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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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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的鄙夷,就忍不住一笑:“别这么看着我,这个圈子本来就这样,谁也比谁高尚不了多少。你我都一样。”他指一指外面:“就拿以辛来说,要不是背靠星河这棵大树,不定现在沦落成什么样子了呢。不过说起来,她跟以安两人虽然是亲姐妹,却个性截然不同。不知跟以安的滋味比起来,以辛……”    眼见锦成大步过来,双眼冒火,他便住了口,往后退一步:“好好好,不说了。总之这部戏以后,我不欠你什么了。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锦成看了他好一会儿,抿唇,开口道:“最好老死不相往来。你好自为之。”    黄舒嘿嘿一笑:“彼此彼此。”    黄舒出去了,看见以辛站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就从她身边走过去,笑眯眯道:“以辛啊,刚刚跟你闹着玩的,别介意啊。那个,你赶紧补补妆,准备开拍了。”    以辛望着他走远了,这才跑回帐篷里去。    锦成正坐在一张凳子上,听见响动,便站起身来:“以辛,没事了。”    以辛点点头,她跟着坐下来,垂眸看着自己的手腕,手腕上残留着一片刺目的红,她低声道:“他真的很变态,很可怕。”    锦成安抚道:“没事了,已经过去了。”    以辛却抬起头,看着他问道:“他对我尚且如此,可以想见如何对待其他人。我有星河,有你,才能逃过一劫,那其他人呢?”她顿了顿,终于还是问了:“我姐姐那时无名无势,她……”    剩下的话不知该怎么出口,锦成自然会意,他望着眼前这双盈盈泪目,不假思索的脱口而出:“她没有!”默了一默,又说道:“她那么聪明,不会吃亏。你不要瞎想。”    她相信他,也相信她的姐姐,他这样说,她便擦了眼泪,微微一笑,片刻后,又敛了笑容,轻轻一叹:“真想早点结束。”    他明白她的意思,只说:“快了。”    第五十二    这件事以后, 锦成便暂停其他通告,每天待在片场,与以辛形影相伴。一下子损失掉几笔收入, 刘拂难免不快。只是锦成决心已定, 他也只好作罢。不过他也没有心思去咕哝,因为很快他便又忙起来。    这一天他从外面匆匆回来, 一脸喜色。不等锦成问,便忍不住兴奋告诉他:“你猜我认识了谁——陈生。”    锦成疑惑:“他是谁?”    刘拂嗨道:“大名鼎鼎的金牌理财顾问陈生, 你没听说过。”    锦成想了一会儿, 才有了印象, 听刘拂啧啧有声:“也难怪你一时想不起,他这种人物,以前我们哪里想得到呢。最多从别人嘴里听听他如何帮人赚钱投资的奇闻异事。你还记得赵某的那座酒庄吗?还有周某的那块地, 都是他的手笔。”    锦成笑道:“你怎么突然认识他了。”    如今做什么都讲究人脉,演艺圈里更是人脉如金。刘拂向来热衷应酬,只是以前地位卑微,即便有结交的意愿, 也常走投无门。现在随着锦成功成名就,他这个经纪人自然随之水涨船高,许多聚会主动寻上门来。他一概不拒, 穿梭于各大名流场所。混了个脸熟外,从前高攀不上的人物现在与他客气有加。    刘拂摇晃着他的大脑袋:“陈生这人真不错,不摆架子,和气有礼。”他想起自己向他请教投资问题时, 他耐心的讲解,更是称赞不已:“我还以为这样的人向来眼高于顶,只认钱不认人的呢。”    锦成道:“他也要吃饭赚钱,任何能成为他未来主顾的人,客气几分总不会错。”    刘拂嘿嘿笑道:“这话说的有理。我们毕竟今时不同往日,现在谁都不能小瞧我们了。不过做他们这行的,什么样的有钱人没见过。也有一些脾气古怪,率性而为的。这陈生听说眼光毒辣,脾性却莫测,不是人人都能得他抬举。”    而昨日他抱着试试看的想法,与他结识,却没想到相谈甚欢。他十分得意。    刘拂回味着昨日的交谈,对锦成道:“所谓隔行如隔山,昨天听他一席话,才知我们关于财富,投资,未来的概念简直错的一塌糊涂。要是当年能得到他的指点,就不会血本无归了。”    提起这一桩事,他依旧心头滴血。锦成混迹多年,慢慢攒下一笔积蓄,却因二人都不擅规划,跟风进了股市,后来全部成为废票。那一次元气大伤,这几年才慢慢缓过来。锦成忙碌,没有时间打理资产,依旧交给刘拂,刘拂吸取教训,不敢轻举妄动,一直寻觅机会。直到碰上陈生,才仿佛看见一盏明灯,指引着他通往财富的海洋。    锦成没有他那么兴奋,只说:“你还是打听清楚再说。”    刘拂道:“我早打听过了。他本来已经移居美国了,这次回来,是受好友所托,帮他处理一笔资产和一栋别墅。我们遇见,实属机缘难得。他这次不打算受雇任何人,不过因为他家两个小侄女都是你的粉丝,所以愿意帮你做做顾问。后期如果需要,还可以介绍国内可靠的朋友给我们。”    锦成放下手中的剧本,“哦,他这么好?”    刘拂摸了摸鼻子:“你还不知道你的影响力如今有多大——他被两个小侄女缠的没法,答应她们一定能送她们两张你的签名照。”    锦成一笑。    刘拂喝了一口茶,说道:“虽说你现在总算熬出一片天地了,但这个圈子里瞬息万变,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也说不准将来的事。只单靠片酬过活,总有些不保险。演而优则商,让钱滚动起来,开源生财,才是正经。演戏赚来的钱用来投资,投资成功,以后接戏就能拥有更多选择,最起码更自由,不用处处受人掣肘。现在很多艺人自己成立工作室,这个想法就蛮好。以后我们也做一个……”他看锦成一直沉默不语,就住了口,顿了一顿:“你还信不信我?”    锦成抬头望他一眼,“不信你信谁。”    刘拂一拍巴掌:“那就行。这辈子我跟你都同坐一条船,你好我也就好。放心,这次我一定慎之又慎,不会再出纰漏。你就等着坐收其利。”    过了几日,他带了陈生来见锦成。陈生不高,但身材匀称,瘦而精神,短发,与人交谈时,镜片后的眼睛专注而温和。他聆听的时候多过发言,每一句却直达重点,条理清晰,让听者立刻知晓其意。    锦成与他匆匆一面,印象颇佳,便不再多言,只让刘拂与他去筹谋。    金薇回来后,得知了那件事,先将小楚与安安狠狠骂了一顿。只是事情已经过去,再去讨伐黄舒已没有什么意义。她略一沉吟,决定应该将此事汇报给了柏州。岂料柏州那边早已知晓。接到她消息时,他已站在有鹿书房里。    