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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6 章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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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虚传,单看这篇文章,说是才高八斗也不为过。”    他这番话声音极响,明显是要说给陆明熙听的。以周奎元为首,胡党众人围拢过来,自是纷纷附和。    裴云杉意识到情形不对,忙站起身形,待得瞧清楚陆瑄的试卷,更有那滴大大的墨汁,登时倒吸了口凉气,失声道:    “怎么可能?!”    裴云杉身侧正是今科副主考姚青,跟着探头看去,一眼瞧见陆瑄卷子情形,脚下顿时一软,正好撞到面前的桌案,上面茶水顿时歪斜,水迹淋漓之下,衣服袖子湿了大半,姚青却似是没有感觉到一般,满脑子都是一句话“我命休矣!”    看到姚青这般如丧考妣,在场众人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自古以来,科举舞弊案最是朝廷痛恨,一旦确认,则不定要滚落多少颗人头,尤其是这两位主考官……    一时痛快者有之,惶恐者也大有人在,茶楼之前的祥和气氛早丧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一触即发的紧张。    不远处的陆明廉却是猛一拍桌子,脸上尽是怒容:    “真是不肖子孙!便是祖宗也要跟着蒙羞……”    “明廉公莫要动怒……只所谓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年少时,哪能不犯些错误的。”胡庆丰微微一哂,转身瞧向陆明熙,“眼下这样,明熙公瞧着,是否还要再比下去?”    “比,如何不比?”陆明熙眉角上挑,一抹凌厉之色一闪而过,却是很快恢复平静,“三篇策论,这才是第一场……”    口中说着,忽然顿了一下,却是如意楼下本来直挺挺坐在那里的陆瑄正好抬头瞧过来,父子视线相触,又迅疾分开。    “就依陆公所言。”胡庆丰神情一冷,一拂袖子,“宣布第一场比试结果,挂出两人试卷,然后把下一场题目送过去。”    差人应了一声,捧着两张卷子快速下楼,很快便有洪亮的声音在如意楼外响起:    “第一局,王梓云胜出。”    又有两个差人上前,捧了两人卷子,悬挂于场中。    虽是距离有些远,上面写了什么,看的并不甚清楚,却并不妨碍大家一眼瞧见陆瑄空了大半的纸张,并上面刺眼的一滩墨迹,面面相觑之余,几乎所有人心头都升起一个模糊的猜测,难不成,陆瑄的会元真有猫腻不成?!    差人回身,送了陆瑄并王梓云每人一张纸条。    因为第一局的胜利,王梓云这会儿可不是踌躇满志?    利索的展开纸条,“中立而不倚,强哉矫义”几个字瞬间映入眼帘。    水漏计时的滴答声同时响起。和上一场一般,第二场比试依旧以半个时辰为限。    王梓云沉思片刻,很快有了思路,提笔时抬眸瞧向对面的陆瑄,不觉皱了下眉头——    和第一场时陆瑄久久凝思不同,自己这边才刚有了思路,那边陆瑄竟已挥墨泼毫,下笔疾书。    王梓云微微一哂。    这句话语出《中庸》,原句是“故君子和而不流,强哉矫!中立而不倚,强哉矫!国有道不变塞焉,强哉矫!国无道,至死不变,强哉矫!”    本意是讲的中庸之道,君子之道,出题人的用意却是清楚,明显是要剑指陆家父子。    今日后,世人但凡提起陆家,必会同时奉上“伪君子”三字!    一想到过了今日,就可折得会元桂冠,至于看不起自己的陆瑄,则要永远被钉在耻辱柱上,王梓云就恨不得大笑三声。    心情痛快之下,文思亦是泉涌,洋洋洒洒一气写了数百言。    偷眼看一眼水漏,三分之一,足够自己再构思一个完美的收尾……    “啪”的一声轻响却是瞬间传入耳中,陆瑄清越的声音随即响起:    “敢问各位大人,学生可能提前交卷?”    有了第一场的经验,王梓云早对陆瑄种种大异常人的行径习以为常——    前面好歹还能坚持到底写上几行,这回竟是中途就要认输了吗?    身后举子可也是一样的想法,一个个脸上露出胜券在握的笑意来。    