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刀刃
顾左最近风头正声, 在魏琳娜的帮助下,连得顾右两家公司,又成功收购的惟艺,俨然成为娱乐圈又一位大佬。 而且据说顾家那位老爷子身体快不行了,而顾左作为长孙, 又深得老人家欢心。 几乎所有媒体都预测顾家的下一任当家人是顾左。 鑫盛包厢内, 魏琳娜面对顾左送来的酬劳幽幽地笑着。 她给顾家两代人做事,这件回报是她最令她满意心动的。即使她没有从顾左手里得到一分钱, 但面前的酬劳足以让魏琳娜手舞足蹈。 但她没有, 她只是静静地望着被五花大绑的程瑞, 面带笑意, 眼神冰冷绝情, 隐含疯狂的意味。 程瑞这两年来有些发福了, 头发上也出现了白发,不知道是这半个月来愁的,还是因为年纪渐长而增加的白发。 魏琳娜立在倒在地上的程瑞面前, 居高临下的俯视他。 程瑞衣衫不整,领带歪了,衬衫没系几颗扣子,裤子的皮带也开了, 头发很乱,脸上发着不正常的红应该是某种药物所致。但还算镇定, 没有大喊大叫。 “你也有今天。”魏琳娜毫无感情地张开两片薄唇说。 程瑞被绑着,动弹不得, 但嘴没有被堵上,还能说话,他说:“小娜……” 魏琳娜没有打断他,她歪过头饶有兴致的等着程瑞接下来的话,但程瑞只是叫了她的名字,便不肯再往下说,甚至微不可查地叹了口气。 魏琳娜“哼”了一声,道:“程瑞,我以前一直以为你是一个绝情的人。现在看来,你不是,你只是对我绝情。” 她蹲下身,拍了两下程瑞的脸,是很响亮的两个巴掌。程瑞的脸本来就红,因为发胖,连眼角额头的皱纹都少了很多。 “你还知道提前把老婆和女儿送出国外。”魏琳娜笑笑,她的脸由于长期拉得老长,笑起来格外渗人,“你是真有情啊。” 但程瑞是不怕的,魏琳娜怎么笑他都不会怕,他们都太了解对方了,他说:“小娜,你也说了,那是我老婆和女儿。” “是啊,我什么都不是。程瑞,我什么都不是!在你心里我就是一颗可以摇钱的树。需要我的时候求着我,不需要我的时候一脚踢开,一点都不犹豫。” 程瑞摇摇头:“你不是摇钱树,是我们走得太急了,昊天十年,十年昊天。” “你没资格提昊天,你连说都没资格说那两个字。”魏琳娜急了,用高跟鞋对程瑞又踢又踩。 程瑞的脸和手臂都被她踢得淤青,他没有躲。当然,以他今时今日的体重和状态,躲也无用。 “我还不是为了你……”魏琳娜踢累了,将高跟鞋脱下,如同被程瑞赶出昊天的那天一样,她将高跟鞋狠狠地摔在了程瑞身上。 程瑞闭着眼,好像闭了眼就能躲避攻击似的。 高跟鞋落在身体上又滚落到地上之后,程瑞睁开眼睛,盯着魏琳娜说:“你想报仇,该去找郎君俊,你不知道吗?那小子回国了。” “我找他干什么?他和我有什么关系?我根本连看都不会看他一眼。”魏琳娜仰起头想了想,“是啊,我是要报仇,我想了两年多,可我的仇人只有你一个,程瑞!” 程瑞又闭了眼,语调甚至有点悠闲:“我是一个孤家寡人了,随你怎么处置。” “哈哈哈。”魏琳娜大声地笑,“我连碰你都嫌脏。” 她用脚踩到程瑞的、、上,力道不轻,但也没怎么重。 因为药物的作用,程瑞的身体早就有了变化。 魏琳娜叫出来了一排身高腿长的模特,将脚放在地下,看着程瑞,面无表情地说:“把他弄废了。” 然后头也不回,光着脚走了出去。 第二天,曾经如日中天的程瑞,被人发现赤.裸地出现在槟城郊区的一座垃圾箱旁边,苟延残喘,连要饭的乞丐都不如。 魏琳娜拖着行李箱坐上了去机场的车,她在路上给陈丽珍打了一个电话。 “我要走了,一个小时内到机场,我可带你一起走。” 陈丽珍很是很夸张的笑了笑:“解决掉程瑞了?” “我说过,别和我提那个人。” “哎呦,就你这态度,我可不敢跟你走,走了还要掐我的。”陈丽珍一开始是开玩笑的声音。 