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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2章 病娇宠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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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永珍总觉得今天的梁思雨很有问题。    “老太太听到姑母来了,让我来接你过去呢!”    江永珍觉得奇怪,“老太太怎么会突然想见我?”    梁思雨道:“姑母去了就知道了。”    番外二009 吃哑巴亏    说完,看向后面的江永敬,“爹,老太太也让您过去一趟呢!”    想想也的确是有大半个月没去见老太太了,江永敬点点头,“行,那走!”    刚开始,江永珍还有点忐忑,但是一听江永敬也被点了名,就慢慢平静下来了,想来是老太太有什么事打算让府上的几位主子们尽快过去商讨对策。    几人很快到了老太太的院子,守在外面的婆子挑开帘,江永珍一进去就看到老太太正襟危坐,魏氏在一旁伺候着,其余的丫鬟婆子们都往两边站,而堂中跪着一个女子,衣着朴素,形容狼狈,一见到江永珍进来,就不管不顾地扑过来哭着叫娘。    江永珍懵了,“这……”    而江永敬在看到那女子与自家宝贝女儿一模一样的容貌时,面皮直接僵住,但见老太太和魏氏情绪都没有太大的起伏,江永敬直接问:“这怎么回事儿啊,哪里钻出来的人,怎么跟语儿生得这样像?”    魏氏眸光微闪,心中冷笑了一下,难怪她一直以来总觉得这位大小姐哪里不对劲,若非今天见到了真正的江未语,她还不知道大姑奶奶此人的心思竟然如此龌龊歹毒,自己在外面与人干下那不要脸的勾当被婆家扫地出门,反倒跑娘家作威作福来了,脸真够大的!    这事儿得从江永敬带着江永珍出府的时候开始说起。    当时陆家隐卫回去说江大姑奶奶跟着她兄长一起出的门,江未语心知机会难得,便乔装打扮一番戴上面纱朝着江府而去,正巧魏氏又带着梁思雨出门。    江未语等她们的马车行到偏僻处才让隐卫们把马车拦下来。    魏氏吓得不轻,梁思雨更是止不住地大喊大叫。    江未语嫌碍事儿,让人把梁思雨打晕,然后拿出母亲给她留下的那枚玉佩,仔仔细细把前因后果跟魏氏说了一通。    一开始魏氏当然不相信,后来江未语又把自己在外庄上时魏氏给自己写的信拿出来,魏氏见了,这才明白事情的原委,一时潸然泪下,母女俩算是就这么相认了。    接下来,江未语把梁思雨拖到马车里跟她换了衣服首饰,自己跟着魏氏回了府。    隐卫们按照江未语的吩咐,估算着时辰用水把梁思雨泼醒。    将将醒来的梁思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是看到自己换上了江未语的衣服,她急急忙忙往江府跑,门房见到了与大小姐一模一样的姑娘,一个个都吓傻了,但还算理智,不让她进去。    梁思雨大声吵闹说自己才是江家大小姐,门房只当来了个疯子,不理会她。梁思雨最后没法了,大声嚷嚷自己是大姑奶奶的亲生女儿,这事惊动了老太太,老太太让人来把梁思雨给请进去。    梁思雨进门的时候,魏氏和江未语早就在老太太的屋子里了,她直接指着江未语的鼻子骂她冒牌货。    老太太眉头一皱,马上让嬷嬷先赏她两巴掌。    梁思雨被打翻在地,就成了现在这副样子。    “让人拉住她!”上头老太太的声音里面添了几分怒,目光冷刺一样刺向梁思雨。    婆子们很快把梁思雨给拽回去。    魏氏道:“也不知哪里来的小蹄子,竟敢如此污蔑大姑奶奶,活腻了不成?”    梁思雨眼泪汪汪地看着众人,见所有人都冷漠以对,她只能转头向江永珍求助,“娘,是我,我是雨儿啊!”    “胡说八道!”老太太大怒。    “就是。”魏氏附和,“整个江家谁不知道大姑奶奶的一子两女全都留在前夫齐家,你说你是大姑奶奶的女儿,为何我们从未听说过,你爹是谁?”    这种时候,江永珍哪里还不明白自己这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了,难怪陆修远刻意让人来请江永敬,请过去以后又半点没提及江未语的事,原来是趁她跟着江永敬去了镜花水居,把江未语那贱人给换到江府来了,如今跪在地上的才是梁思雨,她的亲生女儿。    想到这里,她怨毒地瞪了魏氏一眼。    “我爹……我爹是梁……啊——”    话没说完,就吃了大姑奶奶一记响亮的大耳巴子,顿时被打懵了。    江永珍能在江家作威作福,靠的全是老太太撑腰,而此时此刻,老太太明显对这件事十分生气,倘若再让老太太晓得自己当年与外男偷情生下了女儿养到这么大,老太太非得打死她不可。    为了以后,为了大局着想,她不能不牺牲一下这个私生女。    “娘,你打我?”梁思雨哭出声来,满心委屈,“你打我,我告诉爹去。”    江永珍恨铁不成钢,脸黑成一片,厉喝,“来人,把这满嘴喷粪的贱丫头扔出去!”    “慢着!”一直没说话的江未语突然出声。    江永珍恨不能把眼神变成刀子活剐了江未语。    这贱人,竟敢设局害她!    “语儿,你想做什么?”老太太问。    江未语道:“这世上竟然有跟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祖母不觉得这是缘分吗?孙女很好奇,她到底是谁家的孩子,为什么敢上江府来自称是大姑奶奶亲生,这其中,莫不是有什么误会?”    这一说,老太太的脸色顷刻阴冷下来,盯了梁思雨一眼,“老实交代,你到底是谁?”    梁思雨感受到了生母的愤怒,心念一转,抬起头来一边哭一边说,“我……我是大老爷的女儿。”    老太太眼睛一缩,“你说什么?”    梁思雨道:“其实是这样的,当年爹爹在外地跑生意的时候认识了我娘,后来有了我,娘亲难产而死,爹爹又不敢把我抱回来,所以把我交给了姑母养在外头,小时候我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世,所以一直管大姑奶奶叫娘亲,直到前些日子我无意中知道了自己的身世,这才会找上门来,老太太,我真的是江家的女儿。”    江永敬暴怒,忍不住上前踹了她一脚,“信口雌黄!我江永敬行得正坐得端,就算真在外面生了外室女,找上门来绝不可能不认,可我除了家中正妻以及几个妾室之外,在外面根本没有女人,哪来的女儿,真是荒唐,你再敢多一句嘴,就休怪我送你去见官了!”    都已经到了这一步,梁思雨只有死磕到底,否则她再没办法入江家大门。    “姑母,你快帮我说句话啊!”    