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事败 (13)
笑话我。” 秦婉笑盈盈的制止了两人:“可不要斗嘴,都说正经事。”说到这里,她问道, “好端端的, 温一枫喜欢吃生肉?” “我也不知道。”紫苏摇头,“今日送饭菜进去的人, 还在私下里说温大人是不是有胡人的血统,这才茹毛饮血的。这话偏偏被我撞破。说来也是可笑,他们人后编排人可厉害, 却不敢让人知道, 我稍微诈了诈他们,便是竹筒倒豆子。” 今日想透了卫珩可能是被人动了手脚,而手段如此之狠, 要将卫珩置之死地的, 除了温一枫,秦婉都想不出是谁了。所以这才命心思缜密的紫苏去盯着, 果不其然发现了些许端倪。 可是好端端的,温一枫怎会喜欢吃带血的半生不熟肉类?若是这话传出去, 堂堂吏部尚书,茹毛饮血,莫说名声保不住,恐怕会被人当做是怪物杀了的。 除非,吃生肉的并不是他,而是别的什么人…… 如此想着,秦婉浑身一激灵,脑中立时涌出怕人的念头来,起身说道:“温一枫现下可在帐子里?” 她起身太快,将紫苏唬了一跳,忙说:“我方才过来之前,见黄门内侍来宣,怕是陛下有要事相商。” “不在正好。”秦婉笑道,“你们二人随我去温一枫帐子里好好看一看。” 紫苏和杜若不知道秦婉要去看什么,但生怕郡主出了什么岔子,赶紧跟在了身后。营地昨日被袭击,正是一片废墟,残阳如血,显得营地里更是萧索。而皇帝似乎将营地里大多数人都叫了过去,除了巡逻的御林军之外,营地里并无过多的声音。来到温一枫的帐子之前,天色渐晚,隐隐的听见了沉闷的撞击声,在空旷的营地里显得十分渗人。杜若吓得身子都蜷成了一团,躲在秦婉身后:“昨儿夜里死了好些人,会不会……” “会不会有鬼?”秦婉转头笑问了一句,见杜若担惊受怕的点头,也是笑了笑:“怪力乱神的东西,可不要多信。” 往日秦婉也相信这些鬼怪之说,但重生一世,她就不信了。所以虽然也被这撞击声给唬了一跳,但秦婉并没有过多的在意。宽慰了杜若几句,三人这才发现这撞击声是从温一枫帐子里传出来的,声音并不大,但听来十分诡异。杜若说什么也不肯进去,只站在外面给秦婉望风。紫苏咽了口吐沫,赶紧挡在秦婉跟前,生怕里面冲出什么不好的东西来。 比起平时的住所,帐子里面十分简陋,不过一张书案,一间上锁的柜子,围屏之后定然是床。帐子里面的撞击声愈大,似是有什么东西在柜子之中,让柜子不停的被撞得颤抖,好似要摔在地上一般。柜子里面还传来似嚎非嚎的声音,让秦婉也难免心惊了几分打着胆子靠近。那立柜中的东西似乎听见了脚步声,发出了粗喘,秦婉白了脸儿,握紧紫苏的手,立柜又被撞得摇晃了一下,秦婉忙站定,柜门被冲击力撞出了一道细缝来,秦婉忙向其中张望。柜子里的生物也在看她,张着嘴呼出了腥风,低吼着警示秦婉。 秦婉当即被吓得倒退了一步,一股寒意顿时从脚底升腾到头顶。 那是尚且稚嫩的狼嚎!温一枫在柜子里,锁了一只幼狼! 咬着下唇,秦婉脸色苍白,紫苏只当她是被吓着了,忙将她扶了出去。刚出了帐子走出不远,秦婉忽的吐了出来,那架势全然是恨不能将胆汁全吐出来。吓得紫苏杜若忙不迭给她抚背,好半晌后,秦婉才直起身子:“走,随我回去。” 蘸了青盐漱口后,秦婉现下恨得要死。狼群就算是夤夜袭击营地,也不可能会带着一只幼狼,只怕是那只独眼狼王的幼子,昨日卫珩杀了独眼狼王,温一枫落在了后面,定是那时,将幼狼抓了回来,锁在了立柜之中。而狼群素来怕火光,定然不会为了给独眼狼王报仇而袭击营地。 因为生还的幼狼不见了踪影,这才让狼群不惜冒着火光前来袭击!帝后险些被袭,因为卫珩杀了狼王,这样一番罪名,足以让卫珩永世不得翻身。倘若不是机缘巧合之下,卫珩救了太后,只怕现下早就说不清楚了。而卫珩被咬伤了膝盖,更给温一枫提供了便利,就算卫珩没有被皇帝处罚,但只要他再也站不起来,温一枫便兵不血刃的除掉了心腹大患。 这样阴毒的人,焉能再留! 秦婉如此想着,正要去向皇帝和秦桓说明原委,秦桓身边的内侍总管忽的过来,笑道:“和宁郡主,太子殿下请郡主过去呢,说是有位高人来治卫公子了。” 看着面前的白胡子老者,秦婉总是觉得有些面熟,却怎么都想不起来。老人面容清癯,胡子雪白,随着动作微微拂起,很有些仙风道骨。秦婉进门的时候,他正拆了卫珩膝上的绷带,细细看着他血肉模糊的伤口,听了有人进来,只转头看了一眼,行了一礼:“和宁郡主长高了不少。” 着实想不起他是谁,但对方又一眼就知道自己是谁,秦婉还是欠了欠身以示尊敬。双方见了礼,老者继续去看卫珩的伤口,时而蹙眉沉思,时而抚着胡子。到底更为挂心卫珩,秦婉将告发温一枫的事按捺住,问道:“这位老先生是……” “婉儿不记得了?”秦桓笑道,“你小时候但凡要吃药,总是磨着严先生给你制成糖药片,都忘记了?” 儿时稀薄的记忆涌了上来,秦婉恍然大悟:“原来是他……”秦婉小时候虽然乖巧,但因为太后偏疼,素来是个无法无天的性子。有时候和四公主打了架,出了一场透汗,没几个时辰就发起高烧来,这种时候总是时为太医院正的严先生为她诊治。偏偏她年岁小,也不懂事,有时候揪着严先生的胡子不放,非要严先生给她制糖片。 严先生那时在京中声名赫赫,素来有“点头华佗”之称,他若是不点头,阎王也别想收人去。后来在六岁的时候,严先生辞官归隐,秦婉委屈的跟皇帝和秦桓连哭数场,非要严先生回来。 自打严先生辞官之后,再不问官场之事,秦桓竟然能将他请来为卫珩诊治。 “多谢哥哥了。”秦婉十分感激,打定主意待卫珩脱了险境,便要将一切告诉秦桓,求皇伯父为卫珩做主。经历了前世之后,秦婉很明白权力的重要性。前世的她就是不知道利用自己身份所带来的优势,这被逼得退无可退。 “婉儿可不要谢我,待回京了,去谢谢郑太傅。”秦桓含笑道,秦婉微微一怔,严先生转头看了一眼兄妹俩,笑道:“要不是那老匹夫从今日早上就坐在我屋里不走了,非要我出马救他的宝贝小徒弟,我可不来这里。这样关切,也着实不怕一枫和柳小子吃醋。” 郑太傅是个童心未泯的人,偏偏又犟,当年在朝为官,和严先生来往十分密切,是以能请动严先生也是意料之中的事。秦婉一时对于郑太傅十分感激,忙问道:“那卫公子的伤可还有救?” 严先生沉吟片刻,望着秦婉笑道:“这小子是郡主什么人?”