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品相关 (9)
林铮点点头。 大妞突然断断续续的说:“我,我知道我配不上你……这些东西我不能要……”说着她把手中的包袱塞进林铮怀里,里面装满了黄金细软,林铮是把自己屡立战功所得的所有赏赐都给了她。 “我知道这些很值钱,拿去换了钱够我们农家花几辈子的,可我不能要……” “林大哥,祝你幸福!”说完便头也不会的跑了下去。 林铮抱着包袱,仍是绷着一张看不出情绪的脸,可从他颤抖的手指,我们可以知道他的心中并不平静。 ☆、波诡云谲 若非心已有所属, 并且暗自发誓今生非她不娶、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绝不三心二意, 即使对大妞没有男女之情,他林铮也愿意以夫君的名义照顾大妞一辈子。无奈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一个是心中仙子,一个是救命恩人, 两个他都不想伤害。 不是他狠心伤害大妞,而是她跟着自己不会幸福。 男女之间的感觉往往是一眼定终身,一眼没看中, 一辈子也不会看中。不知道别人是不是这样, 至少他林铮是如此。如今只能祈盼时间能抚平这段感情对大妞的伤害,将来能说一门好亲,平安和乐的过一生。 包袱大妞不肯收, 林铮只能想办法送给她哥哥。 —— 王夫人好凑歹凑终于凑够了贾元春要的银子, 虽然心中万分不舍, 但没办法,还是得给人送去。 贾元春早想好了计划,只是银子迟迟未到, 不曾实施。今既得了银钱,便命贴身女官抱琴贿赂神龙殿总管太监夏东升的徒弟, 央他转告夏东升让他抽空来承欢殿一趟。 当天夜里, 贾元春便见到了夏东升。 干巴巴的一个小瘦老头儿, 眼珠子小且圆,面白无须,一笑起来像个干瘪的核桃, 看着有几分诡异。就这么一个人,却贪得无厌,而且卑鄙无耻,因贴身服侍皇上且颇得宠信之故在后宫只手遮天,连妃嫔们也敢敲诈勒索。 贾元春虽然极为讨厌他,此刻却不得不巴结他。 “公公……”贾元春叫了一声,捧出一个小锦盒,道:“请公公笑纳。” 夏东升说着不敢不敢,手已经接过锦盒,打开一个缝儿觑了一眼,喜得一双眼眯成三角形,笑得满脸皱纹。贾元春趁机问:“公公,今儿是哪位娘娘在神龙殿陪侍啊?” 夏东升嘻嘻笑道:“还能是谁,刘贵妃呗,不是她,奴才哪能瞅空跑出来。”说着他掩着嘴干笑两声,道压低声音,“奴才是把娘娘当自己人才跟娘娘说的,刘贵妃啊,粘人的紧,哪次她过去皇上都得一两个时辰下不了床,这到了第二日啊,皇上的腿都是软的,总说往后不能如此纵欲。可过几天不见,仍是想着她,嘻嘻~” 说着便掩着嘴笑。 贾元春觉得他笑的比老鼠叫得都难听,面上仍是不变颜色,问:“公公,您可能想个法子让皇上多到承欢殿来几趟?” “这个……”夏东升做出为难的样子。 贾元春忙把几张银票塞给他,夏东升收了银票,说:“奴才想想办法。”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已到了宫中赏花宴那日。 林忆昔一早起来梳妆,等收拾的差不多,黛玉也已经打扮齐整走了过来。十三四岁,正是花枝招展的年纪,黛玉本就生的出众,虽然打扮的淡雅,并未穿金戴银,只是比平常多戴了一副翡翠耳坠,头上多插了一个白色珍珠簪,一身粉红的衣裳,点缀着些梅花,并无缠枝、连理等繁杂花样,偏偏让人有种眼前一亮的感觉,显得轻盈飘逸,不似凡间之人。 林忆昔忍不住赞了一句:“黛玉妹妹好雅致的装束!” “姐姐,我这身不打眼。”林黛玉有些疑虑的问,她可不想被什么贵人惦记上。 “妹妹这样穿就很好。”林忆昔道。打不打眼不是看穿什么的,以林黛玉的容貌,怎么穿都打眼。现在黛玉打扮的已经够低调了,总不能蓬头垢面去见太后,再说林黛玉便是蓬头垢面也很美。 横竖有自己盯着,别让黛玉吃了亏就行。 如今自然也是扮成丫鬟跟着。 二人坐了轿子一直进了宫门,陆陆续续梦见许多彩轿,都是赶来赴宴的官家千金。过了长庆门,所有人便必须下轿步行。林忆昔、林黛玉刚下轿贾府的轿子便也到了,每顶轿子跟了一个丫鬟,丫鬟打起轿帘,从轿子里陆续走出探春、迎春、薛宝钗、惜春四人。 惜春一眼便看见林黛玉,显得有些兴奋,叫了一声:“林姐姐!” 探春忙把她一拉,低声斥道:“你忘了太太怎么说的了!”惜春嘟起嘴垂了头,探春便拉着她给林忆昔行了礼,又跟林黛玉不咸不淡的打了声招呼。薛宝钗、迎春也行了礼打了招呼,不咸不淡的远远走在后面。 林忆昔不管众人,拉着林黛玉径直往前走。 林黛玉嘴抿的紧紧的,两弯柳叶眉微微蹙着。 林忆昔知道她是生气贾府极为姑娘的态度,也并没有劝慰,她知道林黛玉能想通。 距离正式赏花宴还有一段时间,各官家贵女都在漪兰殿等候。林忆昔并未去漪兰殿,而是携林黛玉先去给太后请安。荣寿公主、湖阳郡主和几个嫔妃都在太后宫里说笑,太后见了林黛玉十分喜欢,拉着她的手问了许多话,褪下自己佩戴的翡翠手镯给黛玉戴上,看得一旁的湖阳郡主萧珠儿侧目不已。 太后一手揽住湖阳郡主,指着黛玉笑道:“这才是大家闺秀的模样,你也该学着人家点。” 萧珠儿撇撇嘴,心里很不高兴,嘴上还是讨好道:“太后外祖母说的是,以后我也学人家文静内秀,轻易不张口、没事捻针绣花如何?” 太后笑道:“你能这样便好了。” 在太后那里说了会儿话,婉妃给林忆昔使眼色,让她出来。林忆昔见众人都巴着太后取乐,没人会注意到自己,便轻轻扯了扯黛玉,示意她跟自己一块出去。 婉妃怀胎已经九个月了,肚子鼓得像塞了个皮球。她穿着粉色宫装,一席粉衣被大肚子撑得紧绷绷的,外罩一个狐裘大氅。 林忆昔总担心她的肚子会把衣服撑破。 当然,这是不可能。 婉妃拉了林忆昔的手说:“你累了,走,到我宫里歇歇去,等赏花宴开始了再过来。” “多谢娘娘。”林忆昔也不推辞,她正觉得有些累呢。 御花园的边上,有一个三层的楼阁,如果仔细看,你会发现第三层阁楼的窗户纸破了一个洞。洞后站着一个亲王服饰之人,正是楚王徒祺皓。楚王是有名的好色之徒,虽然还未纳正妃,府里庶妃姬妾已经一大堆了,平日里也不敢什么正事,出了钩心斗角便是酗酒嫖赌,斗鸡斗狗斗蛐蛐,偶尔还干干强抢民女、奸□□女、杀人放火的事,仗着皇帝宠爱,也没人敢管他。 此刻他手里拿着“千里眼”,正透过破了的窗户纸观察着漪兰殿里的花季少女们。 “爷,怎么样?”一个小太监点头哈腰的问。 “别吵别吵!”徒祺皓忙摆手,砸砸嘴,嘀咕道:“这个是极品啊!” “这脸蛋儿,这眉眼,这似雪的肌肤、嫩白的酥臂……啧啧……”正说着,他突然一愣,忍不住放下“千里眼”揉了揉眼睛,忙又拿起来观看,这次不仅仅是啧啧有声了,连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没想到天下间竟还有如此标志的人儿……” 徒祺皓叹息一声,一直看到婉妃、林忆昔一行人消失在宫殿中,才匆匆放下“千里眼”,快步下楼。小太监慌得跟在后面追,一边喊:“爷您慢点,小心台阶,别摔了!” 徒祺皓哪里还慢得下来,他现在满心里想尽快找到母妃,好让她打听清楚跟在婉妃和吴王妃后面的粉衣姑娘是哪家的。 刘贵妃正惬意躺在铺了柔柔狐裘的炕上由两个宫女捶腿,见宝贝儿子匆匆忙忙跑进来,忙坐起身,笑道:“皓儿来了,快上来陪本宫坐坐说说话。” “母妃,儿子有一件事求您!”徒祺皓一头栽在刘贵妃怀里,撒娇道。 “何事?你快说出来,本宫没有不依的。” 徒祺皓:“儿子看上一位姑娘,母妃若能将此女赐婚于儿子,儿子以后定当奋发图强好好读书,再也不吊儿郎当让您操心了。” 刘贵妃“呦”了一声,笑道:“你这是看上的哪家姑娘,真就如此绝色,竟让你说出这种话?” 嘴里这么说,刘贵妃已经猜到不外乎是今日赏花宴来的官家之女,且不说其门第如何,只单单让她的宝贝儿子惦记到如此地步,她就不得不妨。此女若是小官之女也就罢了,给儿子做个侍妾,有自己看着,量她也翻不出什么浪;若真是个家族势力庞大的贵宦之女,就别想进楚王府的门了。 她统共就这么一个儿子,被别的女人钳制住算怎么回事? 徒祺皓有些不好意思的说:“所以我才来求母妃,帮我打听打听。” 于是便将自己还不知道此女是何身份的话说了一遍。刘贵妃直觉不妙,派人一打听,才知道他说的是林如海的独女,这怎么可以?林如海可是公认的吴王党,跟自己是死对头。 徒祺皓虽然荒唐,但并不傻,还颇有心计,知道粉衣姑娘的身份,便知母妃不会同意自己娶她,哪怕是做个侧妃。除非她肯做个没有名分的姬妾,母妃倒还可能允许。但林如海的身份在那摆着,这次又立了大功,升为大学士,他又只有这一个独女,自然是不会让她为妾的。 除非林如海犯了事,林黛玉变成罪臣之女,没入官府。 但想想也不好实现,且不说林如海行事小心,但是有太上皇在,便不是个容易的事。即使能成功,没有个一年半载的布局也很难做到。 他想起那丫头就觉得一股子欲*火直往外窜,可等不了那么久。 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了…… ☆、黛玉危险 徒祺皓想来想去, 若想短期内遂了自己的心愿, 唯有一个办法可行。 那便是坏了林家那美人儿的贞洁。贵宦之女自然不可轻易侵犯,可若是失了身子的贵宦千金,又有谁会同情呢?大秦乃是礼仪之邦,女子的贞洁重于性命。一个女人哪怕品格再高洁再是拥有稀世之美貌, 一旦失了贞洁,便比大街上蓬头垢面的使唤丫头也不如了。人们提起她来将再也不是赞美,而是鄙夷了。 当然, 对付林家那丫头, 还得用点手段。 这里是皇宫,众目睽睽之下,自己不能落人口实, 不然传进朝臣们的耳朵, 自然有些迂腐的老家伙认为他楚王私德有亏不支持自己还是轻的, 万一再回头投靠吴王对付自己便得不偿失了。因此,这件事要办的巧妙,必须得让林黛玉那丫头自己做出不合礼法之事, 最好让所有人都认为是她自己□□,勾引皇子亲王, 做下为人所不齿的风流之事。 如此一来, 便是林如海再有许多权倾朝野的挚交好友也无话可说。说不定还能羞愧的再也不踏进朝堂一步。 但用什么法子呢。 那丫头又时时跟在吴王妃不说, 如今又去了婉妃的柔福宫,实在有些不好下手。即使她出了柔福宫,也定是往官家小姐们集中的漪兰殿去, 人多眼杂,还是不好办。 徒祺皓正坐在御花园的山子石上苦思冥想功夫,突然听得“哎呦”一声。 回头一看,是夏东升匆匆跑来:“哎呦,我的王爷,您怎么坐在这儿了?快下来,那石头块子多凉,回头再受了寒,别说皇上贵妃娘娘,老奴都得心疼心疼死。”说着便瞪了一眼边儿上站着的两个小太监,翘着兰花指斥道:“你们也是的,也不知道给王爷拿块狐裘坐褥垫上!” 一边说一边嘘寒问暖,伸手去搀徒祺皓的胳膊,要扶他下来。 徒祺皓不耐烦的摆摆手:“别吵我,烦着呢!” 夏东升笑道:“呦,这是谁惹我们王爷生气了?可是哪个宫人不开眼得罪了王爷,王爷告诉奴才,奴才定把那人抓来痛打一顿给王爷出气不成。王爷您是千金之躯,快别自个儿坐这生闷气了,您心里有什么不痛快的只管打人骂人便是,什么气出不来的,何苦如此作践自个儿?” 徒祺皓盯着夏东升看了半天,嘴角突然漾起一抹邪笑。 “夏公公,本王待你如何?”他边问边挑下石头。 夏东升忙点头哈腰扶住他,满面含笑:“王爷对奴才自然是极好的,这辈子能遇见王爷是奴才八辈子修来的福分。王爷但凡有什么吩咐,奴才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说着便要下跪表忠心。 徒祺皓笑呵呵的拉着他的胳膊,问:“你说的可是真的?” 夏东升躬身笑道:“奴才什么时候在您面前说过假话?别说奴才就一个胆子,就算再给奴才十个胆子,奴才也不敢糊弄您不是。奴才可指天为誓,若有一句不真,定当天诛地灭永世不得翻身。” “公公,我信你。”徒祺皓一把抓住夏东升的手,道:“我还真有一件事求你。” “但凭王爷吩咐。”夏东升道。 “我看上一位姑娘,你想办法……”说着四顾一望,见没什么人,便勾勾手,示意夏东升附耳过来,嘀嘀咕咕说了好一会儿。夏东升一边听一边点头,眉头也微微蹙着,听完抿着嘴沉思,不停地踱着步子,半天没说一句话。 徒祺宇似乎是有些着急了,问:“夏公公,你可想到什么主意没有?” 夏东升皱着眉头,一脸为难,半天方道:“王爷,您这可是陷奴才于不义啊!” 徒祺宇心想不义之事你干的还少么,这会子倒装得跟个好人似的,在别人面前装也就罢了,在我面前有什么好装的,谁不知道谁是什么样的人呢。但想起这老货虽然贪财了点卑鄙了点,有时候却是让看看不惯他的行事,但归根结底他也给自己办了不少实事,况且以后用得着他的地方还有很多,便笑着解下随身佩戴的上好羊脂玉佩,塞在他手里,道:“公公放心,我定不让人知道是你的主意。” 夏东升忙又将玉佩塞给徒祺宇,诚惶诚恐道:“不敢不敢,王爷……”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打断。 “给你你就拿着,这是爷赏你的!”徒祺皓一种居高临下的语气。 “奴才谢过王爷!”夏东升恭恭敬敬的捧着玉佩,不敢表现出惊喜或是贪恋的眼神。他之所以在宫里作威作福,甚至嫔妃们都给他几分面子,仗着的便是皇帝的宠信,一旦失去皇帝的宠信,便什么也不是谁都能踩上一脚。楚王是皇上最喜爱的皇子,夏东升很清楚虽然自己在皇上心里有些分量,但跟楚王一比便不可同日而语了。 因此,在徒祺皓面前他总是小心翼翼伺候,十足一个巴结主子的奴才模样。 徒祺皓很喜欢这种处处被人捧着高高在上的感觉,忍不住眯起眼,嘴角带笑,道:“公公,快帮我出出主意。” 夏东升想了想,说:“这样如何?”说着便凑在徒祺皓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半天。林如海是铁杆吴王党,夏东升自然是唯皇帝之命是从,说起来自然是站在楚王这边的,早跟林如海水火不容了,自然也不会盼着林如海好。 徒祺皓越听眼瞪的越大,听到最后,嘴都快咧到耳根子后面了。 “公公果然好计策!”他不由竖起大拇指,真心赞道。 这次赏花宴来的大家闺秀有几百位之多,自然也有不少是跟楚王府交好的府门之女。赏花宴正式开始时,找几个听话的闺秀假意跟林黛玉交好,拉着她说话,给外人一种新结交好姐妹的假象,横竖都是官家女子虽然之前并不熟识,但一见如故举止亲密些也很正常,断不会有人怀疑的。然后便是在赏花宴的时候制造一点小混乱,趁众人慌乱之机让那极为闺秀将林黛玉强行拉出来交给等在外头的宫女。 接下来便是此计的精彩之处了。 徒祺宇笑着摸摸下巴。自己对这些自然是全不知情的,他此刻应该正在神龙殿陪父皇饮酒谈天,等自己酩酊大醉回到未出宫前居住的英武殿稍事休息之时,恰好便碰到躺在他床上自荐枕席的林黛玉,还胆大妄为以禁药引诱他犯罪。 如此一来,自己反倒成了受害者。 林黛玉便是众人诟病的淫*女荡*妇,自己再宽宏大量的不予计较,收于府中做个姬妾,反倒是开恩了。 想想那仙子般高洁之人在自己身下婉转呻*吟,还有她卸下那高洁的外表露出屈辱至极的表情的样子,徒祺宇觉得某处兴奋地有些难受。 看来去神龙殿之前得先找个倒霉宫女泄泄火,不然怕是没心情跟父皇周旋。 想着,徒祺皓说:“公公,若那林黛玉走喊叫起来惊动人可如何是好?” 夏东升笑着一拈兰花指:“我的小祖宗,您就放心,奴才这里有一种药粉,哪怕是只闻上一点,便全身无力意识模糊只能任人摆布,便是你让她脱光衣服在皇宫里跑她都不眨一下眼睛的。” “真有这种奇药,公公送我些如何?”徒祺宇道。 有了这种药,以后,嘿嘿…… 夏东升道:“现在奴才身上没带着,等奴才回去取了,都给王爷罢。。” “多谢公公。”徒祺皓想了想,又道:“还有一事似有些不妥,英武殿戒备森严,如何是一个女子闯的进去的。” 夏东升听了笑道:“王爷一向英明神武,如何这时候糊涂了?自您在宫外建府,已有许久未曾在宫中居住,英武殿的守卫较往日已松了很多,左不过那几个侍卫,你找些由头支开不就行了。至于宫女也好办,今儿太后不是办赏花宴么,您就放她们半天假,由着她们看热闹去,倒显得您身为主子知道体恤下人。” 徒祺皓听了点头不已。 且说,林忆昔、林黛玉在婉妃那坐了会儿,便又往太后宫里去。 太后那里的人更多了,乌压压站了一大片,林忆昔仔细看了看,宫里能叫得上名号的嫔妃出了极个别常年卧病不便出行的差不多都到了。本想好好当个称职的背景板,可刚往后面一站,刘贵妃便满身珠光宝气的走来了,大笑道:“呦,吴王妃也来了!” 说着便拿眼打量黛玉,拉了她的手问,“这是哪家的姑娘啊,倒是好齐整的模样,真是把我们这满屋子里的人都比下去了!” 黛玉忙请了安,垂首道:“民女林黛玉,家父乃是新封殿阁大学士林如海。” “原来是林如海的千金!”刘贵妃笑道,“早听说林如海家里有个超凡脱俗的女儿,今儿我可算见识了。这模样,这气派,哪个男人不垂涎呢?” 哼,果然是个狐狸坯子,长得这模样,还大摇大摆的出来,不是勾引男人还是做什么!可怜自己那宝贝儿子,竟被这么一个狐狸精勾去了魂儿。哼,承欢殿那贱女人也不是好东西,这几天老勾的皇上往她那跑,难怪是亲戚呢,一对儿狐狸精! 一句话说的林黛玉耳根子都红了,羞愤不已。 林忆昔咬着牙,暗暗握拳。 黛玉还是一个未出阁清清白白的大家闺秀,刘贵妃用的什么措辞,一会儿男人,一会儿垂涎的,这是该用在一个女孩子身上的话么。显然实在暗示黛玉乃是红颜祸水,实在让人生气。宫里的女人,每日梳妆打扮不过为获得哪一个男人的垂怜,但失望总躲过希望,因此个个都嫉妒成性,见不得别人比自己美,哪怕这种美对她们丝毫没有威胁。刘贵妃只这一句话,不知道给林黛玉找来多少仇恨目光呢。 太后听她这话不像,也皱了眉,警告性的叫了声:“刘妃!” 刘贵妃便是再跋扈,也不敢公然违抗太后,只得暗暗哼了一声,放下黛玉的手,哈哈笑道:“我这个人一向口无遮拦,林姑娘别生气。贵儿,本宫让你收着的那羊脂玉的镯子呢,还不快拿来,给林姑娘做表礼。” 贵儿是她的贴身女官。闻言早从袖子里掏出一个通体莹白的镯子,双手捧着递过去。 刘贵妃看了一眼,斥道:“给我做什么,还不给林姑娘送去!” ☆、第 59 章 贵儿从善如流的一步至林黛玉跟前, 慢慢将镯子托起, 叫了声:“林姑娘。” 似是心有不甘,虽然垂着头,眼里却有几分凌厉之气,稍纵即逝, 但也足以让林黛玉心里更加不痛快。 林黛玉咬了咬唇,漆黑的眼眸微缩。 她并未接镯子,而是倩然一笑, 款款走至刘贵妃面前, 恭恭敬敬曲了曲身子,道:“承蒙娘娘抬爱,民女形容粗鄙身份卑微, 便是于众位贵人同处一室已觉自惭形秽, 实在不敢当此厚赐, 请娘娘恕罪。” 刘贵妃一向跋扈,连皇帝都心肝子似的宠着她,宫里的人更是个个为其马首是瞻。听惯了奉承讨好, 林黛玉这么一说,又当着许多人, 她心里便极为不爽, 当下便要发作。帕子一甩, 猛吸了口气,刚要张嘴,话还没说出来, 突然想起来这是在太后宫中。 大秦以孝治天下,皇帝虽然贵为天子,每日尚要按时往太上皇太后宫里晨昏定省,自己今儿若是在这里闹起来,太后生了气,可是吃不了兜着走。因此,只得暂且耐住性子,落落大方的莞尔一笑,道:“林姑娘太过自谦了,本宫一见你就十分喜欢,巴不得什么好的都给你。这镯子是本宫贴身之物,换了别人,本宫还不给呢。” 林黛玉想说“既是娘娘爱物,民女更不敢夺爱了。”