总算这蠢货脑子会转了,江永珍重拾心态,正打算把梁思雨扣给江永敬坐稳这一局,就被江未语冷笑着打断:“这位姑娘,你怎么前言不搭后语的,一开始嚷嚷着自己是大姑奶奶的女儿,还说大姑奶奶打了你,你要去告诉你爹,这会儿你又说是我爹的女儿,你若真是,大姑奶奶进来的时候为何一副不认识你的样子,还让人把满嘴喷粪的你给扔出去?就算她是为了帮你隐瞒身份,可也没必要骂自己大哥的女儿贱丫头,她是你姑母,她骂你贱丫头,岂不变相骂自己是贱人?谁都知道我们家大姑奶奶端庄知礼,与长兄关系十分和睦,姑娘,你这是要陷我们家大姑奶奶于不义啊!”    梁思雨恨不能冲上去一把掐死江未语。    江未语装作不见,看向江永珍,“姑母,您觉得呢?”    江永珍浑身上下能出气的地方都被堵着,抓心抓肺的疼,可是她完全没办法反驳江未语的话,脸色憋得十分难看。    老太太倒是直接看向江永敬。    江永敬马上指天发誓,“母亲,儿子敢保证,我绝对没有在外面找女人,更不可能与外面的女人生下女儿养这么大。”    “爹,你这是不要女儿了吗?”梁思雨哭得更狠,整个屋子里都是她闹哄哄的声音。    老太太不悦地皱着眉头,“既然不是江家女儿,那就给我叉出去,要敢反抗,直接给我打!仗着一张与我乖孙长得像的脸,就敢把自己当凤凰了?什么东西!”    婆子把梁思雨往外拖的时候,她趁势趴在地上抱着江永珍的腿,抬起头来,满脸的委屈。    江永珍不是不心疼她,而是不敢心疼,这时候自己要是露出一点点的破绽,绝对会被江未语逮着可劲咬。    见到生母漠然的态度,梁思雨心态崩了,一脚踹开抓住她的婆子。    江未语眼神一厉,走过来站到梁思雨面前,抬手就给她一巴掌。    梁思雨之前就被婆子打过,这会儿又挨一巴掌,脸都肿了,她眼神怨毒,面部扭曲。    江未语冷眼瞅着她,“你是有娘生没娘养还是怎么着,巴心巴肺地跑到江府来大闹一通,漏了陷还不准主人家给你点教训了?刚才我还觉着我们俩长得一样是缘分,现在么,我收回这句话,我江未语就算从小没娘,也还有后娘和祖母教养着,总不会不要脸的跑到别人家府上大闹,还闹得理直气壮,谁给你的胆子?”    梁思雨已经完全说不出话,只是不断地看向江永珍。    江永珍保不了这个私生女,她现在能做的,唯有明哲保身,要知道自己是跟前夫和离的人,除了娘家再无去处,自己要想在这府中有一席之地,全靠老太太撑着,要惹得老太太不痛快了,她自己就得完蛋,弃车保帅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老太太让把人叉出去,你们都聋了?”咬牙切齿地对着婆子们一通吼,借机把那出不来的怒火发一发。    “娘,娘你救救我!”梁思雨还在大喊大叫,婆子们动作迅速,很快将她拖出去扔到大门外。    当屋子里再次平静下来的时候,江未语缓缓走到堂中跪下,“祖母,语儿有错。”    老太太有些不明所以,“乖孙,你这是做什么呢?”    江未语低泣道:“明知姑母这段日子不爽利,孙女还坚持将她请来看到这糟心的一幕,扰了姑母静养,是语儿的不是。”    这话,明着为江永珍好,实则着重提醒江永珍前些天因为那些信变成“疯子”的事。    老太太醒悟过来,叹息着看了江永珍一眼,“都怪我没考虑周全,来人,把大姑奶奶带下去,多安排几个人手伺候着。”    江永珍马上从失神中缓过来,“母亲,我没疯,我没疯,我好着呢!”    早上江永敬要出去被江永珍拦在大门边的事儿,老太太也听说了,这要是没疯,她拦他兄长做什么?怕是把他兄长当成她前夫了,生怕人出去找女人,心思才会变得这样敏感。    想起江永珍这段不顺的婚姻,老太太一阵头疼,齐家那边也不知道咋回事,说和离就和离,连个原因都不给,害她女儿大归以后遭尽白眼。    疲倦地揉着鼓胀的太阳穴,老太太明显不想再在这事儿上多做纠缠。    江永珍到底是被带了下去,而且在她这位好侄女江未语的“体贴安排”之下,她那院儿里全是看守的下人,连一只脚都踏不出来,更别提偷偷溜出去找女儿了。    江未语大仇报了一半,很快传信给陆修远与他分享喜悦,同时也是在求陆修远帮忙给她善后。    陆修远原本不肯帮她的,不过在这件事上他看到了江未语与众不同甚至是超出他认知的一面,觉得十分有趣,索性破一回例,让人一路引导着梁思雨去提督府认亲。    梁思雨常年被养在见不得光的地方,见识少,眼皮子浅薄,在乡下是爹娘手心里的小公主,为所欲为,在江府做大小姐的日子也逍遥自在,就没想过提督府那种机关大院里面规矩是何等的严苛,提督老爷又是何等的看重脸面和政治利益,她一个私生女一旦闹上门,会如何的折损梁家颜面。    敲开提督府的大门,梁思雨直接点名要找梁家大爷,她爹。    来见她的不是她爹,而是她爹的正房夫人。    显然这位正房夫人教养极好,很有耐心地喝着茶听她从头到尾“胡说八道”一通,然后微微一笑,让人取来百两银子,准备将她打发走。    梁思雨急了,一把抓住对方的胳膊,“夫人,我求求你了夫人,让我见见我爹!”    先不说她来历不明,就算真如她所说自己是大爷的私生女,想想哪个正妻会心宽到放任这么一个见不得光的玩意儿去认亲,这要是真放进去了,打她这位正妻的脸还是小事,万一弄不好闹到公爹那儿去,让梁家颜面有损,直接休了她都有可能。    公爹那说一不二的性子,绝不是闹着玩的。    不过,饶是如此,王氏依旧表现出最好的态度来,“这位姑娘,我们家大爷并不认识你。”    梁思雨还不死心,“你都不让我见他,怎么知道他不认识我?”    “让你见他?”王氏冷笑,“凭什么?就凭你私生女的身份?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儿,提督府是你一个丫头片子能随便来闹的?”    梁思雨以前只是听母亲说过梁家在苏州是很有权势的,但她并不明白所谓的“权势”有多大,而且因为打小见到的都是爹娘,再没旁人的缘故,所以潜意识里把自己当成了梁大爷的嫡亲女儿,也正因为如此,才会闹得这般理直气壮。    王氏仅剩最后一点点的耐心,“姑娘,请回!”    梁思雨错把王氏的有礼当成了“惧怕”她,甩开婆子,大声嚷叫,其结果就是把王氏的最后一丝丝好性儿给磨没了,与在江家一样,被里面的人给扔出大门。    不过,王氏为了永绝后患,显然并不会给梁思雨卷土重来的机会,直接吩咐身边得力的嬷嬷,“想法子弄死她!”    于是,梁思雨过上了当初江未语带着孙嬷嬷成天东躲西藏的逃杀日子,只不过梁思雨没有那么好的运气,她身边可一个人都没有,实在饿得狠了,偷馒头,抢钱袋的事儿没少干,为此也没少挨打,最后走投无路的时候,再一次来到江府大门前。    番外二010 东窗事发    梁思雨来的这天,刚好江府给老太太做寿,客人们都在园子里听戏,被关了一段日子的江永珍趁着自个院里的丫鬟婆子都被调过去忙活,溜了出来。    好巧不巧就在牌楼外见到了梁思雨。    “娘!”    想到自己这段日子的遭遇,梁思雨泪如雨下,一下子扑进了江永珍怀里,“我不想再过这种东躲西藏颠沛流离的日子了,娘你救救我。”    江永珍何尝不心痛,可是她现在自身都难保,拿什么去保女儿,“雨儿,你听娘的话,先回乡下,等我想到办法再把你接回来。”    梁思雨不依,“娘之前不是说,一旦我来了江府就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吗?为何我还没过上几天安生日子就生了变故?娘,你快把江未语弄死,我才是江家大小姐。”    江永珍拍着她的背安抚,“别急,娘早晚能想到法子的。”    “我能不急吗?”梁思雨恼了,“你都不问问我这么些天在外面过的什么日子,爹那位正房夫人找人来杀我,我吃不饱睡不好,一闭上眼睛就怕睡梦中被人给宰了再也醒不过来。”    江永珍眼一厉,“那个老女人找人追杀你?”    “嗯。”梁思雨委屈呜咽。    江永珍脸色阴沉,“那你爹呢?”    梁思雨道:“我去提督府找他,没见着人。”    江永珍很想找个锤子把梁思雨的脑壳敲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不是豆腐渣,“你怎么能直接去提督府找你爹呢?”    梁思雨哼了哼,“当时在江府娘不肯救我,我出去后走投无路,不去提督府,你让我去哪啊!”    江永珍急忙问:“梁大太太有没有直接问你娘是谁?”虽然女儿重要,不过比起自己的身家性命来,还是得靠边站。    梁思雨也不算太笨,从这话里听出了几分意思,“娘,你竟然不先关心关心我?”    江永珍这才意识到自己某些心思过分明显,忙收了收,“我这不是为了你好么?你想想,梁大太太要是知道我和你爹的关系,她还不得闹上门来啊,到时候我不好过,谁来护着你?”    这话明面儿上是有些道理,可是梁思雨怎么听怎么刺耳,“那我不管,我来都来了,娘得想法子救我,否则我就赖在江家大门前不走,到时候那些杀手们追来了,还不照样能发现我是你的女儿。”    “你!”江永珍气得狠了,险些抬手打她……算了,一个被刺激过度的疯丫头,她不过是逞口舌之能让自己痛快些罢了,何必跟她一般见识。    “娘你快说,救不救我?”梁思雨没那么多时间件耗,再耽搁下去,梁家的杀手就该追来了,她可没有江未语那贱人的好运道,每一次都能死里逃生。    不过也算她聪明,专程往人多的地方跑,苏州本来就繁荣,只要是在城内,几乎到处都能见到人,所以才会给杀手们造成了阻碍让她逃得一条生路留命到现在。    “我唯一能救你的法子,就是让你回乡下去。”江永珍态度强硬。    “回乡下回乡下,除了回乡下,你就不能想想其他办法吗?”梁思雨急得跳脚,“我要是留下来,咱娘俩还能相互有个照应,我要是走了,指不定哪天被人杀死在乡下发烂发臭都没人知道,你可是我亲娘,心怎么能这么狠?”    江永珍一再安慰自己,女儿只是因为这段日子受刺激了所以说话才会没轻没重,嗯,一定是这样的。    于是耐着好性儿,“雨儿,你要明白今时不同往日,江未语回来了,有她在的一天,你就很难再以江家女儿的身份回到这里来,听娘的,我会找人护送你回去,一直保护你,绝对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梁思雨眼泪汪汪,再一次扑进江永珍怀里,“那我去乡下的这段日子,娘要想办法把江未语千刀万剐扔到黄河喂鱼,还要把追杀我的那些人都给杀了,五马分尸下油锅!”    这些话,江永珍听得暗自心惊,却是不动声色,梁思雨说什么,她就顺口应什么。    总算是把这小菩萨给哄乖了,江永珍这才带她去酒楼吃了顿好的,又花钱请了外面武馆里的人保护她回乡下。    了却了一桩心事,江永珍这才趁着园子里的戏班子还没散,再次偷偷溜回院子。    她自认为自己一切做得天衣无缝,岂料在陆家隐卫眼里,根本就不够看的,江永珍的一举一动,全都被记录下来,陆家隐卫不是不动作,只是没等到主子发号施令,哦不,应该说,主母,主子吩咐了,往后得把江家大小姐当成主母待。    江老太太做寿,陆修远也来了。    席间,江未语有些紧张,按照她的预想,陆修远应该会趁机向江家提亲,但是很意外,没有。    从头至尾,陆修远都好似没想起来有这桩事儿似的,压根就没有提到半个字,反而让江未语越发的不安起来。    在她看来,嫁给陆修远是板上钉钉的事,早办早安心,可现在这么不上不下的,实在让人捉摸不透这位大少爷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散戏的时候,江未语终于有机会和陆修远搭上话,她低声道:“我还以为你会趁机向我爹提亲的。”    陆修远脸上什么情绪也没有,淡淡来了一句,“哦,忘了。”    江未语:“……”好嘛,算你狠,婚姻大事也能忘。    不过这种话也只能是心里想想,敢说出来,她小命还要不要了?蹲大狱的日子可不好过,她宁愿乖乖当她的陆家大少奶奶。    江永敬看到自家女儿与陆修远走得近,面皮一紧,陆修远什么样的美色没见识过,说腻味了山珍海味想尝尝清粥小菜这种话,也顶多是图个新鲜,长情是不可能的,尤其是陆修远这种勾勾手指就能让成堆美人趋之若鹜的有钱人更是碰不得。    再说,江永敬有意让江未语招婿上门一辈子留在娘家,才舍不得让她远嫁呢!    “陆少爷。”见江未语还没有要走开的意思,江永敬直接上去“棒打鸳鸯”,生生把二人的谈话给阻止了。    “江老爷有事?”陆修远望过来。    “听说你们家那位表少爷已经回京了,不知陆少爷何时启程?”江永敬问道。    易白的确是几天前走了,陆修远因为要留下来处理江未语的事情,所以才会滞留到现在。    “不急。”陆修远道:“还有些事要处理。”    江永敬笑着说,“那陆少爷得空的话,还望能赏脸常来府上坐。”    “那是自然。”陆修远说这话的时候,目光不忘移向江未语。    江未语低垂着头,一声不吭。    “语儿,语儿?”江永敬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怎么了爹?”江未语回过神来,这才发现陆修远已经走了。    “你在想什么呢?”江永敬宠溺地望着她,有些好笑。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有一种错觉,就好像十岁以前那个浑身傲骨的小女娃又回来了一样,尤其是前几日当着老太太的面痛斥那位姑娘的样子,简直跟她娘如出一辙,嗯,不错,是他欣赏的女儿回来了。    江未语并没有提及陆修远的事情,自己才回来,很多东西需要适应,即便陆修远的人已经把梁思雨在这府中做过的事情大致跟她说了以防她露馅,她也需要时间慢慢消化,况且陆修远自己都不急,她急什么。    