他苍老的眸子十分锐利,秦婉顿时红了脸:“我……” 秦桓忙为妹妹打圆场:“婉儿是女孩子,脸皮薄,严先生不要拿婉儿开涮……” 这有些欲盖弥彰的举动让严先生露出几分意味深长的笑容来,只对卫珩笑道:“你这小子倒是有些洪福,可不知怎会有这样多人为你如此。”顿了顿,”你到底能给她什么?“ “因为我也会为他们如此。”卫珩坦然回答,望着秦婉发红的小脸,愈发喜欢,低声道,“我什么都给不了她,但我会一辈子爱她疼她。” 严先生静默不语,只是伸手用力按了按卫珩的伤处:“可有什么感觉?” “毫无知觉。”昨夜钻心的疼痛让他险些死过去,而到了天际发白之时,随着疼痛渐渐消失的,还有他伤腿的知觉。现下即便是将他的伤腿砍下来,只怕他都感觉不到任何痛楚了。 “这样厉害的毒,不曾蔓延到全身已然是你命大。”严先生板着脸,说到自己擅长的领域,难免严肃了起来,又取了银针刺入盛在锦盒中的药膏,银针须臾间就变黑了,严先生脸色愈发难看,“如今的太医这般无用,连这点手段都看不出来?” 实则也不难想象为何,昨夜太医就说了,卫珩的伤势可能加重。就凭这句话,温一枫才定下这番计策来——试问卫珩的伤势本就可能加重,那么若是加重了,又有几个人会怀疑是因为上了药才导致了伤势加重呢? 但也不排除另一种可能,那就是太医之中,有人被温一枫收买了…… 秦婉咬紧了牙,如今虽然恨温一枫,但卫珩能好起来才是更要紧的事,低声道:“那……严先生能救么?” “若是我说,救不了呢?”严先生抚着胡子微笑道,“你是不是心里恨死老夫了?” 见他和自己玩笑,秦婉笑道:“自然是不会的。”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不过我要再扯一次先生的胡子。” 严先生抚掌笑道:“多大的人了,也能说出这话来?一点儿也不知羞了?”待玩笑完,这才正色看着卫珩,“你倒是造化,幸而这毒对你损伤并不大,否则老夫也救不了。”说罢,取了针囊出来,银针连刺卫珩腿上几处大穴,下针之快,用力之准,生平仅见。 从众人的只言片语之中,卫珩自然明白,婉婉小时候是个顽皮性子,且与严先生十分亲厚。想到自己并不曾见过婉婉儿时的模样,卫珩难免生了几分嫉妒的心思,抿着唇望向秦婉,神色略有几分委屈。秦婉和他心心相印,自然是明白的,当即以微笑安抚他。 两人正是清浓,严先生却浑然无视了这件事,摸了一把匕首出来,径自在卫珩伤腿上连割几刀,唬得秦婉忙不迭上前,见卫珩伤口涓涓流血,一时心疼不已,难免多了几分质问:“先生这是做什么?” “无碍的,我不疼。”这几日事情着实太多,秦婉也难免焦躁了起来,卫珩拉着她的手,柔声哄道。秦婉知道自己失态,低声道:“是我关心则乱,先生莫怪。” 她一边说,一边看向了卫珩的伤口,却见严先生新割出来的伤流出的血竟不知何时变成了黑色,一时也是震惊。严先生抚着胡子笑道:“你以为我要害了这小子不成?且不说你如何,就是他那好师父也定不与我善罢甘休。”歇了歇,“这毒厉害得紧,即便今日能够解毒,但还要好生调养一段时日方可彻底复原。我虽早已不理官场之事,但也知道你的名声。此次殿试,若是文科也就罢了,武科你是万万不能参加,否则一旦残毒入了骨髓,就是大罗金仙都救不了你。” 听罢严先生的话,卫珩顿感失望,但能够这样快就找到救治的法子,已然是意料之外的惊喜了。但旋即,他就想到今日婉婉取了一些药膏去的事,明白她定然知道自己给人做了手脚。 这世上跟自己不对付到要将自己变成废人才肯罢休的人,除了温一枫,还有谁? 如此想着,卫珩握紧了拳,指节都有些发白。时至今日,他仍然看不懂温一枫,甚至也看不懂他有些事是为了什么。但卫珩很清楚,温一枫从来不做对自己无益的事。从选择秦仪到放弃秦仪,还有刻意向婉婉示好的事,怎么看都是带着目的性的举动。 这次更是要让自己彻底站不起来,何等可恶! 也不知是否他太过激动,早已失去知觉的双腿忽的像是麻了一下,旋即便有些微的酥麻传来。几处伤口已然隐隐流出鲜红的血液来,严先生神色一变,立时将刺入大穴的几根银针起出,随着银针的拔出,几处新伤鲜血喷涌,清晰的疼痛传来,卫珩闷哼了一声。严先生又一迭声让人那止血的药膏进来,一时整个帐子里都被搅动了起来。 见卫珩不再有事,秦婉松了口气之余,忙拉了秦桓出门,将自己发现的事告诉了秦桓。 秦桓听罢之后,立时蹙紧了眉:“你说是温一枫?”见秦婉颔首,他始终觉得有些难以置信:“温一枫……竟是这样的人?” 朝中众人,谁不称赞温一枫温润如玉?但妹妹绝不是一个随意诽谤别人的人,秦桓眉头皱得生紧,转头看向了身边的内侍总管:“你且命人好生盯着温一枫,切不可打草惊蛇。”又转头看向秦婉,“婉儿且随我来,将方才的话,说与父皇听。” 倘若真是如此,以帝后的安危陷害别人,这是何等的大逆不道! 兄妹俩正要去皇帝的帐中,督太监正进去通报,尚未得到让进的答复,又有人飞奔而来,伏在帐子前道:“陛下,营地里又有人被狼咬了——” 报复 经历了昨夜狼群夜袭的事, 营地里可谓是风声鹤唳, 狼这个字眼可谓是能不必就别提。秦婉和秦桓齐齐蹙紧了眉, 秦婉心中愈发烦躁, 想到被温一枫锁在柜子里的那头幼狼,眉心突突直跳。 昨夜虽然将狼群打退,卫珩更带伤杀了狼群中仅剩的一头狼王,但到底有几头逃了出去。不知这些畜生可会记仇……更何况温一枫柜子里锁了狼王的幼崽,狼是一种凶性难除的生物,保不齐还能引出一番血腥来。 不知妹妹在想什么, 秦桓忙问:“谁给狼咬伤了?” 对方还未回答, 督太监打了帘子出来,笑盈盈的说:“三位请, 陛下宣三位进去呢。” 昨夜一番变故,皇帝今日精神也有些不济,正坐在桌前闭目养神, 闭着眼问道:“方才谁大呼小叫, 说是有人被狼咬了?” 前来通禀的那人立时跪在地上:“陛下恕罪,小的是因为情况紧急,这才造次了些。” “谁被狼咬了?”皇帝睁眼望着那人, “可有太医去诊治?” “是温大人……”那人慢慢说道, 似乎生怕皇帝震怒,“温大人回去之时, 不知从哪里蹿了一头狼出来,将大人的左臂咬伤了。” “又让狼进了营地, 御林军如此无用,不如尽数撤了,也好过让臣子看天家的笑话!”皇帝骤然大怒,想到昨夜,狼群竟然在眼皮子底下进了营地,还险些让太后丧命其中,皇帝便气不打一处来。现下竟然又有狼进了营地,还咬伤了自己的宠臣,皇帝自然勃然大怒。吓得御林军首领伏地请罪:“是臣驭下不严。” 众人一时噤若寒蝉,秦婉心却渐渐沉了下去。刚要在皇帝跟前告发温一枫,后脚温一枫就被狼咬了。他一向阴毒,可不知道是不是苦肉计,要让自己的嫌疑被排除在外。