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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就觉得我仿佛把人给写崩了哈哈哈哈(捂脸哭泣……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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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好像……就好像它们不仅仅只是普通的布料衣服,而是能告诉我们历史的活的物件。”    许是说到了自己的兴趣所在,姜宏眼神亮亮的,神情自如,没了刚才的拘谨,一张脸这才鲜活起来,俏丽生姿,极是好看。    郑以恒含笑看着她,等她终于说完了,才续道:“我知道。我接过很多汉服约拍的单子。”    原来他知道,瞥了眼他背在身侧的相机包,姜宏有些讪讪。    见面前女孩子神情渐渐黯淡,郑以恒又补道:“不过,我只接触过皮毛。今天才知道原来还有这么多门道,受教了。”    直到后来,郑以恒才慢慢知晓,这些东西,于姜宏而言,早已不仅仅止于兴趣二字。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了上一章的标题,到今天为止,该见的主要人物终于都见完了╮(╯▽╰)╭    ☆、惊鸿(1)    每年四五月相交的时候,总是校园里最闹腾最浮躁的时节;学校总教务处在这个时候总会为各个学院的毕业生们安排毕业答辩与毕业照拍摄,而以校学生会为首的学生组织也总是趁着毕业季的机会推出各类繁杂的活动,打着“为学长学姐们留下大学最美好的回忆”的旗号,默默扩充着各自在校园里的影响力。    面对这种既能有所进账又能提升知名度的好机会,姜宏所在的汉服社自然也不能免俗,早在学期初便与美术学院的摄影协会一拍即合,为学长学姐们□□拍摄汉服毕业照的机会;纵然姜宏很不喜欢这种浮躁的活动,但想想学校里百十个社团的现状以及社团提升知名度的需要,承办这种活动也是无法。掰掰手指,从前期服装妆面到照片后期修图,两个社团全给包了,简直堪称校园超值豪华摄影套餐。    汉服的神秘与华美带来了巨大的吸引力,姜宏没想到会有这么多学姐参加活动;在社长的默许下,接连着一个月,每周六都成了约定俗成的汉服拍摄日。    社长是一位名副其实的大学霸,不过大三,已然开始着手准备考研复习,自然也把多数的社团事务都扔给了大二年级的部门负责人;即便这是这学期最为看重的毕业季活动,也只是到活动室里理了理衣架子,对着姜宏和唐令仪挑着说了些注意事项,便喊着要修改学年论文,当了甩手掌柜。    唐令仪和姜宏看了看在场仅有的两个小学妹,再瞅了瞅堆满桌子的汉服,朝着在场三位国色天香的学姐笑了笑,又默契地对视了一会儿子,无语望天。    大概不亲身组织这样的活动,是无法体会到个中酸甜苦辣的。    春日的午后,阳光正好,又有美人相伴,也难怪社团里的一干部门负责人与小学妹们不约而同地选择出门踏青,用行动拒绝窝在阴暗的活动室里,徒留唐令仪与姜宏这两个孤家寡人与四位忠心耿耿的小学妹。    姜宏扪心自问,既不会化妆又不会做发型,只能拣着帮学姐换衣服的工作,兼在唐令仪身边打杂,看着她下手如风,轻轻巧巧帮学姐化出一个唐风妆面来。    “诶,姜姜有没有见到沈瑶?”    “她不是带着打理好的两位学姐跟点拍摄去了么,哦,还有翟欣,也跟着去了。”    “哦,那麻烦你帮我递一下花钿啦么么哒,在蓝色的化妆箱里。”姜宏闻言从箱子里哗啦抽出一大张花钿,摆到林学姐和唐令仪眼前,林学姐声音细细的,拿着玉般的手指指着其中的莲花状花钿道:“我喜欢这个,可以吗?”怎么不可以?姜宏默默拿了剪子把学姐钦点的花钿细细剪了下来,递给唐令仪。    “姜学姐,能不能帮我看一下那边的首饰盒里还有没有发簪?我这边的不够用了。”姜宏闻言,看了看杨学姐身上的黑色曲裾,赶紧从首饰盒里拣了支檀木发簪递了过去。    “姜姜你也快些把你的齐胸换上,等会儿拍完学姐就得拍你了,待姐姐我化腐朽为神奇,把你打造成最美的社团代言人。”唐令仪手下生风,嘴里也一刻不停地使唤着。姜宏有气无力地瞪了她一眼。    社长一直想借着与摄影协会的合作机会制作一套社团宣传照,一日便在例会上提出了这一伟大构想。无奈社团人数众多,却无一人想在宣传窗看见自己的大脸,于是那日没去开会的姜宏莫名其妙便成了社员们的挡箭牌。    想到这档子事姜宏便有些蔫,愤愤地捧着自己换下的常服丢进袋子里。    “呲——呲——”    “姜姜你手机响了。我手放不开,你自己过来拿一下。”唐令仪说罢有好奇地伸了伸脖子,朝着姜宏的手机望了望,“唉,郑以恒?这个名字不错。”    郑以恒?    看着手机屏幕,姜宏心中微微讶异,眼前好似浮起了那双流光溢彩的桃花眼。    “喂?”姜宏试探性地打了个招呼。    “喂?姜宏吗?”低沉的声线从手机里飘了出来,自然流利。    “恩。”    “你现在有空吗?我在你们学校西门的拱桥边。我好像迷路了,你能不能带我去你们学校的大会场”    有空吗?姜宏看着手里的衣服,又望了望活动室里忙碌的众人,唐令仪和小学妹们上妆的上妆,做发型的做发型,仿佛,少了她一个打杂的,并不碍事……    “恩,有空的。你等一下,我这就过去找你。”    姜宏挂了电话,又朝着唐令仪喊道:“令仪我出去一下,这里交给你了。”边说边跑出了活动室。    唐令仪一听瞬间炸毛,朝着姜宏离开的方向大喊:“你竟然抛下这一堆烂摊子跑了?!信不信等会儿我就照着《簪花仕女图》给你化个眉毛!”    一旁的学妹憋笑憋着受伤,又觉得唐令仪这幅形象在大四学姐面前实在不妥,只得拣个话头散了唐令仪的注意力:“姜学姐跑得这么急这是怎么啦?她的披帛还在这儿呐。”    唐令仪转过脑袋,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道:“春天到了,她不要我了。”    ~~~~~~    这是郑以恒第一次到H大,纵然在同一片大学城的N大与H大之间只隔着公交车短短20分钟的距离。    姜宏求学的校园建成竣工至今不过两年,是以整个校园的风格与周围那些历经数十年岁月洗礼的老校区很是不同,端的是一个小桥流水江南园林式格调。校园四周并没有防护栏,只有一条深深的河水蜿蜒流过,围绕着整座校园,出入校园,全靠架在河上形状各异的小桥。刚才郑以恒对姜宏所说的桥,便是西门外两座古典拱桥中的一座。    郑以恒趁着姜宏还没出来的光景,拿着相机朝着四周随意取了几个景。