差人很快把陆瑄的意思禀报上去。    陆明熙还未开口,胡庆丰已经笑着道:    “年轻人还是有些沉不住气,不过是输了一场,就这般意气用事,陆公瞧着,该当如何?”    “咱们只说以半个时辰为限,若然想要提前呈交试卷,未为不可。”陆明熙回了胡庆丰一个笑脸,“让差人把卷子呈上来,不然,岂不白费了胡大人一番苦心。”    语气轻松,嘲讽之意却是显而易见。    胡庆丰哼了一声,不阴不阳道:    “苦心不敢当,不过是为国为民四字罢了。”    果然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当下一摆手:    “呈上来。”    陆瑄方才的话,围观众人也听得清楚。这会儿看差人过去,个个踮起脚跟伸长了脖子想看个究竟。    差人拿起卷子的一瞬间,明显也是大吃一惊。还以为陆瑄是破罐子破摔,和第一场般放弃了呢,再不想已是写的满满当当。    虽是并没有读过多少书,却不妨碍差人依旧对眼前这张卷子惊艳无比。实在是这上面的字,真是太好看了。    差人举起卷子的一瞬间,杨修云和崔浩也看的清楚,两人相视一眼,提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紧挨着两人的举子太过紧张,竟是“噗通”一声跌坐地上。    王梓云视线正好扫过来,神情微微一凝,明显有些不可置信。    卷子再次呈到周珉并周瑾面前。    周珉蹙眉打开卷子,入目正是陆瑄一笔飘逸字体,当真可称得上“飘若流云,矫若惊龙”。    如果说字体已是让人震撼,文章更是字字珠玑,不独笔下生花,更兼颇有见地,一针见血,针砭时弊,读之让人目眩神移。    “好文章!”旁边周瑾已是击节赞叹。早知道陆瑄才华过人,却不料已是精进如斯!这样一篇文章,别说王梓云,怕是连汪松禾这样名动朝野的大儒都能比肩。    胡庆丰意识到不妙,亟不可待的接过卷子,不过草草看过,却是半晌无言。    裴云杉还好些,笃信陆瑄的才华之外,看到卷子还能把持的住,他身旁的姚青,却是再次撞翻了茶碗而不自知,嘴里更是不停喃喃着:    “老天有眼,老天,有眼啊!”    有陆瑄这篇文章,自己项上人头好歹保住了。    失神状态的胡庆丰正好听到,却是恶狠狠的瞪过来。陆瑄写得好又如何,王梓云的可还没呈上来呢。    还有陆瑄,当真是个心狠手辣的,为了功名利禄,竟能置新婚妻子而不顾。    既然应战,摆明了是要放弃妻子袁氏。    正自胡思乱想,水漏中的水再次滴尽,王梓云的卷子也交了上来。    有陆瑄的文章珠玉在前,王梓云自以为得意之作的这篇文章无疑就显得拙劣的多,除了遣词造句精工些,其余竟是乏善可陈,再无一点可取之处。    尽管胡庆丰不愿相信,却也不敢睁眼说瞎话,眼睁睁的瞧着差人捧了两人试卷出去,并宣布比试结果:    “第二场,陆瑄胜!”    正面带微笑的已经做好了庆贺准备的王梓云身子猛地前倾,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至于两人身后的举子,这次的反应则是恰恰相反,在看到差人悬挂出来的两人文章后,所有的质疑声也好,庆幸声也罢,尽皆消失,竟是全都变成了无法置信的抽气声——    所谓一字万金,不刊之论,还以为只是传说罢了,再不想今日竟然有幸见之!    王梓云脸色顿时惨白一片。都说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对着陆瑄那篇文章,王梓云即便脸皮再厚,却依旧止不住自惭形秽。    怪不得杨修云说陆瑄才华更在他之上!    原以为是杨修云故意要下自己的面子,这会儿才知道,竟是真的!    这样的陆瑄,自己根本不可能战胜他!    除非他像第一场那般……    内心里却也明白,那样的意外,一次就已经够了。    自己根本不可能比得过陆瑄。    会元不会属于自己,崔家会因为崔浩而崛起,陆家更不可能放过王家……    胸口处一阵绞痛,接连吐了几口血后,王梓云再也无法支撑,身体重重砸在书案上,手却还不甘心的指着陆瑄的文章,一副死不瞑目的模样。    差人目瞪口呆之余,意识到什么,手忙脚乱的上前,伸手去探王梓云的鼻息,却是彻底傻了眼——    人竟然真的没气了!    