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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事败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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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珩”,他现在还想听她再叫他卫珩。不过,一向内敛惯了的人,自然不会将这样的情绪表现出来:“郡主还要再睡么?”    秦婉摇头,黑白分明的眸子那样望着他,轻轻说:“出去。”卫珩没听清:“什么?”    “让你出去。”秦婉脸上火辣辣的,她不知自己今日是怎么了,方才被宋夷光摇了两下便失去了意识,现下一醒来,又见到了日思夜想的人。卫珩静默片刻,起身道:“好。”    他起身便要打了帘子出去,秦婉忙叫住他:“你做什么去呀?”    “你不愿见我,我自然该出去。”卫珩转头,眉宇间再次带上了阴郁,“你不愿见我也是应当的,自有待你更温柔的人来瞧你。”    他话中影射的人自然是温一枫,秦婉如何不知,露出自己的脸儿来:“谁不愿见你了?让你到屏风外面去,我更衣后再跟你说说话。”卫珩不动,耳根却渐渐红了,秦婉又似自言自语:“让你等着就恼我,还要说混账话来呛我,从未见过这样酸的男人。”    卫珩略带了些哀怨转头看她,一语不发的坐在了临窗的黄花梨卷芯纹藤心罗汉床上,秦婉唤了紫苏等人来给自己更衣。卫珩坐在外面,听着屏风后窸窣的声音,脑子里全是方才秦婉嗔他的话,那样熟稔,仿佛两人早已是至亲之人一般,如此想着,他露出几分笑容来,满心期待着秦婉出来。    不多时,屏风后面声音就停了,卫珩愈发正襟危坐。她换了一件素色的绸缎衣裳,长发松松挽了个髻,发中唯一的首饰就是卫珩送她的那只银凤簪,方才惨无人色的小脸儿现下红润了不少,她走得很慢,见卫珩胶着在自己身上的视线,红着脸撅嘴,乖巧的模样那样惹人怜爱。    慢吞吞的坐在了小几的另一侧,杜若换了热腾腾的药汁来:“郡主今日中暑,还是多吃些消暑的,这藿香水是再好不过的了。”说罢,一勺勺喂了秦婉服下,又捧了蜜饯来。吃过了蜜饯,秦婉挥手令两人在外等候,自己取了个靠背垫在腰后,这才坐好:“你今日弹琴,我听到了,贵女们都说是温一枫弹奏的,我就知道是你。”    前世她是听过卫珩弹琴的,他不是迂腐的文人墨客,是以指尖流淌出来的音色大多是雄浑如山之高,但偶尔,两人合奏,他的琴声又会变得妩媚起来。听多了,他的风骨自然就能听出来了。    卫珩自然很是受用,不动声色的问道:“我好,还是他好?”    “各有各的好处,何况一人是琴,一人是箫,不可相提并论。”秦婉含笑说道,自今日明白了卫珩吃醋的劲儿并不比女人少之后,她也就愈发的觉得,自己和卫珩的关系又进了不少,“只是就私心而言,自然你更胜一筹。”    卫珩这才脸色稍霁,复细细端详秦婉,见她似是憔悴了些,沉吟片刻:“今日我不知是甚缘故,但你忽然昏过去,雍王爷便下令杖毙了柳府上的婆子,我虽不识得是谁,但我想,与我今日午时同你赌气之事撇不开关系?”今日中午,他听了朱婆子的话,竟对秦婉发起脾气来,想到这些,他就追悔莫及。秦婉是他的珍宝,他竟然对秦婉发了火,这一点让卫珩心中又急又恨,“今日是我不好,不该凶你。”    “我不记得了。”秦婉微笑,迎上他不解的目光,她笑,“往后我只会记得你的好,不会记得你不好。”    卫珩心中一暖,旋即颔首:“我也会努力不再做让你觉得不好的事。”想到她今日软乎乎的唤他名字,卫珩浑身都绷紧了,想将她抱在怀里,唤她“婉婉”。    将耳边碎发掖在耳后,秦婉想了想,还是选择将部分事实告诉他:“今日在你跟前说,我和表哥情谊深厚,要议亲这话的婆子是我表姨孟岚身边的朱婆子,以你的头脑,想必是知道她什么意思的——未必不是要你我离心。”    因拜师之事,世人皆知卫珩和秦婉颇有几分情谊,虽不知是何缘故,但秦婉肯纡尊降贵亲自带着卫珩去拜师这点,就够让人明白了。而皇帝又没有众人想象中的反应,是以众说纷纭,有说秦婉行事是皇帝授意的,又有说雍王早年受过卫家恩惠,这才引得秦婉助卫珩行事,更有些人,认定秦婉是看上卫珩了,但这话不敢说,一旦给皇帝知道了,只怕没有一个能讨得了好的。    