恍惚间望见隔岸似有几位身着汉服的女孩子捏着姿态留影,郑以恒笑了笑,随手按下快门,将那些女孩子们并着摄影师定格在了自己的相机里。    郑以恒想到清明时节姜宏背回家的一大箱子汉服,这样的活动,她应该也很有兴趣?    郑以恒心里其实一直好奇姜宏穿汉服的样子,只是从未想到这么突然,便能见着姜宏穿着宽袍广袖,活灵活现地出现在他面前。    姜宏穿了件齐胸襦裙,靛青色的上襦,领口是和下裙一样颜色的绀青掐牙,外头罩了件料薄质透的茶百大袖衫,就这么飘飘然地出现在拱桥之上,凭栏而望,夺去了郑以恒所有的注意力。    四月末的春日,阳光微醺,细细碎碎的微风吹乱了姜宏及腰的长发。细长的弯眉,微挑的凤眸,悠扬的仪态,姜宏并不是一个初见惊艳的大美人,但就是这样一副未簪珠饰的模样,由着身后错落的小屋子映衬着,令郑以恒的心狠狠颤了颤。    彼时年少,不知这突如其来的悸动是怎么回事,直到后来慢慢年长,郑以恒才知道所谓“汉有游女,不可求思”,不过如此。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这厢郑以恒还在懵着,那厢姜宏已在桥上望见了他。见他似乎也瞧见了自己,姜宏便提起裙摆小跑着行至郑以恒身前。    “久等了呀,社团活动室离这里有些远,真是不好意思。”话语间还带着微微的喘息。    桥上的姜宏,仿若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闺阁娘子。直到这会子姜宏开口,听着一个个汉字从她的嘴巴里轻快地蹦出来,郑以恒才觉得真实:“没有关系。看你的样子,刚刚在忙?”    闻言姜宏瞧了瞧自己的装束:身上是盛装的汉服,却是披头散发、素颜朝天的模样,瞬间大囧,只得硬着头皮尴尬答道:“也没什么,社团有些小事情,缺我一个也不碍事。你刚才说的大会场……我们都叫1500座,跟着我。”    郑以恒笑了:“好,麻烦了。”    面前的男生英姿挺拔,将她笼罩在自己的影子里,眼角眉梢都晕染着笑意,姜宏心头一窒,一路无言。    只是,太过安静了啊……    姜宏生平最怕在平静中滋生的尴尬,便随意捡了个话题道:“我们学校很美哒,可惜现在很多花都谢了,不然还能见着路边的樱花。”    “这样就挺美,处处都可以采风取景。可惜之前从没来过。”说罢,郑以恒轻笑一声,以示遗憾。    “说起来你怎么突然就来我们学校啦?”    “唔……我们校会借了你们的会场办‘自强之星’颁奖典礼,人手不够,所以我就跟着过来了。”说罢,他扬了扬手中的相机。    “怎么就剩你一个人了呀?校会把你拉来充当劳动力,难道就这么把你丢在我们学校不管你了么?”    “修片没注意时间,错过了校会的班车……”    “噗嗤~”    ~~~~~~    姜宏回到活动室的时候,只见唐令仪一人生无可恋地打理着满桌散乱的物品;唐令仪一见到姜宏,那双如墨的眼睛里瞬间爆出了两团火焰:“姜姜你终于回来了!学姐们都拍完了,摄影协会活着的也只有一只学弟了。快快快!”    姜宏跟着郑以恒躲在后台听完了领导发言、蹭到他不得不去台下拍场照才回活动室,没想到自己磨了这么久的时间,最终还是没能逃过拍摄的命运,心有戚戚然,把自己径直扔到了距唐令仪最近的凳子上,“我的脸给你了,唔,化成《簪花仕女图》那样就成,总之别让看到宣传册的同学认出我就行。”    作者有话要说: 当年的郑小哥很爱笑啊~    ☆、惊鸿(2)    姜宏的眉毛又长又细,不描而黛,很是好看,唐令仪当然舍不得按照《簪花仕女图》的模样糊往上糊两坨黑色小山眉,只是略微修饰了眉形,用黛色的眉笔挑起姜宏的眉尾。    唐妆嘛,讲求的自然是这种艳而不妖的效果。    唐令仪从高中的时候就一直对古代妆发很有兴趣,眼下又接连几个周六都窝在活动室,对于古妆堪称得心应手。但是对于姜宏的妆发,比起先前的几位学长学姐,唐令仪显然更为用心,无关团宣,只因为她是她相交知心的朋友。    “令仪,你在找什么呐?”活动室简陋,没有镜子,姜宏心底好奇自己的妆容,趁唐令仪翻找东西的时候,拿出随身携带的小镜子照看。    唐令仪终于从自己的妆奁盒中翻出了,转身却见姜宏正一手持着梳妆镜,一手拂去面上的碎发,玉白修长的手指轻轻点过唇角。像是想到了什么,手指下的唇角突然微微勾起,抹在唇上的口脂与眼角的桃色相映,更显得一张脸含羞带怯。    好一个轻点绛唇的美人。    即便唐令仪是个女孩子,仍被面前的姜宏惊艳得不行。眼见姜宏的手就要覆上刚刚梳好的发髻,她这才如梦初醒:“别动!”    姜宏缩回手,扭头不解地看着她。唐令仪笑嘻嘻地放下手中的饰物,走到姜宏身后:“我还没替你抹发蜡戴发网,你的爪子没轻没重的,要是把这个发髻抓乱了,我这大半个小时的心血可就白费了!”    闻言姜宏果真不动了,任凭唐令仪在自己脑袋上动作。    大概是幼时学习古典舞打下的底子,姜宏气质出挑,仪态端方,很适合汉服,也很适合唐令仪今天替她挽的高髻。最后将散落在姜宏脖颈侧的碎发梳起,唐令仪终于拿起了被她放在桌上的发簪首饰。    那是一顶银色的发冠,镶了黛蓝珠子的雕花底座,两边各伸出两条柳枝似的弯曲银条,每条银丝下头坠着茶白小玉环与黛蓝珠子,并着相同质地的栀子菱与银制流苏。    窗外的阳光照拂在唐令仪的手上,倾洒在发冠顶端,随着两边的流苏斑驳落下,精致的发饰在阳光下泛着清冷冷的光,仿佛带了一层仙气。    姜宏愣了神,口中赞叹:“这……会不会太张扬了?”    “好马配好鞍,美人自然要用最美的首饰了!这是我的压箱家当,可不许你嫌弃!”唐令仪有心让姜宏用上这个她藏了许久的发冠,心满意足地将发冠戴在发髻底端,又在左右各簪了一支同色的发簪固定。姜宏轻轻侧首,只听耳畔一阵叮当脆响,是那些坠在发冠两侧的珠玉与流苏。    轻轻揭下姜宏眉心的贴片,一朵红梅花钿已然印在了饱满光洁的额头上。唐令仪笑眯眯地站在姜宏身前,调笑道:“姜姜,想不想成为H大新晋校花?等成片出来我请学长帮你发到校园论坛上,怎样?”    姜宏性格内敛,并不喜欢成为被注目的焦点,闻言嗔了唐令仪一眼,自顾整理起了身上的大袖衣摆与披帛:“我们走,别让学弟久等了。”    唐令仪自然知道她的心思,跟在姜宏身后,瞥见躺在妆奁盒底的梳妆铜镜,心念一动,顺手放入了口袋。    ~~~~~~    摄影社唯一活着的学弟正坐在室外的草坪上晒着太阳,边玩手机边吐槽社里撂事走人的学长。忽而感到面前的阳光微暗,他只以为是汉服社的两位学姐终于准备好,正要收拾身边的相机起身,头顶上却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请问,社团活动中心在这儿吗?”    他愣了愣,循声抬头,见是个黑衣黑裤的男生,身姿挺拔,神情淡然。