这是,看别人写的太好,就,气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开国大将军傅元江二十六岁离家逃亡,三十六岁荣归故里,和皇上亲如兄弟,又娶了长公主为妻,只可惜再多的荣华富贵都不能填补失去爱女的痛断肝肠、锥心刺骨……    不爱红妆爱武装的将军府大小姐傅月明,摇身一变,成了秀才家“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傻白甜娇美小娘子的故事……    ☆、233    死人了?死的还是之前名声大噪和杨修云齐名的江南王家的继承人!    众人顿时哗然!    差人抖着手再次探了下王梓云的鼻息, 掉头就往如意楼里跑。    迎面就碰见匆匆迎上来的周奎元:    “那位王公子,怎么了?”    “大, 大人——”差人也是第一遭遇见这样的事, 嘴唇不住哆嗦,“王公子, 王公子, 好像,好像, 死了!”    死了?周奎元也是目瞪口呆,半晌说不出话来。    这个没出息的废物!胡庆丰脸色就有些扭曲, 一张脸更是成了茄子色!    “公子——”王梓云的书童这才回神, 一下扑到王梓云身上嚎哭起来, 方家的人看情形不对,也赶紧上前,指挥着抬起王梓云就往太医院冲。    只可惜到了太医院却被告知, 人确定是不成了,回去准备后事。    消息传来, 所有人瞠目结舌之余,瞧着依旧正襟危坐神情淡然的陆瑄,却是个个现出些敬畏之色, 毕竟从古到今,只听说武举有闹出人命的,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论文失败也会被气死的。    更多人心痒难耐,恨不能这会儿就去品读一番能气死人的千古奇文……    眼见得如意楼内久久没有动静, 陆瑄站起身形,所有人视线瞬时投注过来。只即便被这么多人盯着,陆瑄却是没有丝毫局促之色,举手投足间更显无双风华,竟是上前一步,径直走到最中间的位置,挑眉冲着失魂落魄的一众落第举子道:    “若有哪位不服,认定今科春闱有舞弊之嫌,便可继续来战,陆某不才,必当奉陪到底。”    他身后举子也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如果说之前对陆瑄年纪轻轻却能考中会元一事还多有疑虑,亲眼见识到陆瑄写的策论后,一个个早心服口服,连带的也对之前以恶意揣测陆瑄愧疚不已,这会儿也都起身,跟着来到陆瑄身后,支持之意溢于言表。    “陆公子说笑了。”同样出身江南望族的卢靖,平日里和王梓云关系颇好,之前更是对王梓云充满信心,认定陆瑄会元公虚有其名,这会儿却是神情惨然,“是我等想的左了……会元公实至名归。今日之过,卢靖愿同逝去的王公子一力担之,却是与其他南方士子无干!”    口中虽是如此说,愧疚之余,分明还有些难以排解的幽怨之意。    “卢兄言之差矣,”陆瑄肃容。    卢靖一怔,自己已经低头了,难不成陆瑄还不肯罢休?!    陆瑄摇摇头:    “卢公子误会了。所谓诗书礼易乐何分南北,宫商角徵羽不论东西,你我俱是大正子民,论什么南方北方?我能有今日成绩,全赖老师松禾先生悉心教导,和大家也算系出同源;这些日子以来又和表兄一起习书练字,亦是受益匪浅,即便此次能侥幸胜出,却是更生出些敬畏之心,古人说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诚不我欺也。”    这话倒是不假。    陆瑄向来有自知之明,出身于陆家这样的官宦世家,日常所见,平日所学,注定在治世之道,为官之学上,陆瑄远胜崔浩,真论起学问之精通,才学之过人,陆瑄自问不如崔浩。    只所谓阳春白雪,崔浩文章自然曲高和寡,反是陆瑄文章更能击中几位主考官的心扉。    再有崔浩体力不济,前面还好,后面字迹却是微有些凌乱……    一直站在旁边静观局势发展的汪松禾还是第一次听到学生这么恭恭敬敬的夸奖自己,开心之下,胡子都开始往上翘,只翘到一半,又觉得不对——好像自己才是先生!都怪这个小坏蛋,平日里从不肯说些好听的让自己开心片刻!    旁边陪着众官员走过来的裴云杉更是暗自心惊。当初会点了陆瑄会元,最主要的原因可不正如陆瑄所言?    甚至裴云杉私心里,更欣赏的是崔浩笔下幽独清远的意境……    却也明白,崔浩心胸博大,于学问一途前途不可限量,他日成就至少比肩乃祖崔老先生,成一方学问大家,官场上却是有所欠缺……    至于陆瑄,却注定要在官场上大放异彩,助皇上擎起大正社稷江山。    看的不错的话,这对表兄弟都必将以自己的方式大放异彩,名垂千古。    卢靖就是一怔。还以为会得到陆瑄羞辱,不想言语间却是丝毫没有看轻之意。    