话到嘴边,看刘贵妃脸上已有愠怒之色,心道:我得罪了她不要紧,可这次进宫是昔姐姐带我来的,昔姐姐身为王妃又时常行走宫中,刘贵妃在宫中很有势力,这不是给昔姐姐找麻烦么。 虽然这刘贵妃十分可恨,但为了昔姐姐自己便是多受些委屈也使得,千万不能被人拿住了把柄。 因此,林黛玉又行了一礼,接过桌子谢了恩。 起了这个头儿,各娘娘贵人们纷纷给黛玉塞表礼,什么镯子、簪子、玛瑙、琉璃等各色物品塞了满怀,黛玉命雪雁收着,挨个儿谢恩。太后十分喜欢,在表礼之外又亲手自袖子里掏出一个金表给黛玉玩。看着太后竟把随身携带多年的金表赏人了,众人眼中无不闪过一抹诧异的眼光,对黛玉的态度也明显热情起来。 独湖阳郡主萧珠儿板着脸,不时瞟向林忆昔林黛玉,眸子里满是恶毒。 不多时,有宫女进来报说各位官家姑娘们均已到齐,在漪兰殿里候着。太后看看时辰也差不多了,便携众人一道往漪兰殿去。漪兰殿与梅花园只隔着一道花墙,透过镂空木质窗户,入目是满片的嫣红、雪白,梅香浓郁。 漪兰殿占地虽不甚大,但胜在小巧玲珑,院内亭、台、楼、阁、厅、堂、轩、廊具备,假山奇石、小桥流水具有,倒是十分的好情调。 院内树木虽已落叶凋零,却有巧手宫女精心将各色彩缎剪裁成绿叶红花的模样,系于树梢枝头,比真的还漂亮几分。 室内还有许多不该是这个时节开放的珍贵花草,将整个漪兰殿装扮的姹紫嫣红。原来为预备此次盛会,太后一早便打发人将暖房的花卉搬了许多。皇宫最不缺的便是奢侈与享受,外面虽是寒风刺骨,烧着上好银碳的室内却是温暖如春。 满屋子的花季少女齐聚姹紫嫣红的院内恭迎撵驾,个个衣着光鲜肤白如雪,看着十分赏心悦目。 太后笑呵呵的叫了免礼,看看这个花容月貌,瞧瞧那个又是明媚妖娆,一时都不知道该看哪一个,看来看去,觉得还是黛玉长得最可人。因此,入座之后仍叫黛玉站在自己跟前儿,旁人也只有羡慕的份儿了。 坐了一会儿,太后兴起便携众人往梅花园子里逛了逛,看见好的便吩咐宫女拿剪子,亲手剪了。一圈转下来,身后跟着的十几个宫女差不多每人手里都捧着许多芬香扑鼻的花枝。太后年老之人最喜热闹,看着一群年轻的小姑娘说说笑笑的十分高兴,回来入座后便叫把园子里掐的花都拿来观看。满满一大桌子的花,太后又命人拿了许多花瓶,亲手把梅花插在花瓶子里,凡跟来的嫔妃每人赏了一瓶。 余下的,看谁顺眼便赏随手赏了。 得了赏的自然是千恩万谢,比好容易得到梦寐已久的珠宝首饰还高兴。没得的未免心内懊恼,绞着手帕子目光不善的盯着拿着梅花到处炫耀之人。 林忆昔冷眼看着,暗道这些贵族小姐们果然个个都不是等闲之辈。看起来都是举止温柔、落落大方,行事周周道道到哪都笑靥对人,但从哪眸中偶尔闪过的恶念,不难分辨,虽然小小年纪,手段恐怕都比大人还歹毒呢。 此刻,梅花园后面的一个小抱厦内。 荣寿长公主看着仍僵着脖子不肯认错的女儿,眼色微沉,微微叹了一口气,沉道:“珠儿,你不是小孩子了,以后万不可如此冒失。太后是疼你,可你终究姓萧不姓徒。”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何况只是个外孙女?唉,自己这个女儿还是纵得很了。 “母亲,你也来说我!”萧珠儿一咬牙,眼珠子猩红:“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说我,姓林的那贱人抢了我的王妃之位,难道我就这么算了?!” 荣寿长公主吓得去捂她的嘴:“小祖宗,你不想活了!还不小声些?那是太上皇赐婚,哪有我们置喙的地方?以后这话莫再说了。” 萧珠儿虽然不情愿,但到底知道如今实在宫中,不比自己家里,只得把头一扭,摆出一副我不听我不情愿的态度。 荣寿长公主叹口气道:“虽然如今你舅舅是皇帝,但真正说话有分量的还是太上皇。太上皇说什么话别说太后,连你皇帝舅舅都不敢反驳一下。你倒好,三番两次找吴王妃的麻烦,如今连她带来的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的麻烦你也找。那吴王妃可是得了太上皇青眼之人,连太后都给她几分薄面,你还上赶着去找她的晦气,你没看出来么,太后已经不高兴了。” 萧珠儿气鼓鼓的垂着头,半天方咕哝道:“得太上皇青眼当王妃的本该是我,我和祺宇表哥才是青梅竹马。” “你,你——”荣寿长公主指着一脸倔强的女儿,半天说不出来话。缓了好一会儿才道:“这话是一个未出阁的郡主该说出来的么,回去你就给我闭门思过!” “母亲!”萧珠儿气的跳脚。 再说漪兰殿,又过点心后,皇后便起身道:“海池边已搭了戏台子,请太后移驾去听戏。” 太后问:“小五子在不在,我最喜欢听他唱。可惜上次听戏的时候偏他又着了风寒唱不得,我记着我还遣了太医去瞧,可瞧好了没有?”小五子是一个才十几岁的小太监,长得十分清秀,猛一看跟个女孩子似的,确有一副好嗓子,唱起戏来气息比一个十足的男人还足,十分的太后喜欢。 皇后道:“早瞧好了,小五子这次也在。” 说着撵驾已备好,太后上了撵,众人便尾随而至。海池并不远,统共不到五分钟的路程,林忆昔拉着林黛玉嘀咕几句的功夫。一到那里,小五子便赶着上来请安,又给太后说了几句笑话,便告罪回去装扮。 早有宫女拿了戏单子给太后点戏,太后点了一出,又让皇后点了一出。 一时,锣鼓声起,热热闹闹的唱了起来。唱到高*潮时候,太后说了一声:“赏!”早有五六个宫女捧了五六个装满了铜钱、小银锞子、金瓜子的翡翠大圆盘过来,一股脑的的撒在戏台子上。 看了戏,一行人便有回到漪兰殿,殿内已备好膳食。 午膳后,太后略觉疲乏,便先回宫休息,将赏花会之事交给皇后。太后一走,便有许多人围在黛玉身边,你一言我一语,想尽办法套近乎。 “林姑娘,你这身衣服好漂亮!” “是啊是啊,尤其是领口的这几朵梅花,真个是画龙点睛超凡脱俗!” “林姐姐,我能叫你林姐姐吗?” 林黛玉:“……”你不是已经叫了。 林黛玉只是沉默片刻,众人便不顾她的意愿,黛玉姐姐黛玉妹妹的叫开了。 一堆人围着她,一会儿是互赠礼物一会儿是家长里短,林黛玉有些蒙圈了,她素来喜清净不喜热闹,她是真没想到自己今儿竟然如此受欢迎。眼睛往外一瞟,本想看看林忆昔在干什么,没想到瞟到了正盯着她看到薛宝钗。 林黛玉忍不住心里“咯噔”一下,暗道:这次,她可是真个恨上我了。 那满是戾气的眼神,给林黛玉的感觉便是她恨不能让自己即刻七窍流血而死。自己并未做什么对她不住之事,为何她总把她求而不得的情绪转移到自己的身上。 