生路。    “让你如何你便如何?”陆修远细细品味着这句话。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哪怕知道他很可能会趁机开出让她无法接受的条件来,此时此刻她也没有选择的余地,咬咬唇,“是。”    陆修远目光落到她狼狈的小脸上,端详了好久,然后垂下眼睫,声音淡而轻,“陆家缺个大少奶奶,你来补上。”    江未语瞪圆了眼,“我?”    就她这身份?开玩笑?    “怎么,不愿?”    这种时候,还有第二条路供她选择吗?“不是不愿,是觉得陆少爷玩笑开过头了。”    陆修远道:“不成为人上人,你怎么可能逃过官府的通缉?”    江未语抿唇,事实的确如此,昨天晚上陆家那么多人因她而死,陆家不追究那是陆家的事,但官府不可能放过她这个罪魁祸首。    这一刻,江未语深切地感受到权势的重要性,没有后台,哪怕你再有脑子,最终也顶不过别人的一句话。    一句话能让你死里逃生,一句话同样也能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我不明白,陆少爷为什么要帮我?”这句话不问出来,她心里不痛快。    自然是因为江未语和梁思雨走了陆清绾和邰芷云的老路,虽然发展不太相同,不过性质都是一样的,陆修远与易白不同,易白因为难堪的身世选择逃避,眼不见为净,而陆修远选择改变,他想通过自己的双手改变江未语的命运从而改变结局,算是让自己在母亲那件事上伤得千疮百孔的心得到一点点的慰藉。    毕竟陆清绾的事,不管是给他还是给阿白造成的伤害都是三言两语说不清楚的。    “你该感谢你有一手好厨艺。”多余的话,他一个字都不愿意解释。    江未语心想,陆家这么大的家世,恐怕光是京城府邸的顶厨就有十几位了,她这种半吊子厨娘的手艺也能得他喜欢?    不给她多余的问话机会,陆修远看了一眼旁边刻了时辰的沙漏,“你时间不多了。”    “我答应你。”江未语鼓起勇气道。    趋利避害是人之本能,这种时候,莫说给陆修远当夫人,只要能逃过官府的追踪,给他当丫鬟她都乐意。    面上无喜无怒,陆修远站起身,“走!”    江未语犹豫,“我这样出去,不会被官府的人发现吗?”    陆修远道:“只要你一天是陆家大少奶奶,官府的人就一天不敢抓你。”    江未语终于松了一口气,伸手拢了拢头发,又胡乱抹把脸,亦步亦趋地跟在陆修远身后踩着舷梯走下去。    码头上因为出了事已经被封锁,十几具被白布覆盖的尸体整齐停顿在前面,有陆家家仆的,也有昨天晚上刺客的,苏州府衙的衙差在一旁看着。    江未语小心翼翼地看了那些衙差一眼,见他们并没有要抓捕她的意思,这才迈开步子追上陆修远,问:“孙嬷嬷在哪?”    陆修远伸手指了指其中一具尸体。    江未语三两步走过去蹲下身,颤抖的手缓缓揭开白布,见到孙嬷嬷已经泡得浮肿发白的脸,她眼眶含泪,昨天晚上来不及哭出的眼泪这下断了线地往下落。    从出府那年开始,孙嬷嬷就一直跟在她身边,同时充当了教养嬷嬷和掌事嬷嬷,不管发生什么事,总会第一个想到她,江未语怎么都没料到,孙嬷嬷会这么快永远地离开她。    抹了眼泪,江未语缓缓盖上白布,咬着牙根恨声道:“嬷嬷放心,总有一天我会为你报仇雪恨的!”    之前心里还有些犹豫答应陆修远,现如今,她很坚定了,就像他说的,只有成为人上人才能随心所欲做自己想做的事,才能让欺辱自己的人一一尝到报应的滋味。    “走!”    陆修远过来,低声提醒她一句。    江未语问:“去哪?”    陆修远从上到下看了她一眼,“让人给你做几身衣裳。”    江未语尴尬地看了自己一眼,与陆修远相比,自己的确是穿得寒碜了些。    “好。”她没有抗拒,既然是对等交易,那么他给她权势与她方便,她便回以她整个人,至于心?