再看到温文儒雅的崔浩,第一次真真切切感受到了后悔……    陆瑄神情诚挚,续道:    “昔日老师常说,江南物华天宝,地杰人灵,最是人才辈出,淮安卢家家风醇厚,耕读传家,卢兄和诸位不过一时被有心人利用,何错之有?”    卢靖越发愧疚难当,竟是长揖到地:    “是在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卢某惭愧之至。君且等我三年,三年之后,某必再至京师,定不会让君失望!”    说着以手掩面,直接穿过人群,大踏步离开了。    崔浩自来神龙见首不见尾,王梓云和卢靖可不就是南方士子的主心骨?眼下却是一个死一个彻底臣服,其他人自忖才学也好,名望也罢,尚且在王卢两人之下,如今和陆瑄相比,真是拍马尚且不及。更难得的是,陆瑄可不是一般寒门子弟,而是出身相府,之前无辜被众人唾骂,却是不独没有打击报复,还对南方举子这般推崇,心胸之宽广,委实让人无言以对。    到了这会儿别说上前挑战,简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一个个面红耳赤、纷纷站起,冲陆瑄一揖后跟着逃也似的离开。    一时场上除了取中的举子外,之前被王梓云等人鼓动着闹事的瞬间走了个干干净净。    周珉气的咬牙。    年纪轻轻便巧舌如簧,朱雀桥陆家分明是一窝子小人!扬了名不说,还收买人心,当真可恶之至。    和他并肩而行的周瑾却是对陆瑄等人连道“恭喜”:    “诸位俱皆一时才俊,他日为官,也必是大正良臣,皇上知道,定会龙颜大悦。”    今儿散了朝会,众举子已是通过各自的渠道打听出来了之前发生的事,明白之前被太半人认定成绩不实,有舞弊之嫌时,就是这位睿王世子顶着巨大的压力,给大家争取了这样一个证明清白的机会,当下纷纷道谢:    “世子大恩,我等没齿不忘。”    “世子放心,我等定不会让世子和皇上失望……”    周瑾忙一一搀起:    “诸位客气了,瑾不过奉皇命而为之,有圣明天子在,岂会任由用心险恶者颠倒黑白、混淆是非?”    这话不可谓不严厉,从来高高在上被众人追捧的周珉哪里受过这般奚落?一时气怒交加,却偏是无法反驳。脸色顿时铁青。    陆明廉暗叫不妙。忙悄悄拉了拉周珉的衣襟。好歹让周珉脸上现出丝笑意来。只那笑容太过僵硬,猛一看,真是和哭也差不了多少了。好容易强自按捺下心头的愤怒之意,却是无论如何不愿再呆下去,一拂袖子,转身就走:    “皇上那边也悬心如意楼之事,瑾堂兄既是有话要说,弟先走一步。”    看周珉离开,胡庆丰跟着也想走,却是被陆瑄拦住:    “胡大人且慢。”    胡庆丰脸色沉了沉:    “你还有事?”    和之前对着卢靖等人时的温和不同,陆瑄却是高高抬起下巴,态度不卑不亢之外,更有着傲然之意:    “不敢。”    “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之前饱受诟病,怕是帝都百姓对瑄和众同年有所误解,听闻之前大人在朝堂上言讲,以为国为民为平生乐事,若然有错,愿向我等致歉。只胡大人德高望重,便有不妥,小子并诸位同年也不敢心有怨言,如何敢让胡大人道歉?不过是想请胡大人为我等正名罢了。”    “或者胡大人还想让小子再和人比试一场?”    外人瞧着,或者要赞一声相府公子好气度,可一字字一句句合在一起,听着怎么就那么刺耳呢?    这小子所言,分明就是和周瑾“用心险恶者颠倒黑白”一句遥相呼应,往自己头上扣了个大大的屎盆子,偏是自己还没有立场辩白。    镇日里打雁,今儿个却是让雁啄了眼。    胡庆丰气的呼呼只喘粗气,眼角余光忽然瞥见一个高大身影正大踏步逼近,定睛看去,却是袁烈,正大踏步走来。    心里顿时一松——    指使王梓云大闹,虽是做足了万全准备,胡庆丰等人却依旧预料到了最坏结局,就是陆瑄会不顾袁蕴宁死活,依旧对上王梓云。    那样的话,胡党虽是颜面无光,却并不是没有好处的——    袁烈可是真稀罕他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一旦知道陆瑄竟为了功名利禄,放任袁蕴宁去死,不和陆家闹崩才怪。    袁陆两家一文一武,正可谓皇上的左膀右臂,两方拼个你死我活的话,皇上好容易攒出来的一点气势势必灰飞烟灭……    是以不管王梓云闹得这一场最后结果如何,于胡太后而言都是有利无弊。    这会儿瞧见袁烈过来,胡庆丰明白,怕是袁蕴宁的事已经报过来了,能看到他们两家大打出手,也算是为今日之事先讨回些利息。    