倘若真是如此,她在皇帝跟前告发温一枫,会不会引起温一枫的反扑呢?此人的手段防不胜防,若是一击不中,他虽不敢对自己下手,但卫珩可就惨了。 皇帝瞥了御林军首领一眼,并不说话,将看顾卫珩的太医拨了几个出来去看顾温一枫。料理了这些,皇帝才望向秦婉,笑道:“真是稀奇,婉儿竟然来瞧瞧皇伯父了?可是卫珩好一些了?” 自昨夜卫珩伤势忽然加重以来,秦婉就几乎寸步不离左右,现下竟然来了这里,想必是卫珩好上了一些。皇帝当即也是松了口气,卫珩昨夜为了救太后而负伤,本就是居功至伟,皇帝也着实不忍看着卫夫人唯一的儿子再也站不起来。现在见秦婉肯离了卫珩,知道定然是没什么大碍了。 他话中揶揄,秦婉笑得乖巧:“皇伯父拿婉儿开心,婉儿不依了。” 早就知道这两人之间情愫暗生,皇帝哈哈大笑。纵然卫夫人当年转头嫁给了卫老将军,让皇帝痛失所爱,但这样多年以来,皇帝并未忘记过当年的感觉,是以对于卫珩还是有些偏爱的。虽然温一枫相貌家世人品都实属上乘,婉儿若是嫁与他定然也是很好。 但若是婉儿不喜欢,皇帝可不想让自己的宝贝侄女沦为大人们期待下的牺牲品。 两人玩笑了一阵,秦婉这才正色道:“今日婉儿来,其实还有些事儿想向皇伯父说明的,也求皇伯父为卫珩做主。”她一面说一面向皇帝行了个大礼。秦桓也忙说道,“今日郑太傅请了严先生过来为卫珩诊治,现下卫珩已然无恙了。但严先生之意,是卫珩昨夜伤势忽然加重乃是人为,并非冥冥天意。卫珩他……是被人下了毒。” “下了毒?”皇帝立时警觉起来,“有证据么?”如今营地之中,人多手杂,加上帝后、太后还有雍王等一众皇亲都在。若真有人下毒,这可是兹事体大的事,毕竟随行之人几乎都是各家的世家子,动辄牵扯出势力盘根错节的世家,到时候可不是能够轻易了事的。 秦桓正要再说,被秦婉拉住手腕,冲他摇了摇头。纵然不明所以,但秦桓还是不说话了。秦婉这才笑道:“是,严先生亲口说了,说是卫珩的药膏之中被人掺了毒。因为敷了药,昨夜半夜,卫珩毒发之下,伤腿才会失了知觉。若非严先生相救,只怕卫珩……”她并不说下去,想到若是卫珩再不能行走,心中便一阵苦涩。 皇帝蹙着眉头,半晌不语。明知卫珩救了太后,乃是居功至伟,竟然还敢对其下药,这安的是什么心思?好似太后被卫珩所救,让下药之人十分不满一般,这才要下药报复。更有甚者,如今营地还在修整,一时半会不能启程回京,倘若是任由此人发展下去,今日被害的是卫珩,倘若是害到了太后身上…… 这怀疑的闸门一开,自然就不能轻易的关上了。皇帝神色十分复杂,脑中将众人都给过了一次,低声道:“给卫珩配药的是哪个太医?” 督太监忙含笑上前来:“是方炳华方太医。”又得了皇帝的一个眼神,笑得十分妥帖:“奴才明白了。” 被皇帝盯上的臣子,从来没有一个能有好的。 见皇帝有意追究,秦婉见好就收,不再过多言语,反倒是行了个礼:“多谢皇伯父,如此,婉儿就先下去了。” 皇帝“嗯”了一声,又令秦桓带他下去,两人出了帐子,秦桓才望向了妹妹:“果真不将温一枫的事告发?” “告发了也没用,皇伯父未必肯信。”秦婉叹了一声,“哥哥也知道皇伯父何等宠信温一枫,现下他被咬了,我们反倒是说他有问题,难保皇伯父心中不会埋怨你我。”她说到这里,又压低了声音,“我倒是无碍,可是哥哥……” 若让皇帝认为太子构陷重臣,秦桓势必会失了圣心的。秦桓若真失了圣心,秦仪必将卷土重来! 秦仪一时静默,半晌后问道:“倘若真如你所想,此事和温一枫脱不开干系,就这样不追究了吗?” 想到卫珩这一日以来受的苦,秦婉对温一枫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如今不管为何,总是不能告发温一枫,既然如此,秦婉便要用自己的方式,让温一枫付出代价来! 温一枫现下被好几个太医给团团围住,左臂小臂上留着四个深深的齿痕,正涓涓淌血。以太医院左院判为首的太医正给他上止血的白药,温一枫蹙着眉,神色阴郁非常。 昨日卫珩杀了独眼狼王之时,他就知道草丛之中定然有什么东西在,是以故意落在最后,想要一探究竟。待拨开草丛,他才发现,其中藏着一头嗷嗷待哺的幼狼。不必细想,定然是独眼狼王觉察到了威胁,生怕孩子受了伤,这才跳了出来威慑对方,不想给卫珩两箭杀了。 想到独眼狼王的体型,温一枫很轻易就断定了那定然是狼群的狼王之一。而狼群首领素来为一对配偶,是以另一头狼王一定会寻找这头幼狼,将幼狼抱回了营地。当夜,狼群果然来袭。本想借着狼群袭击之事将罪名让卫珩吃不了兜着走,不想他竟然为救太后而负伤,温一枫自然是又急又气的,转头便想了个法子,趁着前去探望卫珩之时,在膏药之中做了手脚。 然而,这头幼狼,他一直来不及处理。如今营地之中戒严,一旦惹人生疑便是百口莫辩。故此温一枫无奈之下只能将幼狼锁在了柜子里,谁想今日,就给幼狼撞开了柜门,在他左臂上狠狠的咬了一口,逃之夭夭了。 白药洒在伤口上,立时被鲜血浸红,众人手忙脚乱的给温一枫止了血,这才慢慢的给他简单包扎。待包好之后,左院判擦了擦额上的汗:“温大人这些日子仔细一些,伤口不要碰到水了。饮食也清淡一些,腥辣不利于伤口复原。” “多谢诸位。”温一枫试着活动了一下双手,除了钻心的疼痛并无大碍,这才稍微放下心来又假意问道:“卫师弟如何了?” “郑太傅请了当年的严太医前来诊治,说是如今已无大碍。”左院判慢慢说道,身为太医院当值的太医,承认技不如人是很难的事,纵然这是事实,也难免觉得脸上挂不住。温一枫略一惊讶,旋即笑道:“卫师弟很有福气,竟然能让严先生出面诊治。”心中一时深以为恨,若得点头华佗诊治,区区中毒罢了,又有什么了不得的? 他神色只有片刻的阴鸷,旋即笑得十分妥帖,好似真的为卫珩即将痊愈而欢喜。左院判笑道:“温大人且好好休息,我等暂且去配药,一会子再将药送来。” 温一枫亲自起身相送,又转头看向身边的小厮:“有没有什么人怀疑?” “不曾。”小厮回答,“如今一点眉目也没有,即便真有,也是太医的错处,不会怀疑到大人身上来。” 温一枫冷笑道:“谨慎一些总没有什么错处,咱们那位小郡主,心眼多着呢。” 而不过顿饭功夫,温一枫被咬的事便传遍了整个营地。他在朝中名声极好,是以来看他的人络绎不绝。太医配好了药,取了个锦盒要装,耳边忽的风声一响。太医浑身一激灵,转头却空无一人。太医专司治病救人,本也不信这些,但昨夜一场惨剧,谁又不怕,加之药房之中空无一人。