江家这边暂时稳定下来,梁家就没那么安生了,梁思雨去找过大太太的事到底传到提督老爷的耳朵里,行事果决利落的提督老爷马上让人核实,确定了以后,直接让人来请王氏。    王氏大抵也猜到了,去见公爹之前去了一趟大爷处,“你那个私生女的事儿被你爹知道了,这会儿让人传我过去问话呢,你说,怎么办?”    “什么私生女,你别满嘴胡说八道!”梁大爷瞪她一眼。    “要不是,你心虚什么?”这么多年的夫妻,王氏要连他的细微表情都看不出来,那就真白白在这机关大院待那么多年了。    梁大爷歪了歪身子,“我爹让你过去,又没叫我,你来找我,我还能给你挡了不成?”    王氏冷笑,“你是不能替我挡,我嫁入你们家这么多年,就没见你给我挡过什么,哪次不是我自己硬扛着,可是呢,这做人得凭良心,你自己在外面玩女人生孩子,让我去给你顶罪,怎么着,那孩子是我让她怀上的啊?”    “闭嘴!”梁大爷恼了,低嗤一句。    “嫌我烦?你要是个男人,就站出去给你爹磕头认罪,玩女人的时候图快活,这会儿东窗事发反倒变成缩头乌龟畏首畏尾地躲在屋里,你躲得了一时,还能躲过一世?”    梁大爷看着王氏,只能咬牙切齿,王氏是胭脂虎没错,却还是只有背景有家世的胭脂虎,他可轻易动不得,否则两家姻亲关系一旦出现裂缝,他爹准能宰了他。    王氏懒得再看他那副嘴脸,出了屋以后自己带着下人朝提督老爷的院子走去。    提督老爷就在书房,见到王氏一个人进来,沉声问:“那个孽障呢,怎么没来?”    王氏面无表情道:“大爷正在睡午觉。”    提督老爷勃然大怒,“出了事儿,他竟然还睡得着!让人去喊,绑也给我绑来!”    王氏心说老爷子你这会儿才知道自家儿子心大呢?站起身,对着外面的婆子一通吩咐,婆子前脚刚走,梁大爷后脚就进了院门。    王氏不愿意跟他搭话,轻哼一声走进书房。    “跪下!”    梁大爷一只脚刚踏进去,提督老爷就吼道,“你什么时候在外面有个私生女儿了?”    梁大爷怨愤地瞪了王氏一眼,准是她告的密。    王氏不屑解释,莫说不是她告密,就算真是她,那又如何,他自己在外面做下的风流债,还不准她这个做正妻的掰扯出来了?别以为她真不敢将他如何,低嫁到他们家,她就没过过一天顺心日子,这么些年也忍得够久了,既然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那么,何须再忍?    “父亲,那都是有心人造的谣。”梁大爷极力为自己辩驳,“儿子怎么可能有私生女?”    提督老爷脸色难看至极,“都找上门来了,你说有人给你造谣?”    “那必须是造谣啊!”梁大爷挺直胸膛,好像他真没在乡下干过与有夫之妇偷情的龌龊事儿一样,“要不然您觉得儿子会放着满后院的貌美姬妾不要跑外头找女人?”    想起江永珍,梁大爷肠子都悔青了,当初在乡下养伤,就是图个一时新鲜,毕竟是人妻嘛,想想都刺激,哪曾想会弄出个女儿来,江永珍还死活非要生下来,至于后面他时不时地去乡下看梁思雨,纯属是为了封住这对母女的嘴,防止她们上门大闹,哪曾想,还是露馅了。    不知死活的女人,竟然还有脸写信来求助让他帮她去对付一个十四五岁的小女娃……    原本这事儿提督老爷不想闹大的,奈何大儿媳已经晓得了,自己这个做公爹的若是不表个态,一旦让大儿媳传到她娘家去,两家关系就得崩,“好好好,既然你说有人诬陷,那我给你三天时间查出来谁诬陷的你,要是找不出来,我就打死你给王家一个交代!”    听到这一句,梁大爷越发的恨毒了王氏。    王氏何尝没感受到自家男人那恨不能掐死自己的眼神,不过她什么反应也没有,大不了和离她回娘家就是,王家出来的女儿,还能弱了谁半截儿?    能在婆家受这么久的气,那是她好性儿,不代表她没脾气。    提督老爷拧着眉头,气场很足,“怎么,哑巴了?”    梁大爷最怕的就是他爹,马上怂了,“三天就三天,三天以后儿子一定给父亲一个交代。”    “是给王家一个交代!”提督老爷黑着脸提醒。    “是。”    梁大爷才刚站起身,提督老爷又道:“给你媳妇儿认错。”    梁大爷磨了磨牙根,转而面向王氏,“是我的疏忽让小人钻了空子造谣生事给太太带来困扰,还望太太你大人有大量。”    王氏冷哼一声,什么都没说直接拂袖出门。    番外二011 上门说亲    望着王氏决然远去的背影,梁大爷险些抓狂。    原本还想着糊弄过去,这下可好,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本来就没有“诬陷”一说,让他哪里去把人捉来给王家一个交代?替罪羊也不是不可以,就怕瞒得过他爹,也瞒不过王家。    要知道,他爹是江苏一个省的提督,有权有势不假,可人家王老爷子还是几个省的总督呢,动动手指头就能把梁家给碾压了的那种,糊弄他?那就是在找死。    思来想去,梁大爷唯有痛下杀心,出了提督老爷的院子,直接叫人来,秘密吩咐,“给我去找一个叫梁思雨的姑娘。”    凭他对王氏的了解,怕是早就派人追杀梁思雨了,而江永珍那个女人除了一张嘴,别的本事没有,她也只能把梁思雨送到乡下去。    把乡下的地址给了暗人,梁大爷便坐在家里等消息。    ——    镜花水居,陆修远在招待一位客人。    这位客人姓王,不是旁人,正是梁大爷的二舅子,总督老爷的嫡次子王绪。    陆修远常来江南,早年就与王绪结识,两人关系不错。    “这次的事,多亏陆少爷给我提了个醒,否则我们王家还被梁家蒙在鼓里呢!”    王绪抱拳,十分感激地看着陆修远。    “区区小事,不足挂齿。”陆修远莞尔,“能帮到你便好。”    不用王氏亲自回娘家说,陆修远就先一步把梁思雨的存在告诉了王家人。    王家自然愤怒,尤其是王绪,直接杀上门去找提督老爷,问他们家要交代。    提督老爷早料到王家会来人,所以神情还算淡定,好声好气地道:“贤侄,这事儿怕是有点误会,早前我亲自问过大爷了,他也说有人成心诬陷,三日之内一定拿出个说法来,你莫急,莫急。”    这种时候,甭管到底有没有那回事儿,在亲家那头的人面前都不能直接承认,得先吊着,然后私下里想法子解决,否则一旦闹大,谁家脸上都没光。    一想到此,提督老爷就想吐血,自己养千养万养了个混账儿子,都几十岁的人了还没个正行,成天给他惹是生非,之前私自挪用提督府的人去追杀一个女娃就害他被上头察觉被同僚抨击险些官位不保,这会儿又闹出私生女的事儿来。    要知道处在他们这种位置的人,四周多少双眼睛盯着,稍微有点行差踏错,马上就能被数十倍数百倍的放大,本来嘛,以提督府的权势,不就是府上的爷在外面玩了个女人有了孩子而已,虽然外室的名声不好听,不过哪个男人还不准三妻四妾了,接入府来给个侍妾的名分也不是不可以,可糟就糟在大爷岳家是王家,王家那位老爷子更注重名声,一旦听说自己女婿瞒着闺女在外头干下这混蛋事,还能有完?    