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事败 (4)
世自己和弟弟妹妹也不会那样惨。然而今日却不一样了,秦婉很明白孟岚那张和母妃相似的脸对于父王的诱惑性有多大,然而父王今日却没有来柳家见孟岚,未必不是因为上次孟岚的事触及了他的底线。 其实父王还是很疼爱自己和弟弟妹妹的。 这样想着,秦婉忽的觉得豁然开朗起来。因今日佳节,京中百姓都回去过节去了,是以街上还是有些寥落的。秦婉刚吃了一口茶,外面就传来少年低沉的声音:“是郡主么?” 她识得这是卫珩的声音,手上一抖,一盏茶差点合在身上。紫苏和杜若自行打扫,秦婉则掀了车帘,见离车三尺开外的确立着一个长身玉立的少年郎。他今日一身月白长衫,很是清爽。一双桃花眼牢牢的看着秦婉,笑盈盈的,原本眉宇间不散的阴郁也一扫而空。 “呆子,快上来,我送你回去。”本不料再次见到他,秦婉很欢喜,卫珩也不推脱,上了车。紫苏和杜若相视一眼,双双退到外室去伺候了。内室除了正在熟睡的双生子之外,只剩卫珩和秦婉相对而坐。 “我以为,你不愿见我了。”卫珩低声道,略显局促,“好些日子不曾见到你,我……”他才不会说,今日柳穆清将秦婉的话转述给他的时候,他没忍住,又以凉飕飕的目光看向柳穆清,淡淡说:“柳师兄和郡主感情真好,郡主什么话都能请柳师兄转述。” “我怎会不愿见你?只是……事出有因,望你能够理解。”自卫家没落之后,卫珩便学会了藏自己的心思,是以他其实也是个很敏感的人,否则不会如此爱捻酸。所以秦婉并不打算将太后的事告诉他,免得他多思。 目光灼灼的望着她,卫珩并不回答她的话,浅笑道:“你怎的不问我考得如何?” “我才不问。”秦婉失笑,“看你这成竹在胸的样子,想必考得很好,我又何必去助你的威风?若是来日落第了,还成了我笑话你呢。” 卫珩朗声笑道:“我可不敢堕了老师的盛名,若是如此,只怕老师非得掐死我不可。”他鲜少笑得这般畅快,秦婉不免看痴了,面红耳赤的别过脸,吩咐外面说:“换一条僻静的路,别撞上不该撞上的人了。” 外面应了一声,秦婉这才口气,若是遇上了如温一枫这样的人,只怕又要在太后跟前好一番闹腾。说到这里,秦仪都被皇帝罚了,温一枫却一点牵连都没有受到,未免太过匪夷所思了。她沉默不语,卫珩也不说话,只是给她续上了茶。软榻上的双生子喉中咕隆一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方才枕过的地方还留着斑驳的口水渍。 街上本就往来之人甚少,待转入僻静的小路之后,人就更少了。只是此路到底僻静了些,车轮碾过青石板路,声音十分空灵。秦婉如梦初醒,强笑道:“是我出神了,见谅才是。”又嘱咐道,“过几日就是武举,我今日在柳家见了夏公子,他对你赞不绝口。我明白你的心,只是切忌急于求成,到时候若是伤了——哎呀!” 也不知道什么缘故,马车忽然猛地颠簸,秦婉坐在杌子上,都整个滚了下来。卫珩眼明手快,生怕她跌了,一把将她护在怀里,还差一点,她就要跪下去。秦婉惊魂未定,扶着卫珩手臂上呼吸粗重。两人离得那样近,秦婉身上淡淡的馨香让卫珩意乱神迷,不动声色的将手臂收紧了些,安抚一般低语,大手轻轻抚着她的发:“别怕,没事了。” 秦婉隐隐觉得他似乎将自己抱得更紧了些,也不点破。自前世卫珩带兵出征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被他抱过了,是以秦婉也很贪恋此刻的光阴,纤长的手指悄悄抓紧他的衣袖,并不放手。 前世,她和卫珩才成亲,还在分床而睡之时。好几次她梦魇,睁眼之时,卫珩永远都是将她抱在怀里,大手轻轻抚着她的后脑,柔声安慰她:“别怕,没事了。” 两人这般温存,卫珩自是受用,他很清楚的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越来越快。然而还没等他说出第二句话,被颠簸得滚下了软榻的双生子迷蒙的看着周围,见姐姐和卫珩抱在一起,双双嚷了起来:“珩哥哥!” 这一声让卫珩仿佛惊弓之鸟,赶紧将秦婉放开了,一张俊脸全红了:“我、我并无轻薄之意……”他结结巴巴的,望着秦婉同样通红的脸儿,愈发的觉得手足无措起来。秦媛和秦羽可不管他两人怎么了,手脚并用的爬上了卫珩的膝头坐定,两人你挤我我我挤你,秦羽最后卯足了劲儿将秦媛给推了下去才算是完了。秦媛哭哭啼啼的去找姐姐要抱抱,全然忽略了两人憋得通红的脸。 一路无话,到了卫府大门,卫珩自行下车,秦婉瞋了他一眼,也不说话。卫珩愈发觉得尴尬,下车后,脸上温度才慢慢平复下来。才要进去,门中却迎出来一个和他年岁相仿的男子:“大哥今日回来得这样早?” 卫珩脸上的神情立时变得疏离而冷漠:“与你无关。” 那男子撇撇嘴,望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心下沉吟。那马车装饰极为华贵,不像是普通的达官显贵。他不觉计上心来,试探着问:“这……莫非是和宁郡主送大哥回来的?” 卫珩目光冰冷,眉眼间阴郁非常:“与你无关之事,不必再问。” 作者有话要说: 欢欢被关在大神码字里出不来,心好痛 QAQ把电脑强行关机才放出来的,心痛自己 欢颜 40 望北 秦婉并不知道卫珩和其堂弟卫琰交谈的事, 自行带着双生子进了宫。皇后和几个王妃正陪着太后坐在一起摸骨牌呢, 老太太今日心情好, 连赢了好几把, 见秦婉来,忙引了她过来:“婉儿来,跟皇祖母一起杀杀她们威风。” 众人也不过是博个乐儿,哪里会真的去赢太后的钱。偏生秦婉对摸骨牌的事极不擅长,不多时就输了好几次,惹得皇后直笑:“母后这回可找了个倒霉小将来, 再输下去, 方才赢得可就全出来了。”说到这里,众人纷纷笑起来。秦婉红了脸, 忙从太后怀里脱身:“皇祖母,皇伯娘笑话婉儿,婉儿不玩了, 往后不还要给你们笑话?” 众人拉扯着秦婉继续, 等秦婉赢了几次,这才放她走。宋夷光独自一人坐在一旁玩九连环,好几次都没解开, 赌气将九连环扔在桌上, 捧着小圆脸在一旁生闷气。见秦婉脱了身,拉着说了好久的话, 直到临近酉时,众人去重华殿赴宴, 秦婉有孝在身并不去,自行在屋中吃了晚膳。 过了中秋之后,武举也随之开始,一直持续到八月末才结束。天气渐渐冷了,京中滞留的学子们却是热情高涨,都等着九月末的放榜,好确定自己是否考得功名。 “柳木头让你去,你拉着我去做什么?”宋夷光撇着嘴问秦婉,虽然嘴上老大不情愿,但她系斗篷的速度十分可观,“一会子他又恼了,又给我甩脸子。” 