太医缩了缩脖子,赶紧将搁在桌上的药膏填入了锦盒之中。 而温一枫帐子里正是热闹,太子秦桓和雍王都来了,还有一众世家子正在玩笑。见太医拿了药膏来,众人忙让了太医进来。小厮就给温一枫拆了绷带,上了药之后才包扎好。 待上药完,温一枫这才笑道:“让诸位看了笑话。” “岂有笑话可言?”秦桓笑道,就这样望着温一枫,他实在想不到,看来如此温润的温一枫,竟然会那样心狠手辣,非要将卫珩置之死地方才罢手,“昨日之事尚未解决,今日温大人又给狼害了,着实让人心痛。最迟明日,只怕就要转回京中,容死者家人好生安葬了。” 温一枫笑盈盈的,却无端觉得伤口火辣辣的,好像燃起了一团小火苗,还未等他说出不对来,伤口旋即剧痛,痛得他额上汗如浆出。 他脸色骤然惨白,将在场众人给唬了一跳,皆是关切的看着他。小臂仿佛是给人砍断了一样,痛得温一枫痛呼出声。帐子里立时慌了手脚,送药来的太医也不料有如此变故,忙不迭上前去拆了包扎,见温一枫伤口血流如注,痛得连手上的青筋都拧到了一起,吓得他额上冷汗涔涔,一时更为慌乱。 秦桓和雍王相视一眼,怒斥道:“究竟是怎么了!” 被骤然喝问,太医浑身颤抖,擦了擦额上的汗:“温大人、温大人这症状……和卫公子昨夜是一样的啊!” 残废 帐子里面本来就围满了来探望温一枫的人, 听太医说完这话, 立时像是死一样的沉寂。温一枫俊朗的五官都疼得拧到了一处去, 苍白着脸色, 看来就像是垂死挣扎的病人一样,白皙的小臂上青筋虬结,看来渗人至极。 太医额上冷汗涔涔,好似只要一下,他就要就此倒下去。卫珩的事还没个结果,现下温一枫又来了一次, 还都是在上药之后, 倘若有心之人将此事推到自己身上可又怎生是好? 不等众人开口,温一枫闷闷的哼了一声, 旋即双眼一翻,昏了过去。卫珩纵然凶险,但大多人都在睡眠之中, 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但温一枫现下昏过去,可是众人实打实的看着,一时纷纷乱了手脚。秦桓和雍王兀自镇定, 命人来将温一枫抬上床。前来送药的太医方炳华已然吓得伏在地上, 他素来极善治疗此类创伤,但接连伤了两个皇帝的宠臣, 吓得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见他如此,秦桓怒道:“你软在这里作甚?你是太医, 你瘫在这里,难道要雍王叔和孤来救温大人?”方炳华这才振作,行到床前给温一枫号脉,好半晌后,才望向了雍王和秦桓,“脉象芤涩,乃是失血亡阴,阳气上浮所致,除此之外……”他说到这里,苦着脸,“太子殿下,雍王殿下,这、这和卫公子是一样的啊!” “一样的?”秦桓蹙眉问道,严先生今日是当着他的面给卫珩诊治的,是以他是知道卫珩中了毒,而依着婉儿的说法,下毒之人八成是温一枫。但现下这始作俑者中了毒,却又是什么缘故?秦桓脑中千回百转,半晌不曾言语。雍王则道:“可还有救治的法子?”今日去见了卫珩,那躺在软榻上的可怜模样,连他都于心不忍,现下温一枫在再这样躺下去…… 方炳华神色如丧考妣,重重的摇了摇头:“臣着实是无能为力了……” 温一枫伤势突然加重,立时就将整个营地都给搅动了起来。此时,秦婉、宋夷光并柳穆清、夏竟成都在卫珩的帐子里,秦婉舀了药吹凉了,将其送到卫珩唇边,并不去评价此事。倒是宋夷光撅着嘴:“卫珩还没能好起来,怎的又伤了一个?”说到这里,她又转头看着柳穆清,神色紧张得很,“你可不要被伤到了!” “我怎会被伤到?”不知她为何会想到这个,柳穆清十分奇怪,又见她扭糖似的挽着自己手臂也是笑了笑:“好端端的,我不会被伤到的。” “怎么不会?”宋夷光尖着嗓子说道,“你且想,先是你卫师弟被狼咬了,而后伤势加重,再是你温师哥被狼咬了,现下伤势也是加重。你这老二夹在中间,不被咬一次然后伤势加重多说不过去啊!”她一面说,一面哼哼唧唧的:“我不让你被咬……” 她这番娇憨的样子,让柳穆清满脑子想入非非,若非当着外人在,定要将这丫头按在怀里狠狠亲一次。两人情浓,卫珩瞥了两人,也是好笑,悄悄拉着秦婉的手,后者一惊,轻声问:“那你自己吃药?” “要你喂。”卫珩一面摩挲着她的小手,一面蹬鼻子上脸。原本他伤腿知觉也没有,被严先生几针逼出了毒血,倒也渐渐有了知觉。膝上的伤口虽然疼,但卫珩宁愿疼,也好过感觉不到自己腿的存在了。他轻声撒娇,让秦婉心儿都酥了,重新舀了药喂他。夏竟成早就被柳穆清和宋夷光给腻坏了,叫了几声:“知道你俩是未婚夫妻,可要不要现在就洞房花烛了?”将两人臊得面红耳赤,这才转头看卫珩,“卫兄养伤呢,你俩要不先出去……” 尚未说完,见这头也是情浓,夏竟成撇了撇嘴:“成、成,倒是我讨厌了。”说罢,他扭头就走,嘴里还嘟囔:“还没成夫妻呢,就这样腻歪,来日要成了夫妻,指不定腻成什么样。” 见他似有些不平,卫珩笑得厉害,柳穆清也满脑子想尝尝宋夷光的小嘴,不多时就拉了她出去。待众人一走,帐子里只剩了卫珩和秦婉。喂完了药,秦婉转身取了蜜饯要喂他,才一转身,就被坐起来的卫珩抱入怀里:“我不要蜜饯,我要你。” “你不要,我自己吃。”秦婉瞋了他一眼,自行将蜜饯纳入嘴中,甜香味立时在口中四溅。秦婉虽然并不喜欢吃甜的,但被卫珩抱在怀里,他以那样温柔的目光注视着自己,让秦婉觉得好像泡在了蜜罐子里,是以吃得很慢,红着脸儿直扭:“让人看了像什么样子?” “现下都去看温一枫了,怎会有人来看咱们?”卫珩笑道,见她红着脸儿的样子很是诱人,假作伤了腿,低呼道:“婉婉好狠的心,分明知道我受了伤……” 信以为真的秦婉再不敢动,要查看他的伤,还未出声,就被卫珩压在了怀里:“既是伤了我,那婉婉可要赔我才是。” 明白他是诈自己,秦婉恼得锤他,被他轻巧的接了,向下压了压,鼻尖轻轻蹭着她的:“婉婉还想逞凶?”说到这里,又含住她的双唇,舌尖灵巧勾勒她的唇瓣。 不得不说,卫珩的吻技愈发的高超了,往日他就跟一头小狼一样,只知道啃咬,如今已然渐渐会顾及她的感受,变得温柔了许多。秦婉挣扎了两次无果,还是搂着他脖子,乖顺的任他亲吻。感觉到秦婉的顺从,卫珩觉得十分满意,轻轻的咬着她丰润的唇瓣,柔软的触感让他欲罢不能,愈发的畅快了。 好半晌之后,两人才分开,还牵出了一丝暧昧的银丝。秦婉愈发羞赧,卫珩大笑不止,又蜻蜓点水般在她唇上亲了亲:“这蜜饯的味道真好。”