所以,原本不算事儿的一件事,愣是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一再被扩大影响,到了他这个当爹的亲自出面去给儿子理风流债的荒唐地步。    提督老爷越想越火大,本该含饴弄孙享天伦的年纪,他却什么福都没享到,一辈子都在给儿孙擦屁股。    等送走王绪,提督老爷亲自去梁大爷的院儿里又骂又踹,把梁大爷弄得鼻青脸肿才算暂时出了口气。    一边是岳家的威压,一边是他老子的怒火,梁大爷可谓里外不是人,一再催促自己的人加快进度。    与他爹约定的第三天早上,终于把梁思雨给绑了来。    见到梁大爷,原本害怕得瑟瑟发抖的梁思雨一下子欣喜若狂,被扯了堵住嘴巴的布团以后迫不及待地喊,“爹,爹你快救救我。”    梁大爷二话不说先抡她一巴掌,“谁是你爹?”    梁思雨懵了,“爹,您是不是糊涂了?”    “混账!给我闭嘴!”梁大爷怒得不行,脸色相当难看。    “爹。”梁思雨放声哭出来,“我是雨儿啊,娘不要我也就算了,你怎么能不认我呢?”    梁大爷觉得刚打完人的手又有点痒了,“我不是你爹。”尽量地压着声音,但凡有点脑子的,都该知道这不是认亲的时候,刀都架在脖子上了还不知道审时度势,蠢成这样,真是他亲生的?    “爹!”梁思雨哭得更狠。    梁大爷那手掌是痒得忍不住了,再一巴掌抡过去,“记好了,从今往后我不是你爹,一会儿我带你去见老爷子,见着了人,问你什么,你就说是你娘在外面与人偷情生下的你,眼看着就要被她娘家人发觉,她情急之下才会把这屎盆子往我头上扣,事实上,你跟我半点关系都没有,记住没?”    梁思雨不明白,“为什么?”    “再问一句为什么,我送你去见阎王!”梁大爷耐心磨没了,他对这对母女本来就没有多少真心,尤其是现在因为这对母女的存在,直接让他晚节不保,成天被他爹不是打就是骂,更让他怒火中烧。老爷子现在是真真应了那句话了——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但凡有点不顺心的事儿,哪怕与私生女的事完全不巴边,也能把气撒在他身上。    在老子那儿受气,回去还得看媳妇儿脸色,他这日子过得跟个缩头乌龟似的,自然是把罪责都推到这对母女身上了,完全不想想当初要不是他主动,江永珍还能强了他不成。    晚间时分,梁大爷把五花大绑的梁思雨送去见提督老爷,王氏也在,一见到梁思雨那红肿的脸颊,蹙了蹙眉,想来在来见老爷子之前没少被大爷收拾。呵!这会子父女俩该是串通一气安排好说辞了?    “你就是那天来找大太太的人?”提督老爷冷眼瞅着跪在地上的梁思雨。    梁思雨点点头,“是。”    “你是谁?”提督老爷又问。    “我……”梁思雨刚要开口,梁大爷就轻轻咳了一声,那眼神尖刺儿似的往她身上戳。    “是我娘让我来的。”梁思雨说道。    “你娘又是谁?”提督老爷最关心的就是这个问题,按说他儿子都几十岁的人了,私生女也这么大,那位外室不可能还年轻,都这么多年过去了,外室竟然一点也没有来提督府要个名分的意思?是真的不在乎,还是来不了?    若是前者,那好办,大不了与王家那头通通气,把人接回来安个侍妾的名分,这事儿大概也就能揭过去了,可若是后者,那问题就相当严重了。    人还活着,能来不了?除非她本身就有家世。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提督老爷脸上的褶子又深了几分。    “我娘……”梁思雨断断续续,似乎有些不敢开口。    反正人都在这儿了,提督老爷也不逼她,静静等着。    “我娘叫江永珍。”梁思雨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却不是看提督老爷,而是看向梁大爷。    梁大爷忙别开头,他可不想被这蠢货带累给安个“串通”的罪名。    “江永珍是谁?”提督老爷看向王氏。    老爷子常年忙于军务,接触的都是与他差不多级别的人,对那些不入流的人家,自然不可能放在心上,王氏则不同,苏州城里的大小宴会她都去过,见识过的妇人也多,那一双耳朵不知道听了多少八卦,梁思雨才一提起江永珍的名字,王氏马上就想到了苏州富商江家。    不过没有把握的事,她没敢笃定,万一要不是江家,闹笑话是小,毁谤了人家才是大事,到时候闹僵了对谁都不好。    于是摇摇头,“媳妇不知。”    转而看向梁大爷。    “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梁大爷目光很明显地闪躲了一下,不过很快恢复正常,理直气壮地回望过来,“我要是知道,还能被人给诬陷了?”    提督老爷没吭声,再一次将目光落回梁思雨身上。    梁思雨被提督老爷的眼神吓得心肝肺都在颤,可是自己要是不顺着爹的说法走,一会儿出了这道门就得死,她抖着牙关,小声说:“我娘是广福街的江家大姑奶奶。”    那就确定是富商江家无疑了。    一听到“江家大姑奶奶”几个字,提督老爷肺都快气炸了,瞪向梁大爷,“怎么回事?”    梁大爷秉持着死磕到底的态度,一个劲地说:“爹,我哪儿知道啊!”    提督老爷忍住揍人的冲动,又问梁思雨,“既然你娘是江家大姑奶奶,那你爹就该是江家姑爷了,跟我们梁家扯上了什么干系?”    接下来,梁思雨就把梁大爷交给她的那一套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大意就是这一切全是她娘的主意,因为当初她娘在乡下的时候见过梁大爷,所以一时起心把这事儿扣在他脑袋上。    虽然显而易见这么说是把江永珍逼入绝境,不过为了保命,梁思雨也实在别无他法了,她娘那么聪明,总该会想到办法脱身的,她不一样,她只是个还未出阁的小姑娘,在生死关头,只能选择让自己活下来的方式。再则,身为母亲,不是该有随时为子女去死的觉悟吗?更何况这只是顶一下罪,结果如何,还是未知数呢!    越这么想,就越发的心安理得了,眼底甚至闪过让人胆寒的凶光,不过样子上还是要装一装。    见她“蔫头耷脑”的样子,提督老爷一拍桌子,“简直岂有此理,这个江永珍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梁大爷暗暗给他爹叫好,要的就是这效果,一旦他爹迁怒,江永珍就绝对没有好果子吃,只要江永珍遭殃,往后这件事就算大罗神仙来了也别想翻起风浪。    不过是个被夫家扫地出门的下堂弃妇而已,就不信江家能为了她自毁满门清誉。    “来人啊,给我去江家把江永珍捉来!”提督老爷直接下令。    很快就有大批训练有素的府卫去了广福街敲开江家大门。    看清楚外面这批人的衣着和脸上的表情,门房吓得站都站不稳,连滚带爬去通报。    提督府的人亲自上门,还能有什么好事?    