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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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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份情,更何况当时的祖父已经有三儿两女,不情不愿地成婚生子后,每日除了打理庶务就是吃斋念佛。等熬到惠安候驾鹤西去,眼看自己不喜欢的惠安候嫡长子上了位,她就让自己唯一的儿子自立门户,自己搬出来和儿子住,起码清净。    所以虽然姜府不大,但人口简单,父亲只有两个姨娘,一家人基本上都是其乐融融的。    “对了,叶二姑娘不是递了帖说今天要来,现在都巳时末了怎么还不见踪影?”青竹道。    姜云娴摆摆手,“她家那档子事,我清楚得很,指不定又是跟姨娘吵起来,或者跟那个远房表妹斗心眼呢!哎,我是不急着她来的。”家事比较重要。    话毕,门外就传来了清脆的女子声音,“云娴,在做什么呢?”人已经踏进门来,一身鹅黄色襦裙,梳着个堕马髻,显得活泼俏丽。    姜云娴走过去迎接,“真是说曹操曹操到!刚刚还在提你怎么还没来……”    叶琪拉住她的手抱怨,“还不是郭表妹,说我打碎了她的笔洗。那笔洗是外公送的,有些麻烦。”    姜云娴为闺蜜不平,“想来又是她捏造的?她就这么看你不顺眼?”    叶琪道:“谁知道她怎么想的,巴着我哥,又想着别的男人。不说了……”看到屋里放的箱子和拿出的物品,又好奇道:“哪来的这么多东西?”    姜云娴道:“都是李式刚托人捎回来的小玩意儿,你看有没有中意的,我送你。”    叶琪捶了一下她的肩头,“哈,谁要你的如意郎君送你的东西!万一到时候他问起哪样东西你中不中意,结果你却说这样东西被我拿走了,那我岂不是要被他记恨上?”    姜云娴拉住她捶她的手,笑道:“你这是在调侃我呢?既然你不看,我就让人拿下去了。”    黄莺会意,指挥着粗使丫鬟把箱子抬到隔壁仓库。    叶琪惊呆了 ,看着箱子从眼前路过,盖子合的严严实实,一点窥看不到里面。    叶琪假作生气,“好啊,你这是故意不让我看呢,先前说送我原来都是跟我客套的!”    姜云娴干脆无赖地拉住她,“你既知如此,还有什么好气的呢?等哪天我寻了好玩意再送给你?”    叶琪撇撇嘴,“这还差不多。”    “先坐下,正好这兔儿点心我还没怎么吃,先用些点心,待会再吃饭。”    叶琪顺势坐下,又问道:“对了,李式应该快回来了?你们两家婚期商议好了没?”    姜云娴咽下嘴里的一口糯糯的面,“还没呢,等他回来再一起商议!更何况我家还要准备元枢哥哥的亲事,总得歇几个月的!”    叶琪摇摇右手食指,“不不,你们可是圣上赐婚,就算排场要大点,也拖不了那么久。”说着又道:“没想到你明明比我小两个月,却要比我先成亲。”    弘朝流行晚嫁,尤其是世家贵族家的女儿,二十岁之前越晚嫁说明家人越珍贵女儿,而姜云娴将将十六,所以原本姜家是不想这么早将姜云娴嫁出去的。    姜云娴朝她贼兮兮地挑了挑眉毛,“你上回不是说你娘已经看好了那个大理寺丞周家的公子?你们可有见过面?”    叶琪却是摇摇头,“还在商议,说是对方还没考中进士,定得考中之后才议婚事。我娘还说他是个有骨气的。”    姜云娴惊讶,“下一次春闱还在两年以后呢!你能等得?”    “我娘还在物色其他人选,不一定就是他。哎,哪像你啊,有个那般出色的人物与你情投意合!要我说啊,以李公子的才华,未来封侯拜相都不是难事!”    姜云娴低头吃点心,“这话可不能说早了,万一那个周公子也是个有出息会疼人的呢?”    叶琪脸一红,“这还八字没一撇的事,怎么到你嘴里就变得信誓旦旦的。”    姜云娴偷笑。    两人一起用毕午饭,又同床睡了一觉,醒来后就出了院子四处散步。    叶琪边走边道:“今年的乞巧节我怕是不能陪你了,今早才到的消息,说是我远在江苏的姑姑病重,母亲要带我去看望她。”    “什么时候走?”    叶琪道:“就在两天后,江苏路远,来回都费工夫,定在两天后还是因为有好些东西要收拾带过去,不然今晚就得走的。”    “那倒无碍,我大婚之前你总能赶回来的。”    叶琪笑道:“可不是,怎么着都不能缺席你的好日子啊!”    姜云娴还待说话,斜眼看到那边下了朝回来的大哥带着小厮正路过这儿。    一身浅绯的官服衬的姜元枢面如冠玉,丰神俊朗,入鬓长眉和形状坚毅的薄唇显得有些严肃,整个人却在看到自家妹子的那一刻冰消雪融如东风过境。    叶琪也有些看呆眼,趁着人还没过来,附耳与姜云娴极快的说了一句:“这京城未出嫁的女孩子羡慕的人除了你,就是你嫂子了!”说完正正经经地转身见了个礼。    姜云娴听了这句话,有些哭笑不得,自家大哥刚满二十二,去年年初才与杨家小姐杨如栩订了亲,说是嫂子不过调笑罢了。对方品貌皆佳,书香门第,杨大人当年与父亲因是同窗,两家关系也一直不错,才定的这门亲。    她觉得虽然大哥一直表现的很君子,但应该对杨家小姐也是有意的。    姜云娴乖乖招呼了大哥一声。    姜元枢看到有女眷在这也没有靠近,背起双手,只停下步子说:“今晚去正厅用餐,不在母亲的舒月院,别跑错了。”    咦?姜云娴疑惑抬头,却见他好像并没有跟她解释缘由的打算,甩甩袖子就继续走了。    叶琪也疑惑问道:“是有什么事吗?”    姜云娴摇摇头,“我们再逛一会,待会晚了就该送你回去了。”等到两人各自成婚,相见的次数难免少一些,能相聚这么久的机会怕就少了。    这么想着,不知不觉地就说了出来,叶琪也跟着感慨,两人一唠,竟就到了申时末。送叶琪走时,叶琪的眼眶已经有些湿润,“都怪你,害我伤情。”    姜云娴从手腕上脱下来一个绿汪汪的翡翠手链套在她手上,“这是我从小带的,你带着就当我在你身边了,这样不就永不分离了?”    叶琪听了这话笑道:“你这小妮子,想的什么主意!”一只手却抚着腕上的翡翠手链,爱不释手似的。“那我走了。”这才转身带着丫鬟离去。    等姜云娴回到自己的晰澈院,已经日垂西山。    换了便服的姜元枢已经等候在屋中,手执着不知道从哪摸来的书,吕媛媛眼瞧着,只觉得夕阳的红光透过窗柩照在身着天蓝色广袖长袍的大哥身上,显得尤其的好看,五官立体,眉头一皱便显得严肃,却也丝毫不损他的俊美,反而有种独特的味道。    “哥哥怎么到我这来了?”熟悉甜美的女声成功引得姜元枢的注意,姜元枢放下手中的书,朝着她点点头,“回来了。”    