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事败 (12)
” “温大人好虽好,只是……”凤鸾说到这里,忙笑道,“太后可要听我一句?”太后望了她一眼,示意她说下去。凤鸾又笑道:“太后若执意要和宁郡主与温大人成亲,岂不是让祖孙之间离心?太后只想着自己能给郡主什么,在终身大事上,可曾问过郡主想要什么?况且,太后明知郡主和卫家那哥儿情非泛泛,说不得怕是早就定情了,太后偏偏要横插一脚,牵出什么温大人来。” 太后脸色泛青,冷笑道:“你是愈发能耐了,如今竟敢编排起我的不是来。婉儿年岁小不知事,你倒是也犯糊涂!倘使是旁人如此说话,早被我拉下去打板子了。” 凤鸾笑道:“正因我并非旁人,这才敢说实话。若卫珩不是卫家的儿子,太后也会这样反对?” 若卫珩不是卫家的儿子……太后青着脸,平心而论,卫珩并不比温一枫差,甚至远胜于温一枫。尽管不及状元显赫,但状元每三年都有,像卫珩一样在文武双科连中二元的却是绝无仅有。 见太后不说话,凤鸾知道她正在沉思,当即笑道:“况且,太后难道一点也不顾念郡主的心思?”正是因为太后知道秦婉心悦卫珩,这才一番围追堵截。但静下来想想,倘使这样乱点鸳鸯谱,保不齐秦婉如何呢。 太后从来不在乎卫家人如何,但不能不在乎秦婉。 见她不说话,凤鸾只是笑。作为贴身伺候太后的人,连她都觉得是太后的不是,可见太后对于卫家近乎偏执的厌恶有多不合理。 并不知太后主仆间说了什么,秦婉很快就让卫珩先回去。卫珩方才听了凤鸾的话,板着脸,一脸的不豫,搂着她的腰儿,话中酸意都快喷出来了:“我好,还是温一枫好?” “自然你更好。”知道他醋缸子又翻了,秦婉忙笑道。刚说完就被他捞着腰儿往身边一带,小腹紧紧贴上他:“真的?” “自然是真的。”秦婉笑盈盈的,乖巧的迎上卫珩的目光,“你在我心里才是最好的,就是神仙都比不上你。” 他还是板着脸,但嘴角扬了扬,已然有几分松动了,俊脸慢慢凑近她,低声笑道:“婉婉这话……你好香。” 他说罢,轻轻吻住秦婉的双唇,又觉得这柔软的触感让他欲罢不能,当即将她紧紧按在怀里,好似想将她拆卸入腹了。 好半晌之后,卫珩这才松开秦婉,后者早就软了身子,若非被他抱着,只怕非得滚到地上去不可。笑盈盈的将她抱到床上坐定,卫珩低声笑道:“婉婉好可爱。” 锤了他一把,秦婉低声骂道:“都是你招我的。,仔细我……” “不嫁了?”卫珩抿着唇笑,“小丫头还嘴硬起来,再让我尝尝这可怜见的小嘴。”他作势欲亲,将秦婉吓得厉害了,扭着身子不要他碰。 两人闹了一会子,天色也渐渐阴沉下来。夕阳的余晖洒在营地上,天边的火烧云十分艳丽,仿佛充斥着淡淡的血色。 两人先后到了主帐前的空地,生了一堆火,众人正围坐。今日柳穆清差点被灌醉,气得宋夷光连骂好几个世家子,那护犊的样子,让众人都再也不敢招惹了。也不知她是怎么了,竟然坐在位子上一语不发,好似出了什么事儿。偏偏秦婉眼尖,见她双唇似有些红肿,笑道:“嘴被蚊子叮了?” 宋夷光好似惊弓之鸟跳了起来:“都是柳木头招我的!趁吃醉了,就占我便宜!” 那时骂跑了好几个世家子之后,宋夷光转头要照顾柳穆清,谁想这人吃醉了力气那样大,将她压在怀里,不由分说就亲她。好几次下来,她小嘴都肿了。生怕被人发现,是以宋夷光坐在座位上,连大气都不敢出。 秦婉笑得肚子疼,也不再去揭短。待帝后到场,这才开宴。随着天色渐晚,众人连吃几盏酒,也渐渐微醺。一时酒酣,却听一声刺耳的狼嚎响起,在月色下十分逼人,旋即数声狼嚎同时响起离得这样近。 众人神色皆是变了,见火光照射的边缘,的确有眼冒绿光的动物蓄势待发,它们低吼之时,似乎都能闻见它们嘴里的腥臭味。 是狼群! 狼袭 这一番变故来得太快, 众人难免心惊, 营地里四下响起狼嚎声, 众人都是正在饮酒说笑, 营地里忽然涌出来狼嚎声,火堆边上立时就慌了手脚。众人纷纷起身狂奔,偏偏这样举动更为刺激狼群,有不少狼从黑暗中扑了出来,难免有人被立时扑倒。 一时人仰马翻,秦婉和宋夷光慌忙起身, 在场的世家子虽然皆是奋力想要抵抗, 但大多吃了酒,醉醺醺的也根本无法和狼群相抗衡, 很快就被七荤八素的掀翻在地。御林军纷纷围上来,将帝后紧紧护住,生怕出了什么事儿。 营地里充斥着狼嚎和低吼, 听来十分渗人。不少人受惊之下, 开始跑动起来,美酒洒了一地,更有些浇在了火堆上, 火光冲天, 好像要将夜幕撕出一道口子来。秦婉和宋夷光被人群推搡,摔到了地上。待回神, 一头狼已然扑到了眼前,它眼泛绿光, 仿佛连嘴里都喷出了阵阵腥风,很是怕人。秦婉和宋夷光大气都不敢出,看着那头狼流出涎水,似是对于这两块自小娇生惯养的肥肉十分感兴趣。 “婉婉!”眼看两人在劫难逃,卫珩分开人群,见两人被狼唬得动也不敢动,更是急得要命,不消细想,他一脚踢中那头狼的脑袋,那狼本来准备享用自己的大餐,被这一脚踹得正着,当即飞了出去,摔在地上后,抽搐两下,不动了。 两人早就被吓得脸色苍白,卫珩和柳穆清一直在一处,见两人吓成了这样,忙各自抱起自己的心上人。一路将两人抱到了安全地方,卫珩这才惊觉双生子还没有着落。如今营地上空充斥着惊叫声、哀哭声和狼嚎声,更有人被咬住了,正在哭泣,场面可谓是乱成了一团。初一那日双生子受了惊吓,如今又是人荒马乱的时候,难保不会再受创伤,是以卫珩将秦婉放下,捧着她冷汗涔涔的小脸:“婉婉乖,别怕,没事了。我现在去找阿羽和媛媛,你乖乖在这里等我回来。”说罢,又望向了柳穆清:“柳师兄,婉婉就烦劳师兄照顾了。” “你宽心。”柳穆清忙应了下来,秦婉想叫住卫珩,奈何他转身便进了人群,让她的话堵在了喉中。看着他入了人群,秦婉说不出什么感觉,一时心中空落落的。 卫珩甫一进人群,就险些被奔走的人撞倒。卫珩顾不得许多,在人群中找寻着双生子。其间还有狼向着他扑了过来,奈何卫珩天生神力,只一拳,便将扑来的恶狼打飞。四下狼嚎四起,好似在营地里任何一个角落都有。一时间,卫珩心中愈发急切,身边火堆忽然晃了一下,只听火中传来狼的哀嚎声,而不远处,夏昭华伸出的脚都来不及缩回来,在她身边,则是抱着双生子的雍王,看雍王的模样,也是着实被夏昭华惊到了。 方才有恶狼向着自己四人扑来,夏昭华来不及细想,一脚则将其踹入了火堆。纵然身为女子,但她也是个天生神力的主儿,绝不是一头狼可以轻易奈何得了的。