在贾府之时是如此,如今还是。 总怪自己抢了她的风头,真是不知她为何总是如此想不开。 ☆、第 60 章 发现林黛玉看向自己, 薛宝钗并没有收回狠厉的眼神, 而是把眼一瞪,眉毛一竖,一张樱桃小嘴绷成扭曲的形状,牙齿狠狠咬着嘴唇内壁碾磨, 更多的狠厉和阴霾情绪从眼睛里迸发而出,给人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以往,薛宝钗从未在林黛玉面前露出自己这样的一面。 没错, 她恨林黛玉!同是寄居贾府, 自己处处讨好老太太、各位太太和奶奶、拉拢下人,她林黛玉凭什么一身清高软话都从不说一句?为什么自己做了那么多,老太太、宝玉还当自己是外人、倒是对林黛玉处处捧着, 为什么? 不就是仗着有一个做高官的父亲么, 我薛宝钗岂会比你差! 所以, 她从前处处反其道而行之。 林黛玉孤高自许、目下无尘,她便处处谦恭、拉拢上下;林黛玉爱聪慧无比处处拔尖,她便藏愚守拙在长辈面前低眉顺眼。她不知费了多少力气暗中使了多少手段, 才使贾府中传出林姑娘尖酸刻薄、心胸狭窄、爱使小性儿,而薛姑娘端庄稳重、温柔敦厚、豁达大度的话。 谁曾想林如海一被调进京城, 林黛玉转瞬间成了炙手可热的朝廷大元之女, 还结交了王妃这个闺蜜, 京城的高门大族们争抢着去提亲。 而自己呢,即使祖上是皇商,归根到底是商人, 地位远不如官员,想嫁进高门大族做正妻很难。 让她岂能不恨? 从前,薛宝钗即使心中再不甘,也总小心翼翼的掩饰着,维持一个表面的和平。如今,既然已经被她发现,也没有再掩饰下去的必要了。 人就是这样,总想在旁人面前掩饰自己不好的一面,明明心里嫉妒的要死恨不能上去啪啪两个耳巴子,却不得不笑脸相迎,装的像个好姐妹一般。因为谁都知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只有把自己伪装起来才好暗地里做些什么。可伪装总有暴露的一天,一旦伪装暴露,就不必再装下去了,因为这种手段已经不能达到原来的效果了。 林黛玉并未细究薛宝钗为何突然毫无掩饰的释放对自己的敌视,她的目光只是一扫而过,越过薛宝钗看向主位。皇后正襟危坐,旁边坐着几个嫔妃,刘贵妃已经走了。林忆昔在边上一个青石砌成的桌子旁坐着,正逗五公主玩。五公主小名朵朵,年方四岁,生得粉雕玉琢十分可爱,正捧着一大枝梅花递给林忆昔。 “姐姐,花花,送给你!”说着眨巴眨巴眼,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的,简直萌化人心。 林忆昔笑着摸摸的她小脑袋,接过花,笑着说:“又错了,要叫嫂嫂,可记住了?” “嫂嫂!”小公主点点小脑袋,道:“朵朵记住了。” 林黛玉有心往林忆昔那里去,奈何一群人拉着她,脱不开身,少不得继续跟那些姑娘们周旋。突然有一个人提议道:“姐姐们,好容易进宫一趟,我们得把景致看够才算不虚此行,上午陪太后逛园子的时候,有几处我都没看仔细,不如咱们再去梅花园子里看看如何?太后娘娘不是说了么,每人回去的时候都可折一枝梅花带走,咱们正好再瞧瞧还有好的没,折了带去去也是太后的恩赐不是?” 林黛玉不想跟她们一起去,便推辞道:“姐姐们去,我有些乏,就不去了。” 其中一个鹅黄衣服的姑娘一甩手帕子,道:“你不去,单我们去有什么意思,一起。”说着便携了黛玉的手,要拉她走。其余几个人也都赶上来拉,黛玉推脱不得,只得跟她们去。 花园子里还有不少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 突然,一女子尖叫起来,道:“狗,小心狗,啊!”声音更凄厉,显然是被咬了。 林黛玉一怔,松开手中拉着还未折断的一枝梅花,左右一回顾,才发现跟自己一块来的几位姑娘全都不见了踪影,身边只余雪雁一人。正要回头去找,迎面走来两位长得很胖威武健硕的中年宫女。黛玉直觉不妙,就要叫人,刚喊出一个字,被其中一个老宫女一手捂住了嘴,余光瞥见雪雁也被另一个宫女捂住了嘴。 黛玉下意识的屏住呼吸,拼命挣扎。 可她一个闺阁弱女子如何敌得过人高马大的中年妇女,不多时便觉得头昏昏沉沉的不知身处何处。 却说林忆昔不见了黛玉,便忙吩咐慧香去旁边花园子里找找。慧香领命而去,好一会儿回来瞧瞧告诉林忆昔:“娘娘,都找遍了,没见着林姑娘。林姑娘若是个调皮喜爱玩闹的还可解释为贪玩跑了出去,皇宫宏大,处处皆景致,有些路有些宫殿建的也差不多,一时迷了路也是有的。可偏偏林姑娘是个娴静心细的性子,别说是在第一次来的皇宫了,便是在咱们王府也一向循规蹈矩,断不会乱跑的。” 说到这慧香已经是满脸焦急,愁眉苦脸道:“娘娘,林姑娘不会出什么事?” 林忆昔下意识的握紧拳头,压下心头的恐慌,问:“雪雁呢,也没见?” 慧香摇摇头,说没见,过了片刻,她想了想,又道:“娘娘,刚梅花园里发生了一件怪事,不知跟林姑娘的失踪有没有关系。”林忆昔忙问何事,慧香道:“好端端的,梅园里突然跑出来一条疯狗,把一个宫女给咬伤了,不过事情来得快结束的也快,不过片刻功夫便有侍卫来把狗抓走了,是以并未报给娘娘们知道。” “还有这事……”林忆昔蹙了蹙眉,越想越不对,宫廷守卫森严,如何会让一条疯狗闯进今日官家贵女聚会的梅花园,此中定有什么蹊跷。想着,不由忙道:“快,告诉如云绿萝她们,到各处都去找找,有什么线索马上报给我知道,你快叫上李嬷嬷,随我去见太上皇。” 黛玉失踪之事定然不是偶然,要说宫里谁最神通广大,当属太上皇无疑。她现在一刻也等不了,必须马上见到太上皇,再晚一点,黛玉还不知道怎么样了呢。 说着林忆昔便带慧香出了漪兰殿,刚走到一条小径上,被一人叫住。 林忆昔一看是皇后的庶妹,邢国公府的韩二姑娘,21世纪的老乡,要是平常还有心跟她闲聊几句,此刻她记挂着黛玉的平安,巴不得有个任意门立刻就出现在太上皇面前,哪顾得上搭理她?因此一边匆匆打个招呼,一边就要走。 “娘娘可是要找林姑娘?”她问。 “你知道林黛玉在哪?”林忆昔一把拉住她,焦急的问。 韩二姑娘道:“我看到两个老宫女拖着林姑娘往北而去,就悄悄跟在后面,亲眼看着她们进了英武殿。我偷偷在外面瞧了瞧,里面好几个人呢,我便是想救人也没办法,所以就忙忙的来告诉娘娘。林姑娘看起来神志有些不清,应该是被下药了。我知道娘娘跟林姑娘关系很好,林姑娘这次就是跟您一块来的,娘娘您可一定要救林姑娘啊。” 