姜云娴一哂,好嘛,这是把这当自己屋了。    “母亲那有些事让我交代你,这个我们待会一道去正厅的路上我再与你细说。”姜元枢停了下,“倒是你这屋子里几十本话本,我翻了一点,挺有意思。”    哦?姜云娴兴味地看着他,还研究起她看的话本来了?    ☆、还是前世    “比如这本,这个白庚倒是个有学问的,嗯……应该说这个作者懂得不少,名山大川,古往今来,写得颇有点见地。”    姜云娴自顾自坐下,笑道:“那可不,现在坊间本子太多,想脱颖而出,说夸张点,得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中间还得懂点人文八卦!”    姜元枢笑:“那你看了这许多,倒是学了好些东西?待会考考你。”    “我不过才知道点皮毛,哪能跟哥哥您比?一问就得露馅。”    “你倒是有自知之明。”姜元枢有意跟自家妹子唠嗑,“那你这些书等成亲之后可怎么办?丢在家里吗?”    姜云娴坦然道:“当然咯,挑一两本喜欢的带着就行了,想看再买呗。”    “那如果想哥哥了呢?”    因为从小到大被调侃惯了,类似于“娴娴不喜欢哥哥吗?”“娴娴喜欢大哥还是二哥?”“哥哥要去书院了,娴娴会不会想哥哥?有多想?”这类姜云娴现在已经能非常娴熟的应付,因此她张口就来,“那就回来看哥哥!”    “那如果娴娴的夫家不让你回来呢?”姜元枢悠闲地托着下巴。    姜云娴睁着大大的眼睛无辜的看向自家哥哥,“那哥哥就来看我啊!而且,我相信少易不会这么无理取闹的!”少易是李式的字。    姜元枢脸色一下就变了,点点她的额头,“人都道‘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果不其然,还没嫁出去,心都飞出去了。”    姜云娴讨好地搀住姜元枢的胳膊,“好啦,我相信哥哥也绝不是小气之人,哥哥要是想我,我就天天回来给哥哥看。现在也不早了,我们快去正厅!”    姜元枢无奈地看着自家妹子,只得任由她拖着自己走,“哥哥说不定就是小气之人呢?”    “那不是还有嫂子吗?哥哥身边总还有人陪着啊!”姜云娴朝着他粲然一笑。    姜元枢看着,莫名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路上,姜云娴从他口中大概知道了今天发生的事情始末。    “我也是刚刚才得知,是周姨娘为了二弟的婚事吵闹,已经被母亲压制下去了,父亲此时应该也已经处理好了此事。”    “婚事?那婚事不是已经板上钉钉了?有什么好闹的?”    “听说那褚家牵连了一些事,被贬了。”    姜云娴恍然大悟,只摇了摇头。    真是树倒猢狲散。    褚家本是山西一霸,皆因褚家大爷褚胜当了好几年的转运使,家里富得流油,在山西可以说是一手遮天。    父母亲便给二哥姜成茂说了褚家的庶女,其生母也是得宠的,都说褚家四小姐有才貌有教养是个好的,且二哥读书不行,科举之路不通,又是个庶子,倒也算门当户对。父亲给他买了个官,让他外放到山西一带,正好有他岳家照应。    谁知风水轮流转,达官贵族哪个没有些见不得人的事,只是不巧,褚家树大招风被抖出来了,全家都受了牵连,这下周姨娘听了不满了,这样一来自己儿子刚过去没得照应不说,说不得还得受排挤,就嚷嚷着要来退婚。    但若是这时候退婚,姜家可不就成了无情无义之辈,这个锅可不能背,母亲见周姨娘来闹事,恐怕气坏了。    姜云娴听了后默不作声,这不是她这个小辈该插手的事。    待到了正厅,一家人已经齐聚一堂。    坐在上座的姜老太太虽上了年纪,仍然面貌不俗,额上戴着个暗紫祥云纹抹额,一举一动皆带着清贵气质。    而右边坐着的父亲姜达长相则偏清隽,绣着墨竹的长袍显得身材颀长,举止却不一味斯文,带些爽朗之气。刚刚给姜老太太布完菜坐下来的母亲生的眉眼妩媚灵动,即使穿着豆绿色的对襟襦裙,也一点不显老,看着秀秀气气的。    姜云娴挑眉,自己母亲一到了祖母面前就乖巧伶俐,其实却是个将门出身的泼辣女子。    行礼问好后姜云娴跟着姜元枢一起入座,姜老太太笑着对她点头,“来来,我的乖孙女,坐祖母这。”姜云娴乖巧地坐过去。    “娴娴一晃眼都这么大了,枢哥儿成家之后就是你了,这几个婚事倒是挨得近!”    姜夫人笑道:“可不是,府里都忙不过来,到时候娴娴一走,可不是逼着我把杨家丫头当亲女儿待!”    姜老太太道:“杨家丫头是个懂规矩的,当得你女儿!”说着觑了一眼姜元枢,“这两个的亲事都好!没甚可操心的。可能就是有人看咱们家太过顺心了,给咱们找不痛快来了。”    说的就是姜成茂一事了。    姜达道:“让母亲忧心了,我已经训诫过周姨娘,她应该也是受人撺掇,儿子还在问。”    姜老太太叹口气,“太久没看到这种作妖的,现今一看到就心烦。”    姜达恭敬道:“母亲放心,儿子定会处理好这事。饭菜也快凉了,咱们快吃。”    ……    据姜云娴后来听说的,这之后没多久,周姨娘就被送到庄子里,姜达找关系让姜成茂留了京,并和褚家定了明年入秋成婚,这事才告一段落。不过这都是后话了。    半个月后,姜元枢的大婚之日如期而至。    府上的下人已经有序地忙碌起来,姜云娴招呼完来的各家夫人后,便和十一岁的庶妹四姑娘成妙带着同龄的姑娘们去后院花园赏景。    花园的另一边有男客游玩,因有葡萄藤蔓和紫藤遮挡着,各玩各的倒也尽兴。    竹林里有草屋养了兔子和鹦鹉,女孩大多爱看,姜云娴就领着她们去。    成妙一到这里就开心地扑到草屋前,打开小门,抱出一只雪白的兔子,宝贝似的抚摸,给在场的人看,“这是今年才出生的白雪,是不是很可爱?”    姑娘们都夸道好看,有几个小的上前摸了几把,开心地合不拢嘴。一旁的青竹提醒道:“姑娘们就不要抱这些兔儿了,免得弄脏了衣服不好更换。”    众人听了就去逗了会鹦哥儿,才热热闹闹地离去。    回去的路上倒是遇到了熟人。几个神采不凡气质儒雅的男客迎面而来。    不知是哪家小姐惊呼:“这不是状元郎李式吗?”    众人顿时都将目光移向对面中间一身墨蓝色深衣的俊逸男子身上。姜云娴随之看过去,却见对方正看着自己。    那人当真是剑眉星目,五官面庞无可挑剔,俊美绝伦,好看的唇似笑非笑,倒显得有些倜傥。头戴的墨玉冠与衣裳相称,使得气质更加从容出众。只是……怎么好像比以前清瘦了一些。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怎么没跟自己说一声?姜云娴的心怦怦跳。    李式身边的男子笑着拍了拍他的肩,带着其余几人另寻美景去了,只留微笑颔首的李式在原地。    