袁烈果然来的极快,并如胡庆丰所料,直接就来至陆瑄身前,然后伸出双手,用力朝陆瑄的双肩拍了下去:    “好小子,不愧是我袁烈看上的女婿!”    不对?胡庆丰登时有些莫名其妙,心说袁烈是不是心疼的傻了?这会儿不该是喝陆瑄翻脸,让他偿命吗?    正自一头雾水,袁烈已是转过头来,胡庆丰直觉不妙,想要往后退,却还没动作,就被袁烈劈手揪住胸前衣襟,然后直接一用力,就把人鸡崽似的提了起来:    “姓胡的,敢让你闺女截杀我闺女,我今儿个和你没完!”    ☆、234    要说朝堂上, 也不止一次出现过大臣之间意见不合,最后挽袖子捋胳膊打成一团的, 可那也要分谁跟谁啊。    身为一品大员, 又是能和皇上分庭抗礼的胡太后的嫡亲侄儿,胡庆丰所到之处, 鲜有人敢不俯首听命的, 这么大庭广众之下被人指着鼻子斥骂,当真是破天荒头一遭。    更别说, 胡庆丰即便掌管着兵部,却是一向以文臣自居, 袁烈乃是实打实的武将, 两方实力天然不对等。    这么着当着帝都百姓并刚取中的士子被袁烈鸡崽般甩来甩去, 胡庆丰算是彻底明白了之前王梓云为什么突然说挂就挂了,根本就是,丢不起那个人!    一时气的整个人都要疯了:    “袁烈, 你眼里可还有朝廷律法?快放手,不然老夫与你势不两立!”    “老匹夫!”袁烈眼睛中同样能喷出火来, 那眼神,分明想要把胡庆丰五马分尸也不解恨,“文不成武不就, 除了会擅权生事,你还会做什么?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脑子动到我女儿女婿身上!你以为若不是因为朝廷律法,你这老混账这会儿还能好好活着?!信不信我早就把你剁碎了喂狗!”    这话倒是不假。即便万幸之下, 蕴宁没有受伤,可过程之惊险,依旧让袁家上下吓出了一身的冷汗。其他不说,今天回家,这一大家子怕是都睡不好了。    对方设计今日这出,分明就没准备给女儿留活路。    若非担心至今依旧在胡太后跟前侍候的程仲的安危,袁烈可不就准备先当街暴打胡庆丰一顿?    常年征战沙场,袁烈身上的煞气可不是一般人能对抗的了的,被袁烈这么掐着脖子,胡庆丰先就怂了,无比惊恐的拼命想要挣脱:    “放开我,你放开,武安侯到底说什么,老夫,老夫并不知情……咳咳咳!”    当下便有胡家子弟一般在朝为官的冲上来,可他们不动也就罢了,刚一有反应,袁家小辈直接围了过来,吓得胡家人忙站住不敢再动,饶是如此,依旧颇挨了一顿拳脚。慌乱无措之下,忙想求救,只可惜周珉这会儿已然离开,不得已只得瞧向周瑾:    “世子殿下,您快劝劝啊……”    周瑾这才施施然上前:    “啊呀呀,侯爷,胡大人,你们两位且息怒,都各自退让一步,春闱之事既是完美落幕,咱们快些把这喜讯上报给皇上。”    袁烈虽是武夫,心思也颇为缜密,听周瑾如此说,点点头松开手:    “胡家欺人太甚,胡庆丰,咱们这就去面君,让皇上评评理去!”    胡庆丰猝不及防,一下磕倒在地上。还没来得及起身,就听袁烈续道:    “即便跪下磕头,袁烈也绝不同你善罢甘休!”    胡庆丰听了这句话,气的腿一软,又坐倒地上。    旁边胡家子弟这会儿终于挤过来,一个个哭丧着脸上前,七手八脚扶起胡庆丰。    来不及说什么,外面又传来一阵喧闹声,众人抬头瞧去,却是胡府管家,正连滚带爬的跑过来,胡庆丰心知不妙,忙让人带过来:    “怎么了?”    “老爷,老爷,您快去一趟大理寺,大小姐被袁家人押解过去,还给按了个谋害人命的罪名,还有梁公公的弟弟,说是这会儿也是命在垂危……”    胡庆丰脸色顿时阴晴不定,终于明白了为何袁烈会放过陆瑄来和自己大闹一场的根本原因,派出去的人失手了,袁蕴宁回来了!    “老爷,夫人已经急的哭昏过去好几次了,也让人拿了家里的名帖送过去,可人家不买账……夫人说让老爷快些去看看……”    陆瑄一旁瞧着胡家惊惶无措的模样,眼神却是越来越冷。片刻后转身,翻身上马,打马而去。    蕴宁这会儿正和郑氏并采英采莲在一处。    “……好在弟妹没事儿。”郑氏握着蕴宁的手,不住上下打量,之前荆东荆西和一干受了伤的侍卫回府后,一家人真是吓得魂儿都要飞了,即便这会儿瞧见安然无恙归来的蕴宁,几个人可不依旧心有余悸,采英采莲更是不停的抹泪。    “老祖宗年龄大了,怕她惊着了,这会儿就没敢跟她老人家禀告……”    “嫂子做的对……”蕴宁脸色依旧有些苍白,瞧着郑氏,攥了攥拳头,“荆东他们这会儿怎样?