将狼踹进了火堆,转头迎上雍王震惊的神色,夏昭华难免急了:“还傻站着做什么?你想喂狼就趁早扔了两个孩子,我带着他们逃命去。” 雍王这才回神,忙跟上夏昭华。被父亲抱在怀里的双生子却并不明白现在的局面,双双拍着手:“夏姨好厉害!” 远远见了这样的情景,卫珩忽的松了口气。只要夏昭华在,他笃定雍王和双生子都不会有事。纵然夏昭华素来是个温柔的女子,但到底是将门之女,又力大无穷,即便真被几头狼围攻都未必能被占去便宜。是以卫珩决定不再去管,还未来得及回秦婉身边,又听见如雷的马蹄声,其中还夹杂着有人的惊呼:“马群受惊了!” 营地四下里狼嚎四起,更不知道有没有狼袭击了马厩,狼嚎之中,又多了马的嘶鸣声,受惊的马群狂奔之下,当场便将好些人卷入了蹄下,仿佛大地都跟着颤抖起来。卫珩大惊失色,生怕秦婉被马群伤到,慌忙要回去,转头则见被人群冲散的太后颇有几分狼狈。 原本御林军保护着帝后和太后,但奈何太过混乱,加之现下马匹受惊,一路狂奔而来,更是让场面失控。太后就和几个御林军被冲散了,太后上了年岁,自然经不起磋磨,那狼狈的样子看来,似乎随时都会气绝当场。 卫珩并不识得太后,但能在围场且衣着华丽的老妇人,除了太后还能有谁呢?在觉察出太后的一瞬间,卫珩脑中闪过一个恶毒的念头来——倘使太后死了,便没有人会阻拦他和婉婉了,更没有人会逼着婉婉和温一枫在一起了。 如此想着,他便要佯作不见的置之不理。刚转身,身后便传来苍老的惊呼声,卫珩浑身一颤,眼前忽的又浮现出秦婉的脸来,还有她曾经柔柔的告诉自己的话:“我希望皇祖母可以长命百岁。” 婉婉那样在乎这个祖母。 无声一叹,卫珩还是转身朝太后跑了过去。一头挂着涎水的狼正恶狠狠的盯着太后,正要扑上去,便被卫珩一脚踹到了脑袋上,立时滚出好远,七窍流血而亡。 今日连连受惊,太后苍老了许多,见卫珩一脚便踹开了恶狼,当即望着卫珩。纵然并不识得卫珩,但那双似曾相识的眼睛,让太后立时蹙起了眉头:“你是卫珩?” 卫珩并不回答,听得马蹄声愈发近了,当即俯身背起太后。想到自己素来针对卫珩,今日却为他所救,太后脸上便有几分挂不住,说:“你信不信哀家杀了你?” “太后如果有命逃出去的话,卫某再给太后杀也不迟。”卫珩淡淡说道,并不去理太后话中的威胁之意。听得身后马蹄声如雷,太后回头去看,见受惊的马群已然将方才自己待的地方踏过了,倘使没有被卫珩背起来,只怕现下自己已然葬身马蹄之下。如此想着,太后难免有些动容,但也不肯轻易示软:“你明知哀家很是厌烦于你,是为了婉儿?” “是。”想到秦婉,卫珩握了握拳,“和宁郡主所希望护住的人或事,我都会替她护住。” 一路将太后背到了秦婉和宋夷光所在的地方,卫珩这才将其放下来,如今营地早就乱成了一团,太后虽然狼狈,但却安然无恙,让秦婉和宋夷光很是惊喜,双双扑到太后怀里,喜极而泣。这样哭了一会子,秦婉抹干了眼泪,见卫珩脸色阴鸷,忙笑道:“多谢你了……” “你我之间,言谢岂不生分了?”卫珩望向秦婉,复无声一叹,“你欢喜就好。” 冲天的火光之下,黑暗之中,隐隐又透出一个黑色的身影来。那身影很大,大得不像是狼,伴随着低低的吼声,卫珩神色一凛,慌忙挡在了众人跟前。那是一头狼,肥壮如同小牛,和今日白日的独眼狼王体态相似。 通常狼群都是由一对优势对偶为首领,是以眼前这壮如小牛的狼和白日的独眼狼王定然是一对,不难想象,此番应该是来报仇的。它低吼着,耳朵平平伸出,露着牙齿弓着背,一看就是盛怒的样子。众人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在现在这个手无寸铁的时候,这样一头狼扑上来,其他人势必成为卫珩的累赘,只怕大家都凶多吉少! 这头狼喘着气,口中呼出阵阵腥风来,卫珩拦在众人跟前,生怕一个不慎让它有了可趁之机。这头狼似是知道卫珩所想,当即便跑动起来,它奔跑速度很慢,在即将迎上卫珩之时忽的加速,调转了方向,向着秦婉去了。卫珩骤然变色,慌忙将秦婉搂在了怀里退开几步,躲开了这畜生的獠牙。但剩下的三人自然暴露了出来,卫珩大呼不好,慌忙上前,岂料这头狼忽的折回来,竟然一口咬在了他的膝盖上。 他膝上本就有旧疾,儿时顽皮落水,膝上便坐下了病根儿,每逢阴雨连绵的日子,他就疼痛难忍,后来有秦婉给他的膏药,还有火蚕绵做的护膝,一直未曾再发作过。但被这畜生咬了一口,皮肉都能感觉到牙齿的冰冷,卫珩闷哼一声,立时稳不住身子,重重的摔在地上。 他忽然倒地,将秦婉吓得不轻,忙去扶他。膝上钻心的疼让卫珩脸色十分难看,额上豆大的汗珠都渗了出来,可见这一下很是要命。 这挡在众人之前的屏障倒地,这头狼立时朝着剩下三人冲了过去,太后年老体衰,难免成了累赘。眼看就要被扑倒,这头狼口中的腥臭都喷在了脸上,太后几欲作呕,眼看避无可避,太后闭目等死之际,被放大的狼脸却在眼前停住了。低头看去,一只手紧紧的掐着狼的咽喉,只听一声清脆的“咔”,这头狼的颈骨被卫珩拧断,立时毙命。 卫珩脸上汗水密布,好在众人距离都不远,否则,以他现在的行动力而言,根本不可能救下太后。他脸色十分难看,膝上已然血流如注,见秦婉急得泪眼婆娑的样子,还是笑着捏了捏她的脸:“别哭,一点都不疼,真的。” 春狩的第一日晚上,便是狼群袭击,马匹受惊之下,将好些帐子尽数毁了,更有好几人丧生。众人皆是十分狼狈,除了卫珩之外,更有好些人丧生,或是死在了狼群口中,或是死在了马蹄之下,好好的一夜竟然被弄得这般田地。 和太后被冲散之后,皇帝都不敢对母亲还活着抱有希望了。但渐渐将骚乱平息之后,找到五人之时,见除了卫珩之外,剩下四人都安然无恙的时候,皇帝又惊又喜,听柳穆清说罢经过,大赞卫珩忠勇,又亲自指了人给卫珩诊治。太后今日受了惊吓,吃了一盏药,自行回去歇着了。 “卫公子腿上本就有旧疾,现下被咬上一口,若是不好生疗养,只怕坐下病根儿来。”给卫珩上完了药,太医出来回话,因为连皇帝都亲自等在外面,更不敢怠慢,只将实情和盘托出。“若是过了今夜,伤势不曾加重,便应是无碍了。多加调养,势必不会留下病根儿来。” 皇帝“唔”了一声:“朕只将卫珩托付与你,倘若真是伤势加重,朕拿你是问。” 趁众人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秦婉赶紧进了帐子。