秦婉笑道:“你这人好赖都不知道,我若是他,也恼你。”见宋夷光变脸,秦婉忙笑道,“好夷光,安定郡主,咱们就不要跟没有道理的人一般见识了好不好?” 宋夷光这才满意,小圆脸上满是了然,哼哼唧唧的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点心思,我一直都知道。什么不忍拒绝柳木头,你其实就只是想见卫珩了而已。” 今日就是放榜的日子,此次秋闱文举武举一同,也是一日放榜。众位学子们翘首以盼,都聚集在了望北楼等候。柳穆清似乎是明白秦婉的心思,所以才邀请秦婉一同前去。而秦婉投桃报李的,也请了宋夷光前去。 柳穆清本就在雍王府大门等候,见宋夷光从里面出来,大喜过望:“夷光也要去?”岂料小丫头脸儿一仰:“叫谁呢?我可不认识你。” 柳穆清好笑不已,柔声问:“都多久的事儿了,你怎的还记得?我当日说错了话,不该惹你生气,向你赔个不是好不好?” 宋夷光哼了哼,撅着嘴说:“才不要你赔不是,一点诚意也没有。”又招呼秦婉上马车,“咱们不跟没有道理的人讲话。” 同样哭笑不得的秦婉望了柳穆清一眼,低声道:“看来表哥还任重而道远呀,夷光还是很好的姑娘不是?” “她自然是很好的,况且你我难道不明白她,她嘴上虽不饶人,心里却是最软的。”纵然被呛了一顿,柳穆清还是心情大好,“我本来还想着,你一个女孩子去,只怕给人说什么闲话。夷光既然同去,到底也好说一些了。” 话音刚落,宋夷光就在马车里催促道:“还不上来,要等到什么时候?若是不想去,那就不去了。”两人忙不迭的上了马车,宋夷光当即挽住秦婉的手臂,还不忘给柳穆清做了个鬼脸。 望北楼是京中最大的酒楼,在此处宴请,倒也显得十分有面子。刚一进门,就见厅中摆着数十张圆桌,每一张圆桌上都坐满了人,或是文弱的书生打扮,或是孔武有力的士人形象,看来不管文举武举,学子们都在此处等候放榜的消息。跟在柳穆清身后上了二楼,秦婉和宋夷光被领进了一间包厢之中:“你们是女孩子,到底不好当着这样多人抛头露面,单独在一间就是了,我且回去,温师哥约莫也要到了。” 他话音甫一落下,秦婉秀气的眉头就拧了起来:“怎么?今日坐庄的人是温大人?”难怪今日能够聚到这样多的学子,能包下望北楼的人并不少,但能让考生都这样聚集在一起,那可就真是少之又少的。 但是这一点,身为吏部尚书的温一枫是绝对能够做到的。 见她面有不豫之色,柳穆清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是,婉儿莫不是对温师哥有什么误解?”这样明显的不喜,柳穆清并非傻子,自然看得出来。但正因如此,他才更不明白。温一枫年轻有为且行事颇为风雅,即便秦婉对卫珩倾心,但作为友人和温一枫结交又有何不可? 秦婉嘴角抽了抽,强忍着怒火:“我给表哥面子,若是今日换了别人,我已然走了。”尽管温一枫并未受到秦仪的牵连,但是秦婉不可能对他放下心结。现下知道这是温一枫做东,她好比吃了苍蝇一样恶心。 见她蹙起眉头,宋夷光多少也明白了过来,低声道:“还不走么?白让我们阿婉生气。”又拉了秦婉起来,“好阿婉,咱们不为这些没有道理的男人生气,我听闻望北楼后面的有一个可大的园子了,我们一起去,摘一些桂花,回去泡酒吃。” 柳穆清拊掌笑道:“这个很好,婉儿和夷光且去玩,约莫还要一阵子才会放榜。我还要去招呼着诸位学子,就陪不得你们了。” “谁要你陪了?”宋夷光做了个鬼脸,“走走走,才不要你陪。”她拉着秦婉就要去园子里玩,才绕过拐角,却见一身形高大的男子从另一侧过来,有些日子不见,对方体格更为健壮了。宋夷光咳了一声,装模作样的唤道:“卫公子。”又用手肘捅了捅秦婉,“那我就自己一个人去了。”她说到这里,又撅嘴叹道,“其实我好羡慕阿婉啊,你说柳木头这几次怎么老是凶我。” “你再不知道好赖一些,连我也要凶你。”秦婉摇头叹息,依着宋夷光的大条程度,若是柳穆清不点明,只怕她一辈子都明白不了。宋夷光转头做了个鬼脸,“你们兄妹俩联起手来欺负我。”说到这里,她轻快的下了二楼,自行去园子里摘桂花去了。 “我以为你不会来。”卫珩开口之时,语调有些发酸,“着实没想到你还是来了。” 今日望北楼聚集了那样多考生,但厅中却不问一声杂音,众人或站或立,或愁眉深锁或喜笑颜开,只有小二在给各桌上瓜果茶点。秦婉转头看了一眼厅中众人,人多眼杂,不得不防,当下瞋了卫珩一眼:“跟我来,这里说话不方便。” 她率先回了包厢,桌上已然摆了一碟枣花酥和银丝卷并一壶茶。卫珩进来关上门,和她对坐,见她脸儿红扑扑的,也并不说话。想想他方才那话的意思,秦婉叹道:“你以为我光叫你小心温一枫,自己却从不避讳与他接触么?我今日分明不知道是他做东,若是知道,绝不会踏足这里一步,都是表哥哄我来的。” 听了她的解释,卫珩心中稍霁。他本就对温一枫没什么好感,上次秦婉让他小心温一枫之后,就更没好感了,加之温一枫刻意对秦婉示好,让卫珩更是对他厌恶得很,若非撕破脸会让老师难做,他早已和温一枫翻脸了。但今日竟然会在这里见到秦婉,他忽然觉得,若是秦婉让他小心,而她自己却不放弃和温一枫接触的话……醋海翻涌的卫珩自然就心中不平,才说了方才的话。现下听了她的解释,卫珩不看她,耳根却可耻的红了,嘴硬说:“又诳我,多大的人了,他怎么哄你?” “你说他怎么哄我?”秦婉抿了抿唇,脸颊渐渐烧了起来,“要不是他说,有个呆子也在,我才不来呢。”她说到这里,脸儿更红,直勾勾的看着卫珩,清亮的眸子里满是春/情,“早知道就不来了,那呆子见了我在这里,倒又捻酸了。” “我才没有吃醋。”耳根的红已然发散到整张脸,卫珩还是强自诡辩,“我一个男人,吃什么醋?”见秦婉眸子里透出笑意来,他微微拔高了声音,“我即便吃醋,也不会为了这样无足轻重的事。” 他还不如不说这话,秦婉笑起来:“欲盖弥彰。”卫珩身子也绷紧了,脸也越来越烫,秦婉则笑得愈发的欢喜了。卫珩咬着牙,知道今日是被她笑话定了,但触及她如花笑靥,紧绷的身子也渐渐放松下来:“罢了,你明白我的心,那就够了。” 秦婉笑道:“我怎能不明白?你的心思,我都明白。你若不看重我,怎会吃味?温一枫此人,你也好,我也好,都要小心一些才是。” 他好比一条毒蛇,缠上了,就没有放开的道理。 卫珩满心温软,全然没有今日放榜的紧张感,显得从容淡定。秦婉将枣花酥推到他面前:“你素来爱吃的,望北楼厨子做的枣花酥很好,我也爱吃。”前世卫珩只要休沐,便会陪她在京郊走走,回到京中后,便来此处大快朵颐。