没想过。    与陆修远同乘一车回到镜花水居,陆修远马上让绣娘来给她量身裁衣。    江未语底子好,身段十分玲珑有致,三天后换上华美衣裳时,把伺候她的那一众人都给看呆了。    这样精美的衣裙,哪怕是在江家的时候她都没穿过,绣工精湛,针脚细腻,质地上乘,颜色与她的肌肤相得益彰。    面对众人亮晶晶的灼灼目光,江未语一时有些不适应,面露尴尬,“是不是哪里不妥当?”    大丫鬟忙道:“少奶奶底子本来就好,再穿上这一身衣裳,那可真真是国色天香了。”    江未语嘴角微抽,她哪能担得起这四个字,忙挑开话题,“少爷呢?”    “在楼下等少奶奶呢!”    江未语没再耽搁,提着裙摆走出去,缓缓下楼,陆修远闻声转过来的时候,看到盛装打扮过的江未语,眼波微微荡漾了一下。    ------题外话------    友情推文:    病宠之毒妻在上,文/温暖的月光    [友情排雷:本文女主手段血腥残忍,慎!]    夜国魔女燕轻语为心爱之人斩杀忠良,手染鲜血,最终落得一个被嫡姐夺走爱人而惨死的下场。    墨桑国庶女燕轻语被嫡姐设计**丧命,被弃尸乱葬岗,怨气难消。    当魔女重生为庶女,指天而誓:我燕轻语宁愿为魔,也决不让天下人负我!    番外二008 开始虐渣    “少爷,你找我?”江未语径直走过去。    陆修远直接问,“如果现在带你回江家,你有几成把握能赢得了她们?”    “现在吗?”江未语看了一眼外面停着的华丽马车,犹豫了一下,“现在恐怕不行,就这么回去,哪怕我有证据,我爹也不一定会信。”    “这么说,你已经有主意了?”    看着陆修远那事不关己的淡漠态度,江未语抿了抿唇,她还以为陆修远会好人做到底帮她回去呢,原来除了一个陆家大少奶奶的身份,他什么都不会给她。    不过江未语并不灰心,他们俩的相遇本来就是从误会开始的,他对她印象不好,自己对他同样印象不好,再说婚姻只是交易,哪来的“夫妻情”,自然是各顾各的。    心念一转,江未语道:“不如这样,你写封绑架信给我爹。”    陆修远挑眉,“以我的名义?”    “是,以你的名义。”    江未语并不知道陆修远和江家有过生意上的往来,但她觉得,陆修远的大名她爹一定听说过,一旦看到是陆修远的亲笔信,江永敬不可能不来。    “你想在回江府之前见他,我直接写信让他过来就是了,为何一定要用绑架信的方式?”    江未语摇摇头,“这封信如果只写一封,那就失去效用了。”    “哦?那要写多少?”    “几十封,甚至是几百封。”江未语目光坚定地道:“而且要确保第一道手一定经过江大姑奶奶,她毁了一封,你就再寄一封,毁了第二封,你就再寄第三封,如此不间断地寄过去,从开始的一天一封到一天两封逐渐增加到一天十几封甚至是几十封,就好像密密麻麻的蝗虫一样,她越是害怕,越是想毁了它,来得便只会越多,一点一点地侵蚀她的理智,支配她的大脑,我要她活在恐惧中。”    陆修远看着对面的女人,那倔强的样子与初见时别无二致,还以为是个只会耍嘴皮子的花瓶,没想到整治起人来竟然丝毫不手软。    有点儿意思!    陆修远精致的唇角不觉微微往上扬了扬。    ——    陆修远的时间是十分宝贵的,自然不会为了一个江未语真的去写这么多信,他只写了一封,剩下的,便全交给善于临摹的隐卫们,至于每封信上那表明江未语真正身份的标记,可没人能给她代劳,全是自己来的,还得顺便把陆修远的印鉴给戳上去。    江未语回家心切,所以即便是看到隐卫们累了也不让他们歇下来,自己端茶送水捏肩捶背,把隐卫们当大爷供着,第一天下来,隐卫们临摹了两百封信,而对于每封信都得自己过手做标记戳印鉴的江未语来说,手都快断了。    吃饭的时候,她连碗和筷子都拿不起来,最后还是大丫鬟亲自喂的。    