而卫珩自是清楚其中的缘故的,略红了脸:“是我昏了头……”    “与你无干。”秦婉说到这里,低声问道,“你且想,朱婆子是我表姨的人,她这样害我,不是孟岚授意么?倘若听到的不是你而是别人,我的名声,怕就彻底毁了。你不知道,在我母妃二七之日,柳家人前来吊唁,孟岚似乎对我父王动了心思,我母妃才殁了,我如何能忍?”话到此处,她声音愈发低了,让卫珩自行去想象。    柳姨新丧,雍王有一年的杖期,一年之内,莫说不能娶亲,就是孩子也不能有的。而孟岚这种时候动了心思,还不够明显么?俨然是想从姨妈变成后妈。秦婉作为长女,怎可能让这事变成事实,自然是加以阻拦,只怕就是如此,触动了孟岚的利益,这才让孟岚打定主意,坏了秦婉的名节,即便坏不了,也能让自己和她离心。    咬紧了牙,卫珩握眉头蹙紧:“她未免用心太过歹毒了些。”又红了脸,低声道,“郡主不要害怕,往后……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我会护着你。”    秦婉脸儿一红,轻轻的点头。前世她二十二岁才嫁给卫珩,新婚不久,又对他戒心难除,是以从来不会将心中的事告诉他。回门那日,一贯仗着孟岚在雍王府作威作福惯了的朱婆子又像往日一样羞辱她,秦婉不想理她,也就自己生受了。谁知卫珩不言不语,直接砍了朱婆子的脑袋,将其扔到了孟岚跟前,撂下话来:“婉婉既然嫁给我,便是我卫珩的夫人,你雍王府势大,也没有羞辱到卫夫人头上来的道理。若是不服,只管去圣上跟前告我,在圣上跟前,我还是这话。”    孟岚那时气得半死,又不敢发作的样子,让秦婉着实出了口恶气。回程的时候,她向卫珩道谢,卫珩则胀红了脸,问她:“我可以抱你么?”得了她的许可,他才小心翼翼的抱着她,柔声道:“婉婉不要害怕,往后再也没有人能欺负你,我会保护你。”    想到了这些,秦婉脸儿陡然变红,温柔的笑意漫上了唇角:“有你这话,再有这样的事也不打紧。”如今想想看,孟岚一介孤女,有什么本事得到赵王的遗物,将阿羽陷害成那样?无非是秦仪和其联手,孟岚除掉了阿羽,世子之位就落到了自己儿子手上,而秦仪陷害了太子,太子之位也落入他的彀中。    这辈子,这些人还想故技重施,只怕就没有那样容易了。    正想着,外面忽的传来紫苏的声音:“王爷回来了。”秦婉浑身一颤,忙做了个噤声的动作,屏息听着。自拜师之事出现后,雍王虽不明说,但要说多喜欢卫珩也是不能,是以秦婉在柳老太太跟前告发朱婆子的时候,也只敢说卫珩感念自己引荐的恩德,而不敢说两人交好一场,现下要是给雍王撞破了自己和卫珩单独相处的事情,难保雍王不会发怒。    是以秦婉不能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听紫苏如何与雍王对答的。雍王刚从外回来,似乎很热,声音也有几分难言的焦躁:“郡主醒了么?”    “醒了,现下一人在内室看书呢。”紫苏答得十分从容,特特强调了“一人”,秦婉忙轻声道:“卫公子躲一躲,我父王……你知道的。”    前些日子秦婉险些被牵连,雍王怎能对他有什么好观感,念及此,卫珩颔首起身,随秦婉躲在了屏风之后。还未来得及出来,雍王已然打了帘子进来,见空无一人:“婉儿?”    “婉儿换衣裳呢。”秦婉见搪塞不过,忙编了个理由出来,对上卫珩乌黑的瞳仁,两人对视着,同时脸红了。卫珩别过脸不再看她,秦婉则小心翼翼的理了理衣襟和袖子,这才出去了。    刚出了屏风,则见雍王竟和温一枫立在屋中,见秦婉出来,温一枫含笑拱手道:“郡主身子可好些了?让臣担心已极。”    他笑得如美玉温润,行止合礼,全然是个翩翩佳公子的形象。秦婉略一颔首:“多谢温大人记挂。”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君的提示:    欢大壮昨晚突发急性肠胃炎,可能评论不能及时回复,存稿君代替她向小天使们赔不是啦    30 无题    秦婉的态度疏离而冷淡, 不过是面子上的礼仪罢了。温一枫倒是很习惯她如如此, 笑得如常般温柔体贴, 目光净是关切:“今日郡主忽然昏倒, 臣听闻此事,难免有些担心。这才求了雍王爷前来探望,所幸郡主已然醒了。”    “多谢温大人。”秦婉淡淡说道,又向雍王行了一礼:“让父王担心了。”    “你身子才是最要紧的,父王担心倒没什么。”雍王细细端详女儿的小脸,“先坐着, 你身子不好, 难免的。”    