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事败 (11)
晕,一时啼笑皆非。 作者有话要说: 咳咳,这章标题叫做“矬爹”是很有道理的 毕竟我们雍王爷是真的有点矬 欢欢写这章快被笑死了~ 尤其是夏姑娘最后懵逼脸,下意识作出“摔死你丫”的行动哈哈哈哈哈 放榜 因出了变故, 今日的本意也就只能歇了。将众位贵女安排在殿中, 又有太医来给雍王和夏昭华诊治。因为摔伤, 雍王背上多了些瘀痕, 但也不妨事,而夏昭华接了雍王,虽是被冲击力给伤了手肘,但因她天赋异禀,也不会如何,为保险起见, 太医留了膏药, 请两人擦拭。 今日雍王下落之势那样急,夏昭华当机立断接住他, 纵然让雍王丢了大脸,但免除了一番伤筋动骨,是以众人都是十分感激。嘱咐首领太监给雍王上药之后, 秦婉和宋夷光则往太后那里去了。今日太后也受惊不小, 生怕儿子出了什么岔子,是以现下吃了一碗酸枣仁汤压惊,夏昭华则在其中, 面带窘迫的和太后说话。 在此之间, 夏昭华从未和外男如此接触过,一时窘迫也是应当。加上今日将雍王横抱起不说, 还将他扔了,致使雍王摔了一跤, 如此想来,夏昭华更是局促,脸儿胀红。 和她认识这样久,秦婉从未见过她这样的一面,一时也觉得新鲜。见两人进来,太后微微一笑:“好孩子,你先下去,你今日也是受了委屈,天家不会轻易委屈你的。” 夏昭华颔首称是,退了出去。太后这才让两人来身边,笑盈盈的将两人抱在怀里:“今日是不是都吓着了?哀家还瞧着,婉儿想拿自己的身子挡住你父王下落之势呢,若真是如此,只怕你一条小命就没了。”又让凤鸾拿些吃食来给两人,宋夷光忙取了一块枣花酥给秦婉塞到嘴里,挽着太后的手臂说:“到底还是夏姐姐厉害呀。我本来想着,这下可坏了,雍王爷怕真要卧病了,谁想夏姐姐那样厉害,竟然将雍王爷给接住了。” 太后含笑道:“这夏家的姑娘的确是很好,咱们天家也不要轻易委屈了别人。”虽然夏昭华接住雍王之后,又将雍王扔了,但到底是个没出阁的姑娘,这样大喇喇的接了一个男子,怎能镇定自若?是以太后很能理解这点,并不深究此事。“婉儿对这位夏姑娘,又是如何作想的?” 不知太后指的是什么,秦婉想了想:“夏姑娘是很好的,婉儿和媛媛阿羽都很喜欢她。” “哀家也很喜欢她。”太后淡淡笑道,“先些日子日子顾念她年岁大了些,今日一见,谈吐风雅,行止合礼,最难得的是你们姐弟都喜欢她。阿羽和媛媛这样黏她,不是没有道理。”说到这里,她笑意浓了些,“今日你老子都摔到人家没出阁的姑娘身上去了,还当着那样多人的面。夏家世代忠良,又是我大熙的世家,咱们决不能欺负人家。” 太后话里之意,俨然是要做主,为雍王定下夏昭华来。想到自家父王的反骨,还有那风流的性子,秦婉不免为夏昭华捏了把汗,忙说:“皇祖母不妨再等等看。” “哦?难道婉儿还有什么顾及?”太后笑吟吟的问道,“方才不是还说,很喜欢夏家的姑娘?” “正是因为婉儿喜欢夏姑娘,这才要请皇祖母三思而行。”秦婉语速很慢,每一个字都细细斟酌了一次,“夏姑娘自然是很好的,行止合礼,若是进门,必然是好王妃、好继母,但父王的性子……皇祖母也知道,纵然雍王府里没有侧妃,但父王内宠颇多,现下还不知对夏姑娘是如何作想呢。倘若是喜欢夏姑娘也就罢了,来日琴瑟和鸣,母妃在天之灵也为父王高兴;可若是不喜欢,皇祖母贸然下旨,将父王反骨激了出来又如何是好?白白促成了一对怨侣。婉儿当然也不愿父王和夏姑娘下半辈子给对方磋磨,还请皇祖母三思。” 太后这才静下心来,明白秦婉所言句句是实,心中便对孙女儿愈发高看了几分,加上这是为她选继母,即便不抵触,也不能像这样处处为夏昭华考虑,可见其宅心仁厚,当下抚着她的发:“你母妃去后,你行事是愈发的妥帖了,你母妃在天之灵,必将为你感到欣慰。” 秦婉笑道:“多谢皇祖母夸赞。”转头则是无声一叹,夏昭华对雍王府有恩,做人不能恩将仇报。若是夏昭华真因为如此被毁了一生,秦婉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雍王骤然落下来,将一日的兴致全部给阻断了,秦婉当日送夏昭华回去,夏昭华还有些心神不宁,临下车了,只是笑道:“贵女们是不是都说,我为了嫁入雍王府,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先是拉拢世子和二姑娘,接着又不知廉耻的去抱了王爷?” 夏昭华是没有出阁的姑娘,今日之事一旦传开,这样的流言自然是会被传开的。秦婉脱口否认了这个事实:“谁会这样说你?若是你听着了,就告诉我,我一个也不会放过他们。” 怔怔的看了她半晌,夏昭华“噗嗤”笑出来:“郡主真真儿是个妙人儿。今日太后召我说话,言辞间似有要我做雍王爷续弦之意,郡主不恼我已然是难得,竟还愿意为我张目。” “你若是不愿做继室,可以拒绝。”尽管知道,雍王再娶是迟早的事,但秦婉心中也为母妃有几分不平,更何况,夏昭华这样好,倘若真被父王伤了心……夏昭华救了媛媛和阿羽,救了父王,做人不能恩将仇报,要别人毁掉一辈子来做劳什子继室。 夏昭华笑道:“我省得,强扭的瓜不甜。今日之事,本就是阴差阳错的无心之举。”她说到这里,又笑盈盈的,“我早已是不在乎这些的人了,太后娘娘太看得起了而已。” 因为看到的人不少,是以行宫的事当日就被传得沸沸扬扬。皆是说雍王妃的人选已然被定下了,定然是夏昭华。此事一传十十传百,渐渐失了真,竟然传成是夏昭华不慎跌了,雍王英雄救美将其接了个满怀。因为这一番肢体接触,所以太后拍板,说要将夏昭华赐婚给雍王。 作为皇帝唯一的亲弟弟,雍王妃一朝去世后,想要做雍王继妃的女子数不胜数,现下竟然被一个老女抢了先,让人如何不气?似乎连京城上空都有咒骂夏昭华的声音,可怜夏昭华分明救人在先,却得了这样的结局,让人着实心酸。 这件事一直持续了几日,知道三月十四,乃是春闱放榜之日,学子们高涨的热情夺了这桃花流言的势头,京中议论之事,也渐渐转到了这次春闱的结果上面。温一枫如上次一般,做东在望北楼宴请考生,卫珩厌恨温一枫已久,直说府上有事,不能前去,让柳穆清深以为憾。 一路晃晃悠悠出了京城,和上次不同,现下已然是暮春之景,因为逼近夏日,空气中都多了些热气。秦婉昨夜没有休息好,此刻正躺在软榻上睡觉,连卫珩何时上了马车也不曾知道。 她长发梳成辫子,发中珠翠甚少,只有一支凤凰含珠步摇是大首饰,一身浅桃色襦裙,满是少女的灵动。