帐子里弥漫着一股子药味,着实有些难闻,卫珩躺在软榻上,正闭目养神,因为失血,俊脸有些苍白,英挺的眉毛蹙起,怕是伤口很疼。她缓步靠近,他神色忽的一松,旋即睁眼笑道:“婉婉。” 今晚闹了一晚上,不管是生理还是心理都有些劳累了。秦婉坐在软榻边,伸手轻抚卫珩的脸:“你好好休息,我陪着你。” “眼里都有血丝了,陪我作甚?”卫珩低声笑道,神色松惬,“你不要担心,很快就会没事的。” 秦婉只是笑了笑,与他十指紧扣:“卫珩,多谢你,真的……”太后素来不待见卫珩,哪怕今日卫珩撇下太后不顾,也不会有人知道。更何况在他膝盖受伤之后,行动不便,即便救不了太后,也无人会说他的不是。可是他仍然坚持救下了太后,若非是为了自己,他不必如此拼命。 他露出笑容来:“真要谢我?”他目光温柔:“我饿了,想尝尝婉婉的小嘴。” “色胚!”秦婉脸儿微微发红,“什么时候了,还想着这些?”饶是如此说,她还是坐到他身边,轻轻吻上他的唇。卫珩喉中泛出低沉的笑声来,由得秦婉亲吻。起先倒还好,渐渐他就不满了,大手压住她的后脑,大肆吻她,最后才心满意足的放开秦婉:“婉婉的小嘴真香,还想再尝尝……” 他故意舔了舔嘴唇,丰润的双唇泛出□□的光泽来。秦婉气不过拍了他一下:“小淫贼,你还敢蹬鼻子上脸了。” 他故意叫了一声,顺手将秦婉抱在了身边,后者生怕碰到他的伤口,连动都不敢动。卫珩“嗤”的笑出来,附在她耳边低声道:“婉婉打得我好疼……” 秦婉哼了哼:“少哄我,我若都能让你疼了,保不齐旁人如何呢。”说到这里,亲了亲他的脸,并不再说话。 只是帐子外面隐隐传来说话声,两人屏息凝神,就听见一人高声说:“陛下,今日卫珩才猎杀了狼王,晚上便遇上群狼袭击,难保不是因为想要来报仇。卫珩此番受伤,说是自找未必不可。更何况牵连了如此多人……葬身狼口和马蹄之下的那样多,加之今日卫珩救下了太后娘娘,难保不是自导自演的苦肉之计!” 作者有话要说: 欢欢最近真是哭着码字QAQ 好久没有回复小天使们的留言,真的很抱歉,欢欢会尽量回复的么么哒 80 伤势 虽不是说这话的是谁, 但秦婉听了对方大放厥词, 心中立时便涌出了阵阵怒意来——现下卫珩被一口咬在了膝上, 旧疾加重, 竟然还有人说他是苦肉计! 越想越气的秦婉忍不住,正要出去,卫珩则拉住她,柔声笑道:“我与你说过,旁人怎样看我不重要,你怎样看我才重要。你会以为, 是我故意为之, 就是为了让自己在太后跟前展露自己,而后得了陛下的青眼?” “你不是这样的人。”秦婉摇头, 她是绝对相信卫珩的。前世也好,今生也好,卫珩永远都是将自己摆在第一位, 哪怕自己会受委屈, 也不会让自己有可能伤心。 她柔声说完,和卫珩十指交握。卫珩露出欢喜的笑容来,大掌摩挲她的小手:“你信我就好, 旁人如何作想, 我一点都不在乎。况且,婉婉是女儿身, 若我不能保护你,反倒让你一个女孩子替我出面。婉婉给我留一些颜面。”他故作可怜, 笑着抚了抚她的脸儿,“笑一个给我看,好不好?” 秦婉这才笑出来,两人欢喜非常。而帐子外面已经闹得沸反盈天了,方才那话说出来,立时激起了不少人的不满,以柳穆清和夏竟成为首。夏竟成今日吃了酒,仗着酒意揍了好几头狼,但自己也没得什么好,广袖都给狼爪子抓成了破布条。他也来不及回去换,看来颇有几分说不出的狂野:“你什么意思?合着有人拿着菜刀杀了人,不去找凶手,反倒是找卖刀的贩子了是不是?你现下在这里大放厥词,要是没有卫兄,你都死在独眼狼王嘴里了,还能在这里胡咧咧?” 原来说那话的人是诚国公世子,纵然今日是被卫珩从独眼狼王嘴下救了,但这厮觉得脸上十分挂不住,现下见卫珩再得皇帝青眼,更是恼怒,就想让卫珩倒霉,来达到自己心理的平衡。被夏竟成啐了一口,他冷笑道:“夏兄别急着骂我,若非卫珩杀了独眼狼王,狼群怎会来袭击营地?春狩每年都来,可有一次听过被狼群袭击了?无独有偶,偏偏是卫珩杀了独眼狼王之后。一切祸端都是他引出来的,现在因为他救了太后,还要给他记功,那些冤死的人又该如何?” 夏竟成是个纨绔,本就不擅长言辞,瞪着眼睛好半晌没能说出什么话来。当即退了一步,单手将柳穆清推了出来。柳穆清也是义愤填膺,但突然被他推出来,还有些发蒙,转头见夏竟成一脸为难,也要开口。却被温一枫打断:“罢了,柳师弟不必再说,此事争论下去也没有意义。白日卫师弟杀了狼王,未必不会引起狼群记恨,如此致使营地被袭击,并非说不过去。” 见温一枫似有帮自己的意思,诚国公世子愈发来了脾气:“可不是,温大人可是个明白人。在场的谁不知道,若是没有狼王被杀,现下大家还聚在一起吃酒吃肉,怎会落得一众人阴阳相隔!”想到方才的一番惊魂,也有不少人附和。柳穆清咬紧了牙:“温师哥也觉得,是卫师弟的错?” “不是他的错,谁也没有想到会有现在的结局。”温一枫淡淡道,“意料之外的事情罢了,只是独眼狼王被杀,只怕真是此事的诱因,至于还有没有别的原因……”他作沉思状,诚国公世子笑道:“温大人这话说得在理,本就是因为卫珩杀了狼王在先,才有狼群袭击营地在后。何况今日他这样好的运数,能救下太后,我可听说了,太后素来不待见卫珩。保不齐就是他的苦肉计,想要太后改了对他的观点……” “你给我闭嘴!”夏竟成暴喝一声,虎目圆睁的样子有几分渗人。诚国公世子张着嘴,声音被阻断在喉中了,张着嘴很是尴尬。夏竟成冷笑,环视着帮腔的所有人,道:“你们的意思我明白了,就是今日的祸都是卫兄害的是?”他说到这里,指着众人:“你们一个个嘴皮子功夫这样厉害,在白日的时候,怎么不见一个人去对付独眼狼王?皆是跟败兵一样逃了回来,求御林军保护着。”他慢慢看完众人,而后一拳打在诚国公世子鼻梁上,“你这恩将仇报的小人,也不想想今日是谁救了你!你以为让卫兄获罪,你今日被吓得尿了裤子的事就能揭过去?” 不料会挨这一下,诚国公世子鼻子顿时流出血来,吓得他连连叫了起来。见他这样滑稽,夏竟成顿时觉得心情舒畅。见他哀叫连连,不忘补上一脚:“找个地方自己鬼叫去,让我听到了再打你一回!” 诚国公世子正要发作,却见秦桓从不远处走来,众人一时噤声:“太子殿下。” “今日遭此横祸,尔等竟还有心思在这里胡闹。”秦桓将方才众人的话听去了七七八八。狼群无故怎会袭击营地,怕真是为独眼狼王报仇来了,是以温一枫的话并非无理。