桌面上摆放一叠照片。最上面一张,正是黄舒拉扯着以辛手腕,一脸猥琐。柏州已徐徐将近期的动态详细述说,此时就缄默下来,站在那里等待指示。    有鹿眼眸低垂,落在那些画面上,静默良久,冷冷一声:“狗就是狗,永远改不了。”    柏州起初的愤然已归于平静,这个老男人在他的世界里一手遮天,明里暗里不知糟蹋了多少姑娘,做下了多少龌龊肮脏之事,现在却依旧活得逍遥自在。只是他再怎么愤恨,也比不上眼前这位心里的沉重。听见这一句,他便开口道:“他顶多还能再逍遥几个月。”    有鹿抬了头问他:“全都安排妥当了?”    柏州点头,“一切照计划进行中,不会有差池。”    有鹿手指轻叩桌面:“要万无一失,一击中地。”    柏州回答:“你放心。”    有鹿便没有再说什么,他的目光重新落回那些照片上,看了一阵,忽然出声:“再加一条胳膊。”边说边在黄舒的那只手臂上一点。    柏州一怔,望了他一眼,他神色淡淡,眼神却寒冽深沉。只见他站起来,将那张照片慢慢揉成一团,顺手丢进了垃圾桶中,然后问他:“走吗?我跟你一起出去。”    两人一同出门,到了山下路口便分道扬镳。    有鹿的车一拐,很快融入街上的车水马龙里。片刻后,停在医院大楼下。他前几天刚来过,此时又突然而至,特护难免惊讶:“您今儿怎么过来了?”    有鹿点点头,到床前端详有星:“她好吗?”    特护回答:“老样子,都挺好的,您放心。”    她拖了张椅子过来请他坐下,他摸摸有星的手,转头问:“手有点凉。室内温度是不是低了。”    特护小心赔笑道:“按医生的吩咐打的温度。您要觉得有问题,要不我去问问医生?”    有鹿却道:“算了。”又道:“你去忙。”    特护哎了一声,说:“我给您倒杯水。”回来时看见他双手轻缓的揉搓着有星的手,眼睛却望着床头的一束鲜花,便对他说道:“今儿刚换的花束。还是霍小姐送的。和她姐姐的一样,一周一换。从没忘记过这边。霍小姐可真是个有心人呢。”    有鹿没有说什么,只收回了目光。    特护接着道:“不过她有些日子没来了。她特别忙?”    她年纪不大,跟普通女孩子一样,闲暇时热衷逛街追剧看电影。看过以辛的那部剧后,就十分喜欢她,一直盼着再遇见本人。私底下她们讨论过有鹿与以辛的关系,貌似关系匪浅,是他安排以安住进这家医院。却几次在医院碰见,两人似乎又交集甚少。总之是扑朔迷离,难以定论。她也是随口一问,没想能得到答案。    却听他回道:“恩,是挺忙。”    特护一愣,就笑道:“听说在拍新剧。忙就好,越忙越红火。我很喜欢她,也看好她,希望她大红大紫哦。”她看他唇角微勾,似乎心情很好,就大胆询问:“她跟您什么关系啊。”    有鹿转头看她一眼,她心里一跳,忙解释道:“对不起,我不是想打探**。是这样,我有个闺蜜特别喜欢她,她马上就要过生日了,我想送她一张霍小姐的签名照给她。不敢麻烦您,就是想问问,霍小姐大概什么时候能来医院呢,要是凑巧能碰上……”    有鹿一时没有搭话,过了一阵才说:“如果遇见她,我帮你问一问。”    特护大喜,“那真是太感谢了。”她一高兴,就谈的兴起,顺口道:“要是能有一张她跟锦成的合照,就再好不过。她跟锦成最近可——”她陡然住口,说不下去了,只因有鹿的脸色突然变的极其冷淡。    特护不敢再多说,讪讪退下。    房内有鹿注视床头怒放的鲜花,许久未动。    第五十三    六点的闹钟一响, 以辛便从床上爬起,囫囵洗漱一番,到楼下餐桌前坐一会儿, 还没等钟红把甜点呈上来, 她已放下碗筷。套上外套,拎上包, 疾步往外走。在门口碰上散步回来的有鹿,匆匆招呼一句:“早。我先走了。”    有鹿的早字还在唇齿间, 她的背影在门口一晃, 人已远去。    接她的车在门外等候, 上了车,直奔山下。途中路过两家电影院,硕大的户外屏幕上她的脸庞清丽, 身影蹁跹,与锦成自空中一飞而下,翩若惊鸿。她看过一眼,就靠在座椅上打盹。刚刚盹着, 朦朦胧胧感觉车身一顿,不待司机出声,她便自己醒来。往外一看, 车停在后门一僻静处。她便微微放松。只是依旧有消息灵通的人,排队等候在那里。好在不像大门那里一样围堵的水泄不通。她戴上墨镜,低头下车,司机还有前来相接的助理马上将她围在中央, 隔开人群。耳边亢奋与激动的话语此起彼伏,她听了感动,挺想回应一番,却被助理拦住,急急护送她走进去。    先去美容室。一干人等早已等她多时。又是一番忙碌,一个多钟头后,看见镜中容光焕发的自己,终于真的清醒过来。接着到会议室。金薇还有其他相关人等,已正襟危坐。等她坐定,便将记事本递到她眼前,还附带助理的现场解说。原来她今天要赶五个通告。一个电视节目访谈,两家主流杂志封面拍摄,一个室内广告,还有一个门户网站专访。每一个都很重要。    金薇把大致的流程给她口述一遍,然后带上几人,陪着她奔赴各处。每到一个地方,无不是笑脸相迎。在路上和休息室里又有人逐项给她讲解问题和注意事项,几乎事无巨细,所以她基本没有什么可担心。访谈的问题与答案早已烂熟于心,即便不小心说错,主持人也会及时圆回去。大概人顺风顺水时,锦上添花也来的更容易,现在再少有刁钻的问题。只要于她不利,让她不喜的问题,一早就已剔除在外。    这当然很好,至少不用再神经紧张。她慢慢习惯这样的节奏。坐在车里或者飞机上变换一个又一个场地,换下各种不同的衣服和妆容,脸上则是一成不变的笑颜。等觉得脸部僵硬,身体也僵硬的时候,一天便也结束了。    金薇拍拍她,她跟众人说一句辛苦了,之后告别,司机送她回桃源,她下车,看见来接她的钟红,再看看天上白皎皎的月亮,呼出一口气。随着钟红走进大房子里,提高声音说一句:“我回来了。”之后就歪到沙发里,一动不愿动。    以辛瘫了一阵,直到钟红来叫她,她便慢悠悠爬起来,走到餐桌前。其他人早已吃过晚饭,这一顿是专门为她准备的夜宵。她不愿一个人吃,常拖着钟红作陪。第一口食物进口,她满足一叹,这才觉得忙碌的一天真正结束,可以休息了。    钟红看着她陶醉的表情,不由笑道:“你白天都没有吃的吗?好像饿了几百年似的。”    以心回想,居然完全想不起白天到底吃过些什么。好像有精美的西餐,也有盒饭?是什么味道,则映象全无。    钟红骇然,而后摇摇头,同情道:“大明星真不好当。”    以辛拍拍她:“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叫我大明星,尤其在家里。”    钟红笑道:“你臊什么?现在这几个字你又不是当不起。电影票房多少个亿了?新剧才播出几集,口碑与收视齐飞,打开电视,新闻,广告,访谈,哪里都少不得你。走到大街上,还听见人讨论你哪个造型最好看。上回从这里走出去只是一个前途不错的新人,如今归来的却是名副其实的大明星了。