卫珩独爱这里的枣花酥,久而久之,秦婉自然也喜欢上了。 他应了一声,顺势就要去取,又似乎是想起了什么,收回了右手,换了左手。他的动作并没有半点停顿,但这等蹩脚,秦婉怎能察觉不到:“右手怎么了?” “没什么。”卫珩摇头,淡淡说道。然而前世夫妻,秦婉对于他的小伎俩很是清楚,也不说话,只是淡淡的看着他。不过片刻功夫,他脸上渐渐的烧了起来,低声道:“我不想让你担心而已。” “那若已经担心了呢?”秦婉柔声反问,他略沉吟后,将右手拿上桌面。手背上有一道近三寸长的伤痕,虽然已经结痂了,但这样的长短,当时伤到的时候,必然很疼,“你不要担心,已经很久了,一点都不疼。” 这人总是这样,秦婉想着。前世他也是这样,有一次从外回京,他不知何故,近半月没有进秦婉房间,总是自己睡在书房,连紫苏和杜若都怀疑将军是不是移情别恋了。直到秦婉夜中去问他缘故,才见他躲在书房上药。当时秦婉推门而入之时,还将他吓得不轻,手足无措的样子好比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婉婉,我不是……”事后,他才抱着秦婉,说:“与其让你担心,我宁肯你不知道这件事。” 抿紧了唇,秦婉轻轻抚着他手背的伤口,低声道:“以后练武,可要小心一点,再有这样的事,也不许藏着掖着了。我回去给你寻些上好的金疮药来,免得你又伤着哪里了。” 外面忽然响起了柳穆清的声音:“卫师弟,且出来,再一刻钟,便要放榜了,师弟还是与我们一道等候。” 卫珩不动声色的“嗯”了一声,大手挠了挠她的手心儿,让她脸上顿时一红:“你……”他止不住笑,收回手,快步朝门前走去,笑声却愈发大了,恼得秦婉跺脚不理他。 厅中众学子已然都坐下了,柳穆清和卫珩从楼上下来,自然万众瞩目。学子中忽的响起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这不是卫家的破落户儿?真以为拜入了郑太傅门下,就能翻身了?破落户儿永远是破落户儿,就像麻雀始终变不成凤凰。” 作者有话要说: 嗯,关于有的小天使质疑男主醋缸这个属性,觉得醋缸不够成熟,配不上女主。欢欢在这里做个解答~ 婉婉重生回来后,醋缸和前世的醋缸虽然是一个人,但是他们还是有一定的差异 首先是年龄和阅历,前世的醋缸和婉婉成亲的时候,他已经是二十六岁了,而且是辅国大将军,在沙场纵横多年,惯看生死,比较老练的男人,所以成熟是应该的;而这辈子的醋缸,不要大意他才十七岁,而且之前是受尽白眼,小心思是很敏感的,加上木头表哥跟他比起来哪儿都不差,且跟婉婉是青梅竹马,醋缸就觉得自己好像短了一截,所以极易吃醋。 其次,关于醋缸为什么前世不吃醋这辈子要吃醋了 因为前世婉婉只有他一个呀~但其实他的醋缸属性是一直没有改变的。比如前世婉婉偶尔提到温一枫的时候,他就开始摆臭脸;但是这辈子婉婉身边男人……也不算多,那种占有欲,你们懂得~ 咳咳,解说环节结束。 醋缸即将崛起,下章醋缸亲自怼人~ 自信起来的男人就是这么有魅力~ 幸欢颜 41 夺魁 在场的考生们即便是再有敌对关系, 但也不过是竞争罢了, 犯不着说这样恶毒的话。秦婉坐在二楼, 从窗户往下看, 听了这话,蹙起了眉,寻思着这人竟然还没有得到教训? 说话的人正是早就有梁子的蒋文华,他和霍岭二人本来只是寻常的交情,但不知何故,似乎最近变得愈发的熟稔起来, 好几次见到都是在一起, 俨然有些孟不离焦焦不离孟的意思了。两人施施然从座位上起身,行到卫珩跟前。霍岭不必说, 五大三粗,浑圆的身材;而蒋文华相对瘦一些,但体格绝对比不上卫珩。 柳穆清对两人挑衅的举动很不满, 说:“蒋兄和霍兄慎言, 今日无人想听你二人大放厥词。” 蒋文华朗声笑道:“柳兄,柳家乃是大熙的百年世家,柳兄何必自甘堕落去和卫家的人为伍?我忘了, 卫兄也是世家子, 咱们大熙没落得被皇帝陛下削了爵位,如今苟延残喘的世家。”卫珩拜在郑太傅门下, 本就让很多世家子颜面无存,蒋文华一番话, 自然引得不少在场考生的附和,都朗声大笑起来。 坐在蒋文华另一侧的是许广平,作为国公府的幼子,上面哥哥们都很优秀,故此,许广平性子温吞,也不会与人为恶,见蒋文华这样不给卫珩面子,忙拉他:“好了别说了,何必让卫兄下不来台?” 偏偏蒋文华不以为意,拂开许广平的手:“说说怎么了?这样娱乐大众的事,卫兄一向好雅量,自然愿意。” 见拦不住他,许广平皱着眉头,冷笑道:“既然如此,那你继续,我不再管了。”卫珩即便真有万般不是,能被郑太傅看中收入门下,难道真是个草包?指不定今日之后就再也得罪不起了!偏偏蒋文华和霍岭一时激愤难平,要逞口舌之勇。越想越气的许广平寻思着别有一日给他俩害了,不如早些了断,想到这里,他又说:“文华,我最后忠告你一句,须知风水轮流转的道理,莫要往后,悔之晚矣。” 蒋文华不以为意,哼了哼算是听到了。那头霍岭则是将指节掰得咔咔作响:“卫公子是在场诸人唯一一个文武科举都参加的人,如此不知天高地厚之人,不知道有几斤几两的真功夫。” 考生们等着放榜,说是不焦虑也是不能的。偏偏现下蒋文华和霍岭挑事儿,秉着释放压力的心情,诸位考生也是喜闻乐见,不拘是谁害了谁,于观众而言,都是不错的解压办法,所以考生之中那些好事之徒便嘘声阵阵了。 而卫珩一直静默不语,阴沉着脸由得两人吵闹,此刻听了霍岭掰手指的声音,狞笑道:“那你试试?”话音刚落,他抓了霍岭的衣襟,往前一拽,霍岭那样庞大的身躯竟然踉跄朝前冲了几步,险些掀翻圆桌,扑倒在一个绣墩上,他又生得庞大,顿时将绣墩给压碎了,扑在一地碎片之中,好不尴尬;蒋文华尚未反应过来,卫珩朝着他的脸就是一肘子,他哎哟一声,紧紧捂住鼻子,指缝间不多时就浸出了殷红的血色来。 柳穆清很不厚道的笑出声来,如今的卫珩和刚认识他的时候相比,着实变了不少。往日的他,沉默而内敛,在一众人之中,如不注意,是根本留意不到他的。但现在,他举手投足之间都透着自信和魄力,意气风发的样子,只觉得逼人。 夏竟成坐在一众纨绔之中,早就乐得抚掌大笑,指着在地上蠕动的霍岭和捂着鼻子鬼叫不已的蒋文华:“这才是该!连我爹跟卫兄动手之时都占不到他半点便宜,我遇着他那是能躲就躲,这还有俩傻子凑上去挨揍的。” 蒋文华虽是一肚子坏水儿,但他很识时务,更明白这种时候不能硬拼了,而霍岭从地上爬起来,便吼道:“卫珩,你得罪了我,晋阳侯府不会放过你的。” 