但诚国公世子一番言辞,说是卫珩的苦肉计,就让秦桓有些不满了——卫珩绝不是这样的人!他的语气也有些冷淡,扫了诚国公世子一眼:“倘若有些人觉得今日从恶狼嘴下逃生是不应该的,趁早告诉孤,孤赏他一顿板子,让他好好消受一番。” 诚国公世子立时被唬住,夏竟成这下开心了,哼着小曲儿回去睡觉,柳穆清去瞧了一眼卫珩,也就回去了。帐子的秦婉将外面的争执听了全部,想到夏竟成竟然愿意跟大部分人站在对立面,心中便是庆幸起来。前世能有这样的好友,卫珩也算是有幸。 两人耳鬓厮磨了一会子,秦婉到底来了瞌睡,便也就要回去。因为自己的小帐子被毁了,秦婉只能到太后那里去歇息。凤鸾正轻手轻脚的从屏风后出来,见秦婉来,忙笑道:“郡主来了,卫公子可好些了?” “老样子罢了,说是要等到今夜之后,伤势若不曾加重,倒也没什么大碍了。”秦婉强笑道,“皇祖母睡了?” “方才又吃了一碗安神药,现下睡了。到底是上了年岁的人了,今日受了这一番惊吓,难免的。”凤鸾叹了一声,又引秦婉坐下,“可惜卫公子……这一番伤了腿,文科倒也不说,只怕武科便要等到三年之后了。” 听她话中惋惜,秦婉也有些伤感,但也不好过多的表露出来,只笑道:“凤鸾姑姑肯为我在皇祖母跟前斡旋,我着实感激不尽。” “郡主同我说这些做什么?”凤鸾笑道,“郡主玉一样的人儿,我自然该维护着。况且郡主也知道,不是卫公子真的不好,而是太后……” 太后对于赵王母子的偏执,秦婉在前世就领教过了。想一想前世,若非对方发现了太后的执念,孟岚也不能用一枚玉蟾就陷害了阿羽。加上赵王妃卫氏太会来事,让太后也恨上了卫家,自然也讨厌卫珩。 见她愁眉不展,凤鸾也不再说了,命人在宋夷光身边给秦婉铺了一张小床。宋夷光辗转反侧,一直没有睡去,闷闷的说:“阿婉,我今日才知道,为什么媛媛和阿羽会在初一的时候受惊了。离死亡那样近的感觉,真的不好受。我今日……险些以为自己要被吃掉了,也险些以为柳木头被吃掉了。” “都过去了,不要再想了。”秦婉拉着她的手,“咱们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你不要再多想了。” 宋夷光应了一声,两人都累了,躺在床上不多时就睡了过去。梦里秦婉似乎又回到了前世,那些日子,她身上一直都不好,更是对卫珩戒心难除。每每梦魇,不管什么时候,总是卫珩第一个发现,更将她叫醒,命人熬了安神汤来,喂她服下后,将她哄睡,直到她睡安稳之后,这才自己去睡觉。 秦婉还记得,前世自己被诊出有孕那一日,这人就跟小孩子一样,将她抱着连转了几次,因为孕吐,秦婉本就胃上难受,他又偏偏这样孩子气,被吐了一身也不恼,赶紧去清洗了自己,这才回来抱着她,低声说着情话。 还有他最后一次出征前,在城门抱着她,说:“乖乖在家等我,在宝宝会叫爹爹之前,我一定会回来的。” 可是,她没有等到卫珩回来的日子。 秦婉骤然从梦中惊醒,额上早已冷汗密布。帐子外面冷风怒号,听来有些可怖。还未等她出声叫人,紫苏便飞快的闪进来,低声道:“郡主,卫公子的伤势加重了……” 秦婉可以说是连滚带爬赶到卫珩身边的,随行的太医已然都围在卫珩身边了,虽然被众人层层围住,但仍有痛苦的呻/吟从其中传出。卫珩绝非有一点疼痛便痛呼的人,所以不难想象他现下膝盖疼成了什么样子。秦桓也从外面赶来,忙问:“方才还好好儿的,怎的伤势突然就加重了?” 几个太医忙将秦桓围住,七嘴八舌的说起了卫珩的伤势。秦婉也无暇去听,忙扑到卫珩身边,见他俊脸苍白没有一丝血色,皱着眉不住的痛呼。秦婉咬着下唇,将他的手掌抚上自己的脸,低声道:“卫珩,卫珩……” 他勉强掀开眼,见秦婉一脸担忧,因为睡眠不足,她眼中净是血丝。卫珩勉强露出一个笑容来:“我没事,别怕、别怕……”他尚未说完,又死死的咬着牙,但不再有声音发出来。他的掌心都渗出汗来,足以见得膝伤到底有多疼。 那头秦桓给一群太医闹得头疼不止,怒喝道:“好了!一个一个说!”一番话将众人唬住,左院判忙道:“回太子殿下的话,卫公子本来一直都好好儿的,臣等也每隔一个时辰为卫公子换一次药。谁想方才卫公子膝疼不止,本已止住的血又流了起来……”迎上秦桓和秦婉不善的脸色,左院判擦了擦额上的汗水,“烦请太子殿下和郡主借一步说话。”见他如此谨慎,两人也不得不往出了帐子,左院判顶着一脑门子冷汗,低声道:“以卫公子现下的伤势来看,只怕、只怕往后再不能如常人一般行走了……”他额上汗如浆出,愈发的为难,“轻则走路瘸拐,重则伤腿再无任何知觉。” 秦婉晃了一下,险些栽倒在地。 作者有话要说: 哼,欢欢不给你们虐一虐你们还以为欢欢只会当狗粮制造机╭(╯^╰)╮ 咱们主基调甜宠啦~小虐怡情,大虐伤身~你们懂得~ 春狩是转折点~这个转折点当然是指很多啦~比如太后啦,比如温大人啦 看我真诚脸,我们是甜宠,跟着大壮念,甜~宠~ 松口 狼群袭击的事闹到了半夜, 好容易囫囵睡了一觉, 秦婉现下精神不济, 又听了左院判的话, 身子一颤,险些摔倒在地。秦桓眼明手快将她扶住,屏息望向左院判:“没有一点转圜的余地?” 月色下,几位太医额上的冷汗反射出一片晶莹来,就像是额上顶了一片白布。他们面面相觑,低声道:“臣等也不知, 只能尽力施救。”倘若卫珩只是会元, 现下就算是残废了,被皇帝问责, 却也没什么过多的大碍。但现下这位可是今非昔比啊,从恶狼嘴下救了太后娘娘!刚抬回来的时候,连陛下都守在帐子外面等着情况。若是真让卫珩残废了……几人缩了缩脖子, 恐怕这次, 项上人头就保不住了。 秦婉失魂落魄的被秦桓拉着手臂,卫珩还不到二十岁,若是这个年龄落下残疾来……秦婉自然不能接受, 紧紧咬着下唇:“本来还好好的, 怎会成这个样子?” 众人面面相觑,左院判面带愧色:“臣等也不知何故。原本卫公子身体强健, 伤口虽深,但止血很快。不曾想, 忽的就加重了伤势。”正说着,帐子里又传出几声难耐的呻/吟,听得秦婉几欲垂泪。秦桓生怕她扛不住让臣子见了笑话,忙说:“你进去替为兄看一看卫珩,做哥哥的还要问上几句,待父皇醒了,上报给父皇才是。” 擦干了眼角的泪,秦婉这才进了帐子,卫珩双目紧阖,额上汗水密布,喉结上下浮动,原本要脱口而出的痛呼变成了一声声闷哼。婉婉一向体弱,今日受了惊吓,现下又赶到自己身边,必然是没有休息好,若听了自己的痛呼,再为自己担心,万一身子支撑不住……还不如他多忍忍,让婉婉安然无恙的过了今夜。 