我可也算一个见证人了。”她掏出手机,划给她看:“喏,每天上万个帖子争论到底谁才是新小花旦之首。你的呼声最高,还有……”    以辛忙止住她:“好了好了,不要说了。你爱怎么叫就怎么叫。”    钟红这才放过她,一会儿却又问她:“当小花旦感觉如何?”    以辛喝着汤,想一想,回答:“还不错,就是总被比来比去,有点烦。”    钟红笑道:“她们那几个哪里比得过你。”    以辛摇头道:“可不能这么说,我见过她们本人,都不错,而且私下也都十分努力。”    钟红却并不在意这个,她好奇的另有其事,“我听说广告最赚钱了,你最近一定赚的盆钵满体了?”    以辛并不隐瞒,她对她道:“我不知道现在具体多少到账,但薇姐说等到年底的时候,大概我就能成为一个小富婆了。”    这也是她最高兴的一点。不过她还只领取了一部分,其余的等到时再一起结算,这也是当初说好的。她平常花不了什么钱,这一小部分也常花不完,另外的那些存在公司,也挺放心。    钟红替她高兴:“那就好,否则就白白受苦受累了。”她眼珠一转,说:“那锦成没教教你如何投资?”    以辛道:“怎么说到他了?”    钟红笑道:“这方面他可是能手。新闻上都报了,他买什么赚什么。开的店红红火火,听说还买了好大一块地。啧啧,可真厉害,难怪现在人人叫他费老板。”    以辛只是笑。    钟红便道:“你高兴。”    以辛脸上一热,看她促狭的挤眉弄眼,就戳她一下:“你真讨厌。”    钟红嘻嘻笑道:“现在谁不叫你们金童玉女。你还羞什么。”    以辛睨着她:“以前觉得你最老实,现在却成天打趣我。”    钟红笑道:“你到底跟他在一起没?偷偷告诉我,我保证不泄露出去。”    以辛推着她:“你还说你还说!”    正嬉闹着,突然听见轻轻一咳。抬头循声一望,就看见有鹿正望着她们。她们两人一直压低声音嘀嘀咕咕,刚刚一时说的忘形,只怕干扰到了他。钟红一触到那双冷然的眸子,就是一凛,再不敢多言,头一低便先跑走了。    有鹿这些日子总是在的。他坐在客厅沙发里的另一端,把她这幅模样尽收眼底。她现在在他面前越来越自如,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从不顾忌形象。他通常只看她一眼,从不说什么。她知道他并没有不高兴,但却感觉到他对她越来越冷淡。一如当初初见,那种淡淡的疏离。她不知道是怎么了,有心问一问,又不知从何问起,而且这些日子太忙碌,也一直没有合适时机。    以辛已吃饱,她擦擦嘴,走到客厅去,对有鹿道:“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有鹿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再每晚独坐书房,而是喜欢占据客厅一方位置,有时候埋头处理公事,有时则膝头一本书,静看至深夜。    以辛走过去,问道:“你在看什么?”    有鹿不答,她皱皱眉,就在一旁坐下来,过一会儿开口道:“你怎么了?”    有鹿抬头,也是一句:“怎么了?”    以辛看着他:“你最近心情不好吗?”    有鹿回:“没有。”    以辛又问:“那是有什么烦心事吗?”    有鹿一顿,平静道:“没有。”    以辛细细打量他,笃定道:“你撒谎。”    有鹿也仿佛有了点兴致:“为什么这样说?”    以辛就说道:“你心情不好或者有烦心事的时候就容易出神。”她指一指他手中的书卷:“你从我吃饭到现在,一页都没有翻过。”    有鹿一怔,听见她又问:“你怎么了?”    有鹿放下书,抬眸看她,她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里蕴着关切,正等他回答,他唇畔浮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怎好劳动大明星关心?”    以辛一呆,旋即脸红叫道:“你也来笑我!”她正要接着再问,突然一阵手机铃声响起。她一看,马上站起身,对有鹿道:“不说了,我先接个电话。”一边往楼上走,一边笑意盈盈:“喂,锦成,怎么这时候打电话,有事吗?”    到了楼梯口,想起应该跟有鹿打个招呼,等会再来找他,却见有鹿正盯着她,见她回头,他就垂了眼睛,眸中的一抹冷光随之掩住。    以辛看他不搭理自己,只好转身走了。    第五十四    锦成在电话里问:“今天做了些什么?”    以辛便告诉了那几个行程。其实白天他们在电视台门前碰到过。只不过那时两人都坐在车里, 一个正要进去,一个刚刚出来,匆匆一面, 擦肩而过。    以辛也问他:“你呢, 后来去了哪里?”    锦成回答:“去拍了版画报,然后就回家了, 一直睡到现在,刚刚醒。”    以辛不禁羡慕道:“你太舒服了。我才到家不久。”    锦成笑道:“大忙人。”    大概因为他们的起点和背景不一样, 公司对两人的培养模式迥然不同。前期以辛只有戏剧可拍, 锦成忙的无暇分身。现在却颠倒过来, 以辛早出晚归,恨不得生出三头六臂,锦成却工作量骤减, 悠哉休闲起来。公司现如今许多权利都交给了刘拂,刘拂就好像古时的太上皇,手中握有王牌,马上被众人供奉起来。他终于扬眉吐气了, 以前冷嘲热讽过他的人现在反过来看他脸色,以前心心念念求而不得的剧本现在络绎不绝的送到他手中。还有各种各样的演出和节目,只叫他眼花缭乱。    他倒没有就此昏了头, 锦成的身价今非昔比,得来不易,不能挥霍,更要好好珍惜。于是他抱定宁缺毋滥的原则, 打定主意一定要挑选最好最适合的剧本。其他通告也是一样,不能什么都去,也不能什么都不去。他和几个助理反复甄选,除糟留精,这样一来,锦成一周只要工作一两天,其余时间则可自由支配。他看看剧本,健健身,偶尔出去跟朋友聚个会,大多数时候都待在家里。    今天在电视台有一个访谈,却没想到跟以辛巧遇。有好些天没见到她了。    锦成问:“累不累?”他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听起来很温柔,仿佛窗外轻轻拂过的风。    以心不自觉的也嗓音轻柔:“有一点点。”    锦成便说:“如果太累,就跟金薇说,不要硬撑。”    以辛笑道:“我知道。薇姐说了,忙过这段时间就好了,以后不会安排这么紧凑。”    锦成嗯了一声。一时都没有说话,好像不知道讲什么。    以辛握着手机,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月光撒在园中的花草上,耳边是锦成偶尔擦过的呼吸声。她轻声开口:“我有点困了。”    