这样张狂的样子,让好几个考生都面露担忧之色,秦婉居高临下的看着,对身后紫苏使了个眼色,紫苏会意,立马出去,站在过道上望着下面:“霍家哥儿,你若是再吵嚷下去,惊了和宁郡主和安定郡主的驾,只怕等不到你晋阳侯府要惩治人,今日就得将你给扔出去。” 她话中故意带上宋夷光,就是做得太明显,纵然蒋文华等人知道,但紫苏笃定他们不敢声张,而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一听秦婉和宋夷光在,众人面面相觑,霍岭脸都吓白了,赶紧打了自己一个嘴巴。蒋文华本想让霍岭去教训,谁知道成了这样,也是恼恨不已,但着实不敢和两个郡主对上,只能灰溜溜的认了。 这头骚动刚止住,望北楼外面飞奔进来一个小厮:“放榜啦!放榜啦!”一听这话,众人也不看闹剧了,纷纷站起身来:“榜上都有谁?”“快说呀!”“哎呀这小厮,真是急死人了!” 那小厮笑得格外高兴,向众人打了一个千,笑道:“回诸位爷的话,小的只见了解元、亚元、经魁和亚魁。”乡试之中,第一为解元,第二为亚元,三四五则是经魁,第六则为亚魁,都是顶好的名次,所以一时之间,这小厮给围得水泄不通,纷纷问着解元是谁。蒋文华还忍得住,但霍岭一只胖手拧住小厮,就差问他解元是不是自己了。 好容易挣开霍岭的巨手,那小厮忙给卫珩打了个千:“恭喜卫公子,贺喜卫公子,卫公子此次乡试第一,乃是解元。”说罢,又向柳穆清作揖道,“柳公子此次乃是亚元,恭喜柳公子。” 众人面面相觑,霍岭更是吼了起来:“不可能!你一定看错了,这破落户儿怎可能是解元?” “小的看得真真儿的。”那小厮忙反驳他,生怕丢了自己报喜的赏银。卫珩倒是淡定,冷笑道:“我不是,难道你是么?”还未将赏银取出,外面又是小厮奔走而来,高声呼道:“武举放榜了,武举放榜了。” 一听这话,众人忙探着脑袋去问:“解元是谁?” 对方高呼道:“是卫珩卫公子。”又在人群中寻到了卫珩,忙上前打了千:“恭喜卫公子,夺了武举的解元。” 此话一出,众人抽了一口气,纷纷望着卫珩。解元之位极难得到,更不说卫珩一人竟然得了文武解元,这是众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柳穆清立时大喜:“我就知道卫师弟绝非池中物!”又赶紧让贴身的小厮去告诉郑太傅,夏竟成也挤过来向卫珩贺喜,一时间,卫珩便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那两个来传榜的小厮忙说了讨巧的吉利话,得了不少赏银。柳穆清笑道:“温师哥现下还没有来,若是他来了,知道卫师弟如此能耐,定然也会很高兴的。” 听到温一枫,卫珩淡淡的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柳穆清则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寻思着怎的小师弟和表妹都这样不待见这位师兄。 蒋文华和霍岭现下灰溜溜的,他俩知道卫珩应该会中举,但从未想到他竟然能连夺文武解元,现在倒成了自己下不来台。门外又进来不少人,皆是今日温一枫安排出去看名次的人,一时之间,望北楼之中越发热闹。不乏有中举之人的欢呼,夏竟成这回得了个第三经魁,倒也是个高兴得很。蒋、霍二人急切的听着自己的名字,那张皇的样子,再没有方才咄咄逼人的底气。 约莫一刻钟之后,再无传榜的小厮回来,而蒋、霍二人也始终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一时心都凉了半截。而中举之人倒也一一到卫珩跟前祝贺,即便是方才为他俩挑衅卫珩而喝彩的人,都转而去祝贺卫珩,再无人理他二人。 仿佛给人抽了一个脆响,蒋文华和霍岭着实下不来台,众人根本不注意他们。卫珩被众人簇拥着,并不在意,反倒是抬头望向了二楼包厢,见秦婉坐在窗边对自己微笑,心中一暖。她的笑容,于他而言,比中了解元更让他高兴。 而正值此时,紫苏却从楼上下来,手中端着两个小锦盒,行到霍岭和蒋文华跟前:“蒋公子,霍公子,两位郡主送两位的东西。”她说着这话,将两个锦盒递给了两人。两人本因为落第而伤神,但见秦婉和宋夷光赐给自己东西,顿时大喜,一人一个拿在手中,不忘对着卫珩扬了扬。 知道那包厢里不过秦婉一人,所以这所谓两位郡主送的东西,也不过是秦婉所送罢了。卫珩抿紧了唇角,立时生出了酸意来,他脸色黑如锅底,看着蒋、霍二人目光十分不善。而在场大多人都是此次中举之人,既然中了,心中巨石也就放下了,当下看着两人,起哄道:“赶紧打开呀,里面是什么?” 两人倒也十分的配合,让众人来身边之后,这才小心翼翼的打开。两个锦盒之中都盛着一张小小的纸条,上面以绢花小楷写着五个字,离得近的好事之徒朗声念出来:“狗眼看人低!”厅中静默片刻,旋即爆发出哄堂大笑来。蒋文华和霍岭二人仿佛给人抽了一个脆响,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 本是醋海翻涌的卫珩听了这番言辞,顿时好笑,抬眼望着秦婉,秦婉则报以一个俏皮的笑容,继续托腮看着下面的闹剧。蒋文华给这般羞辱,又不敢发作,梗着脖子被一众人嘲笑。柳穆清也大笑不止,偏巧宋夷光从园子里回来,发中都落上了桂花,见众人笑得这样大声,不明所以的文柳穆清:“这是怎么了?说出来让我也高兴高兴。” 柳穆清将秦婉如何羞辱蒋、霍二人的事与她说,将她高兴得和什么似的,正待上去找秦婉,忽又转头问:“那你和卫珩中了么?” “自然是中了。”柳穆清笑道,话中稍微有些得意,“卫师弟此次大放异彩,文举武举都是解元,我反倒比他差了一截,是第二。” “你看,我说你处处不如他?你手无缚鸡之力,别人武艺高强;你在郑太傅门下多久了,还是考不过人家……”宋夷光本来说得很开心,但柳穆清的目光却愈发渗人了,吓得她声音越来越小,嘟囔说,“死木头!” “他样样比我强?”柳穆清蹙着眉问,现下他颇有几分要爆发的意思了。就算不如卫珩也没什么要紧的,但宋夷光这话出来,那意味可就不一样了,柳穆清现在很生气,转头凉飕飕的望了卫珩一眼,又问道:“你这话真心的?” “不是。”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宋夷光当然很明白这个道理,看着柳穆清脸色很难看,她如何不懂,忙强笑道,“虽然你没有他会读书,但是,你、你长得比他好看呀。” 柳穆清哭笑不得,敲她脑袋说:“拿我开心呢?”