只是这人身姿好像过分挺拔了些,让人忽视不了他周身的气场。    他默了默,压下心中的疑惑:“是。请问你找哪位?”    “郑以恒?”郑以恒正想开口,却有一道脆生生的俏丽女声替他回答了。一站一坐的两人皆循声望去,只见教学楼里走出一道身影,宽袍广袖,环佩玎珰,身姿绰约。    “学姐你好,我是摄影社的林书哲。”见到姜宏身后的唐令仪,林书哲确定面前的这位古典美人也是汉服社的学姐。趁身前的男生尚在沉默,他起身快步上前,向姜宏自我介绍。他已经瞧见了,面前这人身上同样背着相机。    ……是社长不放心他才另外找来的学长?还是外援?    因为脑袋上顶着唐令仪那看起来价值不菲的发冠,姜宏只能僵着脖子朝他微微颔首,眼神却又瞟向了郑以恒:“你怎么找到这儿了?校会的活动结束了吗?”    “结束了…我来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郑以恒一时惊叹于姜宏的打扮,话语便有些磕巴。    直到现在,他都没摸清自己究竟是什么心态,只知走出大会场,心底突然生出一股冲动。想见她,见到姜宏。H大的校园布局宛若江南园林,毫无章法可言,好在兜兜转转之后,终于让他找对了地方,见到了她,见到了这样的姜宏。    将近四点,但阳光依旧极盛。刚才的姜宏,是懒起倦梳妆的闺秀,现在的姜宏,是盛装的贵女。及腰的长发悉数被盘成了头顶的兔耳双髻,娇俏活泼的发髻,却又因为那顶发冠,生生被压下了一份稚嫩,转而生出一股子端庄典雅之美。    极美的造型,并着那张芙蓉面,落在郑以恒眼中,没有哪一处是不美的。只是这样紧巴巴地端着,却又不像那个他印象中的姜宏。    三个人都在瞧着自己,姜宏有些不自在,双手绞着披帛,僵着脸解释了自己的打扮,又向杵着的三个木桩子介绍了彼此。    “郑小哥你好呀~”唐令仪是大喇喇的性子,想起眼前这个男生能用一通电话把姜宏从活动室提溜出去,当即嗅到了一丝微妙的气氛,又调侃道:“怎样,今天的姜姜是不是很美?”    姜姜?    郑以恒心底默念着这两个字,笑了:“很美。”    短短两个字,平缓又从容,带着一丝认真,毫无敷衍之意。姜宏听了,只觉双颊发烫,好在浓浓的唐妆盖过了脸上的红晕。    知道了郑以恒的身份,林书哲客套道:“学长的经验一定比我丰富,不如和我们一起?”    突如其来的赞扬,郑以恒坦然受了。林书哲不知道的是,他从中学起就开始接触摄影,高考后又慢慢跟着好友一起兼职古风摄影。Z市的摄影圈子不就不大,专供人像与古风的就更小,多年经验的积累,以他这样的年纪,在圈子里已算得上翘楚。    看了眼姜宏,见她并无异议,郑以恒笑着应下了。    林书哲的经验自然远远不如郑以恒,眼下跟在郑以恒身边,竟然学到了很多。学国画的男生,气质本就清雅平和,想到刚才自己一时情急竟暗暗在他面前争锋,唯恐他抢了自己的活,心底便有羞愧。    有多年的舞蹈底蕴傍身,即便不时有陌生路人同学侧目围观,姜宏的表现力极佳,眼波流转间就是说不清的风流情愫。唐令仪跟在她身后不时拿出手机偷拍场照,美人美景,赏心悦目。    ……    林书哲今天拍了不少学姐学长的汉服毕业照,相机的内存很快就满了,神情颇有些尴尬。姜宏看在眼里,望了眼渐渐西斜的日影,笑着说:“今天就到这儿。”    郑以恒望着姜宏,颔首:“听你的。”    唐令仪却攒着口袋里的铜镜,脱口喊道:“且慢!我有一个想法……”    于是三人地跟着唐令仪走到了拱桥下,目瞪口呆地看着唐令仪将姜宏的披帛挂上柳树梢头。    等姜宏回过神来,已被唐令仪摆弄着姿势坐到了河边的青石上,唐令仪往她手里塞了一面铜镜:“姜姜,记住,你现在只需要做三件事,照镜子,照镜子,和照镜子。”    姜宏:“……”    说完,唐令仪蹦得远远的,正要拿起打光板,却被郑以恒制止了。    林书哲跟在郑以恒身后,透过数码屏,将郑以恒的取景与参数看得清清楚楚。    被路人瞧习惯了,姜宏也渐渐放开,神情放松,姿态闲适,轻轻倚坐在河畔的青石上。下颔微扬,露出一截优美修长的脖颈,她一手轻轻执着铜镜,一手轻点绛唇,头顶发冠延伸出的流苏随意地垂在脑后,丝丝缕缕,华贵出尘。    夕阳远远地挂着,火红的余光透过薄薄的披帛洒在姜宏身上,到了镜头里,只剩一副轮廓优美的剪影。    布景、表姿态与拍摄皆恰到好处,林书哲暗暗赞叹眼前这三人。    等夕阳终于被原处的高楼遮去了光彩,四人终于鸣鼓收兵。郑以恒朝那三人扬了扬手中的相机;“我会尽早修完。”    姜宏笑着颔首:“多谢你了。”眉眼盈盈,巧笑倩兮。    见姜宏回身款款而去,郑以恒收了心思,正要朝校外走去,面前却飘过一缕靛青。    河边的垂柳上,姜宏的披帛正随风微扬。春风拂过,一双修长有力的手从河岸探出,堪堪接住了正要落入水中的披帛。然而终究略晚一步,披帛已有一角轻轻划过河水,色泽比周边更深一些。    郑以恒望着那濡湿的一角,抓紧了手中的披帛。    作者有话要说: 姜宏:“趁我不知道悄悄拿走了我的披帛,这和趁织女洗澡偷走她衣裳的牛 郎有什么区别!前男友这个hentai!”    郑以恒:“……不。我没有。我不是。”    ☆、惊鸿(3)    郑以恒觉得自己大学的头两年错过了许多。    直到现在,他才注意到,原来他们的校园里,也有不少穿着汉服的女孩子。当他无意与室友说起那些汉服女孩时,室友老威竟哈哈嘲笑他:“你那个榆木脑袋,从来不晓得我们学校有多少漂亮妹子。啧啧啧,也难怪不知道我们学校有这么个社团。”    郑以恒自动略去了室友的挪揄,轻轻飘过三个字:“你知道?”    老威一听郑以恒的口气就火了,“老子女朋友就是传统文化社的老子能不知道?”说完竟像个姑娘似的一挪凳子打游戏去了。    冷战没过半天,老威又搓着双手嘻嘻哈哈对他说:“那个啥,大兄弟,突然想起个事儿,我女朋友说他们社团这周六的活动需要一个摄影;这不,她知道了你是我室友,就问能不能请得动你。嘿嘿,给我点面子呗?”    郑以恒继续对着电脑修片,只是脑中却不由得浮现起那日傍晚姜宏对镜梳妆的身影。    ~~~~~~    姜宏听到手机铃声的时候,正生无可恋地埋没在图书馆的书堆中。教授们在短短一周内相继布置的作业令她有些应接不暇,眼下她正对着厚厚的《荷马史诗》,书中捷足的阿喀琉斯、牛眼睛的赫拉等一干古希腊神仙搅得她头疼;手机响了,她想也不想便以为是唐令仪又给寻她说些“哦男神学长今天给我买了个烧饼”之类的酸话,接过电话张口便道:“喂?拣要紧事说哈,我正在啃大部头呢。”    “真是不巧,每次都在这么忙的时候找你。”    清冷低沉的声线,字正腔圆,仿佛带着一股磁力,姜宏心底一阵悸动,刚还翻着书的右手骤然停止动作。    郑以恒?    竟然是郑以恒!    