又俯身亲她小巧的耳垂,“婉婉的味道更好。” 被他低沉的嗓音给撩拨得浑身发抖,秦婉扭了扭身子,娇娇的撒娇:“你坏……”其实有时候想想,她像是将卫珩了不得的一面给发掘了出来。前世因她体弱,卫珩对她从来只有呵护,就像是在呵护暴风雨中的一株小树。他从来都不会以任何粗暴的方式对她,哪怕在床上,他都是极尽温柔,甚至于她就算只是稍微露出一些疲态,他也会马上停止,柔声将她哄睡了,再去净房之中冲凉水自己纾解。 而这辈子么……也不知道是是不是卫珩年龄比起前世小了许多,他看来还有些许孩子气。尽管他举手投足间已然能见到前世的风范了,但秦婉依旧很庆幸,她能在卫珩最艰难的时候陪着他。不管他再累再苦,至少转头之时,能看见自己和他同在。 “婉婉在想什么?”发觉了她的心不在焉,卫珩细密的吻落在她白皙的脖子上,每一个吻落下来,秦婉浑身都是一麻,声音也是愈发软腻:“卫珩,不要了……”她脸儿胀红,看来极是妩媚,卫珩愈发喜欢,唇舌一路蜿蜒而上,轻轻压上她的唇,轻声笑道:“婉婉,我好生喜欢你……” 乖顺的任他亲吻,秦婉搂着他脖子:“我也喜欢你。” 正是清浓,帐子外面忽的响起了秦桓的声音:“婉儿在其中?” 秦婉给唬得浑身一颤,纵然秦桓从不反对她和卫珩在一起,但若是这个姿势给秦桓看了去,难保秦桓不觉得卫珩欺负了自己。她当即翻身坐起,理了理自己的辫子,转头横了卫珩一眼:“色胚,都是你闹得!” 卫珩挑着眉,柔声笑:“婉婉不喜欢?”他一双桃花眼含着笑意,就那样望着她,坐起身将她搂在怀里,脸儿与他相贴:“真的不喜欢?”秦婉脸儿发热,听得外面秦桓和紫苏的交谈声,转身忸怩的锤他坚实的胸膛,声音小小的:“喜欢……” 卫珩笑得很是畅快,低声笑道:“我也喜欢,我最喜欢婉婉……” 紫苏打了帘子进来,见两人这样的姿势,早就见怪不怪了,低声说:“郡主,太子爷请郡主出去,说是有要事相商。” 秦婉忙应了,起身还不忘点卫珩的脑门:“你是愈发无法无天了。”待出去,秦桓看着妹妹脸儿发红唇儿也有些肿的样子,心中忽的有些不悦。固然知道他二人两情相悦,但作为哥哥,他还是觉得卫珩不该如此,两人连议亲都不曾,便这样亲密,未免过了些。但妹妹目泛春情,他也实在不好说什么。 将耳边的碎发掖在耳后,秦婉低声笑道:“哥哥有什么事要说?” 秦桓示意她跟上自己的脚步,声音很慢:“温一枫现下已然疼昏了过去,太医说,他的症状,和卫珩是一样的。卫珩既是中毒,他只怕也是。” 秦婉静默不语,昨夜卫珩再疼,却也不曾昏迷过去,看来温一枫的底子的确不如卫珩甚多。如此想着,她轻声笑道:“这是他自己咎由自取。” 若非郑太傅请动了严先生,卫珩现下连知觉都不曾有。卫珩从未与温一枫为难过,他就这样阴毒,招招都要让卫珩永世不得翻身,是以秦婉对他,一点同情也没有,反倒是觉得心中痛快。 更何况,前世那个气死太后除去阿羽使雍王府落入孟岚彀中、再转而嫁祸秦桓的毒计十有八/九也是此人的手笔。新仇旧恨,秦婉若还能对他生出同情的心思来,只怕枉为人! 她眼里露出几分愤恨来,秦桓望在眼里,心中生出几分担忧来:“温一枫的事,只怕是婉儿的手笔?”他曾经借过一个暗卫给秦婉,也一直不曾要回来。卫珩刚被人下了毒,温一枫也被人下了毒。温一枫在朝中风评很好,除了秦婉,秦桓根本想不到谁会做这种事。 “是。”秦婉颔首,“哥哥觉得我不可理喻?还是不信婉儿所言?”如今温一枫对卫珩下了这种毒手,让秦婉险些气疯,就来了个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在方炳华制药的时候,命人将卫珩剩下的膏药换了进去,这才让温一枫中了毒。 “为兄的不是不信你。”秦桓一时语塞,他眼里,秦婉还是当年那个柔弱的小姑娘,仿佛瓷娃娃一样精致,若无人精心呵护,很容易就碎了。但现在,妹妹展露出来的手段,实在让他有些发蒙。“罢了,往后可不要再做这样的事,温一枫是父皇宠臣,你是知道的。” “皇伯父被温一枫蒙蔽,他虽有才,但哥哥容得下他?”秦婉问道,“温一枫也好,卫珩和表哥都好,这样的年轻,来年若是皇伯父驭龙宾天了,迟早会成为哥哥的肱骨之臣。哥哥容得下这样生性善妒为人阴毒的重臣?他今日能如此算计卫珩,来年会不会算计到天家头上?” 秦桓抿唇:“我自然容不得他。”这等包藏祸心的臣子,谁敢随意重用? 秦婉微微笑道:“那咱们就想法子,让皇伯父也怀疑他!” * 等到温一枫醒转过来之时,左臂还痛得要命,严先生立在床前,神色凝重。温一枫试着动了动手臂,钻心的疼痛让他痛呼出声,额上再次渗出了汗来。 他都不知道,这毒原来这样霸道,现下这痛,让他恨不得砍了左臂,至少长痛不如短痛。 “一枫醒了?”严先生转头看他,“你们师傅那老匹夫也不知道是做了什么孽,才会让你二人师兄弟都中了如此剧毒。若柳家小子也遭了毒手,定然是你那好师父克的。” 温一枫已然无心说笑,他敢断定此事和秦婉脱不开干系。否则,即便卫珩生疑,他是没有势力如何的,但秦婉身为汤沐邑位比亲王的郡主,手下有些能人也是应该。 温一枫额上冷汗涔涔,寻思着这小丫头是愈发要命起来了,若非现在无暇分心,他定要让秦婉付出代价来! 想到这里,他轻声问:“严先生,晚辈这伤……” “你得忍着,将这时间过了才成。”严先生低声道,“现下毒侵蚀着你的左臂,但凡碰一下就是钻心的疼痛,遑论开几道口子了。即便老夫有这个能耐,你也受不住。不等毒血流出去,你就能先疼死。” 温一枫悻悻称是,咬牙忍着手臂上的剧痛。严先生神色依旧凝重:“一枫,老夫得与你说实话。你身子底子不如卫珩,这毒性太烈,你的伤,就会难治太多。老夫并无万全把握能救治你。若是毒性滞留,你的左臂……轻则失去知觉,重则会一辈子如现在这样,只要轻触便会疼痛难忍,沦为残废。” 温一枫神色骤然冷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这样不好,不过欢欢还是想跟小天使们请个假最近工作压力太大,欢欢身体出了些状况,想要暂时休息一段时间。 大概9月22回归,为期两个星期,已经向编辑报备了。么么么么么么哒 状告 温一枫的伤势当日就传遍了整个营地, 众人皆是心惊。温一枫在朝中风评很好, 加上又是位高权重, 一时间众人皆是惋惜。不少世家都想与温一枫结亲, 但忽闻温一枫左臂恐怕要废了之后,也都生出了自己的计较来。 