卫珩面如冠玉,放眼整个京中,他所接触到的男子,几乎无人能出其右,即便是温一枫,也被衬得失了光泽。他虽也是个佳公子,但和卫珩相比,他自知自己几斤几两。 挨了一着,宋夷光不乐意了,推了他一把:“我本来就觉得你比他好看些,说实话你也要恼?这样不待见我,一拍两散,我不受你这窝囊气。” 作者有话要说: 醋缸负责打,婉婉负责……脸 (????)我们婉婉可是小仙女~ 欢欢这么几天三更的原因不是因为吃错药了,也不是受刺激了…… 因为八月一号到五号有日万活动,连续五天更新过万就有奖励榜单 咩哈哈哈哈哈奖励榜单~ 42 月夜 宋夷光素来是个没成算的姑娘, 此时动了气, 说出的话定然是真。柳穆清脸上登时烫了起来, 见宋夷□□得转头就走, 也顾不得许多,忙拉住她,告饶道:“夷光,我、我错了,我不是恼你。你的实话,我很喜欢……” 宋夷光可不吃这套, 衣袖一拂, 将他的手甩开:“柳穆清,我真的生你气了, 我再也不要理你了。你别找阿婉来做说客,谁再理你谁是小狗。”说罢,她噔噔噔上了楼, 看也不看柳穆清一眼。 柳穆清僵在原地, 暗自懊悔自己竟然说了这样的疯话让她恼了,寻思着要怎么样才能挽回,一时憋得面红耳赤。想上楼又怕让宋夷光更为生气, 左右为难的好不难过。那头蒋文华和霍岭二人给结结实实嘲笑了一番, 颜面无存,愈发觉得下不来台, 几乎是夺路而逃,身后还有人在笑。 今日中举的自然欢喜, 没有中举的也灰溜溜的走了,一时之间场面寥落了许多。而今日放榜本已临近申时,又有闹剧上演,待坐下后,已然申时末了。做东的温一枫迟迟不见出现,只命人递了消息来,让柳穆清主持大局,柳穆清踌躇着要不要去给宋夷光赔不是,也只好按捺住,命小二开始上菜。 接下来则是觥筹交错,好不热闹的场面。卫珩满心惦念着秦婉,想要去跟秦婉单独说说话,但今日他是众人瞩目的焦点,举子们谁会放他离开,纷纷前来敬酒,那阵仗,俨然是要卫珩醉死在此处才肯罢休。夏竟成唯恐天下不乱,更是怂恿卫珩多吃几杯,场面十分热闹。 而比起厅中,楼上包厢之中就冷清多了。今日温一枫一看就是花了大价钱的,无一不是珍馐美餐,满满当当的摆了一桌子。纵然恶心温一枫,但没有送到嘴边的肥肉不要的,所以秦婉也吃了一些,但她胃口不大,不多时就让盛汤,望着对面大快朵颐的宋夷光,良久不语。 往日宋夷光虽然也贪食,但今日,似乎怪怪的。狠狠嚼碎了鱼肉馄饨,咽了之后,她才说:“阿婉,今天柳木头长脾气了,他打我,打得好疼呢。”她说着,捂着脑门上那小小的红印,“我生气了,往后再不理他了,你不要来做说客。” “好。”秦婉呷了一口汤,也不问缘故,径直点头答应了。宋夷光刀子嘴豆腐心,别看她现在赌咒发誓说不理柳穆清了,等这口气消了,自然还是要理的。至于柳穆清动手了这件事,旁的秦婉不敢说,表哥绝不会跟女孩子动手这件事,秦婉敢打赌不会有。至于宋夷光脑门上的红印,只怕是给敲了一下。 但这样冷淡的态度显然不是宋夷光要的结果,她撅着嘴,问道:“你怎的不问为什么?” “有什么好问的?你俩拌嘴的次数,我可见多了。”秦婉笑眯眯的,“定然是你又在他跟前说,卫珩哪儿哪儿都比他强,这才将他惹恼了。我若是问你,你定然说,‘柳木头好没道理的人,我再不理他了’。也不是一二遭了,故此我不问。” 见她将方才的事说了个八/九不离十,宋夷光红着脸,嚷道:“什么呀,他本就不如卫珩呀。后来我说他长得比卫珩好看,谁知道这人又恼了,还动手打我。可是我就是觉得他比卫珩好看呀。” 这丫头净胡说。秦婉腹诽说,如今卫家还无起色,自然不好说。但前世,卫珩和温一枫一般,可是京中贵女的心头好,即便秦婉被孟岚圈禁在后院都知道这件事,柳穆清虽也是京中称道的佳公子,但到底不及那两人来得厉害。不过,见宋夷光如此愤愤的样子,秦婉还是不说这话了,但心中却是愈发的了然了。 这种睁眼说瞎话的情况,明摆着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 如今临近冬日,天也黑得早,厅中觥筹交错,吃得好不热闹。宋夷光今日摆明了撒气呢,吃得小肚子撑得圆滚滚的,再也吃不下了才站起身:“阿婉,你随我去走走消消食。” “你这吃相,别人还以为皇祖母苛待你吃食了呢。”秦婉摇头直笑,无奈和宋夷光一起出去。留下来的举子们个个吃酒吃得面红耳赤,还有几个大着舌头哥俩好,坐在主桌的卫珩还被一群人围住敬酒,他虽上了脸,但神情还是清明,柳穆清趴在桌上,明摆着就是被灌翻了。 宋夷光可高兴了,噔噔噔下了楼,指着柳穆清问道:“你们谁将这臭小子给灌翻的?我重重有赏!”众人转头看了她一眼,大都酒意上头了,也懒怠去分辨她是谁,只看了一眼,又转过头去继续吃酒。宋夷光给闹了个没趣,跺脚瞪着趴在桌上的柳穆清。 后者被灌得脸色通红,醉醺醺趴在桌上的样子显得十分脆弱。宋夷光恶意的推他:“你就是活该,叫你凶我,叫你有事没事就凶我,你活该!” 见她撒气,秦婉忙拉住她:“好了,都吃醉了,你闹他做什么?一会子吐你一身,你就知道好玩了。”宋夷光悻悻的应了一声,正要去散步消食,忽的被柳穆清一把抓住了小手,将她唬了一跳,一叠声叫道:“阿婉,他装醉!” 秦婉不明所以的过来看,柳穆清眼睛微微睁开,眼神一片混沌,大手却如同钳子一样,死死抓住宋夷光不撒手。宋夷光使劲也挣不开,气得要命:“柳木头,我要打死你!” “夷光……”似乎是听见了“木头”这个专属称呼,柳穆清总算是有了反应,挣扎着要坐起来,他满脸通红,望着宋夷光,似乎随时都要倒下,“夷光,你别恼我,我知道错了……你别在我跟前夸卫珩,我不喜欢你夸他。” “你管我夸谁!”宋夷光嚷道,柳穆清依旧不撒手:“你不许夸他,也不许夸别的男人,只能夸我……夷光,你别走,以后都留在我身边,我想你,我每天都想看到你……” 原本还是气恼,谁知道最后这几句含糊不清的话说出来,宋夷光脸立时就红了。秦婉瞠目结舌的看着两人,又憋不住笑转过身去,瘦弱的双肩都忍得发抖了。柳穆清还嘟囔着叫“夷光”,宋夷光臊得脸上通红,又见秦婉这样,愈发手足无措:“你欺负我,我要回去告诉太后娘娘,你们兄妹俩都欺负我!”她一面说,一面卯足了劲儿掰开柳穆清的大手,转头一溜烟儿跑到园子里去了。 秦婉笑得不行,柳穆清趴在桌上,低低的唤着“夷光”。见他着实醉了,秦婉叫了人将他抬到客房里去睡觉。待料理完这头,那厢夏竟成领着一众人将卫珩团团围住,但人人都上了脸,眼神也有几分茫然了,估计离醉也不远了。又吃了两三倍,为首的夏竟成分开人群冲了出来,冲出大门去吐,不多时才回来,摆手道:“我不干了,我算是明白了,吃酒这事,卫兄往后还是自己玩去。