卫珩坐在她身边,看着她长长的睫羽随着呼吸轻轻颤动,她肌肤如雪,几乎连毛孔都看不出来,只觉得肤如凝脂,丰润的双唇微微张开,更显妩媚。 自打她出孝除服之后,每一次见她,卫珩都觉得她比上一次美了许多,让他不愿意移开双目。紫苏和杜若早就十分乖觉的退了出去,卫珩沉吟片刻,在软榻上躺下,小心翼翼的将秦婉捞到自己怀里,梦中的秦婉格外配合,翻了个身,又自己嘤咛着缩了缩,在他怀里找了个最舒服的位置。 生怕将她惊醒,卫珩小心谨慎,在她脸上吻了吻,柔声道:“婉婉,你好香。”他的吻一路蜿蜒,吮住她丰润的双唇,细细的尝了一会儿,这才意犹未尽的松开她。偏偏不知秦婉做了什么梦,皱着小眉头,声音颇有些甜腻:“卫珩,你好坏,我再不理你了。” 她说得有几分含糊,一听就知道是梦话,卫珩“呵”一声笑出来,目光净是欢喜,附在她耳边轻声说:“他这样坏,你还喜欢他么?” 秦婉傻傻的笑出来,轻轻的“嗯”了一声,喜得卫珩将她抱在怀里,自己也几欲合眼。自初一以来,莫说像这样抱她,连见了她好好说话都不能,卫珩深以为憾,现下抱着她躺了一会子,嗅着她身上的馨香,寻思着哪怕时间就此停止都好。 马车一路向着碧波池的方向去,因今日春闱放榜,几乎阖京的人都关注着这件事,碧波池并没有什么人,偶尔几只迷路的鸟儿闯进来,清越的啼声十分动听。在碧波池畔停下,紫苏和杜若率先下了马车,转头见车中没什么动静,想了想,还是不要去打扰了。 人嘛,贵有自知之明,何必非要凑上去当烛台呢? 卫珩抬手掀开车帘,微微向外张望,见已然到了碧波池,怀中的秦婉还没有清醒的意思,一时更是喜欢,搂着她的腰儿将她拉向自己,附在她耳边,柔声道:“婉婉,你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么?” “就像我喜欢你一样,是不是?”怀中人儿忽然开口说话了,将卫珩唬得惨,一时也是手足无措,秦婉仰着脸儿看他,纤长的食指点着他通红的俊脸,嗔他说,“你若是不喜欢我,就不会不知何时上来,又不知何时将我抱在怀里的。趁着紫苏和杜若不在,想要轻薄我不是,还让我抓了个现行,你这色胚!” 两人同时躺在一张榻上,纵然显得逼仄,但却甜蜜不已。卫珩俊脸一片火红,那双眸子更是灼灼的看着秦婉,后者给他瞧得面红耳赤的,拍了他一把:“别闹,今日你连放榜都不去看了,要我陪你来这里,给卫老将军和郑太傅知道,你可就完了!”她作势起身要下去,被卫珩拉得趴在他身上,“我想你,想见你,想抱抱你,还想娶你。” 秦婉趴在他怀里,听得他有力的心跳,伸手搂住他的脖子,用自己的鼻尖蹭着他的:“若再说下去,是不是还想让我给你生一个孩子?” “不……”卫珩脸上立时发红,忸怩得不肯看她,双手却将她的腰儿揽得更紧,只一下,就翻身压在她身上,咽了口吐沫,这才亲她说:“不止一个,我想让你给我生好多孩子。男女都好,若是男孩儿,我教他习武,我们父子保护你;若是女孩儿,便要将她养得像婉婉一样。” 这个姿势实在是让人想入非非,秦婉不免想到了前世两人那事儿时,他也是这样轻巧就让自己到了下面。迎上他灼热的目光,秦婉撅嘴:“想得这样美,就知道你脑子里没什么好事,小、色、鬼!” 前世她最大的遗憾不就是没能给卫珩留下一子半女么?这辈子,是一定要实现的。 略一失神,身子已然悬空,见卫珩将自己横抱起来,忙搂住他的脖子:“卫珩……” “别怕。”抱着她钻出车门,紫苏和杜若一怔,双双无视了这件事,自顾自的理着带来的吃食和物件。将她抱着过了浮桥,卫珩这才将她放在石凳上,细密的吻落在她的脸颊上,低沉的嗓音带了几分委屈,愈发的魅惑:“我这几日,想到你那日在碧波池的模样,心中便痒酥酥的。可惜我连见你一面都如此困难……婉婉赔我可好?” 秦婉骨头都快酥了,小手搭上他强健的双臂:“那……你要我怎么赔你?” 作者有话要说: 对,我就是一个苦逼的单身狗然后坚定不移的当狗粮制造机 嘤嘤嘤,我也好想要醋缸一样的男人来撩我啊啊啊啊啊啊QAQ 我不管我也想被撩嘤嘤嘤嘤嘤 会元 卫珩眼底净是笑意, 将秦婉抱到膝上坐定, 搂着她的腰儿, 很是轻柔的吻着她:“就罚你, 今日好好地陪我,如何?” 今日乃是春闱放榜的日子,会试又称“春闱”,若是在会试之中拔得头筹,便能够参加五月的殿试。秦婉本想劝卫珩多多重视,但他执意不去管今日放榜的事, 让秦婉好气之余, 又十分珍惜能让两人独处的日子。 尤其是如今孝期已过,便可以议亲了, 太后是卯足了劲儿,要给父王选继妃,要让她嫁得如意郎君。 “我当然好好的陪你。”秦婉笑道, 搂着他的脖子, 小嘴很是顽皮的吻他脖子上的敏感地带,“我好想你。”每一次吻下去,卫珩浑身都抖了抖, 最后绷得和什么似的, 秦婉笑得和做了什么坏事的孩子一样,埋在他颈窝, 佯作不解:“真的脸这样红?” “你这几日是愈发的顽皮了。”卫珩身子绷得生紧,又有些管不住自家小兄弟了, 生怕再给秦婉骂“色胚”,他换了个姿势抱她,“婉婉乖,不要闹了。” 秦婉连连笑起来,旋即取了一块桂花酥送到卫珩唇边。微风拂过,碧波池波光粼粼,池畔垂柳轻抚,显得妩媚十分。卫珩就着她的手吃了,又细细吻过她的指尖:“婉婉好香。” 因今日放榜,京中几乎所有人都注意力都在考生上面,是以碧波池附近也几乎没什么人。卫珩忽的玩心大起,非要学渔翁钓鱼,歇了一上午,才钓起来一条重约两斤的鱼,秦婉只笑:“你这渔翁也忒差了些,一上午才只有这一条鱼做收获。若真是做渔翁,怕是养不活自己了。” 卫珩将鱼放在石桌上,将秦婉搂在怀里:“那……若我往后,钓鱼的技术好上了许多,能做称职的渔翁了,婉婉可愿意做我的渔婆?” 前世之时,卫珩也曾这样抱着她,笑盈盈的问她:“待来年,咱们老了,我就辞官,咱们隐居山林。我去跟人学打渔,婉婉这漂亮的渔婆就在家等我。就是有别的老头子瞧你,你也不许让他们看。” 秦婉那时笑得只打跌:“还老头子瞧我呢,但凡你能辞得官,我手心儿都能给你煎鱼吃。” “你若不嫌我碍手碍脚,我就做你的渔婆。”秦婉笑眯眯的偎在他怀里,小鸟依人的模样,让卫珩十分欢喜,浅啄她的额头:“我怎会嫌你?” 而这条被钓上来的鱼便被煮了一锅鱼汤,虽没有作料,但就着碧波池的水,吃来倒是分外鲜美。紫苏又温了一壶酒,众人吃得倒香。但和卫珩的好酒量不同,秦婉的酒量很浅,只吃了三杯,就有些迷糊了,制作在一旁吹风醒酒,红着脸儿、眼带迷蒙的样子,好似谁都能欺负一样。 