江永敬听说以后,眉头皱了起来,“问没问他们来府上的目的?”    门房至今还在大喘气,“他们人数实在太多,小的没敢问。”    江永敬没再废话,直接亲自出去“会客”。    在他的印象中,这应该是提督府与江家的第一次交涉,但没想到阵仗会这样大。    不过后面跟着出来的几位爷也都明白,但凡没点特殊严重的事儿,提督府绝对不会与商人打交道。    “哪位是江永珍?”领头的人毫不客气地问。    “江永珍是家妹,敢问官爷有何事找她?”江永敬上前,姿态放到最低。    领头的人木着脸道:“提督老爷要见她。”    这不是商量,而是命令,江永敬要敢不从,那就是与提督府对着干,提督府虽然不是官府,不能直接拿他怎么样,但今后江家要想在苏州顺顺当当地混下去怕是有点难了。    江永敬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阴着脸让人去后院把江永珍带出来。    而江永珍才刚听到“提督老爷”四个字,马上就想到了什么,身子抖若筛糠,嘴里发疯似的大喊着“我不去,我不去”,然而这种事又岂是由得了她的,婆子们连拖带拽,好不容易才将她弄出院门,却见到老太太朝着这边走来。    一个个脸上顿时呈现惊慌失措的颜色,忙松开江永珍,站往一旁行礼。    大白天的,这帮不知死活的下人竟敢这么对待主子?老太太脸色发狠,“你们做什么?”    其他人都噤了声,唯独某个胆子大的婆子站出来说:“提督老爷要见大姑奶奶,安排人来接,奴婢们是奉命行事,奈何大姑奶奶怎么都不肯出去。”    提督府来人的事,老太太听说了,也正因为觉得莫名其妙才会打算过来找江永珍问一问怎么回事,哪曾想会看到这么一幕,实在让人糟心。    “娘,我与那提督老爷非亲非故,他为何非要见我,我不去。”江永珍三两步走过去躲到老太太身后,恨恨地看着那群奴婢,“反倒是这几个目无尊卑的下贱胚子,娘可得好好治治她们才行,否则哪天说不准也敢踩到娘的头上去。”    江老太太的心思显然并不在于此,她转过身,脸色平静地望着江永珍,若是细看,那平静里面还透着几分溺爱,“你不愿意去?”    江永珍忙摇头,“女儿又没犯事,为何要去?”    还不知真相的老太太自然是站在女儿的利益上,吩咐婆子,“出去回话,就说大姑奶奶身子不适,去不了。”    而在外面焦急等候的江永敬听到这么一句回答之后,面皮有些扭曲僵硬,至于等了那么久的提督府府卫,那脸色就更是难看了,尤其是晓得点内情的领头那位,眼底甚至露出嘲弄来,说提督老爷有请那都是客套话,在他看来,江大姑奶奶之所以避而不见,正是因为心虚。    “江老爷,你们家大姑奶奶去不去得,还请你给个准话。”    看似询问,实则试探,试探江家对于提督府的态度。    江永敬急得一脑门子汗,让人把府卫们请进去喝茶,自己亲自去请。    老太太还在江永珍院子里,母女俩有说有笑。    见到江永敬黑着脸过来,老太太蹙蹙眉,“这是怎么了,急三火四的,不都说了你妹妹身子不适,去不得吗?”    江永敬语气凝重,“提督府的命令,别说身子不适,就是缺胳膊少腿儿了,也必须去!”    老太太拉下脸来,“老大,你这不是逼你妹妹吗?这么些年虽说不是孀居,可她一直都是一个人过的,出去抛头露面这种事也是能避则避,一个妇道人家,她能与提督府扯上什么瓜葛,你去问问清楚,若是不打紧,自个处理就行了,非逼你妹妹出去做什么,没得落人口实。”    所以说,这种时候的差距就体现出来了,同样都是活了几十岁的人,世家老太太面对这种事,绝对会把家族利益放在第一位,倒也不是说她们就不疼女儿,只是比起一个家族上百口人来说,孰轻孰重似乎都是不需要考虑的。    而江老太太,尽管她再慈和,再通情达理,始终是商家人,比不得受过精良教养的世家老太太,眼界自然就没法相提并论,想问题也比较直筒,说白了,一根肠子通到底,若没有江永敬,她也活不得这样安逸。    江永敬没回答老太太的话,而是看向江永珍。    江永珍被他这个眼神吓到:“大哥,我……我真的不舒服。”    平素最是疼爱这个妹妹,她什么性子,江永敬再明白不过,见她眼神闪躲,江永敬便猜到这里面一准有他不知道的事,可即便如此,也舍不得说一句重话,“珍儿,你老实说,你真的与提督府一点瓜葛都没有?”    “你这是怎么话说的?”老太太不悦了,“你妹妹是商户女,她还能长翅膀飞去提督府与人家攀上关系啊?”    江永敬并非无中生有,而是先前在大门外等候的时候听到领头那位与旁边的人说了句什么,好像就是与江永珍有关的,所以不得不留个心眼,“总而言之,珍儿今天势必要去提督府走一趟了,大不了,我陪着你去就是。”    “大哥!”江永珍反应很激烈,“娘都说了我不用去,你为什么非得逼我?”    她要是安安静静讲点道理,江永敬或许还听得进去,可就是这样的大吵大闹,让他不由得想起那日无端上门来“认亲”的那位姑娘,这俩人性子可不是一般的像,甩甩脑袋把那惊世骇俗的想法剔除,他再一次道:“我陪你去。”    江永珍暗暗掐着掌心,虽然不知道提督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过提督老爷主动让人来请,那就说明她与梁大爷的事儿暴露了,这时候过去,岂不是送死?    “既然你大哥说陪你去,那你去一趟就是。”    老太太原本还要坚持的,不过看江永敬的脸色也知道不对劲,索性松了口。    甭管江永珍后面做出如何让下人们大开眼界的“撒泼”举动,江永敬都吃了秤砣铁了心,最终还是将她给弄出去。    等到了提督府的时候,江永敬意外的看到了梁思雨,这个与他女儿长得一模一样的姑娘。    “怎么是你?”想起那天的事情,江永敬脸色不太好。    梁思雨的目光略过江永敬,直接看向他身后的江永珍,在提督老爷和她爹的逼视下,当堂认亲,“娘。”    江永珍嘴皮子抖了抖,指着她大骂,“你乱攀什么亲戚?”    梁思雨已经冷静下来,看到恼羞成怒的江永珍,就像在看一个跳梁小丑。    “提督老爷都知道了,这时候狡辩还有什么用呢?”梁思雨安静地道。    江永珍正想说句什么辩驳回去,上首提督老爷就沉声开口,“你便是江永珍?”    第一次面对这种权势在握的人,那浑身的气度,那犀利的眼神,绝对不是装出来吓唬人的,江永珍怕得不行。    在江府的时候,她可以仗着老太太撑腰横着走,可是到了提督府,别说她只是江家嫁出去的女儿,便是江家主母,在这些大人物面前也根本不够看的。    “为什么要唆使你女儿上梁家大闹?”儿媳就在一旁看着,提督老爷没那兴致再与这些人客套一番唠唠家常,眼下最该做的,就是直截了当地把问题解决了,给王家吃颗定心丸,让梁家上下得安宁。    江永珍心里一惊,果然如她预想,怕是梁思雨这个没脑子的要么受不住威逼要么受不住利诱一股脑将她给供出来了。    