柔弱无骨的小手抚上额头,卫珩几乎连眼睛都给汗水打湿了,掀开眼见秦婉眼睛红红的,似是哭过了,一时心疼万分:“婉婉别哭,我不疼,真的——唔……”他哼了哼,到底没有忍住,呼吸粗重的喘了几声,还是强挤出一个笑容,伸手抚上她的小脸:“婉婉乖,我不疼,你乖乖的,我没什么大碍。不哭了,笑一个给我看。” 饶是泫然欲泣,秦婉还是挤出一个笑容来,俯身亲了亲他的额头:“你这色胚……” 直到天际泛出鱼肚白,卫珩膝上的痛楚才减轻了些。自丑时起便一直疼痛难忍,就是铁打的都受不住,卫珩当即沉沉的睡了过去。太医院几个太医赶紧进来,又是查验伤口又是号脉查药方,一时好不热闹。秦婉陪了卫珩大半宿,脸儿泛着菜色,那模样看来十分可怜,秦桓于心不忍,让人将秦婉送了回去,嘱咐道:“你担心卫珩我明白,但你守在这里也是于事无补,还是回去歇一歇。” 秦婉乖巧万分,只是回去歇息了。又囫囵睡了一觉,醒来已然是巳时了。昨夜损失惨重,营地正在修整,卫珩伤势加重的消息今晨就传遍了整个营地。柳穆清和夏竟成赶紧要去瞧这个好兄弟,偏偏诚国公世子冷笑道:“看看,连老天爷都知道这人心黑得很,这才让他伤势加重的。” 夏竟成当时勃然大怒,正要动手,诚国公世子便冷笑道:“姓夏的,别仗着是武将世家出身,就狂得没了边际。我诚国公府也不是吃素的,你再敢打小爷一次,小爷就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夏竟成哈哈大笑:“巧了,小爷也想看看,你这忘恩负义的狗东西怎么才能让小爷吃不了兜着走。”说罢,他又是一拳打在诚国公世子的鼻梁上,昨儿个才被打得流鼻血,今日又挨了一着,诚国公世子立时高声叫了起来。那滑稽的样子,让夏竟成冷笑连连:“窝里横的东西,你给小爷记好了,往后小爷见你一次打一次!” 连挨了两次,诚国公世子脸上再也挂不住,灰溜溜的走了。夏竟成和柳穆清慌忙去看望卫珩,才一进门,就见卫珩并不在其中,取而代之的是温一枫,而屏风后面传来水声响动。纵然夏竟成是个纨绔,但极重义气。虽然他也知道,狼群袭击营地八成是因为独眼狼王被杀之事。但温一枫在诚国公世子指责卫珩的时候说出这个原因,让夏竟成对他不满已极,觉得往日自己对他的敬佩浑然是眼瞎所致。是以见卫珩不在,当即板着脸问道:“温大人将卫兄弄到哪里去了?” “卫师弟昨夜伤重,出了一身的汗,陛下指派了几个黄门内侍来给卫师弟擦洗身子。”温一枫并不去管夏竟成的不喜,微笑道,“昨夜我来看卫师弟之时还好好儿的,太医也说若是如此,定然不会有恙,好端端的,怎的伤势又加重了?” 夏竟成没好气的说:“倘若我们知道,卫兄伤势也就不会加重了。” 他如此说话,让柳穆清有些尴尬,只能强笑道:“温师哥,夏公子没什么恶意,只是关心则乱。” “无碍的。”温一枫徐徐望向夏竟成,“夏公子恼我也是应当,昨夜我受惊之下,说了些混账话,让卫师弟险些被怀疑,本就是我的不是。”他说到这里,一脸的懊悔,反倒是让夏竟成无所适从了,搓了搓自己的脸,还是梗着脖子不理温一枫。屏风后面的水声渐渐停了,又有人将卫珩抬了出来。卫珩换了一件干爽的衣物,到底不习惯有人这样伺候自己,他俊脸有些发红,夏竟成忙扯着大嗓门道:“卫兄,你还有没有什么大碍?” 卫珩眉眼间阴郁非常,低头看了一眼伤腿,他如今,甚至都感觉不到自己的腿了,就像有人将自己的腿给砍掉了一样。但他不知应该如何说起,只是摇了摇头。现下营地之中,除了卫珩自己不知道之外,其他人都明白卫珩的伤势如何,但没有一个人告诉他。柳穆清拉了夏竟成一把,示意他不要再说了。夏竟成悻悻住了嘴,一番长吁短叹。卫珩何等聪明的人,见他这番模样,心中已然有了些计较。 莫非……自己再也不能痊愈了? 想到自己可能再也不能站起来,卫珩心中发苦。若是失去了行走的能力,形如废人,又如何能和婉婉长相厮守?一路奋斗到此,就不再有任何意义了。越想心中越发悲凉,卫珩无声叹息,合眼躺在软榻上,似乎并不像说话。众人问了几句,见他不曾回答,也都识趣了,纷纷告辞。临走前,温一枫笑盈盈的安慰说:“卫师弟宽心就是了,好好养伤,比什么都重要。” 他笑得温润如玉,卫珩对上他的眸子,隐隐觉得其中含了几分讥诮。心中陡然涌出厌恶的情绪来,卫珩冷笑道:“我必会如你所愿,尽快好起来的。到时候,温师哥可不要后悔。” 温一枫朗声笑道:“师弟这话,为兄的就听不明白了,师弟能好起来,为兄才很是欢喜,怎会后悔呢?我只是替师弟惋惜,只怕参加不了五月的殿试,只能等到三年之后了。”他说到这里,语调愈发轻缓,若不细听,都听不出他在说什么,“这三年之中,卫师弟可要好好韬光养晦呀,保不齐又有什么未知之数。” 他隐隐有些威胁之意,让卫珩气不打一处来。温一枫微笑着颔首:“师弟好好将息。”说罢才要走,刚打了帘子,就见秦婉进来。她一袭浅桃色对襟襦裙,衬得身材窈窕,温一枫微笑:“和宁郡主。” “温大人。”秦婉淡淡的应了一声,不由自主的觉得温一枫来定没有什么好事,若是让卫珩被他害了……她如临大敌,温一枫笑道:“郡主这是怎了?好似臣是洪水猛兽一般。”秦婉淡淡的瞥了他一眼,后者笑道:“罢了,今日卫师弟有些不快,约莫是心中郁结所致。郡主还是劝劝师弟,心中郁结,难免于伤势恢复不利。” 秦婉信以为真,行至软榻边上,见卫珩换了一件干净的衣物,蹙着眉头满脸不豫,忙问:“卫珩……” “他说什么你就信、就去做,比圣旨还快些。”卫珩淡淡说道,若是他的腿是完好无损的,他方才就要将温一枫给扔出去。别说让婉婉跟他说话,就是看一眼都不行。被他一顿呛,秦婉顿时委屈,微垂眼帘不说话。见她如此,卫珩立时后悔不迭:“婉婉,我……” “无碍的。”秦婉笑道,“你心中不欢喜也是有的,若在我跟前你都不能尽情发泄,更不必指望旁人了。” “我不值得你这样对我。”卫珩无声叹息,方才狂躁的心也慢慢平复了下来,“我往后,可是再也站不起来了?” 秦婉浑身一震,心中大骇,此事她一直不敢告诉卫珩,就怕卫珩知道了自暴自弃,现下被卫珩一问,她额上冷汗都渗了出来,诡辩说:“不……” “婉婉当我是傻子?”卫珩苦笑,伸手抚上她的脸儿,“我的伤腿如今一点知觉都不曾有了,若不是往后站不起来,还能有什么?”他出奇的平静,秦婉硬着头皮说:“太医如今正在想办法,你又何必如此笃定此事?” “凡事做好最坏的打算。”