秦婉谢了,坐在罗汉床的一侧, 雍王坐在另一侧,紫苏搬了一张紫檀嵌珐琅绣墩来给温一枫坐。秦婉托腮,目光若有若无瞥向了屏风。今日让卫珩躲在其中, 本是无奈之举, 太后在头上压着,令她不许再见卫珩,但她根本做不到。在摸不清父王究竟会向着自己还是他母后的情形下, 还是不要让父王知道了。    她目光总是若有若无看向屏风, 温一枫很适时的捕捉到了:“郡主身子不舒服么?若是如此,臣便暂时告退了。”    “不曾, 方才醒来又睡了一会子,没有那样娇贵。”秦婉婉拒了他的提议。温一枫含笑, 又从袖袋之中取了一方小巧的锦盒出来,温柔已极:“臣听王爷说,郡主是中了暑。如今天热,难免如此。遥想唐朝杨贵妃含玉解暑之事,臣也令人寻了美玉来送与郡主,还请郡主笑纳。”    他一面说,一面将锦盒打开,其中盛着极佳的羊脂白玉,呈水滴状,在光线的映照下,光泽温润如水。两世为人,秦婉都鲜少见到这样成色的美玉,知道温一枫是下了血本的,秦婉还是摇头,将锦盒推了回去:“无功不受禄,温大人的美意我心领了,只是这玉佩太过贵重,我不敢要,还请温大人转送与别人。”    “美玉佩佳人,如何有不敢要的说法?”温一枫含笑,“况不过是臣的一番心意,虽是男女有别,但当着王爷的面,也不必担心私相授受之说。”    没想他连自己下一步想说什么都想到了,秦婉沉吟片刻,旋即看向了雍王,希望父亲能够帮自己。如今卫珩还躲在屏风之后,她不愿让卫珩因此吃心。谁知雍王对上女儿求助的目光,轻咳一声,旋即说:“既然是温大人的一番好意,婉儿就收了。”    秦婉立时语塞,温一枫在朝中名声很好,父王只怕也是钟爱他的名声的,所以才想要自己和他多接触。自己出孝就是十四岁了,过不久也就要及笄,及笄则可以嫁人了,谁知道父王是不是动了这个心思,这才要自己和温一枫接触的。转念,秦婉又想到了柳穆清,前世柳家也是动了这个心思想要结亲的,但孟岚从中作梗,也就不必再提。    而温一枫和柳穆清二人若放在一起比较,柳穆清虽好,但明显温一枫更胜一筹。好歹这二十出头就是正三品吏部尚书了,柳穆清纵然是同门师弟,到底还是差了一些。    明白了父亲的意思,秦婉也不反驳,让杜若将玉佩收好,又解释道:“温大人莫怪,如今正在孝期,往日的珠翠也一概不戴了。”    温一枫目光如水柔和:“郡主说的是,若是臣勉强郡主,倒是臣不知进退。”顿了顿,他又含笑道,“臣斗胆,敢问郡主,卫师弟可来了郡主这里?”    秦婉身子微微一抖,俶尔恢复:“不曾,可是出了什么岔子?”    “方才听到郡主昏过去的消息,卫师弟就不见了踪影。”温一枫笑道,目光十分温和,望着秦婉,声调愈发的温柔,“郡主到底引荐了卫师弟一番,卫师弟应当是很关心郡主的。”    “约莫是有其他事绊住了。”秦婉轻轻抚着自己的小脸,温一枫探究的望着她,一派了然的样子:“卫师弟既然没有来,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他说得十分淡定,但含笑看着秦婉的样子,好像他什么都知道一样。秦婉微微白了脸色,低声道:“温大人似乎对于卫公子的事很在意?”    温一枫粲然一笑:“臣本以为自己藏得很好,没想还是给郡主知道了。”他一面说,一面作深思状,“老师说卫师弟和我当年很像,我自然多关注了卫师弟一些。况卫师弟实属大才,来日必然远胜于我。”    前世,卫珩官拜正二品辅国大将军之时,温一枫已然是文官之首的丞相了,所以究竟谁胜过谁,倒也不好说。秦婉静默不语,雍王则拊掌笑道:“温大人是郑太傅门下高足,素来是极受称赞的。两年前,太傅为人所冤,还是温大人挺身而出,力排众难力证太傅清白。当日证据确凿,温大人仍能如此对待尊师,实属不易,为朝中所称赞。”    温一枫欠了欠身:“王爷如此夸赞,臣愧不敢当。老师一番辛勤教诲,做学生的无以为报。老师秉性如何,实则朝中都明白,明知老师是为人所冤却不敢仗义执言,岂非辜负了师生之情?”他说到这里又,笑得愈发温润:“若是柳师弟和卫师弟的话,也会如此的。”    他一番话,让人不免对他生出几分敬意来,秦婉静默,瞥向了金漆点翠围屏。卫珩好比一个大醋缸,现下躲在屏风后面听着,指不定恨上了温一枫呢。她看着围屏不说话,温一枫和雍王交谈过程中,下意识循着秦婉的目光看去。见她总是望着围屏,抿出一个诡秘的笑容来:“郡主是不是累了?”    “不曾。”秦婉如梦初醒,忙摇头说。