盛了一碗乳白色的鱼汤,卫珩端到秦婉跟前,见她撅着小嘴,似是受了委屈的样子,一时好笑,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尖:“婉婉,来吃些东西好不好?” 秦婉并没有回答他,抬头看了他一眼,轻轻问:“你会不会再也不回来了?” 不知她为何会说这话,卫珩有些不解,还是坐在她身后,让她躺在自己怀里:“我哪里也不去,更不会不回来,你明白的。”见她乖乖的靠在自己怀里,卫珩无声一叹,舀了一勺鱼汤送到她嘴边:“是我不好,我不该让你吃酒。” “卫珩,我不想你走。”秦婉朝他怀里钻了钻,低低的说道。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清醒过,前世的一切仿佛重现一样在眼前闪过。这辈子,什么都会改变,媛媛和阿羽不会死,孟岚也绝对不会进雍王府的大门。但想到前世,她小产之后,苦撑了半个月,等着再见卫珩最后一面,现下想来,泪意不免涌了上来。 她眼泛泪光,还是被卫珩捕捉到了:“婉婉,你别哭,我不走,我哪里也不去。”搁了碗,将她抱在怀里,卫珩柔声宽慰,虽不知秦婉是怎么了,但她鲜少露出这样的神情来。让卫珩一时心疼到了极点,却也不知从何安慰,只能抱着她,一遍遍的表示自己不会离开。怀中人儿渐渐没了动静,垂眸看去,她已然沉沉的睡去了,睡得格外香甜,刚要将她抱回马车安眠,她忽的皱着眉头,卫珩一时心慌,生怕让她惊醒,忙不迭停了动作,任由她偎在自己怀里。 她温热的呼吸徐徐喷在颈窝,卫珩浑身绷紧,满脑子想入非非,又将她抱得更紧。感觉到颠簸,秦婉哼哼着表示自己的不满,娇娇的声音让卫珩身子绷得更紧了,细密的吻落在她脸颊:“婉婉,我好生喜欢你。” 渐渐的,马蹄声近了,路边歇在枝上的雀儿也被纷纷惊起,卫珩揽着秦婉,并不十分热络,就见一人策马疾驰到碧波池边,下马,他飞奔而来,正是柳穆清身边的小厮:“卫公子,卫公子果真在这里!” 作为柳穆清的心腹,他是知道秦婉和卫珩的事的,是以现下看着卫珩抱着秦婉,一点也不惊讶,给卫珩打了个千:“卫公子随小的回去,现下大伙儿都满城找公子呢,还是小的机灵,料想公子会在这里。” “今日温师哥做东,找我做什么?我早已说了,并不去参加。”生怕声音太大惊醒了秦婉,卫珩伸手将秦婉耳朵掩住,见她哼哼着表示自己的不满,粉嫩的双唇微微启开,卫珩愈发想要吻她,奈何有人看着,实在不能如愿,语调也冷了几分:“你走,不必找我了。” 见卫珩下逐客令了,小厮忙说道:“卫公子别呀。”说到这里,他又向其打了个千,“随小的回去,现下望北楼里都等着公子回去,要好好祝贺公子一番呢。”他说到这里,迎上卫珩的目光,“瞧小的这猪脑子,还未曾告诉卫公子,恭喜卫公子,此次春闱再次夺魁,得了文武双科的会元。还请卫公子和小的回去,温大人和一众学子等着祝贺卫公子呢。” 卫珩挑了挑眉,对于会元之位,他本就是志在必行,是以现下虽是欢喜,却没有半点惊讶在其中。小厮一脸希冀的看着卫珩,后者沉吟片刻,看着怀中熟睡的秦婉,抿出一个笑容来:“你回去,过些日子,我再请诸位同窗吃酒。这里有比会元之位更重要的东西在。” 小厮愁眉苦脸的,他方才还庆幸自己找到了卫公子,现下可好,卫公子不肯跟自己回去,还不如找不到呢!但看着卫珩抱着秦婉时那温柔的神色,还是决定不再开口求了。苦兮兮的走出几步,他又转头看着卫珩:“卫公子不愿跟小的回去,那小的回去就只能说找不到卫公子了,烦请卫公子来日见了我家大爷,就说小的不曾找到公子可好?” 卫珩再次得了文武会元,此事在当日便传得沸沸扬扬,连中两元之事本就不常见,更不说他文武双科皆是连中二元,如此一来,卫家愈发的水涨船高,朝中也有不少人亲自登门拜访,祝贺卫珩必将为大熙的栋梁之才。 而相比之下,又居第二的柳穆清便有些寥落了,但他和卫珩兄弟情深,也不去计较这些。倒是夏竟成被夏将军接连教训了几次,总算是发愤图强,在此次会试之中斩获第二。夏竟成脑中不觉得自己胜过卫珩,所以居于他下也在意料之中,但仍然不妨碍这人成日耀武扬威的到处走,那模样,俨然是得意忘了形。 而和上次秋闱之后一样,放榜之后,便有一系列的赏赐来了,独独卫家极为丰厚。上次皇帝赏了一枚玉佩,卫珩细细看过,见上面刻着五爪龙,意为“如朕躬亲”,这物件胜过旁的任何事物,是以卫珩一直珍藏着,更知道,皇帝既然将随身的玉佩给了自己,必然是对自己有着更高的期望。想到这里,卫珩不免浑身一热,想要在殿试中大放异彩的心便愈发重了。 “这卫家小子,倒是着实有些能耐。”京中是没有秘密的,更何况是三年一度的会试放榜。现下太后不着喜怒的说出这话来,让秦婉背后微微起了一层薄汗,还是不动声色的给弟弟妹妹喂点心吃。太后含笑道:“不怪婉儿当年这样抬举他。” 太后的话虽是含着无尽的慈爱,但秦婉只觉得有些后怕。皇祖母是不会对她做什么的,但对卫珩可不一定。对于喜欢的小辈,太后素来都是极为疼爱的,但是一旦遇上了和赵王母子有关的东西,太后便是近乎病态的偏执。当年钱贵妃母子俩给太后留下的阴影太大,让身为天下最尊贵女人的太后至今无法释怀。 作为小辈,秦婉是不可能说什么的,但心里也渴望皇祖母能放下对卫家的偏见,毕竟这些事和卫珩都没有关系,为了一个隔房的姑妈,让卫珩也这样被太后敌视,未免过火了些。是以被太后骤然点名,秦婉想了想,只做听不懂,笑道:“这不就说明婉儿有眼光么?” “这倒是,哀家的婉儿,眼光固然是很好的。”太后笑道,“只是你还小,难免识人不清,皇祖母不能让你被包藏祸心的人给害了。”又笑盈盈的让秦婉坐在身边,“你呀,总是让哀家不省心。” 秦婉盈盈含笑,知道太后对于卫珩的偏见很大,当即无声一叹,却也不敢说什么。而正值此时,凤鸾从外面进来,见祖孙俩如此亲昵的样子,笑道:“太后和郡主在说什么悄悄话,让老奴听一耳朵可好?” “去!倒是来招我了。”太后笑着啐了她一声,“让你去给皇后送雪参,偏偏这个时候才回来,去哪里野去了?” “太后这话才是折煞了我。”凤鸾笑道,“方才从凤仪宫回来,又遇见陛下身边的督太监过来,便问了一问。说陛下方才在朝上,说此次春狩,要将卫公子、柳公子和夏公子一并带去。” 大熙素来是有春狩的惯例,到时候,京中的青年俊彦、皇帝的宠臣都会随行,一行人浩浩荡荡的在围场去。这是在皇帝跟前展露自己的大好机会,是以众人都不会放过。而此次春狩,皇帝竟然要破例将会试榜首给带去,实在是匪夷所思。 