我受不住了,要找个僻静之所睡觉去了。诸位慢吃,夏某睡觉去了。” 本就是他领着众人来敬酒的,现下他一走,众人自然也就树倒猢狲散。卫珩搁了手中的酒杯,摇头直笑。秦婉立在园子的入口,正微笑着望着他。卫珩心中一暖,忙向她走去。方才秦婉从楼上下来他就看到了,但一直脱不开身,现下他自然要和秦婉好好的说说话。 厅中已然醉倒了不少人,小二们忙着抬人去休息,根本没人注意到他俩。他身上带着稀薄的酒味,秦婉酒量不大,闻着这味道都有些要醉了,红着脸笑道:“你真欺负他们,分明是千杯不醉的酒量,可让这些举子们吃了大亏。” 他酒量惊人,秦婉前世就知道了,有那么几次,有些同僚来将军府做客,秦婉身子弱先去歇息,都睡醒了一觉,回去看就见三五个同僚全都醉得不省人事,卫珩只是红了脸。待他沐浴,洗去一身酒味,这才将秦婉抱上床。不过,每次吃酒之后,他都自行在罗汉床上去睡,从不同床。 依着他的说法,是怕夜中情动,他又吃了酒,若是控制不好力道,怕伤了她的身子。 想到这羞人的事,秦婉脸儿更是滚烫。卫珩笑道:“他们一个个成心想看我吃醉了好闹笑话,只是他们酒量太浅,灌不醉我。”他说到这里,顿了顿,望着秦婉发红的小脸,“陪我在园子里走走,可以吗?” 秦婉颔首称是,两人并肩在院中散步。深秋的园子,枯枝在微风中摇曳,显得有些萧索,月色皎皎,给这一片萧索镀上了银光。离得远,秦婉就闻见了桂花的香甜气味。前世因卫珩喜欢吃桂花酥和枣花酥,每逢深秋,她就会收集一些桂花,留着好做点心。 “我今日还不曾贺你夺魁。”秦婉笑道,“解元虽不少见,但这样同日夺得文武解元的却是少见得很,恭喜恭喜。” 卫珩立时露出笑容来,眼睛都笑弯了:“有你这话,我很高兴。”说到这里,“我此生,定然是要光耀卫家门楣,还有……”他说到这里,望向秦婉,将剩下的半句咽了下去,脸庞微微红了。 还有,他要娶秦婉为妻。 他剩下半句没有说出来,但秦婉已经猜到他什么意思了,不觉脸上发烫:“如果是你,定然可以的。”她说到这里,又走出几步,转头笑道,“我倒没有你的雄心壮志,你要听一听?” “什么?”卫珩含笑问道,她小脸通红,在月色下别有一番旖旎。 秦婉指了指发中他送的银凤簪:“等你当状元的时候,可要给我换个金的。”她俏皮的话落入卫珩耳中,后者立时笑起来:“好,待我高中状元之时,自然会带着赤金的簪子来找你。” 秦婉含笑不语,自己走到桂花树下,从此处望向月亮,月亮别有一番光景。有些话,她没有说出口,比如,前世害过她的的人,这辈子一个也别想跑;比如,她希望弟弟妹妹还有父王,一家人可以和睦安定的过这一辈子;前世被害死的皇祖母,也希望可以长命百岁。 还有,她还想嫁给卫珩,生好多好多孩子。 她想得出神,卫珩身上淡淡的酒味似乎离她更近了些,刚回神,就感觉到他柔软的双唇在自己脸颊上碰了碰。秦婉怔了,他带了几分酒意的温热呼吸徐徐喷在耳边:“我心悦你,我……真的很喜欢你。” 作者有话要说: 当了二十几年的单身狗,却要变身狗粮制造机,这是怎样的哀痛者和幸福者【无语凝噎望苍天】 再次求预收~ 穿越后,薛采月听说,原主是个惹祸精。 比如,退婚不成,就怒揍未婚夫,将其打得半个月没起身。 直到她知道—— 那个被原主暴打一顿的未婚夫温涯,现在发!达!了!! 据说,当朝丞相温涯,把持朝政已久,且为人心狠手辣、睚眦必报。 温涯:我可爱的小未婚妻进京来跟我完婚了呀。 薛采月:QAQ 薛采月决定讨好奸相,用糖衣炮弹软化他。 然而—— 为什么到最后,他就是不松口,还非要自己陪他一辈子呢QAQ! 电脑请戳:奸相宠妻日常 手机请戳:奸相宠妻日常 用APP的小天使请进入专栏收藏欢欢预收文《奸相宠妻日常》,么么么哒~ 当然如果能顺便收藏欢欢是最好啦~嘿嘿 者:薄幸欢颜 43 不详 月色皎皎如水, 两人离得那样近, 秦婉清楚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脸上滚烫。她并非第一次听到卫珩的表白, 前世卫珩也时常告诉她,自己心悦她,但再一次听到,她还是像个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似的,不知道自己应该做出什么反应来。 她憋红了脸,却一语不发, 卫珩同样静默, 站直了身子,望着她通红的小脸。他今日还是有些稀薄的醉意, 纵然他和秦婉对彼此的心思都是心知肚明的,但他还是说了出来,他要亲口告诉秦婉, 他有多喜欢她。 良久, 秦婉才慢慢平复下来,点头说:“我知道。” “我心仪的姑娘值得这世上最好的一切。”卫珩声音愈发的温柔,目光灼灼的看着她, “我现在还配不上你, 但总有一日,我会光耀卫家门楣, 待那时,你……” 秦婉摇头制止他接下来的话, 慢吞吞的说:“我才十三岁,连及笄都还要两年。”她说得很慢,每一个字都斟酌了一次,“你要光耀卫家门楣,你想做的就去做,即便要个三年五载,我也等得起。” 她慢慢的说完,脸儿越来越红,也不敢去看卫珩。后者静默的听完,“呵”一声笑出来,足以见得他的欢喜:“我不会让你等太久的,我……都快等不及将你娶回去了。” 他这话太过露骨,秦婉皱着眉头,跺脚说:“你们男人吃了酒,都开始臊起姑娘家来了?” “我臊你做什么?”卫珩有些诧异,“我欢喜呢。”大手轻轻的握住她的小臂,她很瘦,手掌能很清晰的感觉到她的臂骨。卫珩叹道:“往后多吃一些,我知道你素来吃得不多。” “好。”秦婉应得飞快,见他手背清晰可见的伤疤,小手不动声色的抚了上去:“往后,小心一些,受伤了,也要赶紧处理。” 卫珩“嗯”了一声,不动声色的将她的小手握在手中。秦婉动了动,并不挣扎,十分顺从的任他牵着。前世也是这样,每每消了夜,他就会牵着自己在园子里遛弯,若是太阳太大,就沿着抄手游廊走一圈,而后回到屋中。秦婉先去沐浴,他则在屋中,给她削瓜果。 乖顺的跟在他身边,秦婉略含了几分笑容,故意放慢了脚步。卫珩转头看了她一眼,起先还是微笑,不多时竟然朗声大笑起來。秦婉从未见他笑成这样过,更不知他笑什么,以为他在笑自己,一时面红耳赤:“你笑我,你好坏,你竟然笑我。” 卫珩笑了好久,将秦婉闹得面红耳赤,他失笑,再次吻了吻她滚烫的小脸:“我喜欢你。”秦婉抿紧了唇:“再笑就不理你了。”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声,愈发的羞赧,迎上卫珩灼热的视线,将自己的手从他大掌里抽出来,“再不理你了。” 