温一枫则关切道:“郡主刚从昏迷之中醒来,本应多些休息。臣也是关心则乱,不该如此叨扰郡主。”    饶是秦婉坚称自己不累,但雍王看着女儿忽红忽白的小脸,也是皱起了眉头:“是父王疏忽了,婉儿好生歇着。”他说着,一副非要看着女儿睡下才肯罢休的样子。秦婉心中大骇,忙说:“女儿真的不累,只是在想事情。”    “多思伤身,你原本身子就不好。”雍王摆手示意女儿不必再说,又叹道,“说来惭愧,本王这做父亲的,竟还没有温大人观察入微。”    “王爷这话,折煞了臣。”温一枫笑盈盈的望着秦婉,见她脸儿忽的变白,笑容依旧如初,“既然郡主要歇息,臣就先告退了。”他起身向雍王和秦婉分别行了一礼,自行打了帘子出去了。    临出门前,他转头看了一眼秦婉,见她脸色又白了几分,立时报以安抚的笑容。    若是在围屏后面找到了卫珩,不必说,雍王定会杀了他的。    待他出去,雍王叹道:“是父王不好,忽略了你的身子状况,且睡下,若是还不愿睡,父王陪你说说话。”    秦婉白了脸,却也不敢过多的推辞,要是雍王发现卫珩躲在围屏之后……想到这里,秦婉脸色难看至极,雍王愈发笃定了女儿的确是身子不舒服,令她赶紧躺下。    苦着小脸,秦婉苦兮兮的被雍王陪着绕过围屏,等到父王发现,屏风后面藏了一个男人……秦婉脑门突突的跳,心说若是如此,还不如从一开始就开诚布公呢。她脚步愈发的缓慢,直到绕过围屏,后面依旧是拔步床,空无一人,躲在后面的卫珩早已不见了踪影。秦婉唬了一跳,旋即长舒了一口气。不管怎么样,没被父王抓现行就好,那样一来,有嘴都说不清了。    卫珩忽然从房中消失了,秦婉虽然松了口气,但还是不免担心起他的安危来。雍王叹道:“婉儿,父王和你说说话,你好生听着就是了。”秦婉心不在焉的应了几声,目光还是不住的在四周打打转,也不曾发现卫珩。    没有发现女儿的反常,雍王低声道:“婉儿,为父前些日子进宫,知道了事情的原委。你皇祖母对此很生气,你明白么?”    “嗯?”秦婉应了一声,“皇祖母如何了?”    “皇祖母不喜卫家,你应当是知道这件事的。”雍王抚着女儿的小脑袋,“当年钱贵妃和赵王妃婆媳,给皇祖母留下的伤害太大,皇祖母怕是一辈子都走不出来了。为父知道,你母妃和卫夫人生前交好,你帮卫珩也在情理之中,这一点,父王不怪你。”    他说得很慢,秦婉却浑身都不自在起来,将脸儿埋在了被子下面,目光投向了雍王。但这个角度看过去,她却看到雍王后面的横梁之上,坐着一个人。那人靠坐在横梁上,姿势虽是慵懒,但眉宇间阴郁不散,十分逼人,就那样望着她。秦婉张了张嘴,还是没有叫出来,沉默的点了点头。    只当女儿是太惊讶了,雍王低笑道:“婉儿知道遵守母妃许下的诺言,父王很高兴。但是你要知道,皇祖母不喜欢你和卫家的人来往密切,皇祖母疼了婉儿那样多年,婉儿多少也顾及皇祖母的心思可好?”    她自然知道太后不喜卫家,当年给钱贵妃压制得太惨,太后对于一切和赵王母子有关的事都喜欢不起来,更不说赵王妃的确是个太会来事的女人了。她双手紧紧捏着薄被,雪白的小手都没有血色了。雍王见她如此,也不再说这事:“婉儿再休息一会子,等用过晚饭,咱们就回家了。”他说着,给女儿掖好被子,起身出去了。    才一出去,双生子一边一个缠住了雍王,雍王无奈,只好带他们出去玩。听得父王声音渐行渐远,秦婉翻身坐起,卫珩从横梁上翻身下来,脸色暗淡非常。秦婉坐在床上,也不说话。卫珩深吸了一口气:“原来京中盛传的皇帝不喜卫家,并非是皇帝不喜,而是太后不喜。你早就知道了?”秦婉缓缓点头,卫珩脸色一下便难看了许多:“太后必然更愿意你和温一枫那样的人接触,而非我这样一个没落之子。温一枫待你也着实很好,只怕多少世家贵女羡慕都羡慕不来。”    方才在上面,他自然看得十分清楚,那枚玉佩一看就知道是重金求来的。卫家自没落之后,再不能和如温家这样鼎盛的世家相提并论。    “他待我再好,我也未必稀罕。”秦婉摇头,双颊一片火红,“你知道我稀罕谁待我好。”她说到这里,脸颊愈发滚烫,想到前世她对卫珩放不下戒心,现下可算是报应了,“我若是稀罕一个人,除非是他对不住我,不然就算是皇祖母,也休想让我改变我的心思。”她说到这里,清亮的眸子里满是坚定,“你明白我的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箱君的提示:    欢大壮没上吐下泻了,但是发烧了。她跟存稿箱君说,正在身残志坚的码字之中。    