秦婉第一个反应是要糟,果不其然,太后蹙着眉,方才还和颜悦色的,现下脸上阴云密布:“皇帝是愈发的回去了!为了冯氏的儿子,全忘了当年是怎么被卫氏相逼的么!” 双生子被吓得顿时噎住,吓得众人忙不迭给他们拿水。伺候在太后身边多年,凤鸾对其脾气摸得透透的,又笑着为皇帝剖白:“怨不得陛下,是温大人在朝上提出来的,泰半朝臣都附议了,说是这次会试榜首都年轻,也是不易,卫公子更是不易,这可是文武双科连中二元,放眼古今也是没有的。娘娘,得放手时须放手,多久的事儿了,再一直拧着也不好。况且,连娘娘自个儿都说,卫家那哥儿的确是个能耐的。就当为了陛下的千秋功业,太后娘娘忍一时之气。” “泰半朝臣都附议?”太后难免惊诧,到底不能拧着自己的性子违了过半臣子的意思,冷笑道,“罢了,大熙祖训,女子不得干政,既然朝臣都附议,哀家也不便再说什么。让卫珩好自为之,莫要想着不该想的事,否则……”她说到这里,望向了秦婉,“他自己知道他是什么身份,婉儿不是他能肖想的。” 这样直白的说出这话,秦婉立时白了脸,但着实不敢和太后争执,只安静的给弟弟妹妹喂水。两小着实噎坏了,可怜巴巴的包着眼泪珠儿,秦婉心疼不已,将两人抱住宽慰。 被卫珩要去的这件事气得着实不轻,太后脸色十分难看,静默了好半晌:“传哀家的话,让昭华也去,若是皇帝不同意,也不必来请哀家一同去围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咳~醋缸准备要和太后正面刚了~ 俗话说得好,女追男隔层纱,男追女,中间隔着一个丈母娘。 可惜醋缸的丈母娘已经去世了,所以说中间隔着个皇祖母。 看咱们的醋缸如何用人格魅力征服皇祖母~ 春狩 临近四月的天气, 难免也带上了几分夏日才有的热气。沿途也能听见几声蝉鸣, 人群经过的时候, 声音又小了下去。 今日一早, 秦婉就被打发起身,跟着帝后和太后一并往围场去了,随侍者多达几十人,既有如雍王一样的皇亲,也有如温一枫一样的皇帝宠臣,还有各世家适婚的男儿。自然, 其中最被关注的, 就是皇帝钦点跟上的卫珩、柳穆清和夏竟成三人。 这三人之中,柳穆清和夏竟成自不必再提, 都是家族鼎盛的世家子,尤其是柳穆清和宋夷光议亲之后,更是如鱼得水。只有卫珩一人, 颇有几分争议。 因今日起得太早, 双生子早就在马车上呼呼大睡,秦婉打了个呵欠,掀了车帘张望着外面。大熙当年马背上定天下, 故此对于骑射都十分看重, 大熙自皇子往下,各世家子自幼便要学习骑射之道。是以随行的男儿大多骑马, 一行人浩浩荡荡,沿途引了不少人侧目。 去岁的春狩, 因为雍王妃去世之故,秦婉并未参加,而今年的春狩,想到太后不喜卫珩,秦婉心中没由来的一阵紧张,只怕是太后想要自己多和京中的世家子接触,从中选出自己的夫婿。 但经历了前世,秦婉眼里早就容不下别的男人了,除了卫珩,她一个都瞧不上眼。 其实最要命的并非是京中的世家子,而是温一枫。太后所最属意的男子是柳穆清和温一枫,柳穆清和宋夷光定亲,不必再说,而温一枫……想到此人生性阴毒,秦婉便止不住的打了一个寒战,更不说这人在朝堂上亲自向皇帝建议,将卫珩请来参加春狩,秦婉总觉得,这件事不会那样的简单。 温一枫从来不做对自己无益的事,何况朝中如今对卫珩都是欣赏有加,让卫珩出现在大众视野之中,难保不会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一旦卫珩让太后改观,温一枫可就被动已极了。 这样想了一路,秦婉也始终没有想出来温一枫会以什么法子对付卫珩,一直到下车都心神不宁的。宋夷光开开心心的拉着秦婉去见柳穆清,这两人如今愈发的如胶似漆,来日若是成亲了,可不知道要腻成什么样。今日的世家子皆是京中鼎盛世家出来的人,自然也明白太后将秦婉带来的深意。现下四公主还被关着呢,一时半会怕是放不出来了,五公主才一岁多,更不必去想。而眼前这位和宁郡主,得宠的样子可不比皇女差。加上她本就是个美人,好些世家子皆投去目光,却也不敢上前,唯恐唐突了她。 卫珩、柳穆清和夏竟成三人正在一起说话,夏竟成本就是个纨绔公子哥儿,离得老远就听见他的笑声,宋夷光飞扑到柳穆清跟前,笑道:“既然在围场了,可要好好地表现,不许跌了我的份。” 见她竟然过来,柳穆清自是欣喜,笑盈盈的点头:“自然,我不敢跌了安定郡主的份。若是郡主恼了,到时候不肯出闺房,我才只能哭。” 宋夷光臊红了脸,还是嘴硬说:“你晓得就好,到时候让你抬着空轿子回去,做京中的笑柄。” 柳穆清只是笑,悄悄地将她拢在自己怀里:“你不出门,我就是扛也得将你扛出来。” 宋夷光当即恼了,小爪子不停地拍他:“什么扛!你当是扛猪仔呢!”两人嬉笑打闹成了一团,卫珩引秦婉到一旁,低声道:“如今太后在,你便不要过来了,人多眼杂,若是捅到了太后那里,我不愿你为我被罚。” “无碍的,皇祖母不会那样待我。”见他分明是想自己的,但却还是为自己着想,秦婉心中一片动容,又四下看看,见并没有盯在这边,这才叹道:“这几日多多小心一些,温一枫那人,你知道的……” 卫珩颔首,他当日听到温一枫竟然向皇帝进言,要将自己也带去春狩,他便提高了十二万分的警惕。温一枫心思深沉,绝不会做于自己无益的事,只怕是还想到了什么。偏生为了这件事,京中又对温一枫赞不绝口,说他身居高位也不忘拉拔同门两位师弟,如此重情重义。 他若真心拉拔也就罢了,只怕他的拉拔背后,藏着锋利的钢刀,就等着人自投罗网。 “我知道,你也多多小心。”卫珩轻声嘱咐,见秦婉含笑的小模样着实美艳,让他都有几分想入非非,便轻声说,“不许对别的男人笑,哪怕是应景儿也不成。” 秦婉撅嘴,一派委屈的样子:“你也忒霸道了些……”尽管如此,她还是绷不住笑了起来,“你这坏东西。” 卫珩扬了扬嘴角,声音低沉:“那我坏,你喜不喜欢?” 红着脸儿,秦婉好半晌才低声说:“喜欢,怎么不喜欢?不过……你也只能对我坏。” 见她这般小女儿情态,卫珩心情很好,笑出声来,起先声音倒小,渐渐的就大了起来。那模样好不欢喜,秦婉红着脸不理他,嘴角笑意藏都藏不住。 “原来两位郡主在这里,”身后传来凤鸾的声音,“太后娘娘找两位呢。陛下一会子还要训话,两位郡主且和老奴回去。” 糟了!秦婉暗道不好,凤鸾是太后的心腹,保不齐便要现在的事告诉太后,太后何等厌恨卫家,如此一来,只怕卫珩又要给太后厌弃一番,如此想着,秦婉也不敢再留,赶紧要跟了凤鸾回去。