不过,供出来又如何,只要她不承认,梁大爷还敢敲锣打鼓地宣告所有人他们俩就是那种关系?蠢的么?    “民妇听不懂提督老爷说的什么。”    提督老爷也不逼她,而是看向梁思雨。    腿脚都跪麻了的梁思雨再一次把之前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十分肯定就是江永珍这个生母唆使她来提督府认亲的。    江永敬脸色忽青忽白,瞪向梁思雨,“前些日子你去江家可不是这么说的。”    梁思雨直接无视江永敬的话,装作没听见。    而江永珍的表情就分外精彩了,看一眼梁思雨,再看一眼梁大爷,确定这父女俩串通一气拖她下水,心里恨得要死,可偏偏在人家的地盘上,什么狠话都放不出来。    “你是江家的当家人?”提督老爷看向江永敬。    江永敬忙点头称是。    “你表个态,这事儿怎么解决?”在这位置上混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提督老爷是个人精,这件事说来说去,王家想要的交代无非就是弄死那个“私生女”,再把梁大爷所谓的“外室”给弄残,至于到底是不是梁大爷亲生的,到底与梁大爷有没有过那种关系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梁家对于王家的态度。    仅仅是一个态度而已,就闹到要杀人的地步。    作为一省提督,处置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丫头不是什么大事,可若是拿不出正正经经的明目来,很轻易就能被人揪住辫子。    也就是说,处置梁思雨和江永珍,提督老爷很冒险。    王家之所以这么逼他,就是想看看他这份“态度”到底诚不诚心。    江永敬很想开口为妹妹说说情,可是他更明白,提督府为了平息某些见不得人的事,是铁了心要处置江永珍让此事翻篇,甭管江永珍与这件事到底有没有关系,总之这口锅是背定了,一旦他开口说情,他们家在苏州所有的铺子明天就得关门大吉,他那上了年纪的老母亲说不定还会被后续手段给活活折腾死,甚至于连她那小女儿也……    考虑得太多,江永敬眼圈有些泛红,望着江永珍,“妹妹,对不住了。”    笃定兄长不会把自己交出去的江永珍脸上一瞬间没了血色,“你说什么?”    江永敬已经转过身去,没回答她,只是看向提督老爷,“既然是家妹犯了错,提督老爷随意处置就是了。”    一边说着狠话,一边哽咽着,胸腔里堵塞得厉害。    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回缓的余地,江永敬为了不触景伤情,先一步离开。    王氏想要的结果显然远不止如此,所以又说了些明嘲暗讽的话刺了梁大爷一通,梁大爷心一横,当天夜里就让人悄悄把江永珍给弄死毁尸灭迹,人间蒸发了一般。    至于梁思雨,划花了脸扔到下人堆里,一辈子给王氏当洗脚丫鬟。    王氏当然不会让她好过,基本上一言不合就是棍棒伺候,大耳巴子让她吃个够。    江未语知道结果的时候很惊讶,但她绝没想到这一切都是陆修远在背后推波助澜。    陆修远这么做的原因不是对江未语有什么特别的意思,而是他与陆嘉平约定的一年期限就要到了,倘若他还是没能自己找个少奶奶带回去,就得听从陆二太太的安排再去议亲。    所以他难得的亲自出了一回手帮江未语扫清障碍。    这天江未语才起身,还没洗漱完就见到贴身嬷嬷匆匆进来说:“前院好像是有媒人来给姑娘说亲了,不过奴婢见大老爷的样子好像有些不太乐意呢!”    番外二012 谈婚论嫁    江未语一下听出来了,江永敬早早就打算给她招上门婿的,因为她娘去得早的缘故,便不想她外嫁去受委屈,更别说是远嫁了。    江未语站起身,“我去看看!”    “大小姐。”嬷嬷忙叫住她,“这种时候,您可不能出去。”    江未语知道规矩,冲嬷嬷一笑,“我就是去问问祖母外出避暑的事儿。”    嬷嬷皱皱眉,却又找不到理由反驳,“那……奴婢陪您去!”    江未语没拒绝,主仆俩一前一后来到前厅。    江家是商户,与京城的世家没法儿比,在世家,二门以内未出阁的姑娘很难有机会到前院来,江家不同,莫说二门,就连大门,江未语也是能经常出去的。    “爹。”直接无视一旁的媒人装作不知道有人上门提亲的样子,江未语笑看着江永敬,甜甜地叫了一声。    江永敬整张脸都柔化下来,“语儿,有什么事吗?”    江未语嫁妆才看到那媒人,好奇地问:“这位是……?”    媒人正要自我介绍,江永敬就先一步道:“是爹的客人。”    很明显不想让江未语晓得有人上门来说亲的事儿。    江未语也不挑破,只是冲着那妇人笑笑,转而谈及江老太太要去外庄避暑的事,“爹,我之前待的外庄就很好,临水,每年这个时候风一吹,可舒爽了,要不,咱们就去那?”    虽然江永敬不知道眼前这个女儿已经换回真正的那个,更不知道之前那位是假的,不过他从来没问过她在外庄上的情况,不是不关心,而是害怕问。    本来就是迫于无奈才会将她给赶出府,也知道这些年她在外庄过得不如意,所以一直没敢过问,怕知道了那些细节会更心疼。    江未语察觉到了什么,止了话。    看到江永敬脸色不对,媒人便没多留,起身告退。    其实就算是到了现在,江永敬都不知道来说亲的是哪一家,因为俩人正在谈话,就被江未语进来打断了。    再则,江永敬这段日子心情十分不畅快,所以方才媒人说了些什么,他只听进去一小部分。    为了江永珍被梁家扣下的一事,老太太没少埋汰他,成天以泪洗面,非逼着他去把妹子接回来。    可梁家铁了心要江永珍去顶罪,他上哪去接人,一旦敢反抗,江家破产是小,老太太和语儿以及这一大家子上上下下都别想好过了,真当他狠心绝肠乐意把妹妹送入虎口吗?    可是在老太太跟前,他又不能实话实说,当真如鲠在喉,膈应得他吃不下睡不着。    “爹又在想姑母的事儿吗?”江未语一眼看穿江永敬的心思。    江永敬唉声叹气,若是可以选择,他怎么可能亲手让妹妹去送死?    江未语心知是时候道出真相了,不过这种事直接挑破是不行的,索性寻了个突破口,“方才我来的路上见到母亲,她也问及了姑母的事情。”    江永敬看到江未语没有任何起伏的神情,微微有些动容,“语儿,你跟你母亲冰释前嫌了?”    其实要说江永敬对魏氏有多大仇恨,那倒不见得,就算当初真是魏氏把江未语给弄出去的,都已经这么多年过去,江永敬心中的恨也该随着时间消散一部分了,毕竟是要过一辈子的人,真真闹到“相敬如冰”的地步,那还不如不续这个弦,更何况江永敬不是那么没肚肠的人,既然是当家人,自然要把家族的和睦和安乐摆在首位。    然而事实上却是江永敬对魏氏的恨意只增不减。    原因不在江未语,而在梁思雨身上。    