谁愿意将自家的姑娘送去跟残废过日子? 怀着这样心情的众人,看向温一枫的目光便透着同情了。自打得势以来,从未有过如此落差,温一枫恨得要死,知道秦婉定有后招, 但现下他左臂疼痛难忍, 勉强能稳住自己不叫出来,着实分不出心来对付秦婉和卫珩。 秦桓得知此事后, 前去向皇帝禀告了此事。宠臣成了这样,皇帝自是心痛,当即决定当日转回京中, 一来让葬身狼口之下的死者早日入土为安, 二来,也要赶紧想法子医治温一枫与卫珩。 和秦桓说了话,秦婉也就回去太后跟前了。因为受惊, 太后也有些憔悴, 见秦婉回来,笑道:“方才还说呢, 现下不就回来了?”又让凤鸾端了一碗糖蒸酥酪给她。宋夷光坐在一边吃得正香,见她回来, 含糊不清的说:“我说就是时也命也,温大人那手,要真治不好可怎么得了?不知京中多少贵女的芳心要碎了呢。” 若温一枫手好得了,才不知道有多少人要遭难了。秦婉这样想着,并不说出来,抬眼则见宋夷光的小嘴似乎丰润了许多,顺口问道:“嘴怎么肿了?” 宋夷光脸上顿红,大口吃着糖蒸酥酪:“没有,才没有肿呢。”这话俨然是欲盖弥彰,秦婉略一沉吟,想到柳穆清将她拉走的神情,顿时明白两人怕是一番难舍难分了。自然也像卫珩压着自己要亲亲的一样,柳穆清只怕也是对宋夷光“动嘴”了。 两人一个涨红了脸,一个含笑不语,太后也是那个年龄过来的,如何不懂,撇嘴笑道:“是不是柳家小子欺负你了?哀家看他是皮紧了,还没将你娶进门,便敢欺负起你来。” 一番故意为之的问话让宋夷光胀红了脸,忸怩万分:“没、没欺负我……” 她脸儿滚烫,太后忍俊不禁,故意板着脸问:“果真没有?” “果真没有。”宋夷光忸怩的说道,见太后眼底净是笑意,知道太后是诈自己,一时跺脚嚷道:“太后娘欺负人,我不依了。” 太后笑道:“哀家心疼你,你反倒是不依了,是不是要哀家对你不管不问了,你就要依了?”说到这里,太后还是掌不住笑起来:“你这样小孩儿心性,来日做了柳夫人,可又怎生是好?你二人虽然议亲,却也不要忘乎所以,传了出去,你二人都不好做人。” 宋夷光一时更为忸怩,秦婉忍俊不禁,笑得十分欢喜。太后反倒是施施然望向她,低声道:“卫珩如何了?”秦婉忽的一激灵,转头见太后似是不着息怒的脸,一时噤若寒蝉:“好上一些了。” 太后“嗯”了一声:“好上一些就好。”说到这里,她这才有了些笑容,“婉儿,皇祖母问你,你对卫珩是真心的?真心想要嫁与他为妻?” 这话是之前秦婉想都不敢想的事,在此次春狩之前,太后厌弃卫家,自然也十分不愿意秦婉和卫家有所接触。但自从今日一早,太后说愿意给卫珩一次机会之后,倒是显得开明了起来。秦婉沉吟片刻,还是点了点头:“是,婉儿是真心想要嫁给卫珩为妻。” “也好。”太后低声说道,“卫珩倒是让哀家发觉了卫家人的某些不一样,让哀家有些刮目相看。你若喜欢他,也就罢了……” 太后声音几不可闻,秦婉只能听清一些,但太后的确是对卫珩生出几分好感来。秦婉所求不多,只要太后对卫珩有那么一点好感就够了,只要不是全然厌恶,这样就不会让温一枫这等小人有任何可趁之机了。 当日下午,众人启程回京。双生子乐颠颠的将夏昭华拉入了雍王的马车中。两人对坐,夏昭华尚不觉忸怩,雍王却满脑子想着当日被她打横抱起的事。这娇小的身子,软软的,却有那样大力气…… 不知道,她抱起来是什么样的感觉…… 满脑子想入非非,秦羽率先钻入了他怀里坐好,将夏昭华让给了秦媛,两人一时十分欢喜。秦媛坐在夏昭华怀里,笑得欢天喜地的:“最喜欢夏姨了。”又见父王望着自己,秦媛皱了皱小脸,小胖手搓来搓去的:“父王,夏姨跟媛媛说,人不能自私的。父王如果孤单的话,可以给媛媛找一个新母妃,可是、可是……等母妃回来的时候,父王不能不要母妃的。媛媛还是更喜欢母妃多一点……” 她有些委屈,怕是又想到母亲去世的事。雍王喉中一哽,一时无话。秦媛和姐姐一样,都和雍王妃十分相似,她甚至比秦婉更像雍王妃,是以雍王对她诸多偏疼。那一日在行宫之中,双生子哭得肝肠寸断,表示不要新母妃,让雍王几欲落泪。但现在,年仅四岁的秦媛竟然说出这样懂事的话来,让雍王一时难受至极,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父王不会不要母妃的……”想到去世的发妻,他也有些哽咽,旋即对夏昭华笑了笑:“你、你将他们教得很好。” “王爷客气了。”夏昭华笑了笑,对雍王依旧不热络。纵然那一日她将雍王抱起,太后似也有些想成全两人的意思,但夏昭华从来没有想过要跟雍王在一起。但两个小的需要一个继母给予母爱,秦婉也需要一个继母操持王府,如此才能出嫁。 两人一时无话,众人浩浩荡荡回到京中。郑太傅得知温一枫也和卫珩一样,险些昏过去,赶紧来瞧了徒弟。眼见两个小徒弟都成这样了,难免就对皇帝这个大徒弟就有些不满:“好端端的跟着陛下出去,怎的一个二个全成了这般模样?” 皇帝何尝不是又急又愧,长叹了一声,转头则命人将方炳华押入了刑部大牢,命刑部尚书严加审讯,如是不肯吐露实情,可以用刑。 作为郑太傅唯一安然无恙的徒弟,柳穆清、夏竟成并秦婉、宋夷光一起将卫珩送回去。进门之时,卫老将军见儿子成了这样,禁不住老泪纵横,二房中人虽是一脸的幸灾乐祸,但还是轻轻的呜咽了几声。柳穆清出面宽慰卫老将军,将卫珩抬入了房中,小厮赶紧过来给卫珩换药。自打卫夫人去世之后,卫老将军深受打击,身子也渐渐步入从前,未免他伤感,柳穆清也就请他回去了。 这两日秦婉也没有休息好,此刻倚在小几上,有些昏昏欲睡。夏竟成抱胸在外面等着,闻着愈发浓烈的药味,说:“这二房到底怎么回事?我瞧着卫兄受了伤,他们似是十分欢喜的样子。” “知人知面不知心。”秦婉淡淡说道,想到前世与二房的恩怨,还有卫琰和卫苑雅兄妹的德行,秦婉就觉得愈发齿冷。本该是亲近的二叔一家,却深刻的诠释了什么叫“人心隔肚皮”。 “这卫家倒是很有趣。”夏竟成露出笑容来,“我看等卫兄中状元了,他们又要扑着赶着前来巴结了。” 可不就是巴结呢,还跟不能变作卫珩身边的狗前来表忠心。 正想着,小厮从其中出来,不多时,卫珩就蹒跚着走了出来。秦婉倒吸了口气:“你腿上还有伤……” “不碍事的。”卫珩微笑,不知何故,他脸有些发红,好容易坐下,宋夷光才不明所以:“你一个大男人脸红什么?难道是方才上药,觉得被自家小厮看去了,所以臊得慌?” 卫珩抿唇不语,只是望了秦婉一眼。