凤鸾只是笑看着三个少年,特特行了一礼,旋即笑道:“三位年轻有为,来日必然是大熙的栋梁之才。只是有一句话,老奴劝一劝,太后她老人家的心思,就是陛下也违抗不得,还是不要想着不该想的,到时候惹恼了凤颜,只怕吃不了兜着走。” 这话明摆着在警告卫珩,后者脸色陡然变了,看着秦婉和宋夷光悻悻的跟在其身后回去,愈发郁卒。柳穆清拍拍他的肩膀想要安慰他,夏竟成则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婉和宋夷光一路回了太后的帐子,还未进门,就听见其中传来温一枫的声音:“臣与和宁郡主相识一场,郡主若能够欢喜,臣自然也欢喜。”秦婉顿时心惊,知道太后定然是叫了温一枫来跟前说话,这才会引出这样的话来。她一时心中悲凉,若是皇祖母执意要乱点鸳鸯谱,她必然会撕了温一枫那张伪善的面目,就算是鱼死网破也在所不惜。 太后盈盈含笑,见两人回来,只是笑着让人给她们端冰糖燕窝,又笑道:“凤鸾,两位郡主去了哪里?” 秦婉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儿了,凤鸾望了她一眼,笑道:“两位郡主都年轻,贪好玩呢,在营地之中闲逛罢了,不曾去哪里。”说到这里,她又笑着上前,给太后沏茶说,“太后以为郡主们去了哪里?” “闲逛也好,若是在营地中迷了路,岂不让臣子们笑话?”太后笑道,目光转过秦婉,“婉儿年轻,有时候跟小孩儿似的,难免识人不清,别被包藏祸心的混账骗了去就好。”一番话又将卫珩给骂了进去,秦婉咬了咬下唇,无奈只能应了一声。太后说到这里,又笑道:“若能多结识如温大人一般的人,哀家就放心了。” 如温一枫一般的人若是多了,只怕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太后过誉了。”温一枫含笑回应了太后,又转头看向了秦婉,目光温柔如水,让秦婉顿时如芒在背,“若是郡主有所需,臣赴汤蹈火,也该为郡主做好。” 立时觉得好像被一条毒蛇缠上了,秦婉脸色发青,又不敢当着太后的面露出厌恶来,只能咬着牙佯作没有听见。见孙女儿如此,太后只是笑:“罢了,温大人下去,好好休息,午后陛下还要训话,不必再陪着老婆子了。” 温一枫也不推辞,向太后行礼之后便要退出去,见秦婉脸色着实难看,又面露关切:“郡主是不是不舒服?” 被他关心,秦婉只觉得被蛇咬了一口,蹙着眉并不理他。温一枫自讨了没趣,也不尴尬,向众人施礼之后,这才退了出去。 待他一走,太后才淡淡说道:“罢了,在营地这些日子不比京城,夷光若是想见柳家哥儿,召他过来就是了,别给了贼小子可趁之机。” 秦婉心中郁结,实在无心再留,白着脸儿退了出去,宋夷光无奈之下,也赶紧跟出去。看着两人先后出去,太后目光顿时严厉:“卫家的賊竖子!到底给婉儿灌了什么迷汤!” 见其盛怒,凤鸾也是无声一叹,方才她做主瞒下了卫珩和秦婉见面的事,就是知道太后会有如此反应。凤鸾看着秦婉长大的,本就疼爱有加,加上怜惜她丧母,又要独自撑起雍王府来,这才替她在太后跟前斡旋。 况且,赵王妃卫氏虽有诸多不是,但将这罪名强加到卫珩头上,未免过了一些。秦婉和卫珩两情相悦,这才是最难能可贵的,若是因前尘往事拆散了两人,让郡主伤了心,到时候还是太后心疼。 尽管如此作想,但凤鸾怎可能说出来,只是伺候了太后吃了燕窝,并不再提此事了。 当日下午,皇帝为此次春狩作出了训话,意在鼓励随侍者发挥自己的水平,为春狩更增添几分乐趣。上午才被说了一通,卫珩有些郁结,是以皇帝说了什么话也没有听清,满心惦念着秦婉会不会被太后迁怒,总是心神不宁,直到临近傍晚,柳穆清去见了宋夷光,顺带带回了秦婉的消息,这才让卫珩松了一口气。 对于卫珩和秦婉之间一直没能修成正果,柳穆清也是叹惋,但太后一日不改口,他俩就一日不能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但往事如烟,钱贵妃、赵王、卫氏皆已伏诛,太后始终无法释怀,这样莫说是卫珩不知如何是好,就连柳穆清也想不到任何办法。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温师哥似乎总是向婉儿示好,不知是不是存了和卫师弟一样的心思。若这个假设成立,卫珩怕更是占不到任何便宜了。 如此想着,柳穆清长叹一声,和卫珩分吃了一块肉脯。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卫珩的脸色在火光的映照下有些发青,他素来内敛,柳穆清还是不愿自己去戳他的伤口,只静默不语。迎着火光,卫珩目光忽的一深:“谁?” “是我。”火光下渐渐走出一人来,那人身材娇小,正是夏昭华,她走得很慢,笑道:“卫公子心中不豫?” “夏姑娘何必取笑?”见是夏昭华,卫珩紧绷的身子这才有几分放松,旋即苦涩一笑,“也没什么好不豫的,意料之中的事。”如今在营地之中,各色皇亲都在,他不能用小横替自己传信,一旦被御林军截住,那更是说不清了。是以到现在,除了柳穆清带回来的消息之外,他一点都不知道秦婉如何了,现下满心的惦念。 夏昭华笑得很美,从袖中取出一封信来扬了扬:“那这个……算不算是意料之外的事儿?”信封上字迹娟秀,一看就知道是秦婉的手笔,卫珩浑身一激灵,忙站了起来:“这……” “宽心,郡主一切都好,没什么要紧的。”夏昭华含笑说,“我在营地之中行动不受限制,比你二人好上了许多。”这次太后带上夏昭华,目的就是为了让她和雍王培养培养感情,以便来日成其好事,是以夏昭华在营地中没有不能去的地方,自然也包括见卫珩。 只与卫珩说了几句,夏昭华便去了,卫珩迫不及待的拆了信,见上面秦婉熟悉的字迹,顿时心安。待看完了,他的笑意又难免有些冷凝,将绛红色的薛涛笺扔到了火堆之中。 看来,温一枫的确比他想象的更为难缠,倘若温一枫先让太后松了口,那婉婉…… 者:薄幸欢颜 猎狼 待到第二日清晨, 便是春狩正式开始的时候, 是以好些人都热情高涨, 迫切的想要在皇帝跟前一展身手, 得了皇帝的认可。草草吃过早饭,皇帝上马领着众人去了,一时马蹄滚滚如雷,尘土飞扬,颇有几分磅礴之势。 因古有逐鹿天下之说,是以春狩就是以皇帝射鹿为开始。