没事儿,嫂子尽管说,我受得住。”    郑氏神情就有些黯然:    “都受了伤,荆东身上的,尤其重些,还,死了,两个家丁,还有程家老爷子跟前侍候的那个张虎,拉回来时,人已经咽气了……”    从前公公身体健朗时,陆家何尝被人这么欺侮过?    眼下竟是下这般狠手,当真是欺人太甚。    蕴宁久久没有说话,好半晌才道:    “我知道了。嫂子去忙,不用担心我,我累了,想躺会儿。”    知道蕴宁必是受了惊吓,郑氏忙点头,又吩咐采英采莲守在门外,不让任何人进来打扰。    不想刚安置妥当,一出门就碰见了大踏步过来的陆瑄。    刚要打招呼,陆瑄却是没瞧见人一般,目不斜视的和她擦肩而过。郑氏愣了一下,忙示意采英采莲下去。    陆瑄来至门前,却是好半晌,才轻轻推开门,悄无声息的进去。    蕴宁这会儿正缩在被窝里,整个人蜷成一团,身子微微耸动着。    陆瑄攥着的拳头慢慢松开,缓缓俯下、身,隔着被子紧紧的把下面的蕴宁抱在怀里。力气之大,简直是要把人揉进自己身体里一般。    这么一路逃亡,再加上张虎等人的死讯,蕴宁这会儿却是处于昏昏沉沉的状态之下,猝然被人搂在怀里,止不住想要挣扎,却在抬手的一瞬间,被一大滴温热的液体砸了个正着,身体顿时一僵。    这是,陆瑄的,眼泪?!更甚者,就是抱住蕴宁的躯体,都在不住的微微颤抖。    “相公……”蕴宁喃喃着,低低的呜咽了一声。天知道明了了对方是想借自己来威胁陆瑄后,蕴宁有多怕!    陆瑄却是不答,只更用力的回抱过去,眼神里毫无焦距的茫然之外,全是无尽的惶恐和绝望,牙齿咬的咯吱咯吱直响:    “你不能……我不许,不许!”    “谁都不许带你离开,谁都不许!”    直到这会儿,蕴宁才意识到,陆瑄分明是被吓着了。一时只觉胸腔里一颗心都好像被人攥住,整个人都被无穷无尽绵延不绝的酸涩和痛楚席卷,摸索着探出双手,用力搂住陆瑄的脖子,把陆瑄的头抱在怀里,一下一下含泪亲吻着陆瑄的头发:    “我在呢,我在呢,不会离开,不会……”    好大一会儿,陆瑄身体才渐渐不再颤抖,泪水却大滴大滴落下,洇湿了蕴宁的肩,烫的蕴宁的心一揪一揪的痛:    “傻子,真是个傻子……”    眼里又是泪又是笑——袁蕴宁有什么好,值得你这般,除非是死,不然,我怎么舍得离开你……    许是得到了安抚,陆瑄身体渐渐不动,粗重的喘气声也渐渐平静下来,可即便是睡眠中,却依旧不安的紧,更甚者嘴里还时不时呢喃一声“宁儿”,非得听到蕴宁的应答,才会平静下来。    被陆瑄这么紧的抱着,蕴宁拼命逃亡的恐惧以及眼睁睁瞧着身边人逝去的悲伤终于散去了些,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疲惫,渐渐的也阖上眼睛,和陆瑄偎依着睡了过去。    耳听得怀里人的呼吸渐渐平缓,陆瑄却是缓缓睁开眼睛,红通通的眼底是无法遏制的杀意。    轻轻放平蕴宁,帮着盖好被子掖好背角,陆瑄悄然起身,走出院门,却正碰上被人抬着下朝的陆明熙。    久病未愈,又奔波了一天,陆明熙明显已经支撑不住,从车上下来时,根本连路都走不成了,乍然瞧见面目森然的陆瑄时愣了一下,旋即蹙了眉头,明显有些不赞成:    “眼下陆家正在风口浪尖,还是静观其变……”    “宁儿是我的妻子,任何人敢把主意打到她头上,都得付出代价。”陆瑄不闪不避的对上陆明熙的视线,“老爷子还在宫里,我必须要给那些人一个威慑……”    旁人或许不知,陆瑄却是清楚,想要借王梓云对付陆家的是胡庆丰,而想出这般阴毒主意,把念头动到蕴宁身上的,定然是太后身边的梁春。    这人如何对付自己,陆瑄并不在意,可他不该把手伸到蕴宁头上。    行走江湖时,陆瑄一贯坚持再大的仇也祸不及妇孺,可在得知蕴宁身陷绝境时,陆瑄第一个念头就是要杀光梁春族人!    陆明熙默然。    陆瑄的性子他也清楚,但凡认定的,绝不会回头。半晌点头:    “非要去的话,再带几个人。”    知道儿媳妇遇险的第一时间,陆明熙却也同样怒不可遏。给那些人一个教训,也未尝不可。    没想到陆明熙这么爽快就应下了,陆瑄明显有些无措。很快,陆家最精锐的八个暗卫被召集过来。九个人的身影迅疾消失在渐渐暗下来的夜色中……    ☆、235    一大早, 一辆普普通通的青布马车无声无息的出了皇宫,径直往耳朵眼胡同而去。    胡同既名耳朵眼, 自然是极为逼仄狭窄的, 就是街道也都是坑坑洼洼。可那是从前,现在这耳朵眼胡同却是大为改观。