身旁的小姐们一见此景,有借口去别处赏花的,有说去陪母亲的,三三两两嬉笑着离开了。    一旁的青竹也见机道:“姑娘,四小姐身边的珠儿还小,我去照看着,您和李公子慢慢聊。”    直到只剩下两人,姜云娴开口,“回来了怎么没说一声?”    李式领着姜云娴慢慢沿小路走着,“你看到我就只想说这个?不是有意不告诉你。归程里出了些事,耽误了,昨天下午才赶到京里。你家现在忙得很,我就没让人通知你了。”    “那些礼物你还喜欢吗?”正行到一棵大大的旱柳下,垂下的柳枝飘荡着拂过姜云娴的头上,李式抬手将那柳枝扯下来,编起了柳冠。    姜云娴看着他手里的动作,“还行,挺喜欢的。”略带薄茧的白皙双手灵巧且利落地将柳枝编成一个圈,抬起来就戴在了姜云娴的头上。温温的手指无意中触到了她的额头,姜云娴敏感地一缩。    李式的手却停住不动,手指顺到姜云娴的脸颊上,戏谑地一捏,笑容灿烂,“又长了些肉。”    姜云娴不满地拍开他的手,“脸圆可爱!”    李式笑道:“嗯,可爱可爱。”又叹道:“我是为伊消得人憔悴,你居然还长胖了。可见没有想我。”    这是怎么得出来的结论?姜云娴哼道:“我瘦的时候说让我多吃点,长了点肉却又嫌我胖了,真是难伺候!”    李式停下来,幽幽地看着她,“那你倒是说说想我了没?”    姜云娴被他看得脸一红,遂撇过头去,“差不多算想了。一想起你,胃口就特别好。”    李式脸上的笑意慢慢扩散,笑道:“那看来想的还是不够多,得吃成一个大胖子才行!”    姜云娴作势打他一下,脚上只往前走,“你这人真难伺候,一会嫌我胖了,一会嫌我不够胖,不嫁了不嫁了,等我嫁过去还不得天天被你嫌弃死。”    李式笑着向前拥住她,“嗯嗯,是我不好,该你嫌弃我的,我绝对不嫌弃你嫁还是得嫁的。”    姜云娴忍着笑,歪歪嘴角,掰掉李式的手,抬着头继续往前走,“哼,晚了!”    “哎呀,你怎么跟八爪鱼一样,又粘上来了!”    ……    ☆、前世续    两人笑闹了一会儿,青竹便来寻她入席。    不舍地跟李式告别,李式朝她一眨眼,“我明天再来。”    姜云娴抿唇,心里却早已乐开了花。    心里想着喜欢的人,以至于她接下来深思不属了一天,只记得闹洞房掀盖头时,红衣红唇艳丽雅致的嫂子脸上的红晕,以及哥哥眼底的喜悦。    剩下的自然洞房花烛,当然自随他们去。    夜色拖曳着轻纱悠然离去,金色的晨光透过窗柩撒进屋里,雀鸟沐浴在阳光里啾啾轻啼,空气清新的让人忍不住多吸几口!    又是一个好天气!    自姜元枢大婚已过去好几日,府里还是喜气融融,李式那厮又来拜访了两次,都是当着长辈见的面。如果哪天不过来,就会让丫鬟小厮给她带好吃好玩的亦或是书信,书信倒也说不上是情书,都是些问候以及他在江浙治水时遇到的有意思的事。    几天下来,两家也初步商议好婚事的时间,就在中秋后寻个黄道吉日。    算算竟也没有多少时日了,倒是让叶琪那丫头说中了。    身边的丫鬟也大多从他那得了好处,一个个对这个未来姑爷不知道多满意,姜云娴也不例外。    这天从母亲那请过安吃了些果腹的糕点后回来,她还带回来一个人。    姜云娴看向一旁的嫂子,一身水红罗裙,粉色腰封一束显得纤腰盈盈一握,身姿袅娜娉婷,容颜艳而不俗,气色红润,哥哥真是好福气啊。    今日请她来,是因为方才在给祖母和母亲请安时,向来不爱多管闲事的母亲居然说她针线活入不得眼,过段日子该缝嫁衣及送礼用的荷包罗袜一类,怕实在拿不出手,丢了他们家的脸,又夸赞杨如栩针线出众,便想让她教一教她。    姜云娴无语,这也不知道是真想给她找点事做呢,还是想磋磨磋磨新媳妇儿,又或是想增进姑嫂之间的感情。她觉得,可能三者都有。    “姑娘姑娘!”黄鹂笑得贼兮兮的进来,手里还领着一个小食盒,看到杨如栩,又行了个礼,“大少夫人也在,可巧,方才将军府的阿肄送来的这徐记的水晶饺子和桂花糕,刚出炉的呢!”    杨如栩抬袖掩唇道:“我这未来妹婿还真是个好的,做什么都想着我们家娴娴。”    姜云娴撇嘴笑道:“嫂子这一声妹婿的叫的可真亲切。”    杨如栩笑道:“这不是为着你高兴呢,你怕不是吃了他的醋了?”    姜云娴哼唧一声,“我吃他的醋作甚,只是这下你们都盼着我嫁过去了,竟没有一个挽留我舍不得我的!”    杨如栩噗嗤笑出声:“娴娴你这小脾气还真是可爱,来来,我们先吃点心。”姜云娴被拉到桌前坐下,看着热腾腾的点心,甜蜜感满溢而出。    早点过后,杨如栩留下与她讲了半个时辰的针线,才起身离去。她是新嫁娘,正在和母亲学着管家,也没多少时间是闲着的。    待她走后,姜云娴才回屋打开刚刚黄鹂偷塞给她的一封信。    “见字如面……卿可知……我苦读之时深埋思念,只待功成名就之时能昭告天下……后又随军出征……”    除了偶尔肉麻,其实写的一般都是身边的小事,关于出征只寥寥几笔带过,并不多说,但姜云娴已经可以想象出其中艰辛,皇帝都在御前夸他智勇双全骁勇善战,由此就可想而知。    信的末尾是:明日午时詹月楼三楼满月厅一叙。    姜云娴愣了一下,这是做什么?约会吗?    这个朝代对男女婚前独处并无讲究,若是能一起吟诗作画谈谈人生理想,甚至被认为是一件雅事。    而第二天一早,姜云娴看着费心给自己折腾的青竹,笑叹:“穿这么好看做什么,喜欢你的人不管你穿什么都喜欢,不喜欢你的人哪怕你扮成个天仙都不会喜欢你的。”    正在认真挑衣服的青竹一愣转头,一脸赞同,“我家姑娘这么好看,穿什么李公子都会喜欢的,那姑娘就穿这件新做的浅橘粉绣桃花的纱衣和这条水红的石榴裙!”    ……    算了算时间,姜云娴出发去了詹月楼。    那之后一切就开始有点不受她的控制了……    一进门,便有一个穿着十分体面留着短髯的男子问道:“是姜三姑娘?我们公子已经等在上面了,请随我来。”    回头看,带的两个侍卫已经被招待去了其他房间。    这是在耍什么花招?    姜云娴跟着到了三楼满月厅的门口,门是紧闭的,有小厮守着,吕媛媛被那男子招呼着进去,却拦下了身边的丫鬟,那男子笑道:“我们会招待这几位姑娘吃喝的,姜姑娘不必担心。”    姜云娴点了点头,在一旁的小厮推开门的同时,抬步走了进去……    圆桌上摆着几样小点心,那人黛蓝色对襟长袍站在窗前,正好也看过来,静谧如画。    真真是如花美眷,一双眼睛会勾人似的,偏偏一股书生气息,一副练武身材,这也就成了这世间独一无二的李式了。    “娴娴。”他笑道,“先过来坐。”    姜云娴应了一声,有些羞涩地寻个椅子坐下,李式就坐在她对面。就见他抬手击了两次掌,在姜云娴疑惑的眼神中,大门被缓缓推开,仍是刚刚那短髯男子,领着一列侍女进来,每个侍女都清秀标致,举止比之宫女也不逊色,每人手上都端着碗碟依次进来。    