策马奔驰了一顿时间, 自有人放出了早就准备好的小鹿, 一众人围追堵截了一段时间后,皇帝拉弓射箭, 一箭贯穿了小鹿的脖子,得了阵阵叫好。 皇帝射鹿之后,众人各有斩获, 但大多是野兔等小动物。作为为数不多被皇帝钦点随侍的人来说, 卫珩很久也不曾有猎物,尤其是在柳穆清和夏竟成各有了成果之后,世家子之中的某些好事之徒看向他的目光便有些玩味了。 当即就有人大笑着上前, 佯作不经意的玩笑:“卫公子这样一二个时辰, 竟然一无所获。实在很难想想是我大熙绝无仅有的双科会元啊,别是虚有其表, 只靠着运数才得了会元的?”他笑到这里,又故作轻松, “我险些忘了,吏部尚书温大人可是卫公子的同门师兄。” 话中俨然映射卫珩是靠着温一枫上位,柳穆清都神色大变,正要帮卫珩说话。后者却懒洋洋的看了对方一眼,笑道:“若我未曾记错,尊驾乃是诚国公府的世子?诚国公府乃是我大熙的世家,陛下的祖父庆元先帝爷的皇后正是诚国公府出身。有这一层关系,不知尊驾如何没有靠上去,连个会元之位都挣不到?” 一番话让对方脸色立时发青,他和卫珩在乡试之时有过一面之缘,本以为卫珩记不住他,但不想,卫珩立时说出了他的身份来,还一番让他找不到话语的反驳。若说卫珩靠着温一枫上位,那他和天家都能算上姻亲,如何不去靠一靠? 本还为小师弟捏了把汗,但见他一点也不含糊就将对方骂了回去,一时心中也是松了口气,策马到他身边,低声道:“卫师弟,不必将他们的话放在心上,不过是他们嫉恨你罢了。” “我并不放在心上,他们也不值得我放在心上。”卫珩笑盈盈的说道,自小及大,他看了多少人的白眼,是以仅仅是这样嘲讽让他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但他早就不是往日那个卫珩了,不管多难,他都要娶到婉婉,宠她一辈子,不让任何人欺负她。故此,卫珩绝不会再像以前一样避开别人的锋芒,他要别人都知道,他不是碌碌无为之人,这样才能一辈子保护婉婉。 如此想着,卫珩忽的一笑,跟上了皇帝。众人如今注意力都在前方,微风过后,草丛之中似乎是蛰伏了猛兽。现下猎到的东西都是小动物,因此自然有人想要做第一个猎到猛兽的人,让皇帝刮目相看。方才被卫珩一番呛,诚国公世子只觉得脸上十分挂不住,迫切的想要将卫珩打压下去来证明自己的价值,当即一马当先追了出去,朗声笑道:“既是如此,那在下可就当仁不让了。” 见他如此狡诈,众人谁肯示弱,都纷纷策马追了出去,一时马蹄如雷。草丛的猛兽也被其震动,发出了低吼声来震慑这几个年轻人。偏偏初生牛犊不怕虎,众人还是大笑着朝其冲了过去。草丛晃动之下,忽的响起一声狼嚎声,纵然是白日,听来也是渗人。诚国公世子脸色骤然变了,忙取箭拉弓,谁想草丛之中立时跃起一头四足猛兽来,他在最前面,猛兽顿时朝他扑去,准确无误的咬断了他所骑的马的喉咙。 那是一头独眼狼,生得十分肥硕,比众人认知之中的狼都大了不少,仿佛一头老虎一样横在众人跟前。 猎杀猛兽,本来就要冒着可能被其反扑的风险。独眼狼咬断了马的脖子,诚国公世子被扔下马来,狼狈至极。本还热情高涨的众人立时被涌出的鲜血所震慑,御林军首领高呼道:“保护陛下!”话音刚落,随行的御林军立时将皇帝团团围住,生怕被独眼狼冲上来伤了皇帝。 独眼狼耳朵平平的伸出,背毛竖立,嘴唇皱起,门牙露出,尾巴平举,弓着背低低的咆哮,俨然是盛怒之时才会有的肢体语言。御林军是皇帝亲卫,自然是先顾着皇帝的安危,方才想要一展拳脚的诚国公世子被掀翻在地,已然吓得哭爹喊娘,因为离得近,几乎都能闻见独眼狼嘴里喷出的腥臭味。他不停的往后缩着,脸早已惨白没有任何血色。而他所骑的马被独眼狼甩开,一嘴的鲜血,更甩了不少在诚国公世子脸上,由于太过惊惧,他臀下已然泛出了黄色的液体,湿了整个裤子。 他这模样太过狼狈,众人纵然同情,但谁也不肯冒着风险过去。独眼狼低吼着,蓄势待发,这样近的距离,只消一下,便会被咬断喉咙。独眼狼弓着背,嘴里呼出阵阵腥风。诚国公世子吓得厉害,尿了裤子哀哀哭泣,全然不见方才趾高气昂嘲笑卫珩的样子。众人将皇帝团团围住,看着那大小如同老虎的独眼狼,知道诚国公世子凶多吉少。 那头独眼狼像是知道猎物吓得厉害,当即向其扑了过去,吓得其杀猪似的叫了起来。眼看就要葬身狼口之下,人群却是飞出两只箭矢来,立时贯穿了那头朝诚国公世子扑去的狼。不等众人转头看自己,卫珩再次拉弓射箭,又是一支箭矢离弦,两箭出去,独眼狼顿时被击倒,鲜血喷了诚国公世子一脸。腥热粘稠的血喷在脸上,今日本就受惊过大,他双眼一翻,昏了过去。 独眼狼连抽搐都不曾,就这样不动了。众人这才敢上前,见独眼狼双眼正好被两支箭矢贯穿,可谓是一击毙命,又不曾伤到皮毛。皇帝当即拊掌笑道:“你很好,很有你爹当年的风范。” “多谢陛下夸赞。”卫珩不动声色的谢了皇帝的夸赞。好几个世家子脸色发青,今日看着卫珩不曾有斩获,众人心中都是万分得意的,谁想卫珩竟然再次大放异彩,让这些被他压得死死的世家子颇有几分不平。 御林军首领蹲下身子看了看已死的独眼狼,低声道:“这狼颇有几分奇怪,狼都是成群行动,怎会只有这一头?更何况这头如此巨大,只怕是狼群之中的狼王才是。” “将军的意思,是附近还有狼群?”温一枫挑着眉头,似是很担忧的样子,御林军首领忙颔首称是:“是,只怕还有狼群在附近。我着实想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能让狼王单独行动。” “总会有原因的。”温一枫微微一笑,扫视着附近的草丛,见方才独眼狼王跃出来的地方还在抖动着,似乎还藏着什么东西,温一枫沉吟片刻,忽的扬起一个诡秘的笑容来。 他笑罢,忽的望向了卫珩。见后者被一众人簇拥,更得了皇帝的夸赞,只是淡淡一笑,上前轻声笑说:“卫师弟今日如此能耐,可要好生消受才是。” 待中午转回营地,早已有人十分欢喜的将此事传了回来,秦婉本是为卫珩捏了把汗,但得了最后的消息,也是松了口气,宋夷光欢喜的抱着秦婉:“卫珩这么厉害,你说柳木头什么时候才能像他一样厉害呀?” “要那样厉害做什么?”秦婉含笑望着宋夷光,“太厉害了可不好,你素来是个孟浪性子,稍有不慎便是得意忘形,莫说表哥,连我有时都想揍你。他若真这样厉害,打得你还不了手可怎生是好?” 一番揶揄让宋夷光立时红了脸,顿时追打起了秦婉,后者笑着直躲,打闹时倒是撞到了回来的雍王身上,秦婉难免尴尬,乖巧的唤了一声“父王”。