锦成便说:“那你早点休息。”他听见以辛嗯了一声,似乎马上就要挂掉电话,一瞬间,又开口叫道:“以辛!”    以辛说:“在。还有事吗?”    锦成轻轻咳了一下:“后天的剧组访谈你去的?”    这是早就确定好的事,不知道他怎么又问起来,以辛回道:“当然呀。”    却听锦成接着道:“访谈结束在七点。结束后我们去看电影。”    以辛一愣:“看电影?”    锦成笑道:“对,电影都快下档了,我们自己还没看过呢。”    以辛说:“不是看过吗,首映时……”    锦成笑道:“那不一样。那跟在电影院里看,完全不是一回事。后天刚好是最后一天档期,你要不要去看?”    以辛迟疑了一会儿,轻声问:“就我们两个吗?”    锦成微笑:“嗯。放心,不会有问题的。”    以辛一笑:“我先问问薇姐时间安排,再告诉你,可以吗?”    那个访谈是早就定好的档期。电视剧播的如火如荼,这样的活动便如锦上添花。只要他们到场,露露面,讲几句早已排练好的台词,就可功成身退,十分轻松。她问过金薇,之后再没有其他行程,于是与锦成约定了地点与时间。    到了那一天,节目结束后,像往常一样,金薇让司机送她回去。等金薇和其他人,包括现场的那些记者们都不见了,她便让司机绕了几个圈,之后停在一个路口,对司机道:“一会儿老王来接我,你先回去。”    司机知道老王是桃源的司机,以前也有过这样的时候,因此并没起疑心,一会儿果然看见一辆车子开过来,以辛低头钻进去,他便放心的离开了。    车里以辛呼出一口气:“好紧张,好像逃学的小学生。”    锦成自己开车,从镜子里对她笑道:“我逃学经验丰富,一定不会让你被抓到。”又对她道:“你这身衣服刚刚记者们见过,所以不能再穿。我帮你准备了一件,还有帽子,你看看合适不合适。”    她往旁边一看,手边就是一个袋子。她脱了身上的外套,一边说:“好久没有穿这种卫衣了,真舒服。”    帽子和衣服样式都挺普通,遮人耳目大概足够。还有口罩。只是她穿戴合适后,却有些犹豫。她望望锦成身上类似的装扮,又低头瞧瞧自己,听见锦成问:“怎么了?不合适吗?琳达好不容易弄来的两套,先凑合穿一下可以吗?”    以辛忙道:“挺好的。”    车子七弯八拐,最后进了一个地下停车场。    以辛四下看看:“这是哪里?”    锦成笑道:“你绝对想不到的一个地方。”他四周察视一番,又看看表,然后说:“好了,我们上去。”    便都压低帽檐,戴上口罩,走了没多远,就是电梯。里面空无一人,他们两个进去,一路上行,居然没有停顿。等电梯门打开,他们也到了。锦成带着她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天花板上灯光昏暗,地上则横七竖八的摆放着一些纸箱。她小心翼翼跟在他身后,听见两人的脚步声轻而急,过一会儿却逐渐被外面的人声掩盖了。    锦成回头道:“到了。”    原来这里是一家商场的货仓通道,与楼上的电影院相通,从这里可以直达影院小厅。他偶然得知,便记在心里。幸亏这家商场和电影院他以前都来过,大致了解,所以才如此顺利找到出入口。    票锦成早已准备好,时间掐的准时。门一打开,他便带着以辛穿过人群,径直往检票口走去。为免引人注目,两人分开一前一后进去。屏幕上开场已结束,借着朦胧的时明时暗的灯光,摸索到座位,屏幕上片头结束,第一个镜头由远及近拉开时,他们终于坐定。四目相对,都不禁吁一口气。    这当然不是以辛第一次看电影。学生时代,跟同学,还有跟以安都曾来过。只是此时的感觉跟那时完全迥异。大概因为电影的主角是她自己,也大概因为身边的人不同。这一场电影看的心神不定。黑暗中,听见一阵阵笑声,后来又是一阵阵抽泣。以辛只觉神奇,还有一种说不清的情愫在心里翻涌,她不禁朝锦成望去,他也正望过来,看见彼此神情,不禁都是一笑。    片尾曲响起,灯光乍亮。他们随着人流出去。因是满场,人潮涌动。以辛走了几步,就被裹进陌生的人堆里,身不由己的踉跄。幸好旁边伸出一只手,及时抓住她。她马上知道了是谁,便顺着力道靠近他身边,与他一起,慢慢随势而行。    依旧原路返回。此时走廊上有员工正在搬运货物,框框当当动静不小。看见有人走过,便好奇的打量。有一些空纸盒散在路中央,两人一时没注意,直接从上面踩过,便听见背后一人叫道:“喂,不要踩!还有用的!”    两人谁也不敢回头,更不敢开口,那人就又嘟囔了一声:“没长眼睛啊!”    直到坐进电梯,以辛大大的呼出一口气,忽闻身旁的人也轻吁一声,不由侧头,他感觉到了,也回眸,二人目光相撞,都笑出来。这一笑,仿佛魔法打开,竟停不下来。    以辛问:“你笑什么?”    锦成也问:“你笑什么。”    以辛笑道:“你先说。”    锦成跟着她说:“你先说。”    他看见她帽子歪了,正要伸手去扶正,这才发现,她的小手还在他手中。    两人都是一愣,锦成五指轻轻一动,以辛迅疾抽回了手,望着电梯门,道:“到了。”    时间已不早,也没有别的地方可去,便径直回家。回去的路上,车中流淌着轻缓的音乐,乐声很动听,几曲结束,便到了跟老王约定相接的地点。    以辛轻声道:“那我走了。”    锦成点点头,温声道:“再见。”    他看着她钻进那辆车中,等车子驶离后,他又在原地待了一会儿,也离开了。    司机老王是个安分守己的老实人。自从他被委派接送以辛后,就一直尽职尽守,而且从不多言多问。以辛十分喜欢他,倒常与他攀谈两句。走了一阵,她突然想起一事,就对他道:“王叔,如果薇姐问起,你就说七点多就接到我了好吗?”    老王应了句好。又从镜中看了她一眼,她便轻轻咳嗽了一声,对他解释道:“电影要下档了,跟一个朋友去看了看,没有别的。只是怕薇姐责怪我私自出行。”    王叔笑道:“知道了。”她放下心来。    吴姐已睡下,让钟红等着门。不过今天以辛一点东西都吃不下,她那几样夜宵算是白做了。    钟红便埋怨道:“也不提前说一声,我做了好久。真不吃吗?”    以辛抱歉道:“一点不饿,实在吃不下。”想一想,就对她说:“放冰箱里,当我明天的早餐。这样就不会浪费了。”    说着已走到了客厅中央,钟红突然道:“咦,今天什么节目,穿的这么休闲。”    以辛低头一看,这才惊觉竟然忘记换回衣服了,暗道一声糟糕,嘴里支吾了一声:“啊,是啊。”目光一转,却撞上有鹿一双眸子。他正抬头,朝她身上微微一扫,又低下头去。    以辛心虚,不敢多说,只说了句:“有点累了,我先上去了。”    便匆匆上楼了。    自去洗漱了。将那套衣帽挂进衣柜里。以辛瞧着它,想着不知锦成发现她的外套还丢在后座上没,又苦恼如何拿回来。她想打电话问问锦成,可是刚刚才分开,这时候打过去,总有种奇怪的感觉。