她眼圈发红,卫珩心疼不已,低声道:“婉婉,你不要哭,我希望你好好的。倘若我的腿不能再复原,你便听太后的话,我不能害了你,我给不了你的,要让别人给你。除了温一枫,谁都好。” 秦婉忽的冷笑出来:“好呀。”她神色冷冽,自相识以来,卫珩从未见过她这样的神情,一时心中空落落的,咬着牙并不说话。两人一时相顾无言,帐子里只听得见呼吸声,两人离得近,鼻尖全是秦婉清甜的香味。好一阵子,秦婉才问道:“你真的不要我了?” “婉婉……”卫珩低声唤她的名字,她是郡主,天之骄女,自己若真是成了残废,有什么面目让她委屈求全? “你既然不要我了,就不要叫得这样亲昵。”秦婉冷冷的看着他,语气愈发冷淡,“抱也抱了,亲也亲了,哄得我一心想着你,转头便要和我恩断义绝。你卫家的人,果真都是好样的。”见他静默不语,脸色发青,嘴角抿得生紧,秦婉又放柔了语气,“若是……有一日我缠绵病榻,成了药篓子,随时都能病死的时候,你会舍弃我么?” 卫珩静默着摇头,秦婉颔首:“这就是了,那你做什么要让我舍弃你?”她稍稍红了脸,“你更该知道一件事,我往后是嫁给你,并非是嫁给你的腿。” 前世自己被害得体弱多病,动辄大病不止,一直都是卫珩亲自照料自己,药补食补,各种法子都想尽了,这才换得她渐渐好起来。若非前世听了柳穆清的死讯,受惊之下小产,她也不会血崩而死,还会和卫珩有一个可爱的孩子。 一时无话,卫珩忽的长长叹出来:“罢了,若要我看着你嫁与旁人,也是万万不能的。”尽管他不想害了秦婉,但想到她可能会嫁做他人妇,卫珩就一肚子火气,把那厮给乱刀砍死才是正经。 他这样口是心非,秦婉冷笑道:“我说呢,你这醋缸子也能这样大度。你倘若真是这样大度,我表哥当日夜不会平白无故挨你数记眼刀了。”卫珩脸上胀红,将秦婉抱在怀里,柔声道:“我就是醋缸子又如何?将婉婉骨头给泡软了,来日才再也离不得我。”他声音本就低沉,呢喃出这话来,秦婉当即软了身子,假意推了推他,哼哼说:“你这色胚。”两人一时情浓,秦婉喂卫珩吃了一盏药,忽见杜若风风火火跑来:“郡主可赶紧避一避,太后娘娘过来了!”说完这话,又生怕给人看去了,忙闪了出去。 秦婉登时一惊,太后素来不待见卫家的一切,自然也包括卫珩。加上对于秦婉未来的夫婿,太后更属意温一枫,心中认定了是卫珩这厮不知廉耻哄了秦婉。纵然如今被卫珩所救,但人心复杂,诚国公世子都能毫无心理负担的反咬卫珩一口,若是太后也是铁了心要让卫珩好看…… 越想越觉得害怕,倘若是让太后发现自己在此……秦婉不敢再想下去,见卫珩目光灼灼的望着自己,忙俯身给吻了吻他的唇:“我先避一避,你要仔细。” 卫珩嘴角扬了扬,伸手按住她的小脑袋,将丰润欲滴的小嘴给尝了个遍,这才心满意足的放了她:“你既然不愿离弃我,我也不会退让半步。”说到这里,他拉着她的小手,“你宽心,即便再难,我也会再站起来的。” 外面声音渐渐近了,秦婉来不及细想,忙躲进了屏风后面,见后面还有几件男人宽大的衣裳,一时也是窘迫起来。凤鸾替太后掀了帘子,帐子里面弥漫着一股子药味。太后皱了皱眉,旋即望向了卫珩,后者欲起身:“太后。” “躺着。”太后话中似有几分讥讽之意,看着卫珩半晌不曾言语,自有人搬了嵌珐琅紫檀木墩子来请太后坐下。待落座之后,太后才望向卫珩被包扎得明显粗了一圈的腿,淡淡道:“哀家也不是那等子忘恩负义的人,你为救哀家才被咬伤,哀家自然应该来看看你。” “多谢太后记挂。”卫珩低声道,太后则环视着帐子里,笑问道:“婉儿不在你这里?这倒是奇了,这丫头睡到了巳时,不过一个眼错,她便不见了踪影,竟然没有来瞧你?” 卫珩立时尴尬,抿唇不言语。凤鸾笑道:“郡主年轻,贪好玩在附近逛上一逛也是有的,不一定来看卫公子了。” “老货,你也偏帮着这些小的。”太后笑啐了她一句,凤鸾也不恼:“太后若不这样喜欢,我也不帮着郡主。” 主仆间竟然斗起嘴来,卫珩愈发尴尬。太后冷笑道:“现下营地中都传遍了,说你为了给哀家卖好,故意杀了狼王,引得狼群袭击,而后你来救了哀家,让哀家对你心生感激。说不准,让哀家一时欢喜,还能做主将婉儿许配与你。” 不想这话已然传到了太后耳中,卫珩蹙了蹙眉,却并不十分上心:“太后若是真的相信这些风言风语,卫某也无话可说。若太后要问,卫某还是昨夜的话,不过是为了和宁郡主而已。” 若非为了秦婉,他是绝对不会去救太后的,他不愿意让婉婉伤心这才会救下太后。至于诚国公世子所说,全然是诽谤之语而已。 太后挑着眉看他,半晌不曾言语。卫珩坦然的任太后打量,并不说什么。太后忽的冷笑:“你果真那样喜欢婉儿?并不因她是郡主之尊?” “卫某如今,宁愿她不是郡主。”卫珩思量片刻,脱口说道。他喜欢婉婉,并不是因为婉婉是郡主,而是从一开始,她就从来没有像旁人一样,以一种高高在上的不屑姿态对他。婉婉一直是以平等来对待他的,对他更是无微不至的关怀。在卫珩发现自己对于接近她的男人都有一种想揍死对方的冲动之时,他就知道,自己这辈子怕都离不开婉婉了。尤其是当柳穆清和温一枫先后出现的时候,他感到了从未有过的自卑。还好,婉婉也是喜欢他的。 若婉婉不是郡主的话……便不会有这样多的事了,更不会有因为太后讨厌卫家,让他和婉婉至今无法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他如此想着,也不曾隐瞒这件事,让太后蹙了蹙眉,冷笑连连:“你倒是豁达。”说到这里,她又细细的端详起了卫珩,“你这双眼睛,跟你娘真像。转眼,你娘都死了十几年了,赵王夫妻和钱贵妃,也伏诛十一年了。如今老了,孰是孰非、孰真孰假,也都不想去在意了。哀家承认,是低看了你几分。你纵然是卫家人,却并不像卫氏一般钻营,更不是她那等小人。你好生养伤,此次殿试参加不了也不打紧,三年之后总有机会。”说罢,又起身要出去,临要出门之际,转头望向了卫珩:“哀家可以给你一个机会,但丑话说在前头,你卫家若敢让婉儿受半点委屈,哀家是要将你卫家满门抄斩的。” 品味出了太后话中之意,卫珩浑身一颤一时欣喜若狂:“太后……”这话之意……是他可以跟婉婉在一起么? 太后并不回答他,转身出去,留了个意味深长的背影给卫珩。卫珩挣扎着想要起身,凤鸾笑道:“卫公子还是不要问了,太后上了年岁,可很少服软,卫公子若问,恼了可就不好了。”