而后忽然变得严肃:“我是不会和你走的,我想走的话,早就走了,轮不到你。” 魏琳娜看着公路外驶过的车辆,觉得她和陈丽珍就如同两辆车一样,只是偶尔、碰巧,在某一刻并肩齐驶,之后便分开。不打招呼是本分,打个招呼已经是情分。 “好,祝你好运。” 魏琳娜本想说完便马上挂断电话,但陈丽珍说了一句,“魏琳娜,如果你遇到了我遇到的那些男人,你现在恐怕不是要祝我好运,而是让我替你收尸。” 魏琳娜轻笑一声:“那就祝你不再遇到那些男人,和你的班长折腾。” “这还像句人话。”陈丽珍笑了,“滚,去美国睡两个老外,外国男人全身是毛,跟睡个猴子似的。黑人也行,就怕你受不住。” 魏琳娜有那么一瞬突然不想走了,不知道是对故园的眷恋,还是对陈丽珍有点别的感情,但也只有那么一瞬。 她很快调整好自己,对着话筒说:“照顾好自己。” 然后挂断了电话。 陈丽珍躺在床上,房间窗帘全拉着,又昏暗又暧昧。 她只穿了件性.感的低胸睡衣,听着话筒里“嘟嘟”的声音,张嘴做了个口型:“你也是。” “谁啊?”旁边传来男人粗重的声音。 陈丽珍将手机扔到床头柜上,说:“一个疯女人。——不用管她。” 顾左的爷爷终于去世,他从爷爷手里得到了大部分遗产,这令他的叔叔和弟弟们既嫉妒,又无可奈何。 没办法,这家业是老头子一手打拼下来的,现在他的传给自己的长孙,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 顾左成了顾氏真正的当家人,尽管顾家内部面和心不和,但在公司的经营上,还是戮力齐心,毕竟没有人会和钱过不去。 陈白在《谋杀》剧组中的戏份不多,顾左趁陈白休息的一天将他带到了顾家老宅。 顾家老宅是一座中西结合的建筑,有二层别墅,也有正房厢房,天井回廊。总体来说称得上古色古香,花园中各色景观应有尽有。 据说这是一位民.国时代资本大亨的住处,后来顾左的爷爷得势,便将这院落买了下来,作为家宅。 老爷子一生都住在这里,除了长子,各房儿子成年后都必须出去自立门户。 谁知顾家长子又英年早逝,好在还有一个流落在外的长孙。 陈白穿了一身白衣,坐在花园里的藤椅上晒太阳。 他的衣服是唐装和马褂的混合体,穿在身上既舒服又轻便,而且和他那长发分外相宜。 陈白既想晒太阳,又觉得太阳太毒了——他其实是一个爱美的人,因此将不知在哪拿的折扇撑开,盖在脸上。 折扇上“天下为公”四个黑字,在太阳的照耀下格外亮眼。 顾左因为祖父大丧,最近衣着都是一水儿的黑色西装。他站在回廊下看陈白在太阳底下躺着,也不动,就那么看。 权势和美人,顾左在31岁这年全部得到了。 顾西拿了一个相机,跑了来要给顾左和陈白拍照。 他说得好听:“给大哥和嫂子在老宅拍张合影——你们是不是还没有合照呢。大哥,不是我说你,嫂子那样的美人,不拍张照片可惜了。” 顾左觉得好笑:“你从哪找出这么一个古董?” 那相机看上去老旧得很,大概是上个世纪的产物。 顾西笑说:“爷爷的,以前碰都不让碰。” 顾左没说什么,他踱到了陈白旁边,说:“睡着啦?” “嗯。” “睡着了还会说话?” 陈白将折扇“哗”的一声合上,用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瞪着顾左:“如果你不打扰我的话,我马上就睡着了。” “陈白,看这!”顾西是个人精,在被陈白禁止叫嫂子之后,当着陈白的面,从来都是叫他的名字。 陈白直起身将脸转向右边,寻找声音的来源。顾左也向顾西那儿望去。 快门声响,陈白和顾左的合影永远留在了底片上。 陈白没有笑,只有一双平静而略带惊讶的眼睛,顾左则是微微笑了一下,还伸手搭在了陈白肩膀上。 一站一坐,倒很是和谐。 “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陈白将折扇递给顾左,起身要走。 “别别别,陈白你和我大哥在这儿,我走了。”顾西边后退边说话,一不小心撞到了柱子上,他对陈白和顾左笑笑,转身一溜烟地跑了。 陈白被顾左拉住,自然脱不得身,便又躺到藤椅上,这时树荫已经将陈白的半个身子都挡住,他不需要折扇来挡阳了。 顾左找了一个小马扎过来,在陈白旁边坐了,他生得高大,又西装革履,这样坐着有点好笑。 不过他自己浑然不觉,将折扇展开,给陈白扇风。 “这里好,还是家里好?”顾左问。 陈白闭着眼睛说:“都差不多。” “那你喜欢住哪?” 陈白想了一会儿,睁开眼睛对顾左说:“好像这么说有点婊,不过能选择的话,我想回馨苑。” 顾左哈哈一笑,他就是有这种厚脸皮的能力,笑着说:“其实哪里都是一样的,你喜欢这里的花园,咱们就在这儿多住几天。以后你不喜欢了,咱们再换别的地方住,行不行?” 陈白说:“随便。” 于是陈白和顾左便住进了老宅,老宅里有佣人,陈白便不必每天吃顾左做的饭。顾左能做饭,但也仅仅是“能”,做的饭离好吃还差了一个等级。 这里离剧组也近些,《谋杀》的拍摄进度没有那么紧张,这大概得益于顾左投的钱不少。 陈白的戏份也少,他演的画家不是死尸的状态,便是在回忆里出现几分钟,清闲得很。 演画家妻子的萧明明嘲笑陈白这是“佛系演戏”,陈白但笑不语。 陈白依旧将围巾和刀放在老宅卧室的枕下,说是老宅,也是二层别墅,只是装修有些上个世纪的味道。 顾左对围巾倒没什么感觉,一条围巾而已,上吊都不够长;只是总觉得那把蒙古刀别扭,倒不是真怕陈白杀了自己,而是怕陈白伤到他自己。 不过这话也不能说出来,因为说出来自己都不信,更别说陈白了。 “陈白,咱不总拿着这把刀成不,我瘆得慌。” 这天夜里,顾左处理完事务,拿着一杯牛奶到卧室,便看到陈白透过床头昏暗暖黄的灯光,拥被而坐,将蒙古刀拿在手里把玩。 陈白最近状态比较好,每天喝杯牛奶即可入眠,他不必在牛奶里添加药物。 顾左知道聂以诚回来了,因为聂以诚最近没少在公司竞标时给他使绊子,不过商场嘛,就是那么回事,顾左还能应付的来。 这情场,他心里可就没什么底了。 顾左既开心于陈白身体的好转,又自私的不希望这好转是聂以诚的回归所带来的。 他问过陈白聂以诚和他说什么了。 陈白只是说忘了。 对于他询问聂以诚的一切,陈白都只用忘了来作为答案。 顾左将牛奶放在床头,然后去门口,将主灯打开。 屋内瞬间明亮,他再次走到陈白身边,一手按在床边,一手按在床头柜上,俯下身说:“睡觉了,把刀放下,好不好?” 陈白看了一眼顾左,顾左赶紧将牛奶送到陈白嘴前,陈白看了看牛奶,又抬眼看了一下顾左,就着他的手将牛奶喝了。 为了防止洒在床上和身上,他是半边身子欠下来喝的。 喝到一半便不肯再喝,顾左知道喝这些已经很好,但还是说:“多喝点,多喝点睡得好。” 以前这时候陈白都不再理顾左了,谁知今天他只是看了一眼顾左,便乖乖的将剩下的半杯牛奶全部喝光,依旧是就着顾左的手。 顾左激动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他决定明天陈白喝药的时候多奖励他两颗糖,不过得看着他,不能让他晚上吃。 他看陈白欠着身,好像不太舒服,便说:“明天叫阿姨给你弄个奶瓶,这样躺在床上都能喝,不用坐起来。” 陈白一笑,不是他平时的那种无所谓的笑,这笑意里凭空带了些妩媚的意味,他说:“你真把我当小孩了?” 顾左跪在陈白床边说:“只要你开心,是小孩是大人都无所谓。” “我不开心呢。”陈白说。 “为什么?” “因为你。” 陈白的表情依旧是笑着的,这句话也是笑着说出口的。顾左沉迷于陈白的笑颜,而银亮的刀刃已经逼向他眼前。 他无所畏惧,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