正辗转着,却是叮的一声,锦成来了信:“你的衣服,下次见面时带给你。”    过些天他们有个节目要一起上,她想他大概说的是那时候。他却接着又发来:“下次不看电影了,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她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复,幸好他又说:“早点休息。晚安。”    她便也回:“晚安。”    这一夜睡的不太踏实,时梦时醒。第二天却醒的很早。这天上午没有安排,她想起自己许久没有跑步了,就换了跑鞋,准备出门去。    刚下楼,钟红便急急凑过来,对她道:“你真跟锦成在一起了呀?”    第五十五    这一夜睡的不太踏实, 时梦时醒。第二天却醒的很早。这天上午没有安排,她想起自己许久没有跑步了,就换了跑鞋, 准备出门。刚下楼, 钟红便急急凑过来,对她道:“你跟锦成真在一起了呀?”    以辛正伸展胳膊, 听了这句,心里一惊:“你又来打趣?”    钟红噘着嘴:“还装!都给人拍到了。”边说边将手机举到她眼前:“这不是你们吗?”以辛定睛一看, 又听钟红在一旁道:“情侣装都穿上了, 这下证据确凿, 你还不承认?”画面上果然是他们。尽管没有拍到正面,但那侧影,只要认识他们的人, 都不难确认就是他们。    以辛还没有来得及作答,金薇就找来了,她在电话里命令道:“马上来公司。”    以辛知道这次闯的祸恐怕不小,肯定少不了一番责骂, 只是她想不通哪里出了问题。一路上她回想所有细节,并未发现哪里露出破绽,怎么就被拍到了呢?    到公司的时候, 一行人正从办公室出来,其中几人认识,虽然没有说什么,却都冲她挤眉弄眼的发笑。她不禁脸上一红, 赶紧推门进去。    金薇并没有想象中的怒气,却不掩责备:“还以为你一向乖巧小心,没想到也跟其他人一样,一旦红了,就翅膀硬了,开始自作主张,自行其事。还学会了撒谎。”    这个帽子扣的大,以辛忙道:“不是的——我是怕你不同意我出去。”    金薇道:“所以你就偷偷的出去?”又说:“出去也就罢了,居然还被拍到,真是厉害。”    以辛也是疑惑:“我们已经很小心了,从头到尾都包裹的严实,当时确实没有察觉到任何记者,谁知道怎么被认出来的?”    金薇哼一声:“你以为只有记者才能拍?群众的眼睛才最雪亮最可怕。你们那副装扮,又特征明显,不被认出才怪。”    以辛这才想起,昨晚似乎是有人朝他们看过几眼,只是当时灯光昏暗,忙乱中无暇顾及,根本没想到这一点。她低了头:“对不起。”    金薇看她一眼,说:“事情已经发生,责备和道歉也没有用。如何解决问题才最重要。”便对她说刚刚开过会,经过讨论,暂时不做任何回应最好。公关部那边已给出几套对策,看事态走向再定具体方案。公司对锦成也是一样交代,说道这里,还是对她说道:“锦成那边电话已经打爆,所以现在关机了。他叫我告诉你一声,不要担心。”    以辛哦了一声。金薇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到了下午,官网上发了消息,表明二人只是因为电影即将下档,所以相约去观看,同行的还有其他朋友一起,奈何只拍到他们两人,造成误会。接着便有助理等人出来作证。谁知刚发布没多久,马上有几人跳出来,声称他们是商场员工,亲眼所见二人走了他们的仓库通道,只是当时并未认出,新闻一出,才恍然大悟,原来自己就与他们擦肩而过。这几人言之凿凿,再添谈资,更叫此事热度上升,这些天的头条便叫以辛锦成霸占。    原先定好的行程还是要继续进行,只是谈论的内容已面目全非。三言两语之后,主办方便开始旁敲侧击或者干脆直接出击,总想挖出点真料。其实不怪众人八卦,以辛出道以来,三部戏都是与锦成合作,银幕情侣形象已深入人心,网络人上戏称二人金童玉女,许多人期望他们真的假戏真做。    这些声音被做成一踏踏数据送到金薇等人手中,金薇看了,对以辛道:“不管你们群众基础如何,但明星恋爱是件十分微妙的事,现在又接近电视剧尾声,你们两个都是风口浪尖上的人,一切还是谨慎小心为妙。不管怎样,你先不要做任何正面回应。”    能挡的她都先挡了,不能挡的,只能靠以辛自己装愣卖傻的糊弄过去。她不大喜欢这样,可也只能这样。    直到过后不久,锦成接受采访时,被那个圈中以犀利著名的主持人紧咬不放,笑着松口:“看电影是我的主意,以辛能去,我挺开心。但这件事现在恐怕对她造成了困扰……”    此言一出,马上被有心人逐句分解,解出一些言下之意。于是以辛微博下的留言越来越多都是同样的内容:接受他。在一起。以辛看的哭笑不得,也心绪烦乱,锦成的那些话究竟只是应对之言,还是真的另有其意?    金薇这些天频频出入会议室,开着一个又一个的会。这天她回来后,以辛就问她:“公司怎么说?”    金薇却看着她道:“现在不是公司怎么说,而是你们想怎么说?”    以辛不解,正要再问,却来了电话。    锦成在那头温声问她:“以辛,这两天有时间吗?”    以辛心里微微一跳,问:“怎么了?”听见他顿了一顿,而后说:“我知道有家日本料理不错,后天,一起去吃,好吗?”    以辛回道:“我问问薇姐时间安排。”    锦成说:“好。等你消息。”    她挂了电话,抬眼看金薇,金薇一扬眉,“我不赞成任何艺人公开谈恋爱,但如果当事人双方意见一致,且又天时地利人和,我也不反对。公司也是一样态度。”她从她身边走过:“这两天没有什么安排。你不用来公司。其别的事,你自己决定。”    以辛回到桃源,这些天睡眠不足,她倒头就睡,一直睡到第二日日上竿头,她下楼吃了点东西,又回到房里,再睡不着了,又无事可做,就在屋子里走来走去。金薇叫她自己决定,实在扔给她一个大大的难题。从正午走到黄昏,脑中一直在反复一个问题:他们这算爱情吗?    从小到大,经过情窦初开的年纪,不是没有对某人产生过好感,却未真的踏足。那时的感觉跟现在完全不一样。对于锦成,从一开始就对他有所期待。因为以安的关系。那种期待关乎依赖,关乎交情,与爱情无关。那么后来呢?那些时日的朝夕相处,他春风般的关照,细致的体贴,都深刻心底。    樱花树下的那温柔一吻,如果换做别人,她是否也那般紧张不得而知,但那时的心跳声仿佛还跳跃在耳边,一想起,就是轻轻一荡。还有那一场别具生面的生日会,那条璀璨的项链;还有电影院里的四目相对,人群里紧握的两只手——如果这些都不算爱情的话,那什么样的才算呢。    这大概比任何一场考试都难,因为没有标准答案。一切只在一念之间,实在叫人难以决断。如果以安就在身边,一定会给她一个指引,可惜她躺在医院里,无法帮忙。也没有别的人可问。钟红她们只会看热闹。    以辛想的累了,就到园中瞎逛。    