存稿箱君偷偷告诉小天使,作为一个吃货,欢大壮分辨不出自己饿不饿,真是喜大普奔(~ ̄▽ ̄)~    31 入秋    一直以来, 秦婉给卫珩的印象都是柔弱得需要人呵护,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坚定而火辣的说出自己的心思。望着她脸颊火红的样子, 卫珩浑身都绷紧了, 眉宇间阴郁荡然无存,说:“我明白你的心思……我自然也是有稀罕的人,她值得世上最好的一切。只是我现在还配不上她,但终有一日,我会堂堂正正的向她父亲求取她为妻。”    他说罢,目光灼灼的看着秦婉, 又一次补充说:“我总会堂堂正正的娶她为妻。”    对上他的目光, 秦婉身子都烫了起来,旋即含笑:“既然你我都有自己稀罕的人, 自该各自斡旋,总有一日,守得云开见月明。”    卫珩脸色发红, 细细看着秦婉的脸儿, 低声问:“只是不知,我稀罕的那位姑娘,可愿意等我。”    “我想她是愿意等你的。”秦婉羞赧万分, 轻轻的说了一句话, 小手抚着滚烫的脸儿。她连小巧的耳垂都红了,卫珩心狂跳不止, 负手道:“我自不该让她苦等。”    秦婉抿了抿唇,红着脸说:“那你就不要让她等急了。”    卫珩现下心里欢喜得很, 有几分想要扑到房顶上去叫几声的冲动。秦婉给了他回应,并愿意等他……    两人说成了大红脸,心里都是乐颠颠的,好半晌不知说什么才好。因又怕雍王去而复返,是以卫珩不多时就走了。待他一走,秦婉就睡下了,一直睡到了一更时分,起身吃了些胭脂米粥,又吃了些消暑的药汁。柳老太太舍不得三个外孙,老泪纵横,秦婉忙劝其止泪。柳老太太抹了一把泪,低声道:“婉儿,你宽心,往后孟丫头若再敢在你跟前讨嫌,我定不饶她。”    “外祖母客气了。”纵然痛恨孟岚,但秦婉知道,凡事都得循序渐进,柳老太太看在死去的妹妹份上,对孟岚这个外甥女还做不到全然绝情。秦婉要做的,就是将孟岚那张乖巧的皮撕下来,让柳老太太明白她养不熟白眼狼的本质。    孟岚若是养得熟,前世柳家会落得家破人亡的地步么?    柳老太太含泪点头,本想开口让秦婉姐弟留在柳府小住一段日子,但想到今日孟岚主仆让秦婉受了大委屈,也不好再开这个口了,嘱咐了秦婉多多保养之后,这才将雍王一行人送走了。    待转回了自己院子,佩兰快步上前:“老太太,孟姑娘说是心里难受,连晚膳也没有进,不知可要请大夫?”饶是佩兰心中对于孟岚也十分不齿,但好歹是老太太的外甥女,没有苛待的道理,既然报上来了,也要知会老太太一声。    “让她饿着。”柳老太太板着脸说,孟岚的小伎俩她难道不知道?分明就是笃定自己会心疼,然后去劝她,而后又一番哭诉,这件事自然就轻轻揭过了。不说今日是在自己寿辰上,但凡朱婆子嚼舌根的事传开了,给皇帝和太后知道,柳家上下势必给迁怒,到时候,有嘴都说不清了。尽管今日在好几个命妇跟前丢了丑,但好在几人都是知根知底的密友,在她们跟前丢丑,总比捅到皇帝那里来得轻松?    见老太太愠怒,佩兰不动声色的问道:“那老太太的意思……”    “她要饿着就让她饿,吩咐下去,不许任何人给她送吃食,明早按着定例送去早膳,若再不吃,只管撤走,柳家险些给她败坏了!”    躺在床上暗自伤感的孟岚得了这样的话,吓得几乎从床上滚下来。佩兰吩咐完了这话,立时将门关上了,说:“孟姑娘,婢子下午就劝姑娘好自为之,姑娘不肯听,老太太如今发威动怒,姑娘还是自行生受着。”    孟岚本要拉住她,谁料佩兰早一步出去了,昏黄的灯火映照着孟岚毫无血色的脸,她跌坐在地上,忽然感到了空前的无力。凭什么自己落得这样的结局,而秦婉拿小贱丫头,却能如鱼得水的活着?!    从柳府回去之后不久,进入了七月,天气也就渐渐凉快了起来。秦婉安心在王府为雍王妃祝祷,不多日子,宋夷光嫌宫中闷得慌,向皇帝请旨,搬到了雍王府小住。秦婉和其感情本就好,故此两人住在一个屋子里,倒也给彼此作伴。又因即将秋闱,京中对于学子们的情况也随着时间推进愈发的关心起来了。    秦婉自然也准备趁着这股关心的热潮,去郑太傅那里瞧瞧卫珩。    “那你自己去,我就不去了,我宁肯在府上给你看顾着媛媛和阿羽。”宋夷光懒洋洋的歪在罗汉床上,声音恹恹没有一点活力。秦婉转头看着她:“你是不舒服,还是谁得罪了你?”    “我才不想去见你那表哥,我可生气了。”对于柳穆清在柳府对她黑了脸的事,宋夷光表示自己可是个记仇的姑娘,“他最坏了,再什么混账话,也是你提的,他非要凶我,好没有道理的人。”    “你都说他没有道理了,那你和他计较,不是一样没有道理么?”秦婉含笑道,又推她起身,“如今好容易凉爽一些,你不起身动一动,闷出病来怎生是好?”    宋夷光哼哼唧唧的,到底没能拗过秦婉,两人一起坐了马车往郑府去了。    而自打进入七月以来,柳穆清和卫珩都在郑府住下了,方便随时和郑太傅讨论学问。柳穆清正在向老师请教,管事忽的过来:“老爷,郡主和宋姑娘来了。”    “宋姑娘?”郑太傅尾音扬起,“宫里的宋姑娘?”    还未得到回答,就听见宋夷光不依不挠的声音:“太傅好过分,只记得阿婉,还要巴巴的问我一句是不是宫里的宋姑娘。我当年也跟着太傅写过几日字的,太傅就将我全忘了。”    她小嘴撅得老高,一副很不开心的样子,让郑太傅抚掌大笑道:“夷光丫头莫气,你素日在宫里,一年也出不来几次。若是我欣喜的迎出去,发现不是你,给你知道了,岂不又要说,‘太傅对别的宋姑娘竟然这样热络,我可伤心了’?”    一听也是这个道理,宋夷光这才作罢。秦婉脚程慢一些,在后面听了两人的谈话,也是笑着进来:“太傅莫和她一般见识,她素来这样。”又见卫珩并不在堂中,难免有些失落,但并不表露出来。    柳穆清现下心情很好,望着宋夷光笑道:“你们今日怎一起来了?是不是有什么要事?”宋夷光却哼了一声,脑袋一甩,耳边的明珠随着动作拍在脸上:“我听不见,不知道谁在说话。”    见她如此小孩子气,秦婉也是好笑:“如今秋闱在即,我想着表哥和卫公子都要参加秋闱了,想着来送一些文房四宝,望两位能用上。”她一面说,外面一面有人将东西拿了进来,宣城诸葛笔、徽州李廷圭墨、澄心堂纸、徽州婺源龙尾砚,乃是文房四宝之中最好的东西,满满当当的摆了一桌子。    郑太傅抿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婉丫头也不给我拿些东西来?只想到这两个小的?”    “瞧太傅说得,我岂是这样的人?”秦婉一面说,一面命杜若拿了一罐明前龙井,“太傅往日是喜欢龙井的,我也就带了些来,上好的狮峰龙井,还请太傅笑纳。”    “婉丫头倒是愈发的明白事理了。”郑太傅笑着抚着自己花白的胡须,又对宋夷光笑道,“夷光丫头可明白为什么老夫总是记得婉丫头了么?”    “明白啦。”宋夷光做了个鬼脸,“这叫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你这丫头。”给洗涮了一顿的郑太傅作势要收拾她,宋夷光脚底抹油躲到秦婉身后,“太傅可不要为老不尊。”    眼看一老一少要斗嘴了,柳穆清忙起身笑道:“既是如此,学生先去叫卫师弟过来,婉儿和夷光要不要一同前去?”他很自然的就邀约了两人,以他对秦婉的了解,知道表妹多半是真的喜欢上小师弟了,是以也不介意为两人搭线。    秦婉脸儿微红,试探问:“怎么?卫公子不在?”    “在,不过方才骠骑大将军之子夏竟成来了,非要缠着卫师弟比武,两人现下到后面去了。”柳穆清笑道,“怕是知道卫师弟也是将门之后,有了惺惺相惜之感。”    夏竟成?隐隐记得前世,卫珩有时候出门应酬,其中有一位好友便名唤夏竟成。只是秦婉从来不问对方是谁,没想到竟是骠骑大将军之子,可谓是出身显赫。    “他们要比武?”想着前世的事,秦婉微笑起来,“好端端的,见了面就要打一架,这是什么道理?”    “大抵将门虎子,就是这般表示友谊的?”柳穆清笑道,“婉儿和夷光随我去。”    宋夷光哼了哼,率先走出去,刚进了二门,又哼哼唧唧的说道:“巴巴的叫上我做什么,谁不知道你二人想要议亲呀,让我来,岂不是碍眼?”    见她这个时候还要说话呛柳穆清,秦婉也是好笑不已,柳穆清脸色陡然阴沉下来,忙劝道:“表哥怎么和她一般见识,该知道她嘴上没个把门的。”    “阿婉你瞧,我说他是个没道理的男人。”宋夷光也来劲了,抱着秦婉的手臂不放,“方才还笑呢,现下又阴着脸瞪我,你要真不待见我,往后别见面,也别说话。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做给谁看?”    秦婉忙捂她嘴:“你这人怎的好赖都不知道了?”心中叹惋,宋夷光这丫头为了气柳穆清,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柳穆清素来温润,现下颇有些暴跳如雷了:“这世上谁盼着我和婉儿在一起都可以,唯独你不行。