又指着屏风后笑道,“可要与郡主说说呀。” 看她的模样,是早就知道秦婉躲在屏风后了,卫珩忽的一笑,低声道:“多谢了……” 作者有话要说: 就是这样,太后松口了,我醋缸的春天即将来临。 某人也即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蹊跷 待太后一走, 秦婉便从屏风后面出来。方才听了太后的话, 秦婉心中一片温软。诚如凤鸾所言, 太后如今上了年岁, 是愈发的不肯服软了。此次竟然会承认自己的确轻看了卫珩,让秦婉十分感念。 见秦婉出来,卫珩忽的展眉一笑,示意秦婉来自己身边,又将她抱在怀里。生怕碰到他的伤,秦婉忙不迭要躲, 还是被卫珩按在怀里, 低声呢喃:“太后都同意了,婉婉还想避?我可不依。”他一边说, 一边俯身吻她,“别怕,我的伤腿现下一点感觉也没有, 你别担心。” 细密的吻落在脸上, 又被他半压在软榻上,脸儿一时滚烫,也不敢看他, 扭着身子要躲:“正是因为你伤腿, 没了知觉,我才更担心。” 哪怕再严重的伤, 只要有知觉,就还有痊愈的可能。但卫珩现下腿没了知觉, 让秦婉很是担心,只怕果然如太医所言,往后怕是再也站不起来了。 越想越觉得心酸,秦婉还是强笑出来,卫珩并未察觉,如今太后肯松口,表示愿意给他一个机会,这已然让他喜不自胜。就是冲着这一点,他也一定要痊愈,得了状元,而后才能和婉婉成亲。 这样想着,他心中发热,将秦婉抱得愈发紧了。 而随行之人的嗅觉何等灵敏,听闻太后来过,寻思着只怕今日的流言并未让太后感觉有什么,忙不迭的向卫珩表示关切。短短半日,已然十数波人来看他,卫珩只想与秦婉好好说话,被这些人阻断,让他烦不胜烦。 是以双生子乐颠颠的牵着夏昭华和雍王进来的时候,被卫珩阴鸷的脸色给吓得哇哇乱叫,双双躲在夏昭华身后,谁也不肯先上前去。 不想将两人吓成这样,卫珩也是愧疚,夏昭华哭笑不得,忙笑道:“不是媛媛和阿羽要来瞧瞧珩哥哥的么?怎么不肯上来了?” 两人抽抽噎噎的望了卫珩一眼,苦着小圆脸:“珩哥哥要吃人了……”又一脸委屈的看着卫珩,“珩哥哥乖乖,不要吃人,不好吃的。” 两小如此天真,让卫珩失笑。雍王安抚的摸了摸他俩的小脑袋,又关心了卫珩几句。秦婉一直乖巧的立在一旁不曾言语,雍王看了女儿几眼,到底还是说不出什么苛责的话来:“婉儿想好了?” “婉儿想好了。”从一开始,她就想好了,此生此世,她绝不会背弃卫珩的,不管如何。 雍王一时语塞,他又不是傻子,女儿一直对卫珩诸多不同,现下卫珩受了伤,更是寸步不离左右,倘若不是男女之情,便也没什么原因能说的过去了。作为小儿子,他没有如皇兄一般经历过钱贵妃和赵王的磋磨,是以对于两人并无太多怨念,加上卫夫人是阿湄的闺中密友。所以,他并不反对两人来往。 但不反对,却也并不看好。婉儿是郡主之尊,更是自己的掌上明珠,雍王到底不想她如此低嫁,还是认为如温一枫一般的人更能配上婉儿。更不说卫珩现在可以说是注定残废了,若是再让女儿去吃这份苦,来日九泉之下,他有什么面目去见发妻? 两个小的扭糖一样缠着卫珩,被夏昭华抱了去:“珩哥哥有伤在身,可不能胡闹。”两人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夏昭华笑道:“好孩子。” 雍王望了她一眼,心中说不出的感觉。他素来是喜欢弱柳扶风的女子,也自认不会再有像阿湄一样的女子来拨动他的心了。上一次被夏昭华打横抱起的事可谓是让他丢了大脸,本该再也不想看见夏昭华,但每一次见她,都觉得她给自己带来了惊喜。 她看来如此娇小柔弱,却力大无穷;她出身武将之家,却无半点将门的大大咧咧,反倒是比自己这个做爹的还细腻,能够轻易的觉察出两个小孩子的心思。 若是阿湄还在,也会是和现在一样的光景。 看着双生子吊在夏昭华身上,雍王一时说不出的感觉,两人嚷着要夏昭华举高高,夏昭华笑眯眯的各举了一次,偏偏秦媛瞄上了夏昭华脖子上的玉坠子,小胖手摸了上去:“真好看。” 到底是女孩子,都喜欢这些。夏昭华也不吝啬,将玉坠子给了秦媛。秦羽撅着嘴,看着孪生姐妹拿了玉坠子而自己没有,秦羽脸儿皱起,可怜巴巴的望着夏昭华:“阿羽也想要……” 骤然失笑,夏昭华蹲下身子:“可是没有了怎么办呀?”秦羽一听这话,眼巴巴的有些想哭,秦婉忙打圆场说:“拿姐姐的去,好不好?” 秦羽摇了摇头,小声啜泣着。夏昭华眼珠一转,忙笑道:“那夏姨给你支个招好不好?保管阿羽得到一个和媛媛一样好的玉坠儿好不好?”秦羽可怜兮兮的点了点头,夏昭华则笑眯眯的指着坐在软榻边上的雍王,“去问父王要去,好东西都在父王身上。” 听了这话,秦羽破涕为笑,忙上去缠住雍王,秦媛自然也不肯示弱,两人缠在雍王身上,萌萌的叫着“父王”,雍王哭笑不得,转头见夏昭华笑得眼睛都弯上了,娇小的面容虽不十分美艳,但胜在精致无穷,一股子说不出的美。雍王一时直了眼,偏偏双生子并不知道父王怎么了,踮着脚伸出小手在父亲眼前晃了晃。雍王这才回神,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之后,一时窘迫起来。 秦婉看着父王的模样,顿觉得苦中作乐也算是人生幸事,抿嘴笑了笑,又觉得小手一热,低头见卫珩握着自己的小手,粗粝的指尖不住的在自己手上摩挲。当着雍王还在,他竟然如此行事,秦婉立时脸红了,转头横了卫珩一眼,他偏偏缀着笑容,一脸的不明所以。秦婉咬了咬牙,无声啐道:“色胚。” 卫珩笑意更浓,反倒是挠了挠她的掌心,让秦婉脸儿更红,将手从卫珩手中抽了出来。卫珩一时轻笑连连,全然不见方才的郁结。 夏昭华忙来拉了秦婉,笑着让她跟自己出去。卫珩和雍王皆是一惊,齐齐问道:“你二人哪里去?” 夏昭华笑盈盈的反问:“这话可是奇怪,我与郡主说上一些女儿家的私密事,王爷和卫公子也要听?” 两人静默不语,夏昭华又嘱咐双生子不要顽皮后,这才拉了秦婉出去。昨夜惨事折腾,营地里还有些萧索。阳光洒在人身上,颇有几分说不出的温暖,好像让人心情都舒畅了许多。夏昭华行了不多时就问道:“卫公子那腿……”今日一早醒来,她就听说卫珩怕是不好了。两人相识一场,夏昭华自然为卫珩惋惜,但除了惋惜卫珩之外,更多的是惋惜秦婉。 跟秦婉这样多次的接触,夏昭华很明白,秦婉纵然年轻,却胜在有主意,更明白自己要什么。