陆修远只是黄昏时候让人送了药膏过来,一句多余的关心都没有。    江未语一边抹着药膏,一边想着江永珍看到信以后的表情,不知不觉笑出了声。    “癔症犯了?”陆修远清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江未语马上回过神,尴尬地看着他,“你什么时候来的?”    “就在你笑得疯疯癫癫的时候。”    江未语:“……”    陆修远兀自走进来坐下,看了看她那双手,“怎么弄的?”    江未语如实道:“就白天……”    “也是,给那么多男人捏肩捶背,能不累着吗?”    江未语马上解释,“你别误会,我只是想让他们效率高一点。”    挂着少奶奶的身份去做这些,的确是有些出格,而且刚开始,隐卫们是无论如何都不肯的,是她非要坚持。    陆修远没兴趣听她解释,只问:“什么时候开始送信?”    “明天。”江未语道:“如果能今夜送,那就再好不过。”    得到想要的答案,陆修远毫不犹豫地站起身来,“早些歇着。”    见他要走,江未语急急喊道:“少爷。”    “嗯?”    “是不是处理完江家的事,咱们就得大婚了?”    “嗯。”顿了一下,又问,“怎么,后悔了?”    江未语哪敢后悔啊,现在不是他求着她做夫人,是她求着他救她。    码头上死的那些人,陆家的家仆占了一半,只要她是陆家少奶奶,那么就能完全脱身,可一旦不是,官府就完全有理由将她缉拿归案。    江家就算再有钱,也不过是小小的地方商贾而已,哪能与富可敌国的皇商陆家相比,江未语觉得陆家能走到今天,在朝中一定有后台,得罪陆家绝对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所以为了自己,为了父亲,这个陆少奶奶的身份,她必须要!    “不后悔。”她勉强笑着,摇摇头,“只是想问问,好提前做准备。”    陆修远似有若无地“嗯”了一声,阔步出了房门。    ——    第二日,江大姑奶奶收到了一封信。    准确地说,是她从门房手里拦截下来的。    整个江府的人都知道,继夫人只是个摆设,主持中馈以及其他内宅的大小事宜,几乎都被大姑奶奶给包揽了,本来这是相当不合规矩的,奈何老太太乐意啊,再说大老爷溺爱妹妹,又不会说她什么,所以就算继夫人心里不痛快,也得微笑着面对这个事实。    拿到信以后,大姑奶奶很快回了自己院子打开一看,越往下看脸色越白。    到最后手一抖,竟把信纸抖落在了地上。    “姑母,这是怎么了?”恰巧进来的梁思雨见状,有些不解。    “雨儿。”江大姑奶奶喘着粗气道:“江未语那小贱人落入陆家手里了。”    “陆家?”梁思雨想了一下,“就是皇商陆家吗?”    “对。”大姑奶奶心有余悸,“陆修远给你爹写信,说江未语在他手里,要想江未语能活,就得让你爹亲自去见他。”    梁思雨脸色顿时变了,“江未语那小贱人在陆少爷手里?”    那他岂不是已经发现真相了?    “所以我们要想法子瞒着你爹。”大姑奶奶强自镇定下来,抚了抚胸口,“否则一旦让他知道你不是真正的江未语,那可就真不得了了。”    “可是娘,我们要怎么瞒啊?”梁思雨六神无主,形容慌乱。    大姑奶奶眼神一狠,弯下腰把那封信捡起来送到烛台上点燃,冷声道:“我还说你亲爹的人怎么也没把江未语给杀了,原来是在陆修远手里,那天晚上死了不少人惊动官府,江未语是又是这桩事的罪魁祸首,官府不可能置之不理,陆修远要玩阴的,那咱们也阴他一回,举报陆家私藏嫌犯。”    梁思雨眼皮一跳,“举报陆家吗?”她承认自己对陆修远动了情,甚至还希望落入陆修远手里的人是她,所以听到她娘要对付陆修远,一时之间有些犹豫。    