你既然话里话外都拿这话堵我,不见就不见!”他说罢,扭头就走,宋夷光撅着小嘴,气得浑身乱颤。    秦婉忙拉住她:“你这人,还嫌上次引出的风波不够大?这次我可要连你一起罚了。”    “呸,你也向着他,你们兄妹都欺负我。”宋夷光一脸委屈,见柳穆清真的理也不理自己,心里也有些发慌了,小跑着上前,拦住他的去路,指着他骂道,“你这话可是真心?若是真心,往后也不要跟我好一阵歹一阵,你我一拍两散,我只当从未认识过你。”    “我……”柳穆清咬了咬牙,又不忍真的和她一拍两散,但也着实恼了她说自己和秦婉议亲的混账话。两人梗着脖子不肯服软,秦婉暗叹一声,自行往前去,宋夷光哼了一声,转头跟上秦婉的脚步,抛下一句话:“我再不跟你好了,我瞧着卫珩就比你好。”    被她贬低了一顿,柳穆清心中登时漫出酸意来:“你给我说清楚,他什么地方比我强了!”    见自家稳重的表哥都给逼得躁动起来,秦婉长叹一声,刚要进那间空旷的院子,就听一个从未听过的男声:“好小子,你总算是动真格了,小爷也不跟你含糊,今儿个非将你揍得爬不起来为止!”    作者有话要说:    相爱相杀的夷光妹纸和柳表哥,其实柳表哥给气得那是相当的惨啊    于是乎,醋缸和表哥接下来的生涯将是:    醋缸:这货居然和我婉婉青梅竹马还议过亲,啊啊啊啊啊好想怼他!    表哥:这货居然被我夷光称赞说样样比我强,啊啊啊啊啊好想怼他!    ↑ ↑ ↑ ↑ ↑    以上纯属玩笑~    32 文武    这声音十分陌生, 秦婉听不出是谁。但听其话中满满的斗志, 想来是要跟卫珩好生打一架的。宋夷光摇着秦婉的手臂, 饶有兴趣的问:“这是谁呀?要打谁?”    她声音雀跃, 似乎对即将发生的事十分感兴趣。秦婉好笑,看了一眼柳穆清,见他脸色稍微有些难看,也是笑道:“我怎的知道?”不知宋夷光这将柳穆清撇下对别的男儿感兴趣的样子落入柳穆清眼中,他会如何作想。    对于秦婉认不出声音这件事,宋夷光伏在秦婉耳边吹了口气, 阴恻恻的说:“我还以为你一定听得出来呢, 毕竟卫公子,可是你心尖尖上的人呀。”    “去你的。”秦婉脸儿顿红, 抿着唇再不说话。宋夷光挤挤眼,笑道:“你不在乎他?既然不在乎,我可要对他下手了。”    立时挨了秦婉一记眼刀, 宋夷光笑得直不起腰。被她嘲笑, 秦婉脸儿愈发滚烫,张了张嘴,又觉得下不来台, 低声骂道:“你只管去下手, 仔细有人扒了你的皮!”她说罢,赌气往前去了, 宋夷光懵得很,不住的叫道:“谁?谁扒了我的皮?”    心说这丫头未免迟钝得紧, 连自己都能看出的事,她竟然是蒙圈的状态。秦婉不理她,自顾自的往前走,直到进了垂花门,才见院子里已然两人扭在一处,正是卫珩和夏竟成。他俩根本没有注意到秦婉等人的靠近,还在你来我往,打得好不热闹。相比卫珩的体面,夏竟成就有些狼狈了,身上衣裳沾上了尘土,怕是方才被揍得在地上滚过几圈的。    看着夏竟成拳头挥向了卫珩,秦婉忽的一笑,她是知道卫珩功夫如何的。前世卫珩若不在外,那势必是在京中校场,偶尔秦婉会去校场探望他,好几个军士一起上,都能被他尽数撂翻在地。是以她一点都不担心卫珩会被夏竟成打趴下,相反还有些担心夏竟成给卫珩伤到了筋骨。    宋夷光却还不忘怂恿她:“你说要是卫家哥儿给人揍了,可又怎生是好?”    话音还没落,卫珩却闪开了身子,避过了这来势汹汹的一拳,旋即左手拧着夏竟成的手腕,将其先前一拉,右手顺势给了他一肘子,这一肘子重重的砸在了夏竟成背上,夏竟成痛呼一声,扑在了地上。    这一切不过转瞬就完成了,才说了卫珩要给人揍了这话的宋夷光惊得眼珠子都快落出来了,忙拍手笑道:“好厉害。”她高涨的热情衬得柳穆清愈发低迷,板着脸不说话,看着小师弟的目光便有些不善了。    他现下是彻底明白,为何小师弟会以那种让人背后发冷的目光看自己了。    两人已然打了好几个回合了,夏竟成虽是骠骑大将军之子,但拳脚功夫比起卫珩尚且输了些。刚将夏竟成打倒在地,卫珩听得宋夷光的喝彩声,抬眼则对上了秦婉乌黑的眸子,后者盈盈含笑,悄悄的竖起了大拇指。不料她竟在场看着自己痛揍夏竟成,卫珩稍稍红了脸,旋即又有一股子豪迈油然而生,对秦婉的举动报以微笑,连眉眼间常带的阴郁也荡然无存了。    夏竟成翻坐起来,摇头叹道:“卫兄下手好狠。”又见垂花门前立了三人,难免忸怩起来:“哎呀,这下脸可丢大发了,竟还叫两位姑娘看了去。”