姜宏囧了:“不好意思啊,我以为是同学的电话。”    手机里似乎传来轻轻的笑声,“姜宏,我突然很好奇你给我的电话备注是什么,还是我的名字和你的同学很像?”    “郑以恒…啊……”    仿佛感受到了姜宏的窘迫,郑以恒不等姜宏说完,又道:“我们学校的汉服社明天有活动,要来玩吗?”    姜宏下意识就想拒绝,手机那头的郑以恒却好像猜透了她的心思,又补道:“我有些东西给你,来吗?”    ~~~~~~    结束了周六上午在浅草书院的兼职,姜宏匆匆与顾亭道别,坐上了公交车。来到N大的时候,郑以恒正要去教学区的湖心岛当着传统文化社的外援。    站在郑以恒身侧环顾四周,她只看见了七八个身着水袖的女孩子以及三五位工作人员。    郑以恒解释道:“社团里的摄影君这周去见习了,我今天客串她们的摄影,先去拿器材。你跟着我一起,还是留下和她们聊聊?”    姜宏看着面前身着水袖、妆容精致的女孩子,有些晃神。她并不喜欢同陌生人交流,四周唯一熟识的只有郑以恒,便道:“我和你一起去。”    郑以恒笑了笑,用手指了指,“这边走。”    还是害怕安静时蔓延的尴尬,姜宏又开始情不自禁地扯话题:“你经常客串学校社团的摄影吗?”    “这是第一次。”    “那……要拍什么?”    “汉舞,好像是《采薇》?”    姜宏心里一怔。    她小时候学过古典舞,等级考试结束后就因为学业放弃了。这么多年没有碰,她的筋骨早就硬了,但对于古典舞的鉴赏能力却依旧,偶尔也会在网上关注时下的舞剧。《采薇》是一段水袖群舞,20个女孩子,行如弱柳扶风,舞姿身韵美得不像话,编舞走位更是令人叹服。她经常想,如果这样20个女孩子生在古代宫廷,大概真的有令君王不早朝的本事。    而这段舞,她也会。    传统文化社的负责人是位很懂得察言观色的女孩子,从姜宏跟着郑以恒出现的时候便想要上前搭话。等几人取完器材回来,见着姜宏终于不再粘着郑以恒,一个人站在湖边若有所思的样子,便毫不犹豫地走上前来:“原来郑部长说要带着一起来的人是你。社里的女孩子们都不是专业出身,跳得不好,本来觉得大家都认识没什么,现在恐怕要在外人面前献丑了。”    “哪有,她们都很棒啊。”这支舞对身韵要求极高,柔中带钢,没有基础的女孩子只能机械地模仿动作,依靠摄影后期补救美感。姜宏对着身边这个陌生的女孩子笑了笑,说了些不走心的恭维话。然而这个梳着高马尾的女生依旧一脸玩味地看着姜宏。    面前的女生气质高挑,五官精致,化着浅浅的淡妆,神情颇有些倨傲。姜宏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样莫名出现在别人的地盘,看着别家社团的内部工作有些不礼貌,腼腆解释道:“我是隔壁H大汉服社的姜宏,来这儿找人,不巧撞到了你们的社团工作,真是不好意思。”    听到姜宏道明身份,高马尾女生笑了,向她自我介绍:“原来你也是同袍。我是传统文化社的欧阳阳,你叫我阳阳就好。《采薇》应该听说过?”    姜宏点点头:“很漂亮的舞蹈。有一阵子尝试学过,不过没学好。”    “真巧!她们的排练都是我负责的,只是平常我看她们跳多了就看不出什么错来。正巧你也会,顺便提点建议,不然我总觉得缺了些什么。”    姜宏见这个自来熟的女孩子一脸诚恳,思索一阵,便道:“她们的动作节奏都很棒,只是……表情和眼神看起来还有一丢丢僵硬。”    欧阳阳神色定定地望着姜宏,一张脸看不出情绪。    姜宏明显一怔,忙加了句:“啊,但是身韵这种东西对非专业的女孩子来说还是挺难的,是我要求太高了……”    欧阳阳笑了:“原来你也是专业的呀,那和我一起示范给她们瞧好不好?平时只有我一人,学妹们都学不了彼此间的互动与□□交流。”    姜宏:“……”    郑以恒支好三脚架回过头时,正见姜宏和欧阳阳一起和着手机中依稀传出的音乐声,跳起了刚才排练过的舞蹈。只是这会儿的情境,倒像她们俩是今天的主角儿般,反衬着周围化了妆穿着舞衣的女孩子们有些手足无措。    “啧啧,敢和欧阳女神跳舞,你那妹子倒也有趣。”老威手上拎着一只粉嫩嫩的书包,不知何时飘到了郑以恒身边。    “恩。”郑以恒淡淡哼了声。    姜宏会跳舞,他从初中的时候就知晓了。每年的迎新团拜会,学校都会要求每个班出一个节目,而姜宏的独舞,总是艳惊四座。    姜宏的身韵与那些女孩子们比起来美上许多,但可惜边上一起跳着舞的是欧阳阳,连他们这两个门外汉都看得出来,相同的节奏,相似的动作,她明显就被校舞队的队长比下去了。    老威在一侧啧啧啧,郑以恒没有搭理,却兴味地看着姜宏。眼前系着水袖练功服的姜宏,好像与五六年前那个舞台上的身影渐渐重合。    “你跳得真好,我好几年没有练基本功了,身韵提沉都不行了。”莫名被拉着跳了一段舞,姜宏的脸红红的。    欧阳阳也有些微喘,回头发觉郑以恒一直盯着她们跳完了全程,心底有些窃喜,回应道:“你也不赖呀。”    姜宏想起自己乱了节奏的几个拍子,神情尴尬。氛围有些静得诡谲,姜宏正思索着该接什么话,郑以恒已走到她身边,将手上的打光板塞到她手里:“拿得动吗?”    姜宏:“?”这是泡沫板啊…怎么可能拿不动……    她讷讷点了点头。    郑以恒继续说道:“人手不够,辛苦你当一下后勤。”没等到她出声,他又试探问道:“……可以吗?”    姜宏解下身上的水袖练功服,笑着应了:“小事一桩。”    与其让她在一边尴尴尬尬地戳着,或与欧阳阳交谈,她的确更愿意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辛苦你啦。”见面前二人你来我往终于停了下来,欧阳阳当即插口道。姜宏笑着朝她摇摇头,示意没事,却见她神色莫测,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    在光线最好的时候录完了视频,欧阳阳帮着社员们收拾好了衣裳,又交代了几句,便蹦蹦跳跳地跑到郑以恒和姜宏面前,亲昵地拉着姜宏的手:“郑大部长,借你小女朋友一起去喝咖啡呗?”    郑以恒收拾器械的手明显一愣,神色莫测地看了姜宏一眼,道:“你问她就好。”    姜宏大囧,挥挥手道:“我们只是老同学。”    说完,欧阳阳神情一松,不自禁又挽着她,拉着她便要往校外走。    姜宏不太适应欧阳阳突如其来的热络,不知该如何回绝,心中只盼着这时候唐令仪能给她打个电话解围,哪怕说些与男神学长的互动来酸她。    手机响了,却是欧阳阳的手机。接完电话,她笑眯眯道学妹丢了衣裳得回社团瞧瞧,便很是惋惜地离开了。    姜宏看着欧阳阳的背影,心中颇有些一言难尽。    郑以恒背起相机,道:“走。”    “咦?不去放回这些仪器吗?”    “三脚架已经让老威拿回去了,相机是我自己的。”    “哦。”    “刚才为什么跟着欧阳阳跳舞?”    “……她说一个人教不好学妹。”    “她是校舞队的首席,没理由教不会她们。”    姜宏:“……”所以她在他们面前出丑了啊……    突然想到什么,姜宏双颊一红,不着痕迹地落后于郑以恒半个身子,道:“刚才,欧阳阳误会了,可是……你为什么不解释呢?”    会不会……会不会因为他有那么一点点喜欢她?    走在前头的郑以恒收住步伐,转过身来看着姜宏,面前的女孩子仰头望着他,个子才到他肩头,一双凤眼里好像含了隐隐的期待,令他有一阵的心旌摇荡。    姜宏的心砰砰跳着,却依旧鼓足勇气盯着郑以恒那双好看的桃花眸。    静默良久,他弯下腰,笑着揉了揉姜宏的脑袋:“前边有咖啡店,要不要一起?”    他避而不答,因为尚未摸清心底的情愫。姜宏却凭借着细腻敏感的心思瞧出了一丝端倪,试探问道:“欧阳阳她……是不是喜欢你?”    郑以恒一窒。    姜宏将他的神情收入眼底,心中了然。    原来她就只是个挡桃花的靶子。他邀请她来,只是为了替他挡桃花。    抿了抿双唇,想到刚才的自作多情,姜宏觉得有些丢人,又有些委屈,小脾气上来了,便气鼓鼓对着身前的男生道:“不要咖啡,我想喝奶茶,红豆奶茶。”    放眼望去,周边并没有奶茶店。    以她的性子,极少主动向他人提起要求,更极少开口拒绝。    一杯红豆奶茶,换她这半天作为挡箭牌的酬劳,不过分。    作者有话要说: 喂大家一颗安利,《采薇》是舞剧《孔子》的节选片段,希望看到这里的小天使们可以和我一起沉迷小姐姐们的舞姿【手动滑稽】    视频传送门:    APP用户可以到哔哩哔哩动画搜“采薇”,播放量最多的那个视频~    感谢莯七月的地雷,么么啾!    ☆、惊鸿(4)    “桃花巷到了,到站的乘客请从后门下车,注意携带随身物品……”    绯红的夕阳在Z市铺下一层洒金般的橙红之色,贯穿城市大小角落的道路上是川流不息的车辆。正是晚高峰的时候,姜宏窝在公交车上,头倚着车窗,手里捧着喝了一半的红豆奶茶。    公交车开一阵停一阵,她的心也跟着晃晃悠悠,患得患失。    醇厚的奶茶香伴着一抹微不可闻的红豆清香飘进姜宏鼻端,她望了望手中的茶饮,心中愤愤。    N大附近并没有茶饮店,面对姜宏突如其来的要求,郑以恒虽然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却依旧蹬着自行车从两条街外替姜宏带了杯热乎乎的奶茶。    无理取闹的要求。    但是任哪个女孩子,不管是不是自己心尖尖上喜欢的那个人,莫名其妙被拉来挡桃花,都会生气的呀。    姜宏又愤愤吸了口奶茶,还没将嘴里熬得浓稠黏腻的红豆悉数咽下,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是唐令仪。    姜宏舒了口气。心底莫名的情愫喧嚣着一个发泄的出口。这个时候,有她在身边,太好了。    “姜学姐?”接通电话,不等她开口,手机那头传来一道男声,地道的京腔,急促又慌乱。    “你是谁?令仪的手机怎么在你身上?”    “我是林书哲。唐学姐……”    “令仪怎么了?”    “唐学姐喝醉了,我没来过桃花苑,不知道要把她送到哪儿,只能联系学姐了。”    ~~~~~~    好容易有一个不用为社团当劳力的周末,林书哲与室友相邀去了学校附近的商业广场,吃饭唱K一圈下来,正准备打道回府,结果却让他在烧烤小食店里见到了唐令仪。    只见唐令仪一人坐在角落,平日里常挂在脸边嘻嘻哈哈的神情悉数不见,哭得抽抽搭搭,烫了大波浪的长发乱糟糟地伏在背上,一边吸着气儿一边吃着串串,面前的桌子上还七倒八歪地躺了三四个啤酒罐。    四周往来食客颇有默契地远离唐令仪,在她周围空了个圈儿,显得她更孤独可怜了。    林书哲好歹也算与唐令仪有些工作往来,对上她那双湿漉漉的迷离双眼,见她把自己糟蹋成那个样子,一个大男生未免有些于心不忍,与室友匆匆道别,就像把唐令仪带回寝室。    不得不承认,作为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东北人,这还是他生平头一次见到喝啤酒把自己成这副模样的奇葩。    唐令仪迷迷蒙蒙地见到自己对面坐下个男生,也没看清五官形态,登时抓狂,顺手抄起眼前的啤酒瓶就砸了过去:“离我远点!天天吃我烧饼收受我的心意,偏还要和别人混在一起。我瞧着你都觉得恶心!”    唐令仪浑身晕乎乎的使不上力,啤酒罐在空中就被林书哲截胡了:“我是林书哲,学姐认错人了。”    眯着眼盯着会儿,唐令仪撇撇嘴:“原来是你呀,来,今天姜姜去找她的小哥哥了不在这儿,你陪我一起喝。”    林书哲拂去唐令仪的手,边劝边问:“学姐你醉了,我带你回学校?”    “是男人就陪我一起喝!”唐令仪心里还憋着气,哪里肯乖乖听话。    林书哲皱眉,纵观他前十九年人生,从未遇上这样难缠的醉鬼。偏偏这醉鬼还是个女孩子,且醉得与他毫无关系,他一时有些发懵。唐令仪的双手还在推推搡搡,被烦得无法,林书哲血冲大脑,竟被唐令仪激起了心底的血气,抢过她手中的啤酒罐,仰头一口闷了。喝完他将啤酒罐往桌上一拍,吼道:“你看我是不是男人!”    林书哲生就了一副与外形极不相符的大嗓门,八个字脱口而出,四周瞬间安静如鸡。    然而安静不过三秒,唐令仪的脾气上来了,见对面的人还敢与自己叫嚣,大嚷:“是男人就承认自己喜欢男人啊!拿我当挡箭牌算什么本事!”    林书哲一噎。    四周食客频频侧目,对着林书哲指指点点,他一时有些发懵。回头看了眼趴在桌上的唐令仪,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远远见到生活社区面前拉拉扯扯的两人,唐令仪拼了命地想推开林书哲,但后者却依旧死死抓着她的胳膊,才叫她没有摔倒在路牙子上。    见姜宏匆匆跑了过来,林书哲如释重负:“学姐你终于来了。”    望了望唐令仪,又看了看林书哲,姜宏讶道:“这是……怎么了?”    林书哲手里还拿着唐令仪的手机,闻言调出一张照片,递至姜宏眼前。    姜宏只看了一眼,就明白了原委。    照片瞧着像是在角落偷拍的,然而感人的清晰度却还是没能藏住主角的身份。照片正中央是两个面对面侧身站在柜台前的男生,一白一青,侧对着镜头,手支柜台,长身玉立。姜宏当即认出那位个子更高些的青衣男生就是唐令仪时常挂在嘴边的男神学长。    青衣学长是计算机系的学神,模样俊俏,又因为极少与女生往来被誉为计算机系的高岭之花。唐令仪自大一在院学生会工作与这位学长有了交集后便陷入单恋无法自拔,四处打听学长的喜好,苦苦追了一年,隔几天送个烧饼,最近终于有了些成功折花的苗头。    