和卫珩心有灵犀,秦婉当即明白了他什么意思——只因他不愿让自己为他担心罢了。严先生为给他放血,新割了几道伤口出来,配的药劲力又太好,难免很疼。为不叫出来让自己担心,他一时忍着,这才将一张俊脸都给憋红了。 夏竟成上下看着卫珩,松了口气:“卫兄既能下地,想必伤势也不打紧了。这次的武科的殿试,卫兄还是不要参加了,免得又伤了腿。我听说这是给人下了毒不是?”他说到这里,扯了扯嘴角,似嘲非嘲的说,“温大人如今怕就不好过了,毒性至今未解,左臂形同废了,听说连严先生也没有完全的把握能治好他。连点头华佗都如此说,只怕温大人是真的气数已尽了。往后咱们这位玉郎,可就成独臂玉郎了。” 他说出的话竟然这样刻薄,秦婉和宋夷光双双一惊,皆是看着他。后者跟她俩莫名其妙的对视,暴躁的摆了摆手:“两位郡主看我做什么?我往日对他有诸多钦佩的心思,只是昨日当着那样多人,他张口就说出的确是因为卫兄杀了独眼狼王才引得狼群袭击营地。呵,我京中人人称道的温润君子竟然落井下石,更不说卫兄是他的小师弟,如此品行,让人齿冷。偏偏还有一群人觉得温一枫敢说旁人所不敢说的,给了他脸!卫兄昨日被咬伤,还不知道腿能不能保住,他就开始煽风点火,生怕卫兄死不了,要那些纨绔子弟用唾沫星子淹死卫兄。” 他越说越气,秦婉和卫珩却相视一笑。夏竟成这人虽然也是个纨绔,但十分的讲义气,此番能说出温一枫不是个好东西这番话来,已然是和众人都不一样了。宋夷光听得一愣一愣的,作为被温一枫收买的服服帖帖的一员,方才夏竟成的话让宋夷光深以为然,不免也开始怀疑起了这位京中众人所称道的谦谦君子。 众人一时无话,不多时柳穆清折回来,说是要再去看看温一枫,宋夷光忙跟他一起去了,两人出了门,都还能听见宋夷光娇俏的声音:“死木头,今日太后娘娘都笑话我了,你要再敢跟我动嘴,我、我就打死你!” 夏竟成有点尴尬,转头见秦婉坐在卫珩身边,两人似是也有话想说的样子,一时惋惜:“罢罢罢,你和柳兄都是出双入对,独剩了我这孤鬼儿。等来日我有了心悦的女孩子,也不再与你二人玩了。” 他说罢,也就先出去了。秦婉笑得厉害,见卫珩伤腿还有些不便,低声道:“现下还像上午一样钻心的疼?” “不疼了,真的。”卫珩伸手抚上她的小脸,指尖细腻的触感让他欲罢不能,当即亲了上去:“别担心,我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我一点儿不担心。”秦婉笑道,乖顺的任他亲吻。如今卫珩痊愈指日可待,但温一枫……不是秦婉心狠非不饶他,而是以温一枫的性子而言,若是此次不将他彻底除掉,必将后患无穷。他随手施为,就能逼得卫珩退无可退,一旦给了他喘息的机会,再来一次,卫珩怕是招架不住。 “你不担心我,担心温一枫?”他阴恻恻的在耳边发问,秦婉恼了,转头拍他:“又说混账话!”小手被他轻易接住,顺势往怀中一带,秦婉扑在他身上,撅着嘴不说话。他低笑:“打我做什么?同你说正经的呢。难道婉婉要告诉我,温一枫左臂近乎残废的事,不是婉婉的手笔?”秦婉梗着脖子不肯承认,卫珩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将她抱在怀里,将脸埋入她颈窝,贪婪的吮吸她的馨香,“婉婉不承认也不要紧,我都是知道的。你做的够多了。往后我来会会温一枫。我虽不济,但撕了他伪善的面具,我还是做得到的。” “你要怎么做?”他温热的呼吸喷在颈窝,秦婉浑身酥麻,他的双唇似又浅啄自己的脖子,秦婉呼吸渐渐重了,扭着身子要跳下来:“我再不理你了,你就欺负我。” 她脖子都泛着诱人的粉色,卫珩笑得得意,轻声道:“婉婉,温一枫此人在朝中威望颇高,若要扳倒他,咱们势必是要付出一些代价的。”他说得很慢,目光渐渐深了。温一枫在朝中根基太深,从皇帝、太后,再到如郑太傅一类的元老,下至柳穆清一类的新秀,人人都以温一枫为傲,是以想要扳倒他,并不容易。可能无形之间,会得罪很多人,失去很多东西。 秦婉忽的笑了:“我若是害怕,就不会令人对温一枫下手了。” 卫珩将她抱在怀里:“婉婉,有你真好。” 次日,秦婉进宫向皇帝请安,满心想着卫珩究竟要如何对付温一枫。撇开温家是大熙的世家这点,光是温一枫本人的声望在朝中便是颇高。上至皇帝下至世家高官,无一不对其称道有加。如今若是要将此事闹大使皇帝对温一枫生疑,势必要站在朝野上下的对立面。卫珩尚未殿试,如此闹起来,只怕也得不了好。 太后这些日子精神不大好,今日在御花园里散心后,忽的玩心大发要摸骨牌。秦婉和宋夷光并皇后相陪,皇帝则坐在一旁,出了彩头看谁能赢。偏偏秦婉是个臭手,接连输了好几把,苦着脸说:“我不玩啦,皇祖母和皇伯娘都帮着夷光欺负我。” 宋夷光朗声大笑:“哎哟哟,没见过你这样的人,自个儿玩不好,就是太后和皇后帮着我欺负你了。”玩笑着,手上也一点不含糊,又赢了秦婉一局,众人一时间笑声连连,将皇帝也引得欢喜不已。 不多时,就见督太监从外面回来。皇帝随口问道:“温一枫和卫珩如何了?” “温大人还是老样子,没什么起色,左臂依旧疼痛难忍,严先生说,实在无能为力,那毒到了现在也解不了,怕一生如此了。”督太监轻声说道,皇帝脸上大是叹惋,温一枫是他最器重的臣子,还指望着留给秦桓,开创大熙的盛世,但现下……废了一条手臂,俨然是残废了:“那卫珩呢?” “卫公子倒是好,严先生说,卫公子身子底子比温大人好了许多,是以只要这样疗养下去,殿试之前自能痊愈,只还是不宜参加武科殿试了。”督太监说道,又沉吟片刻,从袖中取了一封信出来,“卫公子请奴才代为呈给陛下的,还请陛下过目。” 皇帝接了在手,颇有些不解:“他想说什么?” 督太监嗫嚅道:“卫公子他……状告温大人对自己下毒,说其以苦肉之计,欲行瞒天过海之事,欺瞒陛下和京中所有人。” 作者有话要说: 欢欢已经没什么大碍了~今天开始恢复日更,让我们继续下午一点不见不散,如有加更另行通知哦~ 另外,下本奸相大大可能要跳票了,欢欢决定下本开更王妃荣宠日常,求小天使们包养么么扎 决裂 温一枫乃是皇帝的宠臣, 在朝中名声甚好, 几乎人人说到他都是赞不绝口, 卫珩竟然要状告他对自己下毒, 还说以苦肉计转移视线。皇帝接了状纸在手,眉头拧得生紧,不豫显而易见。 在场都是皇帝十分亲近的人,立时都觉得不好,忙停下了摸骨牌。唯有太后神色如常,淡淡说:“咱们京中是越来越热闹了, 这师兄弟二人也有如此深仇?”