梁思雨以江未语之名来江家以后,刻意疏远魏氏,只跟大姑奶奶亲近,越发的在无形中“坐实”了魏氏当年心肠歹毒容不下继女把江未语弄出去的罪行,而江永敬是最疼这个女儿的,女儿疏远魏氏,魏氏自然就更不受他待见。    江未语不知道梁思雨在的那会儿与魏氏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相处模式,不过她本人也是回府才知道爹错怪了魏氏,关于这一点,她挺遗憾的。    “爹,我和母亲从来就没有仇,又何谈冰释前嫌呢?”江未语甜甜地笑着,一点也没有要责怪魏氏的意思。    江永敬觉得不可思议,要知道语儿刚回府那会儿,不管魏氏如何对她好,她绝对是毫不客气就直接伸手打笑脸人的,魏氏没少在她那吃苦头,怎么才一段日子就转变这么大了呢?    “语儿?”江永敬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女儿转性他是看在眼睛里的,难道转性连对一个人的恨意也给转没了?    “爹难道就没发觉女儿跟刚回府那会不太一样吗?”江未语俏皮地问。    江永敬当然发现了,不过没有细究,毕竟现在的江未语是他欣赏的类型,“语儿,你快别卖关子了,直接告诉爹,怎么回事儿?”    江未语清清嗓子,平静地道:“因为之前在江府的那位,根本不是女儿啊!”    江永敬漆黑的眼睛一瞬间暴睁,“什么!”    江未语故作伤心,“爹果然是不疼女儿了,连女儿原本什么性子都不记得,之前在府上矫揉造作的,不是梁思雨又是谁?”    “梁思雨。”江永敬反复咀嚼着这三个字,像是要把名字连同人给生吞活剥了,“是不是那个跟你长得一模一样的姑娘?”    江未语点点头,“嗯,爹你好好想想,她来认亲的时候那些言行作为,是不是跟你印象中才回府的女儿一般无二,而现在的我在你眼里已经有了很大的转变,与之前不同了?”    “的确是这样。”江永敬承认。    “那就对了。”江未语道:“女儿是在梁思雨上门认亲的那天才真正以自己的身份回府的,在那之前,女儿一直在外面过着成天被大姑奶奶追杀的日子,东躲西藏,就连一直跟在我身边的孙嬷嬷也……”    说到这里,江未语哽咽起来。    江永敬震撼过后忙问,“语儿,你是说,大姑奶奶追杀你?”    “是啊!”江未语拿出帕子摁了摁眼角的泪,“她把自己的私生女接到江府来鸠占鹊巢,把我堵在外面,请了很多杀手要置我于死地。”    江永敬真的是被这迟来的真相吓得不轻,想到女儿竟然在外面吃了这么多苦,他眼窝一热,“语儿,是爹对不住你。”    “女儿从来不怪爹。”江未语摇摇头,“是大姑奶奶手段太狠,既瞒了祖母又瞒了爹,至于女儿,若非有贵人相助,怕是早就没命回来见爹了。”    “贵人?”江永敬激动起来,“是哪位贵人帮了语儿?”    江未语直接说:“是陆少爷数次救女儿于险境,要没有他,我不会知道梁思雨和大姑奶奶的关系,更不会知道梁思雨是大姑奶奶与提督府那位大爷的私生女。”    江未语说完,仔细观察着江永敬的表情,见他从震撼僵化到平静接受并没经历多长时间就知道搬出陆修远来一定有用。    毕竟是首富,手底下能人多了去了,要查区区一桩丑事,在人家眼里那都不叫事儿,动动手指就能得到最准确的真相。    “难怪……”江永敬低喃。    难怪他去提督府的时候梁思雨会那样说,他还以为提督府只是想用他妹子去顶罪,哪曾想,江永珍根本就是罪人,还是死有应得的罪人,而梁思雨在提督老爷面前矢口否认梁大爷是自己亲爹,恐怕就是为了做戏给某些人看,帮梁大爷证明“清白”。    这件事不管怎么说,是江永珍自食苦果无疑了。    也是听了江未语的话,江永敬才想明白十多年前齐家为何一声不响就跟江永珍和离,连个原因都不说,应该是当时的齐家察觉到了江永珍在外面偷情,不想把这事儿闹大让两家没脸,所以干脆与江永珍和离。    说是和离,但实际上因为“偷情”而和离的和离,与被夫家扫地出门也没什么区别了。    想到此,江永敬先前对于妹妹被提督府私自处置的愧疚全都消散不见——其他事儿都还有个商量的余地,唯独让人再三追杀他女儿这一点,江永珍就一辈子不值得他同情和原谅,亏他把她当亲妹妹,就连府中的大权都尽数交给她任凭她挥霍,她可倒好,惯出脾气来了是,得寸进尺谋财害命,被提督府扣留那还算轻的,最好是弄死她才叫痛快!    “爹,当年我被赶出府,也是大姑奶奶作的妖,与母亲无关,往后你别再动不动就对她甩脸子了,母亲一直无所出,日子本来就不好过,她唯一能倚靠的就只有爹你,你要是再不待见她,那她就真的寸步难行了。”    江永敬长叹一口气,满心自责,“都怪我不察,让大姑奶奶那等心思歹毒的妖人钻了空子,否则不管是你还是你母亲,现如今都该和和乐乐的,爹呢,这辈子就盼着你好,续弦也是为了能多个人照顾你,至于儿子,已经有了两个庶子,她这把年纪,我也不指望她能再给我添个幺子,只要她能待你好,那我完全可以忽略她无所出这一点。”    江未语道:“爹就放心,我已经先和母亲相认也跟她说明情况了,母亲对我好着呢!”    “那就好,那就好。”江永敬欣慰地笑笑,这才肯把重点转移到陆修远身上去,“语儿,你之前说是陆修远救了你,他为何要救你?”    陆修远那等凉薄之人,一看就不像是会轻易出手帮谁的货色,语儿虽然是有几分姿色,但绝对达不到色令智昏的地步,若不是图色,那陆修远是为了什么?江永敬想不通。    江未语脸色有些红,没敢直接说自己与陆修远做了交易,只道:“大概是出于一时好心!”    江永敬心道陆修远浑身上下都是黑的,可不像是会有好心的人,不过小女儿还未出阁,有些话跟她说多了影响不好,江永敬便没再多言。    一面是知道真相后对于江永珍的愤怒,一面又是找回真正女儿的喜悦以及对继夫人的愧疚,去见老太太的时候还得提前斟酌好措辞,就怕一个不小心说漏了嘴,江永敬表示压力巨大。    而另一边,陆修远听到媒人说亲事没讲成以后难得的露出意外的表情来,“是江永敬没同意还是江未语出尔反尔?”    媒人如实道:“我还没把少爷的身份挑明,江大小姐就进来打断了谈话,所以江老爷还不知道要说亲的是少爷。”    陆修远了然,“那算了,我亲自去江府走一趟。”    不管是媒人还是随侍以及暗处的隐卫,全都露出了险些惊掉眼球的表情来。    少爷是谁?只要他想,多少有才有貌的女人上赶着嫁,他非得在江未语这一棵树上吊死?要说江未语,顶多就是性子坚强了一点,真正比起京城的世家姑娘来,还是有差距的,少爷这又是何苦呢,大老远跑江南来找个名不见经传的姑娘回去做少奶奶?    陆修远还真就不缺所谓“门当户对”的未婚妻,京城除了对商户嗤之以鼻的少数官宦,还有不少世家大族对陆家大少奶奶的位置虎视眈眈,觊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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