她以前也看过红楼梦,最喜欢里面的林黛玉。虽然这里很多事跟红楼梦描述并不一致,但林黛玉生活的更好了,她还一度觉得庆幸。 谁曾想原来还有更惨烈的遭遇等着林妹妹呢 。 “英武殿?”林忆昔下意识的重复一句。 李嬷嬷道:“娘娘,是六皇子楚王爷的出宫建府前住的宫殿。楚王一向贪淫昏暴、纸醉金迷,凡看得上眼的使尽手段都用弄到手,林姑娘落到他手里,恐怕要遭殃了……” 林忆昔一怔,暗道:这可如何是好?此刻去找太上皇怕来不及,但仅凭自己几个人,老的老小的小,自己又怀着孕,只怕救不来人。 韩二姑娘一听,便拉着林忆昔的袖子道:“王妃娘娘,您想想办法。” “别吵别吵……”林忆昔双手举起,微微往下摆了摆,示意众人安静。她一个人踱来踱去,突然眼睛一亮,含笑点了点头,从贴身荷包里掏出半块玉佩,给李嬷嬷道:“嬷嬷,宫里的路你熟,你拿着这块玉佩马上抄近道去找侍卫统领李大人,让他即刻赶往英武殿务必保证林姑娘的安全。”她差点就忘了徒祺宇临走前给他的这半块玉佩,说是万一在宫中遇到麻烦,让她随时拿着这玉佩去找侍卫统领。 李嬷嬷当即便去了,林忆昔自去求见太上皇。 听了林忆昔的描述,太上皇火冒三丈,立刻便要命人去拿徒祺皓,林忆昔忙跪下道:“皇祖父息怒,楚王的做法自然可恶,您当然即刻便能命人将其拿了。可如此一来,林姑娘当如何自处?虽然现在楚王还没把她怎么着,但挡不住好事之人胡乱编造,谣言虽是谣言,但挡不住传的人多。一个谣言一旦传的人多了,不是也变成是了。好好的一个姑娘家,传出这等丑闻,以后可怎么见人?再者楚王是皇上的心肝宝贝,您拿了楚王,皇上嘴上不说,心里定然是恼您的。” 太上皇道:“依你可怎么着?” 林忆昔道:“不如悄悄把林姑娘派人救出来,给楚王一个深刻的教训,让他以后再不敢胡为。” 太上皇叹口气道:“暂且如此罢。”看来自己真是瞎了眼,传位给这么一个昏君,还是一个极会演戏的小人。从前装的多么孝顺多么勤政多么简朴多么不近女色,如今才上位,就明里暗里打压自己的老臣,想要架空自己,没那么简单。 这宫里发生的什么事他老头子不知道,一个个还当自己多聪明似的! 该狠下心了! ☆、第 61 章 林忆昔从太上皇那里接收了一支很强大的势力——梅花影卫。成员全是年轻美貌身手敏捷的妙龄女子, 负责守卫皇宫女眷, 当然,除了守卫还有监察的职责。 当年太*祖皇帝为了家、国之长治久安,亲手组建了两支影卫,分别是飞鹰影卫和梅花影卫。飞鹰全由男子组成, 负责守卫京防、监察朝堂、巩固边防等;梅花则全由女子组成,主要活跃于宫禁之内。 飞鹰影卫由皇帝统领,梅花影卫则由皇后统领, 夫唱妇随共同拱卫大秦。 自古皇宫与官场便是不见硝烟的现场。 官场中结党营私、欺压百姓、蝇营狗苟之事屡见不鲜, 更有甚者勾结谋反私通外敌;宫闱之内争风吃醋、勾心斗角者更是不胜枚举。若没有一股强大的势力暗中约束,还不知要弄出什么严重的后果呢。 此乃皇家机密,除了天子外无人知晓影卫的存在, 而且并不是所有的皇后都有资格统领梅花影卫, 只有皇帝的原配夫人才有资格。 人都有自私之心, 权利越大越想要拥有绝对的掌控权。当初建立这两支影卫的主要职责还是保证皇帝的绝对权利,太*祖皇帝与皇后鹣鲽情深互相信任自然放心把影卫交给她。自太*祖之后,便鲜有皇帝肯把梅花影卫交给皇后统领的, 因此倒造成历来皇帝统领飞鹰、梅花二影卫的传统,几任皇后甚至根本不知道这支神秘势力的存在。 在林忆昔之前, 梅花影卫的统领是太上皇的原配夫人——已故的顺圣文皇后。 太上皇退位后并未将影卫交给当今皇上。 虽然登基前皇帝百般掩饰, 处处彰显对徒祺宇这个儿子的宠爱与纵容, 但太上皇独擅权柄,什么事没经过、什么嘴脸没见过,岂是糊涂不明世事之人?自然知道他其实是不喜欢徒祺宇的。 太上皇一直不肯彻底放权也是这个原因。 当年他初登基时, 连年天灾,第一年大水,第二年大旱,第三年巴蜀地震死伤十数万百姓,国师说是他年少时做过错事,引天神不满,是以降下天罚。随后进行了一次大祭,在典礼上他原本想发誓若得天神宽恕使大秦风调雨顺,宁愿减寿二十年。当时国师说他贵为一国之君,不当发此重誓言,遂改为修建庙宇若干,花甲之后退位潜心改过。 谁料大祭之后,果然风调雨顺起来,国家日渐富裕,再无天灾。 太上皇轻徭赋,大肆招揽人才、训练甲兵,使得大秦一跃成为第一强国。 太上皇也被老百姓呼为圣君,乃至退位之时许多百姓跪请太上皇收回退位诏书。事情已过去三十年,当年的知情之人多半已去世或是年老糊涂渐渐忘却当年之事。现今四十岁左右的年轻人当年也不过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孩子,很多事并不知道。还是一些知情的老人将原委说与众人知道,广大臣民们才恍然大悟,不敢再阻止退位之事,恐为君主招来不好的惩罚。 太上皇之所以传位给当今,更多的原因还是因为徒祺宇。 他一心想让徒祺宇继承大统,除了因他衔金龙而生天生不凡之外,主要还是因为众多皇子皇孙里,徒祺宇是最有帝王的手腕与资质的。至于为何不直接把皇位传给徒祺宇,他倒是想啊!可一来徒祺宇年纪尚幼,恐怕朝臣不服他;二来也不合规矩,历来家族传承便是父子相传,隔过儿子直接传给孙子未免引人诟病,对徒祺宇也不好。 梅花影卫的首领名唤彩衣,是一个年约二十有余美貌无双的绝色女子。 以至于林忆昔见她的第一眼先是一愣,继而暗吸一口气,心道:出水芙蓉、玉腕香腮、倾国倾城这些字眼,描写的便该是这样一个女子才是。其美貌不在黛玉之下,如果说黛玉是那种婉约灵透之美,这女子便是另一种美之极端,充满了侵略性,让人觉得干练清爽,有引人入胜之韵味。 如此美貌的女子不是千娇百媚的宫妃而是影卫,让林黛玉觉得有些诧异。 就在林忆昔出神的时候,太上皇开口了。 “宇儿媳妇,以后她就听你指挥了,宇儿把你交给我的时候可是千叮咛万嘱咐不能让你吃亏的。况且你现在还怀着‘小’宇儿,更不能有一点好歹。”他特意加重了“小”字的语气,说起来的时候含着笑,很是慈祥的样子。“彩衣自小熟读兵法,接受过严格的训练,对宫闱之事也十分熟悉,有了她的帮助,能省下你不少事。影卫的存在是在万一出现突发状况时保命的最后底牌,你须切记,不到紧要关头不要随便动用,便是不得不动用的时候也万不可泄露其行藏。” 林忆昔忙跪下,郑重道:“孙媳记住了,多谢皇祖父。” 太上皇把这么强大又隐秘的一股势力交给她,说不感动是不可能的。