不怪姜云娴惊讶,这种阵仗在富贵人家虽常见,但一个将军之子如何在这詹月楼做到这样的,这得砸多少钱?    待一桌珍馐上完,李式留了两个侍女下来服侍布菜。    李式朝她勾了下嘴角,顿时显得有些雅痞,“放开吃,这些都是不花钱的。”    嗯?姜云娴疑惑地看着他。    李式似炫耀又似平淡地娓娓道来,“算是我眼光独到。我原认识一个姓洪的掌柜,白手起家开了家饭馆,因为厨艺好味道独到生意做得风风火火,可因他有个不省心的儿子,去赌场输光了家当,还累得饭馆被砸,数年心血毁于一旦。我当时正好亲眼见了这事,见洪老板夫妇无辜可怜,就资助了他们一笔银子,让他们还了债,又贷给他们钱,让他们重寻了好地界开了酒楼……”    姜云娴眼睛一亮,接道:“他们开了酒楼后,你推波助澜,生意扩展到王公贵族,他们很快把钱还给你了?”    李式赞许地笑道:“真是聪明伶俐,洪老板就是现今詹月楼的东家,不过他还来的钱我没要,只要了一分的分红,以及我来时随时有可口的饭菜招待就好。”    姜云娴笑道:“啧啧,真是打的好算盘。”这詹月楼如今一分的分红也是相当大的数字了。    现在还没几个人知道他是这詹月楼的股东的。听够了夸奖,李式笑看着她,“试试味道?”    姜云娴点点头,这里她原本来吃过的,但还是乖乖夹了一口眼前的菜。    嗯,“很好吃。”口感和味道都没的说。    李式托腮笑眯眯看着她吃,“我已经和洪老板说好了,我们的婚礼宴席他们包了。”    姜云娴抬起头,“哇……但是我又吃不到。”    李式笑得扶桌,“娴娴你真是个宝!你想,等你嫁给我了,是不是就可以经常过来蹭饭吃了?”    姜云娴倒也不害羞,认真的思考了一下,点点头。    李式道:“我还有个礼物给你,等吃完饭就带你去。”    “还有礼物?”姜云娴睁大眼。    “嗯,就是需要你走一段路。”    吃完饭的两人慢慢踱步在得冠道上,往只隔了一条街的璎珞斋走。    小厮和丫鬟都隔了一段距离跟在后面,因为容貌出色路上两人频繁地受到路人的注意。    姜云娴好奇,“这家璎珞斋好像是新开的,你才回来怎么会知道?”而且据说那家店款式新颖,很受贵女的欢迎。    “我在军队里时手下有个参将,家里原是做金银器生意的,后来来了京城便做起了首饰生意,我认识一些这方面手艺独到的老师傅,就介绍给他了,他家里的弟弟颇有些新颖想法,首饰铺子的生意做得越来越好,便又开了好几家,这璎珞斋便是其中一家。”    姜云娴惊讶,是没想到他的人脉这么广。    这人想来并非池鱼,但能做到哪一步就不得而知了。    姜云娴玩笑道:“既然是熟人,我们去买些首饰是不是可以便宜些许?”    李式笑道:“这你就放心。”    待到了璎珞斋,上下三层雕梁画栋的倒是十分好看,一进门,那满目的琳琅珠宝一下子就吸引住了她的目光。近处桌上罗列的那珍珠攒成的白兔式样华胜惹人喜爱,玉制的梅花簪古朴素雅,最巧妙的是那镶红宝的花蕊旁还带着白玉制的残雪,惹人怜爱。    这家首饰铺子火起来果然是有原因的。    两人走在大厅中央的过道上,旁边挑选首饰的妇人都往这边看,还有人小声笑道:“这是哪家的郎君娘子好生登对。”    离得不远,两人听得清清楚楚。    姜云娴脸一红。    李式朝说话的妇人看过去,微笑颔首,那妇人反而害羞的低下头去。    妖精呐!    李式问道:“你可喜欢这里?”    姜云娴不解其意,道:“花样倒是都挺新颖好看的。”是要给她买首饰吗?    李式看向她笑道:“这里以后就是你的了。”    ?!!!    ☆、前世完    看着姜云娴惊讶的神情,李式愉悦地笑道:“我向那个参将出钱买下了这里,就当我自己给你出的聘礼了。”    “跟我到三楼。”李式拉住她的手就带着她拾阶而上。    “哟!大哥!嫂子!”一上楼姜云娴就被这一声吓了一下,不仅是因为这话,更因为这粗犷狂野的男性声音。    循着声源看过去,果然是个声如其人的壮汉,穿的倒是绫罗绸缎,却是胡服样式,乌黑的粗发整整齐齐地束了个冠,下巴上也是干干净净,就是肤色黑了些,一看便知是常年习武之人。    这人恐怕就是李式所说的那个参将。没想到这样的人却是几家精巧首饰铺子的东家。    李式道:“匡驰,别吓着你嫂子。”    那名叫匡驰的汉子嘿嘿一笑,“粗人,平时嗓门大,嫂子莫怪罪。”    姜云娴但笑不语,他们一口一个嫂子倒叫的她不好意思了。    三楼没有首饰,只有几个小隔间,放了桌椅茶水,看着颇为雅致,想是待客用的。    “这位想必就是匡参将了。”姜云娴侧身行了个半礼。    匡驰忙拦下,“不敢担嫂子此礼……”乌溜溜的眼珠子一转,多了分戏谑之色,“嫂子第一次来吗?不知这铺子嫂子看着可还满意?”    旁边的李式接话道:“怎么,想把你别的铺子一并送给你嫂子当做我们的新婚贺礼?”    匡驰哀嚎道:“大哥,您行行好别再搜刮我了!您可知道现在这铺子盈利有多大?半卖半送给你我已经很肉疼了,全给你我连娶媳妇儿的底儿都没了!”    姜云娴忍俊不禁。    李式见逗笑了她,心情也颇好,“那这些你便留着娶媳妇儿!”见匡驰似模似样地松了一口气,接着道:“城东那地方我寻人给你说好了,改日你跟着老赵去看看。”    匡驰面上一喜就要冲上来抱住李式大腿,被李式及时一挡,匡驰见没得逞也无所谓,“大哥你真是我的福星啊!”    李式:“知道我好,还不给你嫂子挑两件上好的首饰?”    “好嘞!”匡驰转头冲姜云娴笑道:“嫂子你等着啊!”    姜云娴见他逗趣,笑得乐不可支。    从璎珞斋出来,青竹黄鹂的手上已经拿了几个精致盒子,匡驰选的首饰皆是当下京城流行的款式,看得她心水不已。    姜云娴还颇有些不好意思,临上马车李式拦住她,从袖子里拿出几张纸。道:“这是这间铺子的房契,你拿好。”    姜云娴犹豫了一下最终坦然接过。    李式扶着轿门,“不知娴娴对我这未来夫君可还满意?”    “嗯……还可以。”口是心非的姜云娴故意道。    李式叹气道:“看来我做的还不够好,不过,可就算你不满意,你也只能嫁给我了。”    听着李式流氓土匪似的话,姜云娴笑道:“这么说倒似我受了委屈似的,全京城想嫁给你的人明明不知凡几……”    李式握住她的手,“可是我想娶的人只有你啊。”    姜云娴不争气地红了脸,挣开他的手,转身上马车,冲他做个鬼脸就吩咐马夫走。    李式望着渐渐远去的马车,无奈的一笑。    天气还是一如既往的炎热,一连几天过去,转眼便到了乞巧节,这些天李式好像一直在忙,每天书信却没有断过。    今年的乞巧节阳光普照,天气好的异常。    