而照片中,两位男生的位置,过分近了些,又过分亲昵了些。高岭之花正把手放在另一位男生的耳边,眉眼弯弯,不知说着什么,举止情态间是一股难以忽视的……宠溺???    到头来这位唐令仪苦苦追了一年的学长竟是个弯的。    姜宏叹了口气,难怪唐令仪会把自己闹腾成这副模样。    “姜学姐,那我先回去了?”林书哲将手机递给姜宏。    “好,今天麻烦你了。”    林书哲又望了眼唐令仪,转过身回去了。    “等等!”姜宏唤住了林书哲,轻声解释,“今天的事……还请学弟不要向别人说。万一闹大了,学长那边会有麻烦,很容易波及到令仪……而且令仪心思细腻,到时候大家都不好看,她可能会更伤心。”    林书哲颔首:“我知道了,学姐放心。”    虽然姜宏不觉得同性相爱有多猎奇,但是风俗难改,这样的事到底容易成为别人的谈资。而且学长又是有名的高岭之花,以校园八卦的氛围,这种事一旦被捅出去,很容易爬到校园论坛之首。如果真的到了那时候,唐令仪这个挡箭牌难免不会被好事者拎出来。    姜宏看着倒在她怀里的唐令仪,后者也拿着湿漉漉的眼神望着她,眨巴眨巴着眼,眼影眼线糊成了一坨奇妙的色块,挂在眼睑。    唐令仪的性子吃软不吃硬,当务之急还是和她站在一条战线上,一起骂渣男,骂渣男,骂渣男。    不过……    姜宏突然有些好奇,唐令仪酒品这么糟,这个林书哲,到底是怎么把她从商业广场哄过来的?    “姜姜,我不想回宿舍,陪我坐一会儿。”    傍晚的凉风拂过,往姜宏鼻端送进了一阵酒气。看了眼摊成一坨烂泥的唐令仪,姜宏把她扶到宿舍楼下的长椅上,佯作嫌弃道:“浑身酒味,我不要理你了!”    唐令仪却笑嘻嘻的,搂住姜宏在她脸颊上偷了个香:“姜姜,我想明白了!只有像你这样的漂亮小姐姐才是香的!”    姜宏不禁一个瑟缩:“令仪,你不会……”不会为了区区一朵高岭之花伤心到连性取向都变了……    唐令仪靠着她,不说话。    姜宏默默吞下了心里剩下的半句话,伸手贴了贴她的脑门,又帮她拂去面上的乱发。    “令仪,你什么都没错,没必要为了那样一个人把自己弄成这个样子的。你这么好,不怕——唔……”    唐令仪突然伸手捂住了姜宏的嘴,直起身子凑到她面前,委屈巴巴道:“我是气我自己,居然觉得学长是个正儿八经的男神?我还眼巴巴追了一年?我他妈还觉得我怎么这么有能耐呢,不到一年就拿下了一朵高岭之花!”    心中意难平,唐令仪也顾不得嘴里的措辞,一句句连珠炮似的往外蹦。姜宏知道这时候插嘴无用,只能静静听着。    “姜姜,我是不是太蠢了?”    “喜欢男人怎么了?你情我愿的事情,谁愿意巴巴地跑去棒打鸳鸯?我就是气不过学长,竟然一边心安理得地承我的情,一边又心安理得地利用我?”    “姜姜,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讲道理的人?”    ……    啤酒后劲小,一通发泄,又在宿舍楼下吹了会儿风醒了会儿酒,唐令仪比方才清醒了些,心绪也渐渐安定。    倚在姜宏肩头,唐令仪心里没来由一阵轻松。想到姜宏今天去找郑以恒,她糯糯问:“姜姜,今天见小哥哥玩得开心么?”    姜宏一怔,半晌,慢慢开口:“他说有东西给我,我只是兼职后顺路去取而已,不是特意见他。”    “什么东西?”    姜宏:Σ(⊙▽⊙&quot;a    好像因为她最后无理取闹的红豆奶茶,无论她,还是郑以恒,都忘了还有这么一回事。    唐令仪开始玩姜宏的头发,没听见姜宏的回答,顺手扯了扯:“口不对心,你真不可爱。你根本就是特意去见他的。”    头皮吃痛,姜宏立即将自己的头发从唐令仪的爪子中拯救出来,沉默不言。    “姜姜,你喜欢她。”唐令仪突然在她耳边笃定说道,“那天,只是一通电话,你想都没想抛下社团工作就走了。之前,从来没有……”    并没有听清唐令仪的后半句话,耳畔只有那四个字。    你喜欢她。    仿佛火引子,在耳朵旁点燃了引线,一路而下,瞬间引爆心底的那颗□□。    姜宏的心狠狠跳了下。    面对欧阳阳莫名其妙的抵触,讨奶茶的无理取闹,回校时的患得患失,好像都有理由了呢。    她……喜欢他。    作者有话要说: 唐令仪:我居然和一个男人抢男人,还无知无觉地抢了一年?作者你给我过来!    某岸:把刀放下,我们好好说!    ☆、惊鸿(5)    “吓!小姜老师第一次来我们学校,你怎么没带她四处走走,回得比我还早?”老威一进寝室,就见电脑泛着的蓝光幽幽打郑以恒脸上,吓了一跳。    下午的拍摄结束后老威跟着女朋友去了社团,又在学校周边晃了晃。今天在场的传统文化社社员或多或少都知道郑以恒是看着老威的面子才来帮忙的,老威狠狠地长了脸,甚至觉得女朋友看他的眼神都蒙了层倾慕的圣光。眼下送女朋友回了寝室,他一路哼着小调,轻飘飘地回寝室,另外两位室友不知浪去了哪儿,整个房间暗沉沉的,只有郑以恒坐在电脑前,神色讳莫。    啪地一把关上门,顺手开了灯,老威抱怨道:“也不开灯,怪吓人的。”    郑以恒整个人向后靠到椅背上,被乍亮的灯光刺激,闭眼,用手揉了揉眉心:“她坐车先回去了。”    “这你就不够意思了啊,她今天分明是来找你的,你怎么能让小姜老师一个小姑娘自己回去呢?”    自打从郑以恒口中知道姜宏是H大的师范生后,老威干脆人前人后半开玩笑地叫起了“小姜老师”,姜宏脾气好,想着自己毕业后多半会是语文老师,自然也就默许了这个诨号。    郑以恒没理他。    “今天多谢你了啊。”老威本也只是开玩笑,见郑以恒没接话,也不再自讨没趣。    郑以恒知道老威为了什么道谢。然而这个活动……他本就不是为了他才去帮忙的,自然,更不会是为了欧阳阳。如果他提前知道传统文化社的负责人是欧阳阳,他根本不可能答应老威。    “欧阳阳是社团负责人,之前没听你提起?”    语气冷冷淡淡的,老威发觉郑以恒眉头紧蹙,抬头顺眼看去,只见他的电脑任务栏里开着一堆乱七八糟的Lr、Ps、Vegas程序,光标变成了一个运转到一半的圈,一动不动。    “兄弟,你的片都废了!”拍拍郑以恒的肩头,老威同情地喟叹着,只是语气中却有那么一丝幸灾乐祸。    中文系学生最怕的是什么?论文写到一半丢了文档。美术系学生最怕的是什么?作品画到一半画布被染色。摄影系学生最怕的是什么?片子做到一半电脑崩坏。郑以恒为了片子疯魔的模样老威不是没有见过,然而这一回,他只是顺手强制关了电脑,神情依旧清冷。    老威张大了嘴,半晌才反应过来:“你这也忒…忒简单粗暴了,不怕电脑坏了?”    “就这么一次,坏不了。”郑以恒顺口接了句,“你去忙自己的事,不用管我,片子我会再重修。”    