哪知卫珩信以为真,一时慌了手脚:“你别气,我不是笑你。我只是……很高兴。”秦婉暗笑,依旧不理他,卫珩愈发的无措,认定秦婉恼了,搓了搓自己的脸,柔声道:“我错了可好……你别恼我,婉婉。” 恍惚又像是回到了前世,他也是这样依依唤着“婉婉”。两辈子的事仿佛交错到了一起,她眼眶微微发红,转头对卫珩展眉一笑:“呆子,和你开玩笑呢。我怎会不理你?” 她笑得腼腆,卫珩正待再说,不远处忽然响起小二的声音:“卫公子?是卫公子么?温大人来了,柳公子现下醉着,大人找公子呢。” 卫珩立时冷凝,那生人勿近的阴郁重新挂上眉宇间也漫上了素日里带着的阴郁:“知道了,马上去。”他着实讨厌温一枫,但为了老师,却也不能跟他扯破脸。那小二颔首称是,忙回去复命去了,卫珩浑身绷紧,良久,他才赌气说:“你方才,可是答应了我,来年是要嫁给我为妻的。” 没头脑一般的话,秦婉有些不解:“什么?” 迎着她的目光,卫珩脸上有些许发红,像是方才吃的酒都发散了出来:“你来年,可是要嫁与我为妻的……”见她依旧不解,他咬了咬牙,别扭不已,“我不喜欢你和温一枫……” “我也不喜欢和他待在一起。”秦婉何等聪慧的人,立时就明白他什么意思——又吃醋了而已,当下笑着宽慰他,“我本就不喜他。” 卫珩这才脸色稍霁,绷紧的身子也慢慢放松下来。若非这几次和温一枫接触,都见识到了他的阴毒,卫珩和秦婉也会像是京中大部分人一样,认为温一枫人中龙凤,又是个温润公子,恨不能与其结交。 能让京中几乎所有人都这样认为,温一枫也算是个极为能耐的人了。 “你先回去,我去找夷光。”秦婉思忖片刻,说道,“你我一起回去,太过招摇。”想到四公主在太后跟前告密的事,秦婉着实信不过此人,忙说道,“免得生出不必要的事端来,你且先回去。” 卫珩颔首称是,两人分开自顾自去了。绕过园子里的假山,行至池边,又听一声“扑通”。这个季节,早就没有青蛙了,是以秦婉转头,见宋夷光立在池边,百无聊赖的朝池子里扔石头呢。她见秦婉过来,朝后退了一步,小脸拧在了一起:“你们兄妹都欺负我!” “又与我什么相干?”秦婉哭笑不得,“不是我拉的你,也不是我说的话,恼我做什么?” 宋夷光素来是个没什么心眼的姑娘,听了这番话,似乎被说动了,愣了愣后才说:“可是你笑我了。”没错,阿婉就是笑了,她还笑得可开心了。“你们兄妹两个,柳木头装醉臊我,你就笑话我。” “可是他没有装醉啊,现下还睡着呢。”秦婉好笑不已,宋夷光这丫头怎会认为柳穆清故意装醉来臊她,“你不信你回去瞧瞧,他还睡着呢。” 宋夷光半信半疑,跺脚道:“他不是装醉,他为什么说混账话来臊我?” 前后两辈子,宋夷光都是这样神经大条的姑娘。秦婉如此想着,走到她身边,抬头望着皎皎的月亮:“没准儿这是他的肺腑之言,常言道酒后吐真言嘛。” 宋夷光不说话了,搅着自己的衣角,很是忸怩的样子:“你说他的肺腑之言?”她皱着小眉头,好半晌才磕磕巴巴的问:“他、他喜欢我?” “不然呢?”见她总算是开窍了,秦婉便一步步的指引她,“你想想,是不是每一次都好好儿的,结果你一称赞卫珩比他好的时候,他就恼了?因为他喜欢你呀,所以才会……” 还没说完,宋夷光就打断了她:“可是卫珩是他师弟,他心眼也太小了,夸一夸怎么了?”说到这里,她又转头看着秦婉,“那你呢?卫珩也这样心眼小?” “是呀,他一直都是小心眼。我和表哥说说话还恨不能将表哥给揍一顿呢。”秦婉腹诽说,点头笑道:“他们都是这样的,别听说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有些事儿还不如咱们姑娘敞得开。”说到这里,她握了握宋夷光的手,“大抵,我表哥想将你娶回去做我嫂子呢。” “娶我回去?”宋夷光叫了一声,皱着眉头,好像很担心的样子,秦婉只当她害羞,半晌之后,她胀红了脸,眼底泪光浮动,“那、那他会不会死?会不会被我克死?” “什么?”秦婉险些觉得自己耳朵出了毛病,根本不明白她什么意思。宋夷光脸儿通红,金豆子都落了下来:“我是不祥的人,天生就克人防人的。我不想柳木头死,所以……我还是不要当你嫂子了。” 她这番话全无理由,让秦婉有些震惊,旋即问道:“你从哪里听来的话?什么防人克人,是不是谁说了什么混账话?” 她越哭越厉害了:“如果不是我防人克人,我娘怎会那样早就去世了,我爹也……”她越说越伤心,“他们定然都是给我防死克死的。” 宋夷光看来素来大条,又是个没有心眼的姑娘,原来内心还有这样脆弱的一面。秦婉长叹道:“你成日就爱想这些有的没的,我还以为是谁说了混账话给你听,原来是自己胡思乱想。生老病死乃是自然之理命定之数,能因你一人改变,只怕是滑天下之大稽了。你娘虽去世得早,但是因病去世,你爹是为了大熙战死,难道也是你的责任?”说到这里,她点着宋夷光的脑袋,“还说你没个心眼,竟然想这些歪理。你若真是不祥之人,皇祖母养了你多少年,怎没有见有半点不对;我和你好了那样多年,也没有什么不妥呀。” 前世秦婉自然也深信鬼神之说,但自从重生之后,她就再也不相信这些了。若真有鬼神,那么她就不会出现在这里。故此,宋夷光所说的什么克人防人的说法,根本就是无稽之谈,丝毫不足以取信。 宋夷光撅嘴看着她,对于她的说法半信半疑。秦婉笑道:“好了,这些光怪陆离的事,谁又知道?见过稀奇的,还真没见过像你这样自己说自己是不祥之人的。好了,不要再想了,总归咱们都还小,这种事好好考虑清楚了,再做决定也不迟。” 两人这才往厅中去了。因为做东的温一枫来了,所以还没醉得不省人事的自然都要强打了精神出来和温一枫见上一面。是以厅中现下很多人,而温一枫身边的竟然还带了一个小姑娘,让秦婉和宋夷光着实没有想到。待看清那姑娘的面貌,两人更是觉得有些匪夷所思了。 四公主竟然会跟着温一枫来这里?! 两人面面相觑,秦婉不愿和温一枫接触,但又着实好奇,就这样站在大厅入口,望着四公主。温一枫才到不久,正被一群人团团围住。卫珩坐在另一张桌上,时不时瞥向了大厅入口,直到切实看到了秦婉进来,眉宇间这才带了几分暖意。 “你怎么不过去?”四公主也不知是被挤了出来,还是不耐寂寞要出来遛一遛,总之,卫珩独自一人坐着,引起了她的注意,“你叫什么名字?同我说说可好?” 卫珩并不识得她,加之她径直问了出来,淡淡道:“初见便问男子姓名,姑娘孟浪了。” 四公主撅嘴说道:“我孟浪?我问你叫什么是看得起你,你倒还自己拿乔?实话告诉你,就是温一枫见了我,我让他行跪礼,他都不敢站着。” 温一枫是吏部尚书,正三品的官位,在朝中实属大员,这少女竟然如此托大,说出这样的话。