即便依旧比不上那些宽街大巷, 可好歹扩充了路面, 又用黄土夯实了,瞧着可是亮堂多了。    至于胡同最里面, 更是起了个青砖到顶的三进大院子。    而带来这么大变化啊的,正是三进大院子的主人梁百顺。    梁百顺本也和其他相邻一般, 穷的叮当响。可架不住人家有福气, 养了个有出息的后辈——    当初梁百顺老婆一口气连生了三个儿子。前头俩还好, 到第三个,养到五六岁上,家里无论如何养不起了, 无奈何,只得送了人。谁知道这一送, 竟成了大好事。    这三儿子竟然发了大财,还不忘亲生父母的恩,拐过头来帮着整修了胡同不说, 还给两个哥哥出钱盘了个卖菜卖肉的铺子,又给梁家二老盖了那么一所敞亮的院子,把个邻人给羡慕的呀,直说梁家真是积了大德了, 才能生出这么个有情有义的儿子。    唯一遗憾的就是,没有人见过梁家这三口子长什么样。不过,左邻右舍也都理解,毕竟过继给别人了,能这么帮衬着亲爹娘也是少见的大孝子了。再强求人家常常回来,养父母那边儿也不好交代不是?    往日里这个点,梁家的人都起来了,唯有今日,却是有些不同寻常。竟是到这会儿了依旧大门紧闭。    前街口的王满仓昨儿个借了梁家骡车送闺女回婆家,回来的有些晚了,今儿早上过来几趟,梁家大门都是关着的。正犹豫着是不是待会儿再来,一转头就瞧见了那辆青布马车,看样子也是要到梁家去。    王满仓也是这胡同里的老户了,这辆车子却是眼生的紧,看他们也要往梁家去,就有些狐疑道:    “你们是百顺家的亲戚?还是等会儿,他们家人现在怕是还没起呢。”    不想那车夫却是和没听见一般,只管赶着马车往前。然后更奇怪的事情发生了,那马车刚到门前,本是紧闭着的梁家大门一下开了,然后梁百顺夫妻亲自出来,迎了那辆马车进去。    王满仓就有些糊涂,刚要打招呼,梁家的大门却又关上了。    隔着门缝从外面往里张望了下,依稀能瞧见一个身着青色常服的年轻男子从车上下来,还要再看,男子却是突然回头,狠厉的视线吓得王满仓一踉跄,也不敢再留,忙不迭溜回家了。    只王满仓不认得,那些朝廷大员要是见了,却肯定认得出,这面貌清秀的阴郁男子不是太后跟前第一红人梁春,又是哪个?    “发生了什么事?”虽是下了车,梁春却是没有进房间的意思。    从昨天晚上到现在,梁家接二连三往宫里送信,甚至还动用了梁春留下来的暗桩。    梁春无法,只得出来,心情却无疑不是很好。    “三儿……”梁百顺说话就有些艰难,神情里对这个儿子明显还有些敬畏,“屋里,你到屋里,看……”    口中说着,捂着头就蹲在了地上。    梁百顺的老婆却是忍不下去了,直接哭了出来:    “三儿啊,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害死了你弟弟啊……小四他,死的好惨啊……”    “还有你大哥二哥家的四个侄子……就连五宝……都不见了……”    梁春登时一怔。    如果说梁峰会出事,梁春已经有所预料,毕竟当初截杀袁蕴宁时,梁峰也是在场的。    说道这事,梁春也有些后悔——    别看他年轻,能爬到现在这个位置,不说阴谋害死的,就是直接沾手的人命,就不下百条。    且随着地位越来越高,梁春需要外边帮着办的阴私事也越来越多。他性情奸柔,交给旁人并不放心,索性把事情交到家人手上。    经过这么多年的磨砺,梁峰和粱母刚才提的他的四个侄子可不全都是梁春的得力助手?    按照梁春本来的设想,并不准备让梁家人现于人前,是以即便手里现在有着花不完的金银财宝,却不让父母搬家,不过帮着翻修了宅院罢了。    更甚者,为了怕引起有心人的注意,便是梁家两个大哥,也都不住在一处,散布在帝都和耳朵眼胡同一般窄小的巷子里。和外人打交道时,就是姓氏,都经常变,还置了不止一处房产,又嘱咐他们,隔几天就换个地方,至于如何换,什么时候换,更是连自己都不必告诉……    梁春笃定,即便是太后,怕是都不能确知梁家人当夜会住在那里。    至于五宝,是老四梁峰的长子之外,更是从一出生就记在梁春名下的嗣子。    即便对父母当初送自己进宫做了阉人多有怨气,可对一干兄弟,却还是有些感情的,尤其是要继承自己香火的梁五宝,梁春是真拿来当宝贝疙瘩疼爱的。    现在爹娘却告诉自己,一夕之间,梁家仅有的几个后人全都不见了!    一时脸色难看至极。快步进了院子,一眼瞧见床上躺的梁峰,梁春身体顿时僵住了——    梁峰腹部被缝合的伤口被人硬生生撕开,两眼外凸,明显临死时极为痛苦:    “是谁,是谁……”    却是瞬间想到一个怀疑对象,武安侯府袁家!    