青竹望着窗外笑道:“今年倒是不下‘相思泪’了!”    姜云娴笑应:“那岂不是好,本就是相聚的日子,合该高兴才是,哭哭啼啼的做什么呢。”这么说是因为前几年的乞巧节都下了雨。    青竹道:“今年既然不下雨,也不知道堂姑娘几个会不会来?”    “来了让祖母看着糟心,我是希望她们不来的。何况侯府又不少人巴结,何必来祖母这讨苦果子吃!倒是思宁姐姐和宜乐妹妹说了要来,我们姐妹几个可以热热闹闹地玩一玩了!”    这两个都是表姐妹,从小经常一起顽的。    姜云娴被伺候着穿上了刚做的鹅黄色的新衣裙,又戴上璎珞斋里的一副镶珍珠的头面,这样搭配起来显得很是机灵俏皮。    青竹看了一眼她,拊掌道:“姑娘真跟仙女儿一样,只可惜李公子看不到。”    姜云娴瞪了眼这些日子天天李公子的青竹,自己却又恍惚起来,好像好些日子没见他了……    一天在与姐妹的玩闹中过去,姜夫人还请了京里的杂耍班子,一家人看的好不热闹。正当晚,姜云娴和姐妹们准备好喜蛛和各自的瓜果,按习俗,第二天谁的瓜果上结了网,便是乞到了巧。    叙完话,姜云娴起身回房。    月色凉凉,微风习习,倒是颇舒服的夜晚。    月亮很亮,视野里一切都蒙了层白纱似的,觉得清清楚楚却又影影绰绰。    距离自己的小院子没剩多远时,一道小小的黑影一闪而过,姜云娴定住步子,“刚刚那是什么?”    青竹望了望安抚道:“怕是野猫窜进了府里,待会让人去找找看好撵出去。”    姜云娴点了点头,却隐隐约约觉得不安。    “呀!”青竹看向前方,“姑娘,那个身影……”    “什么?”姜云娴疑惑,走近些看,却见不远处一个遗世独立的身影缓缓走来……李式!    青竹捂着嘴低头笑道:“姑娘,我去那边守着。”    李式走到她面前,看着还呆愣愣的姜云娴笑道:“怎么,见到我高兴傻了?”    “你怎么进来的?”    李式答:“翻墙进来的。”    还真是直接。    李式笑道:“不然怎么能夜会佳人呢?”    “为什么不白天见?”姜云娴撇嘴。    “这些天工部事情太多,山西那边又闹了蝗灾,实在脱不开身。只怕得到我们成亲那会儿才能松快松快了。怕信里说不清楚,你又不大给我回信,干脆亲自来与你说清楚。”李式解释道。    姜云娴想了想,“这倒不该怪你,要不我以后勤给你写回信?”    李式笑得灿烂,“正是这个意思。”    两人闲庭散步,“这么多天没见有没有想我?”李式问。    姜云娴笑道:“你怎么和我哥哥一样,一分开久了就这么问。非得答个非常想,想的心肝都疼才满意。”    李式道:“那到底有没有想的心肝儿都疼呢?”    姜云娴笑道:“那倒没有,我心肝儿疼,你不会心疼?”她现在也会反攻了。    李式哈哈笑道:“那倒是。”    “现在实在是不早了,见了面便罢,你还是早些回去……”    卡在嗓子里的“”字还没吐出口,就淹没在李式的宽大怀抱里。    是真的很宽大,很温暖,很好闻。    姜云娴感受到他的呼吸轻轻拂过自己的耳廓,“那我回去了。”近在耳畔的声音也比平时更加低哑动听。    李式慢慢地松开怀抱,姜云娴退后一步,忍不住看向他好看的眉眼,只见他又淘气地眨了下右眼,道:“还是翻墙回去。”    姜云娴觉得又好笑又好气,只能道:“嗯,小心点。”    目送着他离开,姜云娴抬头看看越发明亮的月亮和满天的繁星,叹了口气便往来路走去。    才走不久,迎面见姜夫人带着几个丫鬟过来。    “母亲?”    姜云娴看了看她身后,松了口气,没有青竹。    “娴儿?这么晚了还不回去?宜乐丫头刚刚出来赏月时看到你的瓜果上结了网,还嚷嚷要来告诉你呢!结果却找不见你,你们这些小的还真是不省心的。”姜夫人松口气道。    姜云娴轻车驾熟地伏在母亲身上撒娇道:“所以母亲来寻我了?”    姜夫人嗔道:“还不是心疼你这个泼猴儿。”说着又叹道:“没多久你就要出嫁了,可没多久在我身边了……你可还记得你那女儿酒还埋在那边的桃花林子里,没多久就要取出来了……哎,本来想埋个十八十九年的,结果却提前了两年!”    姜云娴继续撒娇,“你们都说那是个好归宿了,离得不远我隔三差五还能回来见你们一面,和在家时差不离的!”    姜夫人成功被逗笑,笑道:“我的娴儿,到时候可不能是隔三差五回来,就算是逢三逢五回来也不成的,让娘怎能不思念。”    姜云娴从姜夫人身上起来,搀着姜夫人往灯火通明的自己的小院子走,“我也长大了,总不能一直赖在您身边啊……”姜云娴正安慰着,猛地看到旁边围墙上的黑影,连话都惊得说不出口。    姜夫人及周围丫鬟还无所觉,姜夫人正笑着要答话,却见吕媛媛定住不动,顺着目光看向围墙,但还未等她看清是什么,一个温温热热的娇小身体便压下来,身体被一只小手猛地推向一旁……    姜夫人崴到了脚,正庆幸自己被丫鬟扶住了,睁眼便见一只黑猫从刚刚她站的地方窜过去,爪上的“利刃”在月光下闪着寒光,下一秒,她视作心肝的女儿便倒了下去……    姜夫人眼见着她头颅触地,瞬间便沁出了血……看着地上的血渐渐蔓延,姜夫人慢慢回神,周围的丫鬟已经呼喊起来,有人扶起倒下的姜云娴,却只见她的双眼紧闭怎么都叫不醒。    作者有话要说: 是的没错,女主前世是倒霉催的摔死的orz    ☆、人间探亲    “娴儿!”    最后一声撕心裂肺的唤,吕媛媛头痛地醒来,前世种种带来的冲击比她想象的要大。    前世的她原来是为了救母亲而死,如果是因忠孝殉难确实有成神的机会……    望了一眼窗外,还是灰的不分明的天空。    她这一觉好像才睡了一个多时辰。    却像又经历了一世。    两天后正当午,玄冥殿的后殿庭院里比往常稍稍热闹些许。吕媛媛看着眼前被她戳了几下就害羞的又缩回球状的透明团子觉得很有意思。    “大人,我带了他几日,他基本上是什么都忘光了,筷子都不会使了,还是我教他怎么进阴食的,但是……”王二为难道。    “怎么?”吕媛媛抬头。    “……我本想再过段日子就带他去第十殿办手续投胎,但是我问他是否愿意去投胎时,他却百般不愿……”王二无奈摇头,他当时给金磊细细的讲什么是投胎以及投胎的好处,奈何他就是不愿意,一副跟定了他的样子。    “哦?这又是为什么?”吕媛媛兴味道,这个啥都不记得了的鬼还有什么执念不愿意投胎去?    王二欲语还休,叹了口气,“大人且当个故事听听罢。前两天我在凡间捉鬼时,恰遇到对方死后修炼多年也有些本事,我一个心急就把手上的兵器全都朝他扔过去,包括放在一起的……呃,金磊,这类纯洁无恶念的阴魂对于鬼怪是大补之物,对方没想到我打不着他还给他送吃的,立刻揣在兜里就跑,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抓住他放出了金磊,那孩子就以为是我救了他,就跟定了我……”    王二看着扶着透明团子努力憋着笑的吕媛媛,无奈道:“大人,事情就是这样,如今可怎么整?”    “能怎么整?你救回来的你当然得负责啊,你家地方还够再住一个鬼?收养他就是了,有什么难的。”吕媛媛正经脸回复道。    王二瞪大了眼,“大人您认真的吗?”透明团子也偷偷掀开一条缝看吕媛媛的反应。    吕媛媛正准备予以肯定,就见蒋英从前堂过来先俯身行礼,然后起身道:“大人,汤团有线索了。”因为这两天余景良在与第二殿的人对名单,吕媛媛就把事情转交给了蒋英去办。    “汤团?”王二问道,“那个告示上面的?”    吕媛媛不置可否,对他指指地上的球,“既然要留下来了,你先带着他去办手续在地府入个户。”    王二也知道自己不能耽误了大人正事,答应了一声就把团子收到袖子里走了。    见王二渐渐走远,吕媛媛示意蒋英,“说,什么情况?”现在蒋英简直有她心腹的感觉了,他在她上任前还只是第一殿微不足道的小鬼差,因她瞧他顺眼人办事牢靠又忠心才提拔了。    蒋英回道:“那汤团确实就是之前大人你说的那鬼的邻居,那鬼名叫曹高义,让他想了很久他才确认,据他说,隔壁确实常常传出奇怪的气味和古怪的声音,但是他平时和他并没有交集,我已经带人去查封了汤团家,里面收拾的一干二净,只有角落里能找到些女人牙齿的粉末碎片。之前有鬼声称曾在酒馆里见到一个带面巾的,掀开面巾才发现他没有下巴,恐怕就是我们要找的鬼,我让地府里收养的野猫去看了看那地,让它们循着气味找过去,就发现了一个破烂屋子,里面有没来得及收拾的大锅和肉,不见人影,想是又跑了。我还在带着人查,相信很快……”    吕媛媛打断他,饶有兴味地问:“蒋英,你生前是做什么的?”    蒋英不明所以,“小的曾是御前带刀侍卫,但也只做到四品就死了。”    吕媛媛笑着道:“真是可惜了,你要是去大理寺之类的,定然会出人头地。”    蒋英低头羞涩道:“大人谬赞了,小的只是在玄冥殿里听案子听多了有了一点经验。”    吕媛媛拍了拍他的背,“去,等余判官做完公务,本座就让他同你一起去找,有他在你也不用怕再让人跑了,本座这两天要去凡间一趟,你转告给余判官。”    第一次和阎罗王有身体接触的蒋英身体一僵,飞快道了声“是!”就慌不迭的跑走了。    独自一人站在庭院里的吕媛媛掐指算了算,事情都解决的差不多,她也该往人间走一趟,去给前世的所有事情画上个句号了,毕竟还有个情债在呢。    自从上次知道了自己的前世之后,吕媛媛就有种人世有什么在召唤着自己的感觉,她知道这是因为还有亲友在记挂着她,不管如何去看一眼也总放心些。    吕媛媛站在云端,驱使着脚下云朵在云层中行进,透过密密的白色棉花般的云层,下方的房屋街道尽收眼底。    一转眼已经到了那和梦里一模一样的巷子,一样的府邸,才过了五年,什么都没有改变。吕媛媛停住隐身落下。    刚刚落实到玲珑巷的地面,袖子却突然被扯住,吕媛媛回头一看,扯住她的不是想象中斜拉里的树枝,而是一个幼童的手。说是幼童也不确切,尽管眼前的人高度只到她的腰,可是从已经发白的鬓发胡子和额头上的皱纹都能看出这只可能是个侏儒。只是这侏儒穿的颇喜庆富贵,身上团纹的紫色绸缎袍子新的闪着光。    习惯了被打量,那侏儒礼貌道:“不知大人到此有何贵干?”声音倒还年轻。    吕媛媛看到他这幅装束,就隐隐猜到了,“你是这里的土地神?”    “是,小神正巡查到此处就看到大人。小神前些日子被召上天时,在史官那看到了新上任的神仙画像,所以认得您。”    哦?“那你拦本座作甚?”难道京城还限飞不成?    土地神摇头道:“小神刚刚听说了这巷子里孙家一案,以为大人到此是为了此案。”    嗯?孙家?“孙御史家吗?”就在姜家对门。    土地神点头,“孙御史两天前骑马摔死了。”    吕媛媛望了望孙府,门口果然挂了白布条。“那可奇怪了,摔死怎么都要立案了?”虽然是朝廷命官。    “这小神就不甚清楚了,只听说是大理寺寺正觉得他死的不寻常,让仵作来验,发现孙御史的头上有个小洞,头壳也有些轻……”    听完土地神的话,吕媛媛留意了一下孙府,确实有呜呜咽咽的声音从孙府厚厚的围墙里传出,悲凄至极。这孙御史因是后来搬到的玲珑巷,她前世并没有太多印象。    吕媛媛不太在意地翘起食指摇了摇,“青天白日的哪来那么多玄乎事,这天下案子这么多,若真有冤案等到了地下再说。”    收回食指,她笑笑,“可还有事?”    土地神似不好意思地说道:“知道您是新上任的阎罗王,其实小神有个侄儿在地府当差,看大门看了许久,实在是有些浪费人才,大人若看着他好,不如让他当个跑腿的鬼差,这样他来人世时我还有机会见他一面。”    吕媛媛笑道:“没想到土地神竟这么惦念自己的侄儿,也罢,你说说他的名字,本座回去问问。”这小老头指不定她一到京城就盯着她了。    土地神说了个名字,吕媛媛应了便让他回去,自己则瞧向另一个方向。    几步之遥的姜府门口,吕媛媛皱着眉,不解地透过门缝看着里面的丫鬟小厮忙碌,见正好有个黄衣女子抱着东西出门来,她忙显了形拉住那女子,梳着妇人髻的黄衣女子一回头,便顿住了脚步。    “黄……姑娘?”吕媛媛在她面前挥挥手提醒她回神。    那女子眼睛亮了一瞬又暗了下去,“姑娘怎知我姓黄?”    吕媛媛不好意思地笑,“这不是看你穿着黄色衣服……难道还真叫对了?”她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曾跟在姜云娴身边的黄鹂,五年过去,确实该嫁人了。    黄鹂抿了一下嘴唇,比之原本圆润的脸部线条,尖尖的下巴显得有些刻板。“倒是我失态了,实在是……刚刚那一瞬我错认了人,您有些像我们家姑娘。”    哦?吕媛媛努力寻找她两世的样貌的共同点,没觉得如何相似。    她不愿提及姜云娴一事,笑嘻嘻道:“我刚刚意外到此,也觉得这里与我颇有缘分,只是看下人们行色匆匆,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事?”    黄鹂蠕动了一下嘴唇,换别的不相干人问她绝对不会多舌,只是不知怎的她就是忍不住想对眼前的人吐出实情。“新帝即位,我们老爷从龙有功,刚刚晋升了尚书,圣上还赐了靠近皇宫的宅子一座,现在府里人都收拾东西准备搬过去。”    咦?那小皇子弑父夺位,姜家居然也插手了?    “原来如此,那还要说声恭喜了。”吕媛媛笑道。望了望身后挂白条的孙家,难怪搬家搬得不声不响地,对面还在哭丧呢,虽然是白事让红事,但毕竟曾经同朝为官再大的喜事声势也不能太大。    