这话大有些讽刺之意, 于局外人看来,卫珩所言之事若是真的, 就是温一枫居心叵测,想要害死卫珩,见事情可能败露, 就以苦肉计瞒天过海;若卫珩所言是虚, 那么就是卫珩毫无同门之谊,为了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想要将已经废了一臂的师兄逼到绝境。 不管哪一种, 这师兄弟两人, 都无法再像以前一样,哪怕是粉饰太平都做不到了。 念及此, 秦婉和宋夷光相视一眼,双双静默不语。即便没有秦婉和卫珩的这一层关系, 在这样的时候,除了太后以外,谁说话都有一股子说不出的怪异滋味。是以连同皇后在内,谁也没有言语。 皇帝脸色铁青,好半晌才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来:“卫珩是疯魔了不成?朕绝不相信温一枫会做出这等事来!”纵然是心悦之人的儿子,皇帝对他诸多偏爱,但这份偏爱,是建立在社稷安康的基础上的。温一枫乃是栋梁之才,且朝中风评极好,卫珩竟然说他行此苦肉之计,皇帝说什么也不能相信,径直将状纸扔回了督太监手上:“让他好生养着,别仗着朕的宠信再闹这些幺蛾子出来!” 见皇帝似有发怒之兆,督太监苦笑,还是将状纸收好:“陛下息怒,龙体为重。”劝罢又望了一眼秦婉,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转身要走。督太监看着秦婉长大,也知道秦婉和卫珩之间怕是真的有什么,所以,看在秦婉的份上,也愿意为卫珩斡旋一二。但今日他听到卫珩所言之后,便为他捏了把汗。皇帝何等宠信温一枫,绝不可能因为他只言片语就改了心意。这种以卵击石的举动,实在有够不明智的。 秦婉张口想劝,但想了想,还是止住了。皇帝现下火苗子已经勾了起来,自己开口只怕更会弄巧成拙。凭着卫夫人的存在,皇帝不会真的对卫珩做什么,但若是贸然开口,弄巧成拙,那可就不一定了。 是以秦婉保持了静默的状态,把玩着骨牌,目光深沉,但还是一语不发。宋夷光左看一眼,右看一眼,见秦婉都无动于衷,也不说话。反倒是太后懒洋洋的开口:“回来。” 督太监忙停下笑道:“太后娘娘还有何吩咐?” “陛下,为君者可不能偏听偏信,陛下这话,可是过火了。”太后淡淡说道,让皇帝微微发愣:“那母后之意……”他险些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太后竟然会为卫珩打圆场,这是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 “哀家没什么意思,臣子到底是陛下的臣子,一切还是陛下定夺的。”太后看向了大儿子,将是非阐述了一次,“哀家只是认为,卫珩不是傻子,若没有确凿的证据,他不敢反咬温一枫。这十年来,卫家深受不被天家待见的流言之苦,温一枫在朝中风评极好,卫珩贸然咬定温一枫罪行,就是在和朝野上下都过不去。哀家以为,若无完全把握,卫珩不会做这等让卫家都处在风口浪尖的事。” 不想太后会为卫珩说话,秦婉长长的松了口气。要扳倒温一枫绝非短时间内能够做到的,但他们都没有时间了。两人已经撕破了脸,一旦让温一枫得以时间喘息,卫珩必将死无葬身之地。是以卫珩选择了这样一步险棋,将这事情闹大,只要惹得皇帝生疑,以天家暗卫的本事,查出蛛丝马迹可谓是容易至极。 皇帝一时静默,平心而论,尽管卫珩是心仪之人的儿子,但他模样和卫老将军长得太像,每每看到他,皇帝也会想到自己心爱的女子被别的男人抢走的事实。是以虽然对卫珩有所偏颇,但到底更偏向温一枫一些。此时听了太后的话,皇帝也反省起自己来,觉得母亲所言甚是:“儿子知道了。” 说到这里,又望向督太监:“你去告诉卫珩,君无戏言,若是他所言非虚还则罢了,朕自会给他一个交代;但若是一派胡言,依我大熙律规定,僭越诬告正三品及以上官员,罪当论斩。” 秦婉登时一哆嗦:“皇伯父——”温一枫行事缜密,若真的没有留下任何罪证,那卫珩岂不是就要被处死? 太后横了她一眼:“婉儿,卫珩既然敢告,自然要承担可能来的后果。王化之下,若因为你而对他网开一面,百姓如何看待我秦家?” 秦婉悻悻称是,宋夷光忙拉住她:“别担心,我觉得卫珩可不是傻子。”卫珩要是傻子,也配跟她家柳木头是同门师兄弟么? 勉强笑了笑,秦婉脸色还是白了几分。如今可真是生死博弈了,若是温一枫抢在前面,只怕…… 不过当日,卫珩状告温一枫的事便甚嚣尘上,短短半日就传得人尽皆知。温一枫在朝中何等威望,更何况他现在废了一臂。一时之间,上至世家高官,下至阖京学子,无一不对卫珩横加指责,认定他是疯魔了才会诬告同门师兄,难听的话一句句全冒了出来。连卫家二房的人也将这话尽数传达到了卫珩跟前,说得十分难听,唯恐卫珩动气,卫老将军大发雷霆,二房顿时蔫了,自此一句话也不敢再说,由得柳穆清前来,将卫珩接去,挪到了柳家在京郊的庄子上去。 “卫师弟也不要放在心上,那些人什么难听的话都说得出。”柳穆清也不知道要如何相劝,当他听闻卫珩告了温一枫之时,也是惊得眼睛都快落出来了。但他矛盾得要命,他不信温一枫是如此宵小之辈,也不信卫珩会气昏了头去诬告温一枫。要他向着那头都不是,无奈之下,只能听了秦婉的建议,将卫珩挪出来,避开风口浪尖,也免得卫珩听了闲言碎语动气。 卫珩“嗯”了一声,这是他早就想到的事,阖京上下,自然会都站在温一枫那头,他从来不对这些人抱有任何希望,更不会觉得,对方会站在自己这边。所以并不十分上心:“柳师兄不必担心,我一切都好。倒是,她……会来么?”他已然好几日不曾见到秦婉了,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岔子,让秦婉不能来见他。 “婉儿理了府上账目,一会子就来,今日媛媛和阿羽被夏姑娘接去了。”柳穆清笑道,“纵然去世的是我姑妈,但若是继妃能如夏姑娘一般,对媛媛和阿羽事必躬亲,我想姑妈在九泉之下,也会安心的。” 这话倒是,夏昭华秉性温厚,双生子这些日子被她带在身边,是愈发的快乐了,一点也不比雍王妃在世时差。倘若能有如此继母,婉婉应该也再无后顾之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