如果说梁春心里还有哪个是占得分量最重的,也只有胡敏蓉了。也是为着这个,梁春才安排梁峰协助胡敏蓉做事。    这也是第一次,梁家人直接露面。    梁春并不认为,仅凭一个姓氏,外人就会把梁峰同自己联系起来。    可事实却是,胡敏蓉失手了,然后帮着胡敏蓉做事的梁峰死了,除了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的父母和大哥二哥外,所有听命于自己的梁家后辈都或死或失踪……    只这样残忍的手段,却又好像和义名在外的武安侯府对不上号……    “叫封烨滚过来!”从被送入陌生而可怕的皇宫,已经有多久没有感受到这种不能主宰自己命运的惊恐了?这会儿的梁春再没有了从前的淡定,甚至和被困住的野兽一般,恐慌而又遏制不住的愤怒和暴躁,“再有,找个由头,把程仲给抓起来。”    既然这事和袁蕴宁脱不开干系,自己就先拿程仲开刀。听说袁蕴宁和程仲祖孙关系极好,自己倒要仔细想想,把程仲身体的哪一部分给袁蕴宁送过去,效果会最好呢?    梁百顺两口子还是第一次见到三儿子这么凶戾的一面,吓得忙往后退。    车夫点了点头,随即无声无息的离开,却又很快回转。    梁春往他后边瞧了一眼,哪里有封烨的影子?登时脸色铁青:    “封烨呢?”    一个从匈奴逃回来的杂种罢了,也敢在自己面前摆谱?    鲜少见到梁春这般暴怒的模样,车夫忙单膝跪倒:    “封烨被太后派去了西门里……您还是快去瞧瞧……”    西门里?梁春脸上血色尽褪,顾不得和梁百顺夫妇打招呼,直接钻进了马车——    既是要截杀袁蕴宁,自然要做好万全的准备,梁春便让几个侄子联系了之前雇佣杀过人的一伙江洋大盗,就安置在西门里不远处一座废弃的院落里。现在手下却说太后派了封烨过去……    一时背心不住发凉。    之前好容易压下的那种恐惧再次袭上心头,梁春上马车时,腿都有些发软。    马车虽是普通,马儿却是神骏,不过小半个时辰,就从耳朵眼胡同到了西门里废宅。    却是远远的就瞧见那处偏僻的所在,这会儿却是围满了官差,更有锦衣卫的人在旁边警戒。    瞧见梁春的车,当即就有人过来阻拦。    好在很快有人过来,示意放行。    梁春不发一言的跟着往里走,刚进了院子,带了个狰狞面具的封烨就蹒跚着迎了过来——    旁人不知道,梁春却明白,封烨背上有一道极深的伤口,甚至因为失血过多,差点儿没死了。    眼下这些,梁春自然不关心。刚要开口询问,封烨已是到了近前,低声道:    “公公进去看看,里面真的太惨了……”    太惨了?梁春脑袋“轰”的一下,一时脚都软了。    跟在封烨身后高一脚浅一脚的往里走,转过一处假山,前面正是一块儿空地,正中间一个石桌上,摆了些菜肴,地上却横七竖八躺了足足二三十具尸体。    你的刀扎在我身上,我的剑插在你肚子里,现场简直惨不忍睹,再有中间散落着的金银财宝,分明是分赃不均的火拼……    梁春跌跌撞撞的疾步上前,却被封烨拉了一下:    “小心——”    梁春低头,正和脚下一颗同样死不瞑目的血淋淋的人头对个正着,人头不是别人,正是大侄子梁全!    他身后不远处,则是被砍成两半的二侄子……    几个侄子的尸体很快被人抬出来,放在一边,却是没有找到过继到膝下的嗣子梁五宝的影子……    强撑着最后一点力气,刚想发问,就听有官差窃窃私语声传来:    “这些匪徒真是心狠手辣!”    “可不,这几人的相貌一看就是一家人……”    “说是做些小本生意,送酒肉过来的……”    “结果就碰到了这些贼人内讧……贼人倒是该死,就是可怜了这一家人……”    “那孩子倒是个好命的,这会儿还睡着呢……”    梁春一言不发转身,拔腿就往官差们说的房子那里过去,推开门,正瞧见门里的木板上,胖胖的梁五宝正躺在那里,睡得无比香甜。    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故意,梁五宝脚边放着几把刀,正组成一个“止”字,头那边则横放着一杆□□。    梁春睁大眼睛的同时,昏昏沉沉的脑子轰然雷响——    止戈为武!    可不就是在那道试题上,梁春的人把抢到的袁蕴宁的珠花掷了过去?    这是,原封不动的给自己,还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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