黄鹂点头屈身,抱着东西转身走了。    她刚刚偷偷瞄了眼,黄鹂抱的包裹里全是信。    吕媛媛继续隐了身到姜府里去瞧。    循着记忆里的路线,她顺利的摸到姜云娴的小院子。    小院子里一如往常,只是少了些人气。房间虽然紧闭着,但看得出来仍然有人打扫。此时,书房的门却开着,门口站了一个小厮,里面青竹在收拾姜云娴生前的书本装在箱子里,像是要带走。    吕媛媛疑惑,收拾这些做什么?    ☆、乱葬场救人    一路跟着青竹,她发现同样已经梳了妇人髻的青竹好像和旁边哼哧搬箱子的小厮是夫妻,青竹偶尔掏出袖子给他擦汗,男子就嘿嘿一笑。    小伙子敦厚老实,看着不错。吕媛媛点点头。    两人一路进了前院,那里是姜元枢的住处。    此时还没到午饭时间,姜元枢在书案前执笔写字。    青竹在门口行了个礼,姜元枢头也不抬,让她放下箱子就可以走了。    吕媛媛静静地等着他的动静。    只见他最后一笔落下,盖上戳子,等纸上的墨迹晾干,装了信封放在一旁。    又在桌案前站立良久,但她能看到他的视线落在那箱子上。    姜元枢终是叹了口气,走过来打开了箱子。里面摞了起码有几十本姜云娴生前爱看的书,绝大多数都是话本传奇。    窗外热烈的阳光撒进来温柔地拂过他严肃的嘴角,印出他黑色的眸子里金色的悲伤。    他翻开书页,一页一页不疾不徐的翻着。    吕媛媛看着,竟也有些伤怀起来,他看书的时候和姜云娴看这些书的表情一样认真,只是后者看的时候会因为里面的段子笑,他不会。    “公子。”门外又有丫鬟来报,“少夫人请您过去用午饭。”    姜元枢放下手中的书,重新盖好箱子。对那丫鬟说:“我今天中午有事与同僚出去吃,让她不要等我了。”说话的时候不知不觉地流露出温柔。    那丫鬟应了是便无声无息地走了。    吕媛媛连忙跟上那丫鬟一起到了用餐的正厅。正厅里姜老夫人姜夫人都在,还有府里的庶女四姑娘,以及……两个娃娃。    吕媛媛好奇地看着扎着两个圆揪揪的小女娃,穿着粉色的小衣裙,在丫鬟的伺候下乖乖巧巧的坐着,漂亮可爱。手上还拉着一个大约两岁多的男娃的手,一旁的杨如栩慈爱地看着他,眼里都是爱意。男娃虽然年纪还小,但眉眼间已隐隐有点姜元枢的影子,长大后定又是一个出色人物。    丫鬟回了姜元枢的话,众人便不再等待,洗手用饭。    上座的姜老夫人看着苍老了些,问姜夫人,“成妙的婚事看得如何?”如今的成妙也是亭亭玉立娇俏可人的大姑娘了。    吕媛媛有些心疼地看向姜夫人,她的眼角多了两道细纹,人看着也瘦了不少,脸颊有些病态的红,想来当初那事对她打击颇大,“娘放心,我已经相看了好几个人家,我看平永伯的次子尚可,这两天也见过了平永伯夫人,也是个好相与的。”    姜老夫人点点头,怕成妙害羞,便不再提这事,只逗起了自己的曾孙。    触景总伤情,吕媛媛只看了一会便垂下眼睫转身离开。    正走到巷子口,只见姜元枢上了一辆马车往西边去,吕媛媛不知不觉地跟了过去。    马车终在一座酒楼前停下,玲珑的楼宇热闹一如往常,吕媛媛屏息,这是詹月楼,一切与那人有关的回忆都浮现脑海,她清了清神思,不再多想。    姜元枢径直去了三楼,是姜云娴两人相会过的雅间。    吕媛媛的心不由自主地怦怦跳,她好像能猜出来姜元枢要见的是谁了。    果然,门一打开,一样的如花美眷静谧如画,只是那人身上多了一股果决的杀伐之气,人也沉稳成熟了许多。    姜元枢任由身后的小厮关上门,“还未恭喜敏王爷。”    李式柔和了表情,“大舅子说笑了,此番你的功劳也不小。”    什么情况?吕媛媛一头雾水,李式当王爷了?还有自己前世死那么久了,还叫她哥大舅子真的好吗?    姜元枢果然道:“我可当不起敏王这一声大舅子,娴娴不在已久,将军居然容着你不娶妻。”    李式眉宇间染上寒霜,眼神也锋利起来,“本王自然没有你娶得美娇娘的好福气,如今京城里都说本王克妻呢,亲事倒是不急。”    姜元枢自然地坐下,自己动手倒茶,“那还不是你自己闹出来的传言。还是谈正事,你当初拥立年少无知的四皇子不也为的现在。”他端起茶杯抿了一小口。    寂静的雅间里,没人知道他们在讨论多么大逆不道的事,唯有吕媛媛静静地听完。    “皇上刚刚下旨铲除了几个之前的大皇子和三皇子的党羽?”    李式轻呷了一口茶,眉头微微上挑,“嗯,里面有我推荐的人。”也不继续摆架子了。    姜元枢明白过来,“我想也是,里面有之前相助皇上的臣子,怎么会一起处置了。”    “皇上现在还信得过我,借他的手铲除几个棘手的方便我们以后行动。”    “也幸好皇上宠爱三皇子,一直没立太子,不然那些人更难解决。”    听到现在,吕媛媛大概也明白了他们密谋的事。李式一直为最小的四皇子出谋划策谋取皇位,为的不过是想要一个好控制的傀儡,等把大权揽到自己手里,就会立刻解决掉现在的皇帝,自己坐上那个位置。    如她当年所料,这人果然非池中之物,而姜元枢这个极大的助力也在慢慢地把控朝政,想想这两人还是因为自己有的交集。不过所谓英雄所见略同,可能没有自己,这两人也能聚到一起共谋大事。只是那四皇子也是个傻的,竟还将这样可怕的敌人封作异姓王,就算是跟那无能的大皇子一样扔出去封个藩王,也比留在京里安全。    “不过还有些长了脑子的人想闹事,好在官职都不高,我便跟皇帝说他们不满新帝的手段,将他们处置了。”李式微微笑道。“今天日落之后我安排的人应该就会解决。”    “解决?”姜元枢问道,“皇帝怎么处置他们的?”    “放出京外,永不许入京。但不处理掉,我不放心。”    吕媛媛捏捏耳廓已经不想再听下去。原先月朗风清般的男子竟会变得这般毒辣,当真是利益惑人心吗?    再呆了一刻,吕媛媛不声不响地离开,去往城外。    李式最后说尸体会扔在城西的乱葬岗。她刚刚望了望他的气,确实有成龙之相,只是罪孽太多恐怕也当不长久,当下决定去救下这些人。    吕媛媛离开的同时,李式似有所感地朝那个方向看了看,疑惑地蹙起了眉,偏灰色的眸子有些不解。    “怎么了?”    李式摇摇头,“好像有点风。”有她的味道。    “听青竹说你让人把她房里的信件都送到你府上了。”    李式一笑,“那些信九成都是我的,我拿回自己的东西怎么了。你不是还拿了她的话本?”    姜元枢只是摇头一笑。    几个破烂的白色布条旗子在土堆上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吕媛媛耐心地在乱葬岗旁边等候。偶有极细微的哭求声从那大白天也盖不住阴气的微凹谷地传出,吕媛媛无奈,彻底掩住自己的气息,也不再听那些鬼魂的诉求。    