虽然是因为徒祺宇的缘故,太上皇才如此护着自己,但这种毫无回报的关爱最是让人窝心和感动。 林忆昔十分庆幸自己穿越到了这样一个家庭,又嫁了这么一个丈夫,又有一个真心疼爱自己的祖父,让自己随时感到家庭的温暖。 虽然嫁的这个家庭复杂了点,人员也多了点。以至于有许多虎视眈眈谋害自己之人,但更有真心关心自己之人。这便够了。她向来是个冷淡的性子,不会奢求不值得之人的亲情。她不怕敌人的强大,也不在乎有多少仇人,只要有护着自己的亲人,一切都不是问题。 道路可以清除,敌人可以铲除,若没有亲人,做这些还有什么意义? 林忆昔跟太上皇说话的功夫,彩衣已突然消失片刻,再回来时,手里捧了厚厚的一沓纸。却是近一年吴王的日常作为,包括何时出宫何时进宫,平日都与何人来往,说了什么话,甚至几时入睡哪位女子侍寝都有详细的记载。 这记载手法,与自己每日收到的密报竟是如出一辙,难道…… 想着,林忆昔看向太上皇,疑惑道:“皇祖父,这……” 太上皇似是猜到她要问什么,哈哈一笑道:“怎么,可是觉得有些熟悉?” 林忆昔点点头。 太上皇笑道:“飞鹰影卫其实我早交给宇儿了,只是他自己还不知道。”飞鹰、梅花两支影卫一脉相承,记载方法自然也是一脉相承。说着,太上皇狡黠一笑,道:“宇儿媳妇,我跟你商量个事啊……”说着便睁大两眼看着林忆昔,等她的反应。他早接到情报,知道自宇儿离京飞鹰影卫的密报都送到了林忆昔手里之事。 他把飞鹰应为交给徒祺宇的时候,虽然没告诉他实情,但以徒祺宇的智慧也该猜到这支势力于皇家的重要性。既然徒祺宇肯把这么隐秘之事告诉林忆昔,必然是视其为终身伴侣的。 帝王是什么?天子,普天下只有一个。高处不胜寒,拥有最大的权势,也拥有了最大的孤独。自己孤独了一辈子,太上皇不希望最疼爱的孙子也孤独一辈子。 林忆昔微微躬身,颔首道:“皇祖父尽管吩咐,孙媳定然遵从便是。” 太上皇道:“影卫的事……先不要告诉宇儿,那小子天天扳着个脸,有什么事也不跟我说,一点都不可爱。”说着赌气似的哼了一声,倒是个十足的老顽童模样,“以后,我有什么事也不告诉他!” 林忆昔好笑道:“孙媳遵命。” 随后太上皇便起身去了内殿,林忆昔自在偏殿细细翻看最近几日的密报。 密报详细记载了徒祺皓这几日的活动。 虽然因为条件所限,他在山子石旁边的密语只记载了“楚王与内监夏东升密语良久”几个字,但从他站在高处用“千里眼”窥视漪兰殿并宫中各处及后面一系列的举动,加上只要徒祺皓贵为皇子王爷不可能事事亲力亲为,就算有什么行动也要交给太监宫女们去做。 从那些行动之人的举动言谈,也大致能推算出事情的前因后果及徒徒祺皓的阴谋诡计。 “楚王现在何处?”林忆昔问彩衣。 彩衣回道:“正在神龙殿与皇上叙话饮酒。” “林姑娘如何了?”林忆昔又问。 “回主子,林姑娘中了些软筋散,属下已命人瞧过,并无大碍。” 听了这话林忆昔悬着的心已放下了八*九分,又问雪雁,说是被绑了关在一个废弃的宫殿里,已经派人去救了。有了梅花影卫,李统领的势力便不需要动用了。林忆昔已命李嬷嬷通知李统领仍回去执勤,改由梅花影卫守着英武殿。 一则不用暴露李统领的势力,二则梅花影卫全是女子,行事起来更加方便。 摸清了事情的脉络,林忆昔便想了一条计策,既能救得了黛玉,又能给徒祺皓一个教训。 徒祺皓一早已经支走了英武殿的守卫,行事倒便宜了不少。 当然,第一步是先将林黛玉救出英武殿。至于第二步嘛,徒祺皓、夏东升二人不是喜欢勾搭么,不是还准备了春*药么,不是还打算到了时辰让几个宫女太监闯到英武殿撞破奸*情么。 就成全他们好了。 到时候把殿门一关,外面栓死,每人喂一份春*药,看到时候是谁偷鸡不成蚀把米,丢尽脸面。 你不仁就别怪我无义。 计划详尽,林忆昔便让彩衣等人去实施。 黛玉被救回来时,看起来还是昏昏沉沉,一副没骨头的样子。但脑袋还是清醒的,只是使不上劲儿说不出话。一看见林忆昔,那热泪便似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从眼角哗哗往下流。林忆昔一摸,从脸到脖子再到头发里,都是满满的湿意,不知哭了多久了。看着黛玉肿的包子似的眼睛,林忆昔只觉得懊恼万分。 “妹妹,是我对不住你,早知道不让你进宫了,平白遭了这份罪。” 说着心头一热,也忍不住落下泪来。 黛玉见她落泪,哭的更凶,手吃力的想抬起来,抬了几次都是刚离开床沿又掉了回去。 林忆昔含泪拉了她的手,说:“你好好歇歇,那些杀千刀的,他们给你下了药了。不过你别担心,如云医术高超,已经配好了解药,很快就没事了。妹妹你放心,害你的人我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黛玉含泪动了动嘴角,想笑没笑出来,半天才缓足劲儿,吐出两个字:“雪……雁……” 林忆昔刚开始没听清,只见她的嘴张张合合,似乎是想说什么话,忙将耳朵凑过去,仔细听了听,方听清是叫雪雁。知道她心里惦记这雪雁,林忆昔忙道:“雪雁已经救回来了,在耳房呢,如云正在医治,你别担心,你现在得静养。” 黛玉仍是挣扎着叫雪雁的名字,林忆昔想她们主仆多年,感情不比旁人,黛玉见不到雪雁恐怕不肯安心休息。于是命人将雪雁抬至殿中,并排放在黛玉身边,好在殿内的床够大,二人都是小巧女子,倒不显得拥挤。 黛玉后怕的握住雪雁的手,这才安心闭上眼。 且说,徒祺皓在神龙殿跟皇上谈天饮酒,饮至三分醉的时候便装出平日五分醉的样子,饮至五六分醉的时候便装出平日烂醉如泥的样子。他已与夏东升暗中勾结,在他喝的酒水中添了不少的水,今日虽然是五六分醉,看起来比平日十分醉喝得量还大上不少。 因此,皇帝也并未起疑,只是好笑的摇摇头,命夏东升扶他去偏殿休息。 徒祺皓仗着皇帝宠爱当场耍起酒疯,执意不可去偏殿,一定要回自己的英武殿。 皇帝不忍爱子委屈,自然是命夏东升送他回英武殿。 刚进了殿门,徒祺皓便一把推开夏东升扶着自己的手,露出一抹淫*笑。 夏东升趁机躬下半边身子,卑躬屈膝道:“奴才祝王爷龙马精神,摇摇摆摆进去,威威武武出来,从此快活不尽!”说着便转身要走,突然后颈一疼,眼前一黑,却是被人掐着脖子在眼前蒙了一块黑布,接着一粒药丸被塞进嘴里。 夏东升知道吃下去定然不会有好处,下意识的要吐出来,却被人捂着嘴捏住了鼻子。他不能呼吸,憋得头昏脑涨,眼看就要死了,对方才松开他的嘴,他下意识的张开嘴大口呼吸,甚至忘了嘴里还有药丸之事。