已是初冬,万物待眠。今晚月光不错,淡淡的光芒温柔倾泻。    以辛闲庭漫步,忽然看见门口走来一人,就迎上去,“你回来了?”    有鹿脚下一顿,望向她:“等我?有事?”    以辛笑道:“刚好出来走走。也逛好一会儿了,跟你一起进去。”便跟在他身后,往里走去。    有鹿在前,以辛在后,俱是默默。    走了几步,以辛终于忍不住,开口道:“那个……”    有鹿停下来,回头静看她。    以辛抿抿唇,嗫嚅着:“那个,我……现在可以谈恋爱吗?”    第五十六    以辛抿抿唇, 嗫嚅着:“那个,我……现在可以谈恋爱吗?”    问完后,耳朵发热 , 大概脸也红了, 只觉燥的慌,不敢正眼看对面的人。    这幅忸怩的模样落到有鹿眼里, 就叫他面色一沉,接着冷冷道:“这种事你问我做什么, 难道你认为我闲的慌, 还是错以为我是你监护人? ”    他说完便扔下她, 大步走开了。    以辛呆在原地。她也不知为什么会突然对他诉说。或许是因为他的身份,向他报备一下比较好,也或许她是急病乱投医了。无论如何, 都没想到,会换来这样的回应。    钟红走过来,眼含同情:“这两天先生心情一直不好,你还是少招惹他。”    以辛奇道:“他怎么了?”    钟红摇头:“不知道, 也不敢问。”却有问题想问以辛,只是还没开口,就被以辛看出来, 先下手为强了:“什么都不要问我,我不会回答。时间不早了,我回房了。”    钟红在她背后撇撇嘴:“不问就不问,反正每天新闻都有写咯。”    白天睡的多, 还以为这一夜 一定难以入眠,哪知道居然挨枕就睡了。第二日窗外雀鸟飞过,叽喳一声,方唤醒了以辛。推开窗,外面阳光明媚。今天必须给锦成一个答案。大概是真的休息饱了,昨天困扰一整天的问题,今天头脑清明,仿佛醐醍灌顶一般,突然有了答案。她想她思索了这么久,都没想到什么非拒绝不可的理由,就不用再想了。于是就给锦成去了信,他很快回应,告知她地点,两人约好时间。    接下来便是等待。从现在到晚上,几乎还有整整一天。纯粹的一天,无所事事,百无聊赖。吴姐跟孙叔最近好像很忙,总是不见人影。钟红等人,她又实在害怕她们。唯一能说上几句话的有鹿,一早就出去了。    早上她去露台时,只看见他离开的背影。西装革履,鲜有的装扮。    有鹿回来的时候,以辛正打算出门。    两人在楼梯口撞上。几步之隔,以辛闻见浓烈的味道,不禁惊讶道:“你喝酒了?”    有鹿则抬眼看她,“要出去?”    以辛点点头,听到他又问:“去哪里?”    以辛轻轻咳嗽一声,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头发。她精致的打扮,晶亮而不自觉期盼的眼睛,还有娇羞的表情,一瞬间让有鹿沉静的眼眸终于不再无波无澜。他垂眸,慢慢上楼,对她道:“帮我倒杯水来。”    以辛看看时间,还尚早,就倒了一杯水来到他房中。走进去时,他已靠在沙发上,外套跟领带随意扔在地板上。她一手捡起来,搭在椅背上。看他闭目揉着眉心,就对他说道:“要不要让钟红做点汤?”    他依旧闭着眼,好一会儿才说了一句:“不用。”    以辛便道:“那你喝点水。”    他接了水,喝了一口就皱起眉头,然后捂住了腹部。    以辛忙问:“你怎么了?”    他只觉胃里和肚子里,还有心口处,都是火辣辣的,听见她问话,却有一瞬间的迷茫,不知该如何回答。    以辛察言观色,问:“是不是胃又痛了?”    他微微点头,以辛忙站起来,去抽屉取药,药来了,她却说:“你等会儿,这水凉了,我去换杯温的来。”说完就匆匆跑出去了,一会儿又匆匆进来,说:“快,喝药。”    有鹿慢慢喝了,听她问:“还疼吗?要不要叫李医生过来?”    他摇摇头,“谁也别叫。”    她看他语气坚决,知道坚持也没有,就说:“那你好好休息一下。”又忍不住开口道:“明明胃不好,还喝酒,真是自己找罪受。”    他依旧靠在沙发上,不言不语。她看他不搭理自己,就预备离开。刚一起身,却被他一把抓住。以辛愕然,有鹿依旧没有睁眼,只低声道:“你一会儿再走。”    以辛想起钟红说的他心情不好,就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有鹿片刻后,嗯了一声。    以辛惊异而笑:“居然还有让你难办的事?”    有鹿唇角微微一勾,好似在自嘲。    以辛忍不住好奇:“是什么事呀?能说来听听吗?”    他却是不做声了。过了一会儿,她听见他呼吸清浅,就想抽出衣袖,刚一动,他的声音便响起:“等我睡着你再走。”    她只好又坐回原位。    也许是因为胃痛的缘故,他一直不能沉睡。一点点声响就能惊醒他,使他轻蹙眉头。    以辛便一动不敢动。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她的手机震动起来,她忙按了。犹豫再三,回了信息过去:“对不起,临时有点事走不开。下次可以吗?”    这样放人鸽子,没有谁会开心。好在锦成善解人意,宽宏大量,很快回复她:“没关系。那下次再约。”    以辛一下子松了一口气,心情似解脱,又有点失落。不过既然约了下次,那就等下次再说,也没有什么。总是有机会的。    有鹿醒来的时候,感觉到身旁有人,一转首,就看见以辛熟悉的面孔。她伏在沙发上,睡的正香。只是他微微一动,她感觉到,下一秒便睁开眼,睡眼惺忪问:“醒了?好些了吗?”    有鹿慢慢坐起来,问她:“几点了?”    以辛答:“刚过十二点。”笑道:“新的一天了。”    有鹿声音一点哑:“你一直在这儿?”    以辛点头。他便朝她身上扫了一眼:“不是要出去?”    以辛端来一杯水:&quot;你不让我走,我怎么走?”    有鹿想起睡前一幕,微微一顿,说:“我喝多了,抱歉。”    以辛笑起来:“没关系。你醉了,又生着病,即使你叫我走,我也无法真的安心出去。”    她把水递到他手中,他喝了一口,却抬头问她:“真的?”    以辛几秒后才反应过来,笑道:“当然。”    有鹿放下水杯,说:“我倒不知道在你心里,我这么重要。”    以辛却是歪头一想,认真道:“是的,你在我心里的确很重要。”    有鹿的眸光微微一闪,“为什么?”    以辛还是认真的模样:“如果不是你,我和以安可能还在为一日三餐挣扎,流落街头说不定都有可能,更别谈良好的治疗条件。如果不是你,我顶多还是个小龙套,哪里能有今天的成就。你是一个大大的好人,更是我们的恩人。“    有鹿看着她,喃喃重复道:“好人?恩人?”    以辛郑重点头:“恩。虽然我从未说过,但心里一直记得的。所以,你比我自己还重要。只要你需要,我总是在的,为你做什么都可以。”    