语气生硬,甚至有些冷静过了头。    老威这才察觉到室友的不对劲,拉着凳子到郑以恒身边坐下:“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没把东西送出去。”静了一会儿,郑以恒又继续说,“以后再找机会给她。”    顺着郑以恒的目光,老威看见了他架子上的木匣。也不知道他究竟是从哪里淘来这么个古董,看着有些像古装电视剧里小姐夫人们用的化妆盒。老威不知道郑以恒在里面装了什么,但好歹知晓这是郑以恒特地为姜宏准备的。    礼没送出去……莫非——    “和小姜老师吵架了?我们分开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么。”老威试探问道。    “没有。”    老威好歹也是有女朋友的人,哪信郑以恒的胡诌。因为郑以恒着实帮了大忙,老威心怀感激,好心好意地搬了凳子在郑以恒身边坐下。如果因为下午拍摄这档子事室友和女朋友闹矛盾了,他可就真真过意不去了哟。    他想了想今天下午在湖心岛的人,脑袋里一个个放幻灯片似的浏览过去。    哟呵,坏了!他一拍大腿,仿佛看到了一张脸,梳个大马尾。    “我就问你一句,小姜老师知不知道欧阳喜欢你啊?”    欧阳阳是校舞队的队长兼首席,大一的时候和郑以恒一样在校学生会的宣传部当学生干事。听闻她的父母都是省音乐学院的教授,这样家世好、样貌佳的女孩子,在新生军训还没有结束的时候就成了校园里的一道风景,追在她身后想成为护花使者的男孩子比比皆是。    也是这样的出身与众星拱月般的环境,让欧阳阳有了张扬高调的个性。可偏偏她有足够的自信与资本来支撑,让那些想酸她的女孩子们无可奈何。    郑以恒却为人低调,初入校会的时候,除了顶头部长知道他的摄影天赋与成绩外,。他亦不知自己如何就入了欧阳阳的眼。这个美丽张扬的女孩子或是,但这些又与他有何干系。    大学以来郑以恒从未想过那些风花雪月的事情,直到清明雨上,在公交车上与姜宏重逢。看到那个初中时期的女孩子,他的红鸾星,大概终于找到机会动了动。    然而借用郑以恒室友的话,欧阳阳可谓校花届的清流,比她漂亮的成绩不行,比她会念书的又没她漂亮。每每提及,其余三人都会啧啧感叹郑以恒榆木脑袋不开窍。    老威好歹是四条狗里第一个找到女朋友的人,心眼没另两位那么实,暗暗猜测郑以恒没准早已将一颗纯情少男心系在了哪抹白月光身上。    姜宏虽然没有欧阳阳美艳张扬,却也是一个小美人。比之欧阳阳,老威倒觉得姜宏与郑以恒更像一类人。往郑以恒身边一站,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两人之间微妙的气场。    “怎么知道的?”见郑以恒沉默颔首,老威心底里抹了把汗,继续问道。    “……自己看出来的。”    老威:“……”    女人,真可怕……    心底腹诽,但面上依旧得站在兄弟这边,见郑以恒没撵人,他干脆翘起了二郎腿:“兄弟,作为过来人,有句至理名言我需要教给你。”    顿了顿,他语重心长道:“如果是你做错了,你得向妹子道歉;如果是妹子做错了,你还是得向妹子道歉。”    郑以恒瞪了他一眼:“这话,怕不是你自己说的?”    老威挠了挠脑袋,嘿嘿笑了笑,叹口气:“你和小姜老师怎么吵的?”    “说了没吵。”又绕回了远点,郑以恒有些烦。    老威:“那就是醋了。”    郑以恒心底乱,叹了口气:“老同学而已,她喝哪门子飞醋?”    老威:???    “搞半天你连人都没追到?”老威惊叹,“行啊兄弟,一起住两年了都没发现你这么闷骚。”    “亏老子还和你瞎逼逼这么久,不说了不说了。你一个人去伤春悲秋!”    说着又把凳子挪了回去。    郑以恒难得愣了愣,老半天才问:“我…喜欢……看起来真那么明显?”    老威回头看着他,一脸朽木不可雕也地点了点头。    得到答案,郑以恒心底更乱了。    姜宏那么细腻的一个女孩子,是不是也看出来了?所以才会在他面前使性子喝奶茶?下午她那样望着她,是不是……    电脑终于又复活了,他顺手打开,系统自动帮他恢复了之前的工程文件。    是姜宏夕阳下的剪影。    一直到姜宏坐上公交,他才终于恍然大悟。他对她,不仅仅只是旧日的同窗情谊。他感受到了姜宏离去前低落的情绪。因为在意她,所以她身上一点点的小情绪,在他眼里,都会被放大。    被老威这么用搅和,他好像终于懂了姜宏的情绪。    那厢老威吭哧吭哧打游戏打得不亦乐乎,早就把刚才的谈话抛却脑后。    外头天色渐暗。    郑以恒导出了修好的片子,又顺手从抽屉里拿出一个黑色U盘,起身扔到了老威面前。    “什么玩意儿!”老威打游戏正入迷,被从天而降的黑色不明物体唬了一跳。    “你之前要的预设。”    “够意思啊!”老威乐了。    看到郑以恒手里的手机,老威秒懂,又贱兮兮地补了一句,“和小姜老师通电话?别怂兄弟,我看好你哦~”    郑以恒按着他的脑袋,把他扭回电脑前:“下周就要去采风了,如果我没记错,你的达标作业还没交?”    老威:卧槽!!!!    郑以恒不去理会身后老威癫狂的情状,拿着手机走到阳台,合上了移门。    电话通了许久,那头才被接起。    “姜宏?”    ~~~~~~    安安稳稳地把唐令仪送回寝室,夕阳的余晖已尽数湮没。因为那一大杯暖烘烘的红豆奶茶,姜宏毫无胃口,径直回了寝室。    她对床的室友昨夜通宵唱K,现在仍在补眠。另外两位室友为了照顾她,只开了各自书桌前的,见姜宏回来了,用口型和她打招呼:“阿姜回来了呀。一起去食堂吗?”    姜宏摇摇头,蹑手蹑脚地把背包和钥匙放好,用皮筋扎起长发。    和唐令仪一起坐在寝室楼下吹了阵风,她的酒醒了,但是姜宏的心绪却乱了。    原来……她喜欢他?    是了,她喜欢他!    姜宏的心怦怦跳着。    突然很想再听听他的声音,告诉他今天下午不是她无理取闹,告诉他她喜欢他,因为喜欢他,所以生气他把她当作挡箭牌;因为喜欢他,所以抵触知晓他与欧阳阳的关系。    放在面前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    室友发出了一阵呓语。姜宏忙不迭静了音,悄悄钻到阳台。    接听,却不知该如何开口。大概有些近乡情怯的味道,真的对着他,哪怕隔着电话,她仍有些羞。    电话两端静得仿佛能透过电流听见彼此的呼吸声。    “姜宏?”    “恩。”    “我是郑以恒。”    “恩,我备注了。”    “……你到学校了吗?”    “到了。”    “那就好。”    “你打电话,就是为了问这个?”鼓足气,姜宏问道。    “我今天邀请你来,和欧阳阳没有关系。”    “……”    “我们系下周要去安县采风,要去两周。”    “恩。所以?”    “姜宏,等我回来。”    心底仿佛有什么答案呼之欲出,姜宏只觉得靠近手机的那侧脸颊烧得厉害,可是话到嘴边,却还是不自禁装傻充愣:“等你回来把今天忘了的东西给我吗?”    那头传来了清朗的笑声,姜宏静静听着,仿佛能看见那人笑的模样,眉眼俊朗,身姿挺拔。    “也不是那些。”    “恩?”    有些话想告诉她,却不想隔着手机,未免有些不尊重,只能等到他采风回来。    想了想,郑以恒缓缓问道:    “我可以叫你姜姜吗?”    今夜月色正好,晚风习习,捎来了楼下大学生们充满活力的热闹交谈声。    “那我呢?该叫你什么呢?”姜宏舒了一口气,笑着反问。    作者有话要说: 老威&amp;唐令仪:深藏功与名。    ☆、惊鸿(6)    不过夜里□□点的光景,校园的林荫道里到处是晚课结束的学生与拉手小情侣。远处的绿茵地里黑乎乎的一片,却依稀闪着蜡烛的微光和“生日快乐”的吵闹声。    H大的建筑让她看着实在是个有故事的地方,连宿舍楼都被设计成了江南楼阁的模样,很有一番情致;设计者又用各方草木来命名教学楼宿舍楼,寒梅、银柳、修竹、紫藤等等,不一而足。而姜宏所在的生活宿舍区,不偏不倚,恰好得了“桃花苑”的名字……听着有些媚俗,然而住在里面的女孩子,哪一个不是青春洋溢,如同那春季烂漫的桃花,正当好年华?    站在寝室阳台上,隐隐约约还能看见那些将女孩子送回寝室楼的身影。    姜宏倚在栏杆上,一手握着手机,一手将碎发别到耳后,歪着脑袋,笑眯眯地看着天上的星星。    会不会有一天,郑以恒也像这些男孩子一样,把她送回寝室楼,再拉着她躲到屋檐下,轻声唤她“姜姜”,说着旁人无从知晓的悄悄话?    心里甜丝丝的。傍晚那些患得患失的烦恼,遥远得宛若平行时空。    大学时期懵懂青涩的爱情呀,来得漫不经心,却又令人猝不及防。从初中到大二,她与郑以恒用了八年的时光等待,终于唤得了彼此温情的一声“姜姜”与“阿恒”;一句简简单单的喜欢,就能让人满心欢喜。    这么多年过去,姜宏记不太清之后她与郑以恒再次见面是什么样的情境,却在脑海中将那个星夜她与郑以恒的对话,带着四周和煦的夜风与楼底嘈嘈切切的私语声描摹得清清楚楚。    那夜之后,郑以恒跟随系里的教授去了数百公里外的安县采风。    郑以恒离开之后,唐令仪终于又能直视烧饼,却在知晓自己的醉态之后难以直视林书哲。    所有的人都在缓慢地成长,悄悄经历那些独属于自己的故事。    送走最后一缕春风,桃花苑里最后的桃花也悠悠坠地。    六月不紧不慢地来了,郑以恒的导师突然受邀参加邻市的论坛交流会,钦点了两位得意门生随行。姜宏从老威手里接过他从安县捎回的木骨扇时,才知晓他已直接从安县去了邻市。    姜宏自嘲大概是世界上最孤独又最自立的女朋友,因为她根本无暇顾及思念郑以恒。    随着六月而来的,不仅仅是炽热的暑气,还有繁忙的学生工作。社团进入一学年的工作汇报期。姜宏与唐令仪早有心继续留在社团,为了学期末的工作答辩、文化节展演忙得团团乱转。    可是心里藏了一个人,面对再枯燥的资料再苛刻的条件,嘴角都是微微上翘的。每每见到排练现场一张张俏生生的面孔,尤其是穿着钿钗礼衣新娘礼服的学妹时,眼角眉梢都会漫出一抹盎然的春色与一丝羞赧的希冀。    是了,那年的暮春时节,她与唐令仪或整日整日泡在图书馆里,或不停地往导师的办公室蹿。姜宏学文,唐令仪学法,她们却整日流连在与专业毫无干系的史书之中,两个泡在蜜里的女孩子,只想在校园里复原一场唐制昏礼。    短短的两周,从查阅文献到策划编写,从仪礼研究到准备服装,从征集志愿者到仪态训练,一切都快得不可思议,又简陋得不可思议。可无论是作为策划的姜宏与唐令仪,还是临时招募的志愿者,亦或是展演当日坐在大会场的观众,大抵都为这些古老又深刻的礼仪与爱情所震撼,沉醉其中。    展演的那日,姜宏偷偷躲在舞台的幕布后,对着手机,将新娘身上的每一处经由她打磨的细节引经据典地告诉郑以恒,从眉心的花钿,到绛红的披帛,事无巨细;又柔声细语地向他描述新郎身上的玄端多么沉稳大气。    唐令仪听了,背过身去偷笑,又禁不住腹诽:林书哲身板挺拔,气质温润,那身玄端穿在他身上,的确有了那么几分君子如兰的意思。    大概,比爱情更甜的,是那时纯真朦胧的情感与悸动,是年少张扬时,独有的一腔热情。    所以这么多年后的秋日,站在小学校门前,再听见郑以恒字正腔圆地喊她时,她才会有止不住的悸动。郑以恒身上,有她的青春。    七八年的时间,什么都在变。世界变得更繁华,环境变得更浮躁,人心也在变,无论姜宏,还是唐令仪,都再难找回大学时期干净纯朴的心动。但所幸她们始终跟着顾亭,固执地让自己停留在社团圈出的一方天地里,继续学习研究心里钟爱的传统文化。    在她与唐令仪之后,社团一直都在。那一年的唐制昏礼成了炎炎夏日里校园里新一轮的焦点,被后来的学弟学妹收录保留在了社团资料里。    遥遥回想,自顾亭成立社团至今,已有十年了;而她与唐令仪独辟的唐制昏礼,也有七年了。    唐制昏礼呐……    姜宏望着手上的A4文件,笑了笑。    顾亭的效率极高,前一日下午才开会敲定论坛的初步工作流程,第二日清早,策划案就到了每一位书院老师的手里。    开幕式的展演,果不其然,是唐制昏礼。    姜宏将策划案放回桌案上:“前几年一直关注唐制昏礼,回去我再整合整合,学校秋假结束前应该能出来一份脚本。”    “好,妆发方面交给我就行。”唐令仪颔首附和,但想到她一人未免又有些势单力薄,回头问道“学姐,书院里有没有想学古妆的老师呀?我们可以凑个麻将桌一起讨论研究。”    顾亭抬眼看着面前的两位学妹,言谈间都流露出了当年的意气模样,心中安定:“你自己定。”    将手中的资料整整齐齐码好,她又说道:“至于演出的志愿者……我先去问问书院里的老师,实在不行只能回学校找林老师,看看能不能从社团里找到学弟学妹。”    书院里大多是女教师,而一场唐制昏礼中至少需要招募五位男性志愿者——一位新郎、两位傧相、一位赞者与一位司仪。    时至今日,姜宏仍记得当年她与唐令仪的那一场复原演出,无数个女孩子争着抢着想穿上那套钿钗礼衣,而光顾那些玄端服雀弁服的男生却寥寥无几。    喜爱文史哲的男生并不少,但是对于繁复的衣裙,却大多敬谢不敏。两人急得焦头烂额,唐令仪好说歹说拉着林书哲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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