于此同时,他只觉得下巴被人往上一推,喉咙处被噎了一下,药丸已经咽下去了。 从喉咙到喉管,咕噜噜的往下而去,干辣辣噎的十分不受用。 比这更不受用的是,他知道自己完了,吃下去的定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十有八*九是毒*药。 脑袋飞速转了转,夏东升更绝望了,自己平日得罪的人可不少,不知是谁要他的命啊! 再说徒祺皓被夏东升一阵恭维,想起林家姑娘之绝色,不觉全身酥麻,摸摸荷包里装着的春*药,只觉得下腹胀的厉害,需要一紧致温暖绝妙之处来容纳。乐呵呵正要抬脚进的殿内,也是脖子一疼,眼前一黑,一粒药丸塞进嘴内。 过程,当然也跟夏东升差不多,虽然极力反抗,最后还是不得已咽了下去。 “砰”的一声,殿门关上了。 二人一怔,下意识的去开门,却怎么也开不开。想要叫人,使尽力气却只能发出很小的声音,外面根本听不见,才知道被人暗算了。一急之下,徒祺皓满心的欲*念一时倒消了下去,只纠结于贼人为何将他关在殿内喂了药让他失声。 但很快他就知道其实事情并不那么简单。 一股一股的热浪直冲下腹,徒祺宇觉得心烦气躁,全身似冒着火气。 “王爷,您,您……”突然夏东升惊叫一声,指着徒祺皓下*身某处。那处直挺挺的立了起来,夏东升日夜贴身伺候帝王,也偷偷暗助嫔妃给帝王使过助兴之物,效果却从未像徒祺皓这样夸张,看着这样恐怖。 “不好,是,是春*药,而且药性比奴才给王爷的大强上数倍不止……” 感受到了自己身体的变化,夏东升恐惧的张大嘴。他是个太监,自然不可能像徒祺皓那样。但更恐怖,他只觉得一股邪火在身体里乱窜,全身瘙痒难忍,说不出的一种滋味。 徒祺皓下意识的冲到内殿,看床上有没有林黛玉。 进去一看,床上空空如也,不由绝望的缩在床角,因痛苦而浑身颤抖。他不敢的想翻窗户出去,才发现窗户都钉的死死的,加上他浑身无力,只有那处坚*挺如铁杵。徒祺皓忍不住一下一下蹭着床柱,却是越蹭越难受,突然他看向躺在地上打滚哀嚎的夏东升,眼珠子血红,满是**。 “王爷,不要,不要……”夏东升似乎意识道什么,不住往后挪。 徒祺皓终于失去了理性,野兽一般扑过去…… 约莫半个时辰后,五六个太监宫女拍起英武殿的大门。 “王爷,王爷……”叫了几声,没反应。 一个太监道:“叫什么,忘记王爷怎么吩咐了,王爷是让咱们这个点闯进去拿住林家姑娘的不是,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爬锤子去,把这锁砸了!” ☆、第 62 章 与此同时, 殿内一片狼藉。 到处是撕得破碎不堪的各色衣裳, 地毯由洁白狐裘铺就,此刻那洁白上满是斑斑触目惊心的血迹。夏东升趴在地上,脸色蜡黄,头发凌乱, 十分憔悴,已是出气多进气少。徒祺皓也不比他强多少,尤其是不可描述的某处, 挂着许多血迹, 十分狰狞恐怖。他似乎是虚脱了,躺在地毯上像个死尸,两个大白眼珠子一眨也不眨, 了无生气。 听得外头宫人们的对话, 说要砸锁。 徒祺皓吓得一个激灵, 眼珠子转了转,想喝命他们走得远远的,张了张嘴, 只觉得喉咙又干又疼,简直是要炸开, 哪里还喊得出一个字来。 “砰砰砰”金属撞击声不断传来, 徒祺皓急的浑身乱颤, 心里不知将那些不知好歹的奴才骂了千百遍,暗道:狗奴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等老子好了,看不一个一个将你们千刀万剐。 无奈他心里再焦急,骂的再狠毒,外面的人却一点听不到。 “砰砰砰!”锤子一下下砸在镀了金看起来金灿灿的门锁上。 一个太监说了句:“内造府还真是下足了功夫,这锁造的,真材实料啊,这半天都没砸烂。” 砸锁的那人说:“倒真是,这锁要是拿到外面,怕是得卖不少钱。” 一年纪稍大的太监瞪了他们一眼,道:“别闲话了,快些砸锁,别光顾着玩。主子说了一定要在他们办事的时候进去,要晚一点,事儿都结束了,你们啊,可吃不了兜着走。” 正说着,砸锁的太监道:“开了开了!” 说着往后一推,躬身先让之前说话的年长太监进去,自己跟在他身后进去,其余的太监宫女也都一股脑的进了院门。正殿门开着,垂着大红门帘,年长太监走在最前面,至正殿门前,早有一个宫女上前打起了帘子,年长太监正要进去,却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呆立当场。 “王,王爷?” 他大张着嘴,手指头因惊吓而放在嘴里,眼瞪得铜铃一般。王爷躺在地上,怀里搂着一肤白如雪的女子,那女子的头埋在王爷怀里,看不清是何模样。殿中的惨烈程度远超他的想象,他伺候六皇子多年,知道他一向急色,可……也不至于急色到如此地步,连内室也不去,就在这正殿大厅行此,行此肮脏之事……还,他偷偷觑了一眼洁白狐狸裘地毯上的斑斑血红,不由发出“嘶”的一声,还把人姑娘蹂*躏到这种地步。 真是,想想都很疼啊! 不过,想归想,王爷交代的事还是要办的。 一时那太监眼珠子一瞪,冲过去,一把推开徒祺皓怀里肤白如雪的女子,大叫道:“王爷呦,奴才来迟了……”说着便一把抓住徒祺皓的肩膀,正要将之前背的滚瓜烂熟的台词说出来,却被徒祺皓猛地一拉,头重重的磕在地上,一时只觉得头晕眼花两边耳朵嗡嗡作响。 徒祺皓眉毛倒竖,眼珠子红的似乎要杀人。 那太监险些吓得尿裤子,他下意识的忙摇了摇头,见徒祺皓要说话,忙将耳朵凑了过去。 徒祺皓咬着牙说了一个“滚!”字。 那太监虽不解其意,也不知道今儿自己一切按王爷的吩咐办事究竟是哪错了。但徒祺皓一向对下人刻薄寡恩、动辄打骂,稍有不如意大板子将人打死也是常事。王爷既说了滚,此刻定然是不希望看到自己的,再待下去只怕是个死,因此不敢稍有违抗,忙吓得屁滚尿流的爬起来,带着一众人就退了出去。 离开的时候余光瞟了殿内一眼,才觉得有些不对。 首先,缩在王爷怀里的这女子虽然极是貌美,但身段与他所知的林家姑娘有些不同。林家姑娘窈窕纤瘦,人都说是个病美人,可这女子体态丰盈,腰间甚至有些赘肉。 再者,看殿内一片狼藉的情况,当时的战况应该是十分激烈才是。王爷冲动起来有多残暴他是亲眼目睹过的,就说上次看上的那个丫头,被王爷折腾才一个时辰,便满身青紫站都站不住了。而这次“林家千金”流了那么多血,怎么看起来竟然不见虚弱,显然是不可能的。 最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