有鹿看着以辛许久,看的她莫名起来,她摸摸脸颊,耸肩:“是不是有点肉麻?”    却听他低声道:“好人?我可不是什么好人。”    以辛听了,就问:“你到底怎么了?”总觉得他今晚有点怪怪的,好像满腹心事,兼具心神不宁,眼下又如此自嘲评判。她知道商场如战场,只以为他工作上遇到什么事,便斟酌着安慰:“每个人的标准不一样。没有人天生坏,也少有人能真的一辈子都是好人。不必在乎别人的评价。即便你真的是个坏人,但对我而言,你所施恩惠却是实实在在的。所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在我心里,这一点不会改变。”    有鹿凝视她,沉静双眸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划过,短短一瞬,他突然低低一笑,笑意止在眉梢外,接着问她:“真的做什么都可以?”    以辛自然说是,便听他说:“那么,做我女人。”    以辛怔住:“什么?”    有鹿自己也仿佛怔住了。两人目光碰在一起,他旋即移开了,过来一会儿,语声淡淡:“没什么。我大概还没酒醒。”他往后依靠,对她道:“夜深了,休息。”    以辛站起来,收拾了杯子,“那,晚安。”轻轻带上门,出去了。    有鹿静坐了一阵,就站起来。屋里灯光如昼,窗外月色明朗,他站到窗前,凝视外面的世界。玻璃上映照出他的面容,冷峻,坚定。这才该是他的样子。    这一夜终究是过去了。    第二日一早,柏州刚到办公室,就接到电话,听见有鹿冷静从容的声音发令:“收网。”    第五十七    以辛跟锦成的再相约一直没有践行。实在是这段时间太忙, 都无暇分身。大唐风流完美落幕。收视率创下新高。两人人气随之暴涨。片约不断,又近年底,各式各样的典礼盛会扎堆, 只忙的恨不得三头六臂。    最重要的便是一年一度的电视剧和电影颁奖典礼。今年二人都是获奖大热人选, 早早就接到邀请,为此准备好几个月。刘拂还专门从外面请来最顶级的造型团队, 精挑细选赞助商,力求在那一天一定让锦成闪亮登场, 拔得头筹。连金薇看了, 都咋舌:“你也太兴师动众。”刘拂则不以为然:“众星云集, 哪个细节都马虎不得。”又洋洋得意,“况且,电视剧倒罢了, 我在意的是电影。”    毕竟锦成出道多年,终于有一部作品可以入围,倒的确应该重视。他又眼睛骨碌一转:“如果这次锦成电影能有所斩获,你家以辛也跟着沾光不是?”    金薇笑道:“多谢美意, 以辛可不需要沾任何人的光。”    刘拂笑道:“那是那是。他们两不叫沾光,应叫相互辉映,双剑合璧。”    他没有白忙活。锦成这一回满载而归。先是电视剧上捧回一尊最佳男主角奖杯, 这已经是耀眼的成绩,哪知紧接着电影上居然力挫群雄,获得影帝称号,一时万众瞩目。典礼过后, 记者蜂拥而上,团团围住锦成,都想抢到新晋影帝的第一条新闻。这之后,还有庆功会,以及各式名目的盛会。每一条红地毯上,几乎都有锦成的身影。他不来,就仿佛减去许多光彩。累的确累,却精神烁烁,满面春风。    这大概是一个艺人最期盼和最风光的时刻了。站在巅峰之上,万丈光芒,万众瞩目。刘拂如今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在结束一天的行程后,站在高楼大厦的落地窗前,俯视外面的芸芸众生,对着闪耀的霓虹感叹:“终于熬到这一天了。”又搂过锦成的肩膀:“这才是真正的人生啊。”    锦成与他并肩而立,也看着窗外:“你低调一些。”    刘拂笑道:“怕什么。现在谁还敢对你质疑和指点。该低调时低调,该高调时就要高调,就是要当初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好好瞧瞧你如今的成就!”他叹一口气:“真是没想到,风水轮流转,我们还有这一天。影帝,影帝,哈哈哈哈。”    一想到以后就是繁花似锦的好日子了,他就笑的合不拢嘴,笑了一阵,忍不住对锦成道:“难道你不高兴?爱□□业双丰收,堪称人生赢家了。”    锦成听了,一笑:“说什么。”    刘拂便指着他道:“你小子,可别在我面前不诚实。你在台上时,下面的呼声你没听见?现在谁不叫你们金童玉女。”又睨着她:“可别叫公关部为难了,还一直找借口替你们圆谎。那些借口我都听不下去了,谁都不傻,你以为群众会相信?干脆直接挑明了,大家都皆大欢喜。上回有事耽搁了,这次再接再厉,一定马到成功。”他掐起指头,算了算日子:“过两天刚好有一天空闲,你自己看着办。我告诉你,这种事,可拖不得,小心夜长梦多。”    锦成听了这一大堆,也笑起来:“就你话多。”    刘拂嘿嘿一笑:“我可是为你着想。这样一来,今年你两可以一起守岁,岂不美哉。”    他看他笑而不语,知道他心中自有主张,正想倒杯红酒来,与他闲谈一番,电话却叮铃铃响起来。他的电话一天到晚响个不停,线路比谁的都拥挤。找他的不是男人就是女人,要么是为锦成,要么是为他,无论哪一种,都振奋人心,他忙的应接不暇。这个钟点找他的,多半是女人,娇滴滴的声音不小心泄露一两句,他听的眉开眼笑,很快穿衣,急急出门。一会儿后又返回来,在门口露出他大大的光头,“对了,今年春晚没赶上,但元宵晚会却有人希望我们能参加——临时加塞。你先心中有数,等我过两天给你具体消息。”他志得意满,吹着小调走了。    剩下锦成一人站在原地,想着他的话。他一向温和谦恭,不如刘拂那般外露,但内心的喜悦并不下于他。这座公寓坐落这座城市的中心地带,黄金之地。站在窗前,俯瞰众生,犹如身在云端。几年前,不敢想象会坐拥此般良辰美景。这些年的努力终于得到回报。若问他回报的感觉,站在云巅的滋味,大概难以三言两句说清。他在窗前伫立许久,回身倒了一杯红酒,喝了一口,想起以辛,便不禁一笑。    以辛这次也收获颇丰。电视剧上斩获最佳女主角和最受欢迎女演员奖项,电影上则赢得最具潜力演员奖项,亦是风光无限。她站在台上红着眼哽咽致词时,已不复当年面对众人时的青涩。    她的成长里,他一路见证,并且陪伴。而今后的人生,如果能继续携手前行……。他知道她对自己有意,她对他的依赖,脉脉的眼神,还有绯红的脸颊,都让一切呼之欲出。而他呢,相信任何一个男人,面对这样一颗纯真的心,都无法不心神摇荡。她跟她姐姐性格真是南辕北辙——一想到以安,心中就是一黯。又立刻将它拂开。    刘拂说的对,不能叫它牵绊一辈子。现如今新的篇章已开启,一切艰辛腌臜的过往,随风而逝也好,永埋心底也好,都不能成为新人生的阴影。在这一刻,他坚信,未来一定会更美好。而现在,他要思量的该是年底电视台的晚会应如何表现更佳,而不是沉溺无法挽回的往昔。    元宵节的邀请还未落实,却传来了其他消息。    