直到申时一刻,仍然不见人来,她等的已经有点着急,难道改时间了?    嗒嗒嗒嗒……    马车的声音由远及近,衬的这荒郊野岭更加荒僻阴森。    吕媛媛屏息凝神,直到马车出现在视野中……两辆!    一辆直往吕媛媛的方向来,另一辆则折了个方向去。    啧,毁尸灭迹还要小心翼翼,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李式心思缜密。    马车上下来两个车夫装扮的人,两人将车上的人全部拉下来,人俱都用布条堵着嘴,表情惊惧,却因草绳牢牢地捆住全身动弹不得。    车夫里络腮胡的给身旁脸庞白净的使了个眼色,那人点点头,从腰间抽出长弯刀就要动手。    地上挣扎的人中一个青年男子蹭掉了自己嘴里的布条,望着头顶的大刀吓得肝胆俱碎,整个人抖得筛糠一样好不容易吐出一句完整的话,“求求……大爷放过我们,你要什么,要、要多少钱……我都给你!”    络腮胡的歪了歪嘴角,“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你也莫要怪我们。”    白净脸的邪笑道:“你跟他废话什么?阎王要你三更死,谁能留你到五更!”说着就要挥刀,人却突然静止不动……    吕媛媛飞快地从他们身后绕过,两人悄无声息地倒下。    自己杀人就杀人,还把锅甩到她身上?还当着她面!她什么时候让这群人三更死了,这个口出狂言的人等他到了地府有他好受的!    跪在地上还在挣扎的几个人跟见了鬼一样惊疑不定,吕媛媛显了身形,在他们反应过来之前一挥袖,几人一样齐刷刷地倒下去。    “你们不记得这两日发生的事,就说出来买东西迷了路。”    吕媛媛给他们灌了这句话就急忙赶向另一个方向,希望还来得及。    另一边却是靠近灌木丛,眼看着没有人,只留一个马车在原地,吕媛媛急飞过去,却见一众人皆倒在地上,只有一个衣冠还算周正的好好地坐在地上背对着她。    ☆、龙王像(一)    吕媛媛跨过地上的人,她能感觉到这些人都没死,只是晕过去了,而马车旁的两个马车夫则仰面朝天,嘴里溢出鲜血,阳光下反射的光圈在他们身上停留,像在为他们祈祷超生。    眉头不自觉的放松,手却攥的更紧,她朝那坐着的棕色衣服的人走去。试探着伸出手,却被猛地拦下,那男子回头,清秀的五官带着泯然众人的气质,很自然就能让人忽略过去的长相。    “你是谁?”吕媛媛淡定下来,“这些都是你做的?”    “嗯。”对方倒也不避讳,“总不能看着他们滥杀无辜。”    吕媛媛看到他脚上挣断的绳子,想到了什么,“你知道这些人的目的,故意混进来的?”    “是。”    “那我们也算目的相同,另一边的人我已经处理掉了。”    对方点点头,“我知道,听到了。”    吕媛媛疑惑,对方解释道:“人倒下的声音有蹊跷,数量也不对。”    “这么远,你既然能听见,可见也不是常人。”    “在下乃灵锐一族,现在是大理寺寺正凌斯远,不知姑娘如何称呼?”凌斯远整理好衣服起身道。    灵锐一族?难怪,灵锐族向来是隐于朝堂与市井之中的寻龙一族,一旦江山将乱,他们就会出现寻找新的适合的下任帝王。    “我姓吕,乃修道之人。”吕媛媛不打算将自己的来历和盘托出,简单地交代完,“看来这弘朝气数将尽?不知你们可看好了人选?”    对方点点头,很是坦诚,“敏王李式。”    吕媛媛惊讶,“你们要辅佐他?那怎么还来救他要杀的人。”    凌斯远正视她,“你知道是李式派来的人?他年轻气盛,该铲的不该铲的都一并处理掉,到时候朝堂空了一半,等他做了皇帝,连个好差使的官都没有。”    她心里了然,“那你怎么不向他进言?”    对方摇摇头,“现在还不是在他面前现身的时候。他终要学会自己笼络人心铲除异党。”    吕媛媛无言,转了话题,“方才见你一直坐在地上是为何事?”    凌斯远冷淡的脸上终于破了冰,眉头一皱,“最近处理的两宗案子,有些牵连,我刚刚突然想通了关隘,怕是要危及到李式。”    “怎么了?”吕媛媛自己都不清楚自己为何突然这么着急知道。    凌斯远竟也不慌不忙地说明了事情缘由,“刚刚两个车夫下马后,因尿急去旁边的灌木丛解决,说话也没顾忌,其中一人说了他刚刚向上级进献了刚到手的龙王像,能保人升官发财,另一人笑他李式已经是王爷了,再升官发财是要当皇上吗……”    “问题就在这龙王像上。姑娘确定要听?”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凌斯远见太阳已将落下,抬手掐了个决,将那两车夫的尸体扔进乱葬岗,继续道:“我先前偶然得知孙御史摔马而死,本不在意,却突然回忆起翰林院编修钱清庚的案子,那已经是上半年的事了。钱清庚是翰林院的老编修,并未得罪过什么人,四月末横死家中,一般人只当他是老死的,但他眼睛圆睁,分明是惊惧不已,挣扎过后死的。仵作查了,尸体头发稀疏,很容易地发现死者头顶有个黑乎乎的比一颗牙齿还小的洞。死后他家里唯一的不一样就是家里才得的一尊龙王像不见了。”    凌斯远顿了顿,继续道:“我当时追查了,好不容易得知那龙王像辗转被人献给了孙御史,说是能升官发财,当初只觉得可笑,龙王司水,跟金银官职有什么关系,偏偏有人信。当时我没当回事,谁知后来孙御史就出了事,头上有个稍大一些的洞。”凌斯远屈起手指比划了一下大小。    吕媛媛明白过来,“你是怕是这龙王像有问题,会害死李式?”    凌斯远点点头,“而且,我刚刚坐在地上是在想,凶手为什么要杀这些人,动机是什么?你可发现这几个人姓氏的联系?”    “钱,孙,李……”吕媛媛数着,突然眼睛一亮,“前面该有个赵?”    “嗯,我也这么想,这才三个,而且李式暂时没出事,不知道是不是这个规律,而且为什么凶手要按这个顺序杀人,难道真的正好这些人都得罪过他?而且这几人的官职越来越高……”    吕媛媛环住胳膊,思索片刻,“这龙王像是在何人手中辗转?你刚刚可有问那进献龙王像的人?”    凌斯远点头,“问了,说是从一个小户人家的门房那抢来的,实在没有头绪。”    凌斯远拱手低头,“不知姑娘可否助我一臂之力?”    吕媛媛无奈道:“你说了这许多,我既然认认真真听完,不帮你不是白费了你那么多口舌?”    “那就谢过姑娘了。”    “我们先去做什么?去寻那龙王像?”吕媛媛问,这个物件很明显就是案子的关键。    凌斯远道:“是,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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