雍王今日本来就想着双生子会不会因为人多而害怕,是以一回来便找儿女来了,见秦婉和宋夷光在一处,独独不见双生子,忙问道:“阿羽和媛媛呢?” 营地的边缘是一片花海,如今暮春时节,草丛间花朵盛开,蝴蝶飞舞,好像画卷一样美丽。而花丛之中,有一大两小三个肉球,将自己团得小小的,蹲在花丛中间,也不知道在看什么,那样的专心致志。 见三人蹲在地上如此认真,秦婉忙笑道:“夏姑娘领着他俩在做什么呢?”还未说话,秦羽转头就说:“姐姐不要说话!”又见雍王一起来了,忙迈着小短腿去拉雍王和秦婉,“父王和姐姐一起看。” 父女俩不明所以,忙不迭的跟去,见三人看得专心致志的居然是……一只毛毛虫在吃绿叶!秦婉立时无语,两个小的倒是很欢喜:“夏姨说蝴蝶都是这样的虫子变成的,可是它是怎么变成蝴蝶的,好奇怪呀……” “吃饱了,长大了,就变成蝴蝶啦。”夏昭华摸着两个小家伙的小脑袋,两人挺起小胸膛:“吃饱肚子,就会变成蝴蝶?”两人忽然笑得格外鸡贼,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怕也想着自己能长出翅膀来,变成蝴蝶。 雍王蹲在两小身边,见其如此欢喜,心中也自是感念。抬眼望了夏昭华一眼,见她注意力浑然不在自己身上,甚至于并未多看自己一眼,只是笑着回答双生子孩子气的话,耐心的程度,连他这个父亲都自叹弗如。双生子说得十分欢喜,不多时就牵着夏昭华蹦蹦跳跳的离开,走了不多时,秦媛忽的摔在地上,沾了一身的花瓣,秦婉忙不迭的要去抱她,夏昭华将其拦住,蹲下身子笑道:“媛媛,自己站起来,到夏姨这里来。” 秦媛本还想哭,但听了这话,又咧开笑容,起来便扑到夏昭华怀里:“最喜欢夏姨了。” 见其如此,秦羽自然不肯依,也非要夏昭华抱,夏昭华也不推辞,将两人一边一个抱了起来。她那样娇小的人,谁又能想到竟有如此力气。想到那日被夏昭华打横抱起的事,雍王就觉得脸上有些挂不住,但不得不说,这样望着夏昭华的背影,他竟觉得十分幸福,若是阿湄还活着,现下他们一家子,也是如此的幸福。 待转回营地腹地,皇帝等人早就回来,今日猎到的鹿被皇帝命人烤了,更是直接赏了卫珩一只鹿腿,能得此殊荣,足见得皇帝对其十分满意。尽管好些世家自心中不平,但他们也不得不承认卫珩的确是很有能耐的人。更不说今日诚国公世子竟然被独眼狼王吓得尿了裤子,这一点足以让卫珩看来更为英武。 太后也只说自己身子不适,并不去看卫珩的战利品,轻描淡写的笑道:“这卫家小子倒是着实有些能耐,不怪皇帝这样看重。”她话中不着喜怒,秦婉和宋夷光都不敢贸然接话,生怕触怒了太后。唯独凤鸾伺候在太后身边日久,又陪着过了最艰难的时候,佯作没有听出太后的意思,笑道:“我瞧着也很是厉害呀,到底是文武双科连中二元的人,倘若是殿试之时连中三元,那可就顶顶热闹了,可是大熙朝堂的幸事不是?” 太后冷笑道:“你倒是嘴乖。”督太监又亲自送了鹿肉进来:“太后娘娘和两位郡主虽是不出去,还是吃上一些鹿肉。陛下特特嘱咐,和宁郡主身子算不得顶好,还是少吃一些,免得克化不动,奴才一会子命人送来煨得烂烂的肉糜粥,还请郡主多用一些。” “公公有心了。”自小伊始,不管是督太监还是凤鸾,一向都对她照拂有加,是以秦婉受用之时也十分感念两人。督太监含笑:“郡主言重了。”转身正待回去,被太后叫住:“怎不见温一枫?” “温大人有些事儿耽搁了。”督太监含笑回答,“今日卫公子杀了狼王之后,温大人便跟众人落下了一截。温大人到底是文官,只怕是见了血腥,有些不适。” “嘱咐他好生将息着,别坏了自己的身子。”太后这才稍微放心,又淡淡说道,“以温一枫人品家世相貌,哀家才最是中意。” 能将太后哄骗成这样,不得不说,温一枫着实是有些能耐。但他的为人,秦婉还不明白?若真是被他的外表所迷惑,到了最后,只怕让自己死无葬身之地。 吃了一些鹿肉,秦婉嫌克化不动,也就不再吃了,凤鸾也伺候太后睡下,又吃了一碗烂烂的肉糜粥,秦婉这才出门去走动走动。帐子里还有不少人在把酒言欢,皇帝今日心情大好,赏了好几坛子酒下来,令众人畅饮,下午的狩猎也随之取消。众人便没了顾及,纷纷放开了吃。夏竟成上次想灌醉卫珩却反被灌醉,早就吸取了教训,不去跟卫珩喝,改作了劝柳穆清,浑然不想想一会子宋夷光定然是要跟他算账的。 营地中现下并没有什么人,秦婉懒洋洋的在其中散步,今日一上午在营地百无聊赖,现下有些发困,也就绕回去睡觉了。回到帐子里还未等坐在床上,便有一双大手从身后伸了出来,秦婉还未来得及叫出声,就被抱住在床上翻滚了一圈,整个人就被压在了对方身下:“婉婉这样怕我?” 他吃了酒,瞳仁里也染上了几分说不出的微醺,就那样瞧着秦婉,低头便吻住她小巧的耳垂,轻声撩拨她:“我好想你……” 作者有话要说: 嗯……欢欢最近是不是很勤快,单章全都破四千了哦~ 我们太后宝宝其实就是个别扭人么么哒~ 醋缸宝宝很快就要以个人魅力征服太后啦~ 到时候抱得美人归……嘿嘿嘿嘿嘿嘿嘿【痴汉笑】 变数 小巧的耳垂被吻住, 潮湿的舌尖轻轻吻着她, 让秦婉浑身都软了。卫珩犹嫌不够, 轻笑道:“婉婉想我么?嗯?” 他尾音扬起, 秦婉身子立时软了,旋即抱着他:“我自然是想你的。”因为在太后跟前,她连说话都不敢跟卫珩说,好容易送一次信,还是夏昭华自告奋勇才去的。但秦婉到底不好次次烦劳夏昭华,是以现下有一肚子话想跟卫珩说, 但张口后, 又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才好。 因今日猎了狼,卫珩被皇帝结结实实赞扬了一番, 让好些世家子心中不快已极,但又苦于无奈,加上皇帝说今日畅饮, 便有好些人想要将卫珩灌醉了。但卫珩可是千杯不醉的酒量, 在灌翻好几人之后,也样做自己不胜酒力,要回去好好歇一歇。 然而他前脚出了帐子, 后脚就来了秦婉这里。 他身上带着稀薄的酒意, 秦婉都像是要醉了。卫珩将脸埋在她的颈窝,温热的呼吸徐徐喷薄, 秦婉立时软了身子。见她连脖子都泛着春色,卫珩勾了勾唇角, 旋即吻在她白皙的脖子上,湿滑的舌尖游走,让秦婉浑身更是酥麻:“卫珩,别这样……” “别怎样?”打定主意要欺负她的卫珩笑盈盈的问道,低头又吻上她的脖子,低声笑道,“婉婉好香……” 秦婉哼哼了几次无果,索性不再推他,只低声说:“别咬出印子了。”倘使让皇祖母看到,这次春狩,便不要想善了了。 见她如此乖顺,卫珩忽的一笑,翻身躺在她身侧,将她抱在怀里:“逗一逗你罢了,怎还当真了?”