临近年关,各种治安都在加强,扫黄行动历来为重中之重,每年爆出的新闻层叠不穷。今年尤其叫人兴奋,因为扫出一个大导演。人称造星之父的黄大导演,裸露上身,被警察从酒店里带出的画面占据头版。    刘拂第一时间看到消息后,啧啧道:“早知道他一定会东窗事发,瞧瞧,果真阴沟里翻船了。”然而之后黄舒却携妻出面澄清,原来当天女伴其实是他发妻,二人为结婚纪念日出游,入住酒店,却被误会,闹了这么一出乌龙。    众人半信半疑,但既然人家妻子都出来证明了,也就由不得不信。    本来这事就要这么过去了,岂料没多久,网上突然泄露出一段录音。    黄舒的声音极具辨别性,一贯气定神闲的语调,大概是跟友人聚会,略显醉态:“我混迹多年,这点应变能力总不缺。想看我好戏,众生都嫩了些。男人逢场作戏,其实正常不过,还有什么好议论指责的。况且与外面那些不入流之辈有什么好厮混的。我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个个人中翘楚,倒贴还得看我瞧不瞧的上。说什么潜规则,哈哈,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也别指手画脚。至于那些骂我好色之徒的人,好色乃男人天性,他们以为他们的那些偶像就真的心如止水纯真无暇了?呵呵,戏子戏子,不为人知晓而已。远的不说,就说那如今风头大盛的费锦成,人人看他温和谦虚,为人正直,其实也不是什么干净的东西。”    录音到此戛然而止,即刻在网上掀起轩然大波。铁证如山,黄舒的真实嘴脸暴露无遗。    这边刘佛暴跳如雷:“他自己胡言乱语也就算了,偏偏还在最后扯上你。简直倒了血霉。”他马上跑了一趟信息部,回来对锦成说:“舆论还是站在你这边,你不用担心。”    之后没多久,公关部那边作出一系列措施,指出锦成与黄舒私下交情并不深厚,不知哪里得罪黄舒,使他信口雌黄,污蔑好人。刘拂隐隐觉得哪里不对,但此文一出,质疑之声果然退去不少,他便放下心来。还有一部分紧咬不放的,也只能任由它去。刘拂心想,这不过是一个小风波,就像美玉上的一块瑕疵,并不足以造成毁灭性的伤害。然而却没有想到,堤溃于蚁,此后糟心的事一件一件接踵而来。    第五十八    刘拂心想, 这不过是一个小风波,就像美玉上的一块瑕疵,并不足以造成毁灭性的伤害。然而却没有想到, 堤溃于蚁, 此后糟心的事一件一件接踵而来。    先是拍摄广告,因为堵车, 比预定时间晚了半小时到达。锦成当场致歉,对方含笑安慰:“没有什么。”一转身, 却有记者报道:“费锦成耍大牌, 无辜迟到三小时, 且无歉意。”紧接着他的司机不小心与人追尾,原本已私下处理好,谁知隔天就上了报:“费锦成醉酒驾驶, 事发后却让司机顶包。”又说:“撞伤对方,却态度傲慢,以大明星自居,拒不道歉。”这件事还未落幕, 却又爆出:“费锦成用尽手段,抢角某男星。”后跟一句:“原来男神并非表面谦逊温和,与世无争。”    这些原本都是小事, 不足一提。然而桩桩件件连在一起,却足以星火燎原。这一行本就鱼龙混杂,雾里看花,真真假假谁也说不清。真要一件件去追寻真相, 当事人愿意,群众却不见得有这样的耐心。刘佛这些日子只忙的焦头烂额。他当然期望自己的艺人能天天上头条,然而这种负面意义的热度还是不要也罢。不过他并不太担心。他们今时不同往日,有人气有背景,不再是当初孤立无援的单打独斗,有星河在,一定会迎刃而解。    他对星河的公关部如此有信心,谁知,这一回他们却迟迟没有动静。一开始还发了几条声明,后来却没有任何应对。刘拂去找他们,那一贯热情相迎的公关经理此刻却冷冷淡淡,对他道:“这么多件事情,总要一件一件来。”    刘拂急道:“必须抓紧。效率就是金钱。”他看她仿佛气定神闲,并不在意似的,不由沉了语调:“你们要是这点事情都办不好,岂不是砸星河招牌?”    经理却挑眉道:“我们岂敢给公司抹黑?只是这些事情可大可小,真要取证澄清却不容易,都需要时间。年底大家都忙,你总得给我们一点时间。”    她客客气气的把刘佛送走。    刘拂又等了几日,期间那边除发了一条一定会给一个满意的答案的声明外,再无其他。偏偏这时候又一无名人士爆料,锦成曾与粉丝约会,深夜同居酒店。还配有照片,照片模糊不清,既难以确认,同时也难以洗刷嫌疑。于是阵营分成两派,吵的不可开交。    如果说之前的那些消息还无足轻重,这一条却足以毁人清誉。刘拂真的急了,公关部经理却平平淡淡:“这件事上头已着我们调查,等真相出来,自会应对,请你放心。”    刘佛一听,瞪着铜铃般的大眼:“你什么意思?难道认为那真是锦成?”    经理公事般微笑:“我没这么说。只是我们总的搞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刘拂大声道:“什么怎么回事?莫说锦成是被人诬陷,就算他真犯下什么过错,你们也应第一时间维护他才对。现在是什么意思?刘姿,我警告你,可不要玩什么花样。”    刘姿只平静看着他,说:“花样我不会,只不过也请你约束好你的人。年底大家都忙,公司也不止他锦成一个艺人,总不能全体上下围绕他一人打转。”    刘拂只气的肝疼,很久没人对他如此不客气,他指着她道:“好好好。”出了门,就直奔三十八楼,却被挡在门外,那位圆脸秘书告诉他:“苏总不在。”    他是气急的昏了头,无法冷静思考。还是金薇提醒了他:“这些事不管是陷害,还是事实,为什么从一开始,没有压住源头。让这种事爆出来,可不像刘姿他们那一帮人的风格。”    刘拂道:“你是说,她给我们使绊子。”    金薇看着他,提点道:“恐怕她还没有这个胆量与能力。我听说,你在筹划自己开工作室。”    刘拂一呆,见她是了然的神情,索性大方承认:“我的确有这个想法。不过时机尚未成熟,并没有真的施行。难道就因为这件事?”    金薇不置可否:“我不能确定。除了这个,我暂时想不到别的理由。”    刘拂越想越觉得赞同:“我的天,这可坑人了。”    难怪上回说起续约的事,上头只微笑着说一切遵循他们的意见,当时还洋洋自得,以为对方怕他们走人,言下之意示意他们可以提条件。看来,其实未然。刘拂当即决定:“不行,我得去找苏柏州说清楚。不管怎样,合约还未到期,不能这样子置我们于不顾。”    他反倒有一点安心,至少弄清了缘由。只要把误会解开,那么问题也会随之顺利解决。可是他连着去了好几次苏柏州的办公室,都被告知:“苏总还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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