母女连心,大姑奶奶又岂会看不出她这个眼皮子浅的女儿在想什么,当即冷嗤,“你那些小心思最好统统给我收起来,否则要敢在关键时刻倒打一耙,我绝饶不了你!”    梁思雨吓得不轻,“姑母……”    其实她想说,倘若能让陆修远娶了她,那么陆家的聘礼难道还顶不上江家这边分到的财产吗?为什么一定要招婿上门呢?只要嫁个有钱人不就行了。    可是在对上大姑奶奶的那双眼睛时,梁思雨所有的话都吞了回去。    大姑奶奶很快暗中给提督府那边传信,让她情郎出面干涉官府搜查陆修远下榻的镜花水居,找出江未语来送入大牢,顺便再给陆家点教训。    提督府很快就回转信来,上面的内容险些让大姑奶奶吐血。    她那位情郎说,上回调人去刺杀江未语的事让他爹发现了,他爹十分生气,因为不知道是谁把事情捅漏出去传到了上面那些人的耳朵里,朝廷已经对他爹发出了警告,再加上同僚的各种毁谤弹劾,这事儿要再来一回,他爹的乌纱就该保不住了,所以这次他帮不了她。    “窝囊废!”大姑奶奶一把揉碎信纸,气得捂住胸口。    这还没喘口气,门房又捏着一封信来了,“大姑奶奶,外面有人给大老爷送信,您看……”    “拿过来!”江永珍一把扯过信封快速打开,当看到与自己之前烧毁那封一模一样的内容,她眼前一黑。    “姑母!”梁思雨忙扶住她。    “送信的人呢?”江永珍嘶吼着。    “已经走了。”门房被她这副扭曲的样子吓到,往后退了退。    “滚!”    “姑母您消消气。”梁思雨长这么大,头一回见她娘崩溃成这样,也是被吓得多一个字都不敢张口,就怕一下子刺激到江永珍。    “雨儿,今天的事绝对不能透露一个字给你爹,知道吗?”缓了好久才勉强算平复下来,江永珍铁青着脸警告,“否则我们娘俩在这个家就彻底待不下去了。”    “我知道。”梁思雨急忙点头。    ——    要说把梁家长子干的好事捅到京城,自然是陆修远的手笔,不过这都是在江未语提出写信之前。    当时陆修远只是觉得梁家那位长子未免太过仗势欺人,索性推他一把,把他推到风口浪尖上让他尝点苦头,没料到与江未语的“绑架信”连在一起,竟然有这么大的打击效果。    梁家长子不敢再挪用他爹的人来对付江未语,自然就帮不了江永珍。    而江永珍一旦没了梁家这个后台,便如同一只软柿子,想如何拿捏都不是事儿。    ——    接下来的几天,不断有人去江府送信,从一开始的一天一两封到一天十几封,甚至有几回险些就送到了江永敬手里,大姑奶奶江永珍成天担惊受怕,不敢出门,索性有事没事就去门房那儿站着,杜绝信传到江永敬手里的可能。    可是她毁得了一封,毁不了十封百封,等每天都有几百封信送来的时候,江永珍索性连看都不看了,直接让人取来火盆,一并焚烧,每次焚烧完那些信笑得癫狂的声音,能把人吓个半死。    事实上,陆修远早就捏准了她这个心理,所以接下来的那些信,里面什么都没写,就是个空信封里面放一张空白纸。    这么便利的事儿,莫说一天几百封,就是一天上千封都不在话下。    陆修远甚至突发奇想让人白空纸上动了手脚,然后等大姑奶奶焚烧的时候,信纸没法烧完整,每一封都烧到最后都会变成一个血红血红的“死”字落在地上,收了多少封信,就有多少个血色的“死”。    “啊啊啊——”    江永珍再也受不了了,抱着脑袋嘶吼一声,吓得昏厥过去。    江永敬闻讯急匆匆过来看她的时候,在院子里见到了几百个像被血染过的“死”字,顿时吓了一跳,沉着脸问:“怎么回事儿?”    梁思雨早就被吓过了,这会儿脸色好看些,惶恐地道:“不知道。”    她当然不敢把信的事说出来,一旦说了,自己就有暴露的可能,她可是要当一辈子的江家大小姐的,哪能轻易就露馅?    江永敬喊了不少人来问,但这些下人都被大姑奶奶封过口,谁也不敢提及那封信的事,支支吾吾地说不知道。    