卫珩打量她一二,见她虽是娇小,但衣着所用料子无一不是上品,腰间小小的坠子也是上好的羊脂白玉,加之她骄纵,举手投足之间也散发出来贵气。只怕……是从宫里出来的。 他不说话,四公主笑道:“罢了,你不说也不要紧,我自有法子知道。等我知道之后,我要请旨让你到我三哥府上去当差。等我去玩的时候,你就要陪我玩儿。” 听了这般任性的话,秦婉不觉好笑,宋夷光撇撇嘴说:“她当自己是谁呢,卫珩可是双科解元,能到三皇子府上去当差?打得好如意算盘。” 秦婉不觉好笑,转身要上楼。卫珩格外眼尖的望见了她,见她理也不理自己,顿时着了慌,再不搭理四公主。后者见他全然无视了自己,又见他直勾勾的看着正在上楼的秦婉,立时冷笑起来:“好哇,你们两个怎么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君的提示:欢大壮关小黑屋去了,希望在晚上出来么么啪 欢大壮的微博:蠢萌笨小孩,么么啪~ 44 不负 四公主这话问得颇有几分质问之意, 卫珩立时蹙起了眉头, 望着四公主的目光颇有几分冷冽。四公主兀自不觉, 掐着腰等秦婉和宋夷光的回答。后者两人对视一眼, 双双抿唇一笑。秦婉歪着头,露出几分俏皮的意思来:“四妹妹这话问得好生奇怪,我大熙又无宵禁,夷光住在我雍王府上,我二人出来一趟,只怕是比你从宫里出来一趟容易许多?” 因上次在她两人手上吃了瘪, 四公主对她二人很是不满, 在望北楼见了两人之后,第一个反应就是要让两人好好吃一次亏。所以也没有想许多, 当即质问了出来,被秦婉反问之后,脸儿都憋红了, 强词夺理道:“我跟你们两个一点都不一样, 我是、我是替父皇来的,我是替父皇来看看天子门生的。”说到这里,她觉得自己可有道理了, 越发得意, “你们两个是来玩的,别把我和你们混为一谈!” 她脸都憋红了才憋出来的理由, 说得倒还煞有介事。秦婉微笑着走下楼梯来,那娇俏的样子落在卫珩眼里, 让他整个人都十分舒畅,也随之笑起来,看着秦婉来到跟前。待行到四公主三步开外:“四妹妹既然不是来玩的,自该将天家威严显露出来,如此才是前来抚恤之道。即便再看重某人,也不该这样问其名讳,显得有失偏颇,难免落人口实。” 四公主脸儿胀红,当众被秦婉戳穿,滋味实在不好过。好在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温一枫身上,暂且还分不出心来顾及三个姑娘。只是四公主面皮紫胀,她方才就觉得卫珩生得实在好看,一下子就让她心中小鹿乱撞了。人都喜欢美的东西,四公主也不例外,况且这人既然在这里,那么定是中了举的人……有些春心萌动的四公主受宠惯了,除了在秦婉这里,从未吃过瘪,自然就直接问了卫珩是谁了。 想了想,她跺脚道:“和宁,你敢质问我?”又气急败坏的问道,“你说我是来玩的,那你是来干什么的?不也是来玩的?我问男子名讳怎了?你二人难道不是看着今日青年俊彦多,想为以后选夫婿做个事先查察,这才来的?” 这话若是私下玩笑也就罢了,但当众说出来,意味可就不一样了。卫珩蹙着眉头,瞪向四公主的目光十分冷冽。他只当这位四公主骄纵,但没想到,她开口就是要败坏秦婉和宋夷光的名声,这点让卫珩很生气,面前的若不是女孩子,他能直接将其踢出去。 他不乐意了,宋夷光比他还不乐意呢,三两步走到秦婉跟前:“四公主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还是皇女呢,当着一群男人说什么疯话?你这话传到陛下耳中,那可不是禁足一月就能好得了的!” 四公主闻言大怒,上次和宋夷光起了龃龉之后,她就被禁足了,这一点让四公主想起来都是一阵怒火滔天。现在宋夷光还敢出面,让四公主更是怒不可遏。秦婉忙拦住宋夷光:“算了,没必要闹到臣子跟前,多不好看。” 然而四公主可不是受气的人,张牙舞爪的就要和宋夷光并秦婉算账。观望了四公主的一番言辞,卫珩即便再迟钝也知道这位皇女定然是娇宠着长大,行事很是跋扈。未免她伤到秦婉,卫珩想也不想便横在了四公主跟前,四公主才十二岁,被他堵了去路,小脸微微发白,娇声斥道:“你做什么?” “四公主乃是皇女,行止就是天家的脸面。”卫珩冷冷的看着她,语气也冷冰冰的,一点温度也没有,“如今当着一众臣子,还是谨言慎行,不要让人以为,天家的礼数竟然成了这般。” “你凶我!”四公主尖声叫了一声,登时将众人的目光都给吸引了过来。她自幼娇宠长大,从未被人这样凶过,越想越委屈,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你居然敢凶我……” 她泫然欲泣,卫珩却没有一点动容,淡淡说:“我无意针对公主,就事论事罢了。”自小及大,卫珩在世人的白眼之中长了这样多年,早就学会了避其锋芒。若是在往日,他自然不会和四公主争执,只会作壁上观。但是现在,四公主想要欺负的,是他的婉婉…… 婉婉是他心尖尖上的人,往后更会是他的妻子,他绝对不会容许任何人欺负婉婉! 宋夷光重重的咳了一声,顺便拿手肘杵着秦婉。后者脸上慢慢浮出红晕来,扭身就往园子里去了。卫珩听得她的脚步声,见她离开,心中登时慌了。尽管如今他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更知道自己为之奋斗的目标是什么,但他终究很少和女孩子接触,是以对于女孩子的心思还有些捉摸不透,只认为自己是不是做得不妥,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这一幕闹剧自然被温一枫尽收眼底,他抿出一个笑容,看来今日将四公主这位纨绔女带出来,倒也是不虚此行。他暗笑不已,面上却还是担心的模样,温言说:“四公主这是怎么了?” 四公主现下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生平第一次对男子生出好感来,谁想转头就被这个男人给凶了,这让四公主萌动的少女芳心很是受伤。偏巧温一枫自作聪明的想要展示京中佳公子的风度,她强压住眼泪,怒视温一枫:“你是什么东西!也敢管我的闲事!” 这几年来,温一枫是京中公认的金龟婿,有不少世家贵女对其趋之若鹜,谁想四公主竟然开口就斥责他,让温一枫蹙了蹙眉,眸中狠辣一闪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