而她既然倾心卫珩,只怕想让她改主意就是难了。 “夏姑娘也看到了,太医说也不知何故,忽的伤势就加重了。说怕是伤到了经络。这才会忽然没了知觉。”秦婉苦笑一声,想到卫珩被咬的那一瞬间,心中又酸又痛,恨不能代为受之才好。 “伤到了经络?”见秦婉面露凄苦之色,夏昭华喃喃道重复了一次。明白秦婉关心则乱的心,夏昭华沉吟片刻,忽的低声问道:“郡主不觉什么地方有些不对?” 不对劲?秦婉一怔,旋即苦笑:“从昨夜开始,又有什么事情是对劲的?”从昨夜狼袭开始,一切都失控了,卫珩伤到了膝盖,旧疾复发,凶险异常;有人指责卫珩刻意向太后卖好,乃是居心叵测,还有夜半忽的伤势加重……秦婉现在,都有几分疲于应付了。 她分明是关心则乱,夏昭华叹道:“我说了,郡主可不要恼。自秋闱之后,卫公子大放异彩,一路异军突起,保不齐有人将他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秦婉忽的怔了怔,旋即看向夏昭华:“夏姑娘是说……”诚国公世子不就是最好的证明?能恬不知耻的反咬卫珩一口,又有什么事做不出来? 如此说来,卫珩半夜伤势突然加重,莫非也是因为…… 见她陷入沉思,夏昭华又说:“这几日事多,郡主受惊之下也不曾休息好,加上此次伤到的是卫公子,郡主一时想不到也是有的。纵然太医们说伤到了经络,这才让卫公子的腿失了知觉,但为何抬回来的时候不曾,反倒是过了几个时辰后,才出现没有知觉的情况?” 见她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秦婉立时沉思。若真是自己所想的一样,那么卫珩半夜忽然伤势加重就不是偶然,而是必然! 她神色骤然难看起来,卫珩如今今非昔比,仇视他的人定然不少。连为其所救的诚国公世子都能如此反咬他一口,在场的人当然都有嫌疑。 手段这样阴毒,俨然是要废了卫珩,只怕是…… 秦婉心中计较,夏昭华见她如此,忙问道:“郡主是不是已然知道是谁了?” “……怎会?”秦婉笑道,一着打在七寸上,手段更这样阴毒,这是温一枫一贯的手法。但秦婉没有证据,不能贸然说出来。温一枫温润如玉的形象深入人心,一旦打草惊蛇,自己会十分被动。 虽然明白她大抵没有说实话,但夏昭华也不深问。两人很快就折了回去,双生子正吊在雍王身上,萌萌的叫着“父王”,见夏昭华回来,立时舍了父亲去拉她。秦婉笑着进来,与雍王请了安,又不动声色的将搁在三联柜上的药膏收到怀里。 如今卫珩身边伺候的人都是黄门内侍,任凭温一枫手再长也伸不到宫里的,倘若他真是做了手脚,那么药膏才是最好的方法,若是事败,也只会问责太医,和他温一枫温大人没有半点干系。 她不动声色的举动落入卫珩眼中,卫珩是个聪明人,知道秦婉不会无缘无故拿走自己的药膏,只怕是发现了什么。待秦婉退回来,他拉着秦婉的小手:“婉婉?” 他粗砺的指尖摩挲着秦婉的小手,秦婉有些窘迫,偏偏又是当着雍王做这些小动作,一时脸儿顿红,瞋了他一眼。偏生卫珩十分受用,更挠了挠她的手心儿,恼得秦婉无声啐了他一句:“色胚!” 卫珩掌不住笑意,往日婉婉骂他色胚,他还要紧张,后来发现,婉婉的“色胚”二字更像是**,每每说出,就让人心中痒痒的,是以卫珩愈发喜欢听她嗔自己。 丝毫不知道卫珩心中所想,秦婉令紫苏来身边,附耳说了几句后,紫苏会意出去门去了。秦婉则坦然立在卫珩身边和他说话。 雍王作为其中被撇下来的人,左看了一眼双生子和夏昭华,右看了一眼卫珩与秦婉,忽的觉得自己仿佛是多余出来的一样。呆了一会子,也自讨没趣,抱了双生子便要出去,夏昭华跟上。望着四人的背影,秦婉稍微有些恍惚,隐隐就想到了母妃还在的时候。 “婉婉怎么了?”卫珩这才关切问道,拉着她的小手,“是不是遇着了什么事?”他并不傻,秦婉出去一次回来,脸色就这样不好,只怕是遇到了什么事。 “无碍,不过是有些累了。”秦婉强笑,见卫珩将信将疑,亲了亲他的脸,“你这样不相信我?” “若遇到事,不要憋在心里。”知道她一向很有主意,若不愿意说出来,卫珩也不勉强她,拉着她的手儿:“别为我担心,不会有事的。我一定会再站起来的。” 如今太后都表示愿意给他一次机会,那么卫珩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势要跟婉婉修成正果,如此不负此次机会。 见他如此说,秦婉展眉一笑,两人又寒暄了一阵子,卫珩让秦婉去睡上一会儿,秦婉闻言出去,却去寻了太子秦桓。 “卫珩可能给人做了手脚?”对于妹妹的话表示惊诧,秦桓低呼道,“这话是要有证据的,婉儿可有证据?” 秦婉静默摇头,从怀中取了盛药的锦盒给秦桓:“我心中便有如此想法,却也得不到证实,这才来求哥哥帮我。”倘若这药膏之中真有问题,只要查出来,卫珩的腿说不准还有救! 秦桓蹙眉道:“倘若卫珩真是给人害了,只怕此事就不能再善了。我明白你的心思,但也不可莽撞,此事是否属实尚属未知之数。”说到这里,他唤来身边的内侍总管,叮嘱了几句,秦婉正要将膏药给他,被秦桓制止,重新取了个小巧的玉瓶,拨了些药膏装进去,这才将锦盒还给秦婉:“咱们不要打草惊蛇,敌明我暗,小心一些才是。别将对方逼得又生了什么歹毒心思。” 秦婉颔首称是,打定主意要将药盒放回去。辞别了太子,秦婉只回去将锦盒放下,又回了太后那里睡了一觉,醒来已然是申时了。睡了一觉,只觉得神清气爽。醒来没有听说卫珩病情加重的事,也就松了口气。 刚传了饭,忽的见紫苏从外面进来,颇有几分急切:“郡主,有些眉目了。” 秦婉闻言忙令伺候的人下去,帐子里只剩了秦婉和紫苏杜若两人,紫苏忙说:“我今日听郡主的,对温大人留了些心。若真要说什么反常,虽不多见,但有一事很是奇怪。今日温大人不知什么缘故,倒像是独爱肉食,命人送去不少,还有些只烤得半生不熟,上面还带着血。” 杜若惊呼道:“哎呀!这人不会是被狼妖咬了,自己也染上了野兽的习□□!” 狼王 杜若说得煞有介事, 好像温一枫真的被狼咬了之后染上了野兽的习性。秦婉好笑万分, 紫苏见她越说越不像样, 横了她一眼:“是呀, 变作了狼,要来吃你。” 杜若没好气的哼了哼,转头告状说:“郡主,你瞧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