江永敬眉头皱得更深,可是没办法,不管他怎么逼问,就是没人敢说实话。    而趁着江永珍癫狂之际,陆修远这回直接让自己的人去江府请江永敬。    江永珍一听说江永敬要去见陆修远,死活非要拦住。    江永敬看她那疯疯癫癫的样子,叹口气,吩咐仆人,“把大姑奶奶带下去,好生伺候着。”    “大哥!”本来没疯的江永珍一听江永敬这意思,哪还能不明白自己被当成了疯子,她赶紧张开双臂拦住他,“你不能去见陆修远。”    “为什么?”江永敬问。    “因为……因为陆修远要杀你,这是个鸿门宴啊大哥,你一定要相信我的话,妹妹不会害你的。”    江永敬又是一叹,疯得更厉害了,再次让人把江永珍带下去。    江永珍死活不肯,力道又大,数次从婆子们手中挣扎出来,愣是要拦着江永敬不让他出去。    然而那是陆修远亲自让人来请,江永敬就算再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失约,非去不可。    大姑奶奶最后没辙了,一松口,“你要去也行,除非带着我去,否则我不让你出这道门。”    江永敬被江永珍弄烦了,索性一摆手,“成成成,不过你得答应我,到了那边不准挑事,否则要坏了我的事,甭管什么亲妹子,我照修理不误。”    “大哥放心,我一定安分守己。”江永珍面露喜色,急急忙忙回房收拾打扮然后跟着江永敬出门去往镜花水居。    江永珍都想好了,一会儿见到江未语的时候要怎么把她的身份反驳回去让江永敬认为那小贱人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然而等到了镜花水居的时候江永珍才发现陆修远身边根本没有什么江未语,就只是陆修远一个人在房内。    看到这对兄妹,陆修远面上露出几分嘲讽来,“若非仔细看,我还以为江老爷是带着令夫人来了呢。”    这话不可谓不毒,哪个嫁出去的妹妹会跟着大哥去外面赴约?然而江永珍就是来了,这岂不变相说明他们兄妹之间有情况?    江永敬面皮紧了紧,江永珍则是直接黑脸,那怒火在胸腔里上蹿下跳,险些直接喷泻出来,眼前这个看似温润如玉的男人,今日之前往江家寄了成百上千的信,把她变成了江家上下眼中的“疯子”,让她有口难辩,如何不怒!    “这是家妹。”江永敬简单介绍了一番,二人落座,“陆少爷叫我过来有什么要紧事吗?”    陆修远的眸光不着痕迹往江永珍身上瞟了一下,很快又收回来,勾勾唇,“我这儿来了今年的新茶,想请江老爷过来尝尝,若是喜欢,一会儿便带些回去。”    看来并不是自己忧心的那样订单出了问题,江永敬顿时松一口气,笑着接过小丫鬟递来的茶盏,品了一口,连连说好。    他是个粗人,哪懂得品茶,不过是看在茶主人的面上必须应承几句罢了。    而江永珍,整个人都快炸了,这种感觉就好像她准备了满腔怒火和最尖锐的武器去对付敌人,到了才发现敌人根本就不存在,那满肚子的火,吐不出来也咽不下去,不上不下的感觉,能让她原地爆炸。    从来到离开,前后半个多时辰的时间,陆修远半点没提及江未语。    江永珍越发的气,可是再气也没办法,没发火的地儿。    一直到上了马车,她脸色都还青黑难看,江永敬问了几句问不出什么来,只当是江永珍疯病又快发了,急忙让车夫加速。    回到江府的时候,江永珍看到梁思雨站在照壁处,像是等候多时,她缓了口气,上前。    “姑母,你回来了?”梁思雨浅浅一笑。    那笑容却莫名让江永珍感到后背一凉,“雨儿?”    对方仍是浅浅的笑着,发饰着装都与平素别无二致,可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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