又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将她搂在怀里,“你宽心,咱们成亲之前,我绝不会……”他说到这里,脸上忽的一红,“所以,你别怕。” 见他想得比自己还多,秦婉忍俊不禁:“你这色胚,成日净想着些三不着两的,仔细我……”说到这里,她也说不下去,将脸儿埋到卫珩怀里,“我再不理你了。” “真不理了?”卫珩笑道,将她的脸儿托起来,唇舌顺势压了上去,将她柔嫩的双唇细细尝了一遍之后,这才放了她,笑道,“果真不理了?” 秦婉胀红了脸,脸儿埋进他怀里,轻轻说:“就是不理了,你少欺负我。”又横了他一眼:“我可要睡觉了,不许你再闹我,不然就给我下去。”说到这里,她背过身去,留了个背影给卫珩。卫珩倒也不恼,将她扒拉进怀里,旋即笑道:“我陪你一起睡。” 秦婉并不理他,似是睡着了一般,就这样倚在卫珩怀里。随着呼吸,她的睫毛轻轻颤动,仿佛一把小小的扇子覆在眼窝,卫珩愈发看痴了,将她抱在怀里,轻声道:“婉婉,我好生喜欢你。” 她只是哼了哼,顺从的滚进他的怀抱。 今日吃了酒,卫珩很快也就困了,两人同衾而眠,一直睡到了临近申时,才被杜若叫了起来,秦婉睡眼惺忪的被杜若推醒,一脸不知所措。杜若忙道:“郡主,祖宗,现下凤鸾姑姑堵在外面呢,郡主想个法子才是正道理。” 方才杜若进来,不料郡主和卫公子竟然躺到一块去了,若非两人都是衣着完好,杜若非要以为两人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不该发生的事。但现下已然无暇去管两人为何会睡到一起去的事儿了,太后如此不待见卫珩,凤鸾现下却堵在外面,若不想个法子出来,这次春闱非要闹出什么事儿才能收尾。 如此想着,杜若忙推醒了秦婉。听完了事情经过,秦婉暗叹皇祖母竟然对卫珩厌恨到这种地步,自己不在她跟前一会子都要命凤鸾来查。卫珩脸色发青,搂着秦婉的腰儿,纵然不发一语,但显而易见的,他十分不豫。秦婉也是无奈,轻轻的啄了啄卫珩的脸:“乖,现下听我的。” 将卫珩藏在了床下,秦婉这才收拾了自己,绕出屏风去。凤鸾早就等在了外面,见秦婉出来,笑盈盈的说:“郡主可算是醒了,白日睡了那样多日子,晚上可还睡不睡了?”说到这里,凤鸾又望向了秦婉,一派“我什么都知道”的样子,让秦婉立时尴尬了起来:“可是皇祖母要我去伴驾?” “这倒不是,温大人现下陪着太后娘娘说话呢。”凤鸾笑道,“太后娘娘对温大人赞不绝口,连连称好。”她说到这里,又命一起来的小丫鬟端进来一份枣泥糕,“太后娘娘说,郡主今日中午不曾用什么,现下怕也是饿了,还是先吃一些。今日晚膳怕又是烤肉,郡主还是不要多吃了,免得克化不动。” 秦婉含笑称是,想到太后竟然会对温一枫赞不绝口,心中便是一阵憋闷。温一枫好比一条毒蛇,张着大嘴随时要咬人,一旦皇祖母被他迷惑,卫珩必将任其鱼肉。 念及此,秦婉心中骤然涌出厌恶来,淡淡道:“温大人如此,倒是显得居心叵测了。” “郡主似乎很不喜欢温大人?”凤鸾笑道,“老奴瞧着,温大人是很好的。” 见凤鸾也这样说,秦婉觉得那口气愈发在心中出不来,低声道:“姑姑也该知道,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的道理。”想到温一枫的为人,秦婉恶心得要命,但她不能说出来。 她没有证据,若是贸然这样说出其是真小人,就是她为了卫珩,刻意栽害温一枫。 是以秦婉只能摇头,表示自己不愿再说了。凤鸾只是笑,又嘱咐秦婉吃一些枣泥糕,这才慢慢的退了出去。待出了秦婉的帐子,凤鸾长叹了一声。作为在宫中多年的老人,她怎会看不出秦婉有事藏着?能让秦婉这样紧张,若说不是卫珩,凤鸾都不相信。而秦婉从来不是个要冤枉旁人的姑娘,会说出知人知面不知心的话,只怕温一枫难保干净。 不过凤鸾也不曾深究,只是回了太后那里。温一枫正和太后说话,见凤鸾回来,还不忘点头致意。凤鸾含笑连连:“温大人客气了。”说到这里,又向太后行了礼,“回太后的话,已然将枣泥糕送去了。郡主今日贪睡,才起身呢,只怕也吃不了几块。” “让她好生休息也好。”太后含笑,又佯作不经意问道,“可有什么人去瞧郡主?” 凤鸾笑得合不拢嘴:“太后糊涂了,郡主睡着呢,谁去瞧郡主?就是雍王爷这做老子的都得避嫌,难道还有旁人能去?”打小儿凤鸾就疼秦婉,上次肯为了她瞒下卫珩的事,这次自然更不会将他透露出去。如此一番对答,让太后勉强安心:“婉儿年岁小,哀家难免担心。倘若她身边的人都像温大人如此,哀家也也不会如此担心了。” 温一枫忙起身推辞:“太后过誉了,臣绝没有太后所说这样好。只是和宁郡主……臣难免上心一些。”他说到这里,又笑得略带了些腼腆,眉眼间露出的几分情愫更是让人浮想联翩。 太后只是笑:“哀家是信得过你的。”自温一枫得了状元以来,从未有过任何不好的名声,加上洁身自好,甚至连个侍妾都不曾有。这样的男儿,如何比不过卫家的贼小子了? 温一枫盈盈含笑:“多谢太后信任。”却也望向了凤鸾,如今营地里寻不见卫珩,若说不在秦婉那里,他是绝对不信的。凤鸾能在太后跟前伺候,自然有自己的好处,真的发现不了卫珩在秦婉那里?只怕是刻意隐瞒包庇卫珩。 温一枫是个何等聪明的人,当然知道凤鸾对于太后而言至关重要,自不能傻傻的去提出此事,一旦打草惊蛇,将太后喜爱给作没了,未免得不偿失。是以他并不深问,只是含笑。偏巧太后笑道:“今日卫家那小子猎了狼,你怎的就落在后面了若是被吓到了,可言好生将息着,切不要逞强。” 温一枫笑道:“臣虽是文臣,却也没有这般不济。只因今日御林军的将军说,狼都是成群出没,卫师弟猎了的怕是狼王。臣寻思着,狼是种生性残暴的生物,倘若是发现了气味尾随,岂不闹得人仰马翻。是以命人将血迹掩埋掉,聊胜于无。” 他像是早就想好了说辞,是以全都顺理成章的说出来,只是说得太顺了些。太后不疑有他,只是含笑:“你倒是有心。”又嘱咐温一枫好生休息,这才让其下去了。待温一枫一走,这才拉着脸问道:“卫家那贼小子果真不在婉儿那里?” “那哪能在?”凤鸾佯作不知,“郡主睡觉呢,卫家哥儿倘若在,紫苏和杜若能不叫唤她俩素来忠心,难道能看着郡主给男人坏了闺誉?” 寻思着也是些个理儿,太后便不再深问了,沉吟片刻后:“你以为温一枫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