他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向三人拱手施礼道:“柳兄,和宁郡主,宋姑娘。”    他方才接连几次被卫珩揍翻在地,身上早就布满了尘土,现下又没有拍干净,显得身上灰白相间,更是狼狈,柳穆清忙让人带他下去整理。卫珩浑身都热烘烘的,只是对秦婉笑:“什么时候来的?”    “有一会子了。”秦婉坦然回答,“听太傅说你在和夏家的公子较量,也就来瞧瞧。”说到这里,她掩唇直笑,揶揄说,“往后可不敢招惹你,不然你一拳就能将我打死。”    “我怎舍得对你动手?”卫珩脱口而出,不觉脸颊发热,“这一身武艺,自是为了护着你。”他说得动情,宋夷光挤挤眼,快步冲到卫珩身边:“你好厉害呀,我就说,你什么地方都强过柳木头。”    刚将夏竟成安排下去,柳穆清听了这话,额上青筋都浮了出来,声音也阴恻恻的:“不知我除了武艺不如卫师弟之外,还有何处不如?”    “哪儿哪儿哪儿都不如。”宋夷光本就同他赌气,掐着腰踮着脚就啐了上去,“死木头,你瞧卫珩对阿婉多温柔,你就不肯哄我一下,你这样以后是讨不到媳妇的。”    柳穆清脸色愈发难看,眼看着火苗子都往自己身上烧了,卫珩和秦婉相视一眼,忙寻了由头,双双离了此处。从园子里出来,卫珩方试探道:“他二人不会打起来?”纵然接触不多,但宋夷光性子天真一眼就能看出来,看方才柳穆清的神情,像是恨不能将其掐死才解恨。    “那丫头拿你作筏子,去气表哥呢。”秦婉摇头微笑,“至于表哥为什么生气……只需想想你那日为何对我说混账话就知道了。”    想到那日因为自己吃醋而凶了秦婉,卫珩还是暗自后悔,顿悟柳穆清的举动了,柔声道:“我往后不会再做这样的事了,你……不要恼我。”    秦婉摇头:“若是要恼你,早早就恼了,岂还能等到现在?”    不多时,就行到了卫珩的院子前,秦婉忸怩了一下,从袖袋中取了一个香囊给他:“这几日我闲来无事做的,虽比不得针线上人,但总是一番心意,你不要嫌弃。”    香囊上绣着一品清廉的花纹,乃是官家子弟身上寻常的纹路。卫珩心中一暖,将其收入怀中:“我必贴身藏着,不会白费了你一番心意。”    “那你可要藏好了。”秦婉乃是天家郡主,自然不会花太多心思在绣工上面。今生如此,前世更是如此,前世她也是做了一个香囊给卫珩,卫珩也是贴身藏着,谁知一日携她去做客,落了出来,友人半开玩笑的说府上针线上人该换了,结果被卫珩一顿胖揍,苦得那友人忙改口,赞秦婉绣工着实了得,让秦婉愈发的羞赧。    这辈子,要是卫珩再掉出来给人瞧了说难看,秦婉可就恨不能钻进地缝里去了。    “你送我的东西,我都会藏好,不会让任何人碰。”她红着脸低头的样子,让卫珩心中痒痒,声音愈发温柔,“方才,夏兄同我比试到中途,问我可愿意参加武举。”    “武举?”秦婉略一愣神,前世,他就是因为并非是科举出身而是以军功上位,让多少人酸里酸气的诟病。这辈子秦婉自然不愿他再被人说三道四,但乍一听到武举,还是怔了怔。卫家乃是武将世家,似乎参加武举,才是最应该做的事。    “正是武举。”卫珩负手,慢慢的配合她的脚步,“我寻思着,似是有些道理,也想参加试试身手。”    他说得风轻云淡,好似对这些胸有成竹,秦婉却皱着小眉头:“你能分心么?大熙的文武科举纵然是分开时间的,但前后相差也不过半月,你现下忙着文举,又立马去考武举?”    他良久不语,细细看着秦婉的脸儿,将她小脸看得一片火红,他才“嗤”的一声笑出来。秦婉着恼,蹙眉道:“拿我开心?往后可再不理你。”    “我并非拿你开心。”卫珩忙解释道,“只是好些日子不见,我想好好看看你……至于分心之事,郡主未免太小瞧了我。”他说到这里,耳根慢慢红了,目光灼灼的看着她,“我稀罕的姑娘还在等我,我若连这些都做不到,如何对得起她?”    他声音低沉,加之语气温柔,让秦婉立时红了脸,仿佛被他触摸了一样,浑身起栗,捏了捏自己的小臂:“你不需对得起她,对得起自己就好了。她总会等你的。”顿了顿,她又嘱咐道,“武举不同文举,你练武之时,多多小心才好。”    卫珩心中一暖,称是不提。    因今日和夏竟成一番打斗,卫珩也出了不少汗,自行去沐浴后,将秦婉送的香囊放在贴身的小衣之中,这才出门去。秦婉正坐在绣墩上看书,根本没有觉察到他出来了,屋中只有窸窣的翻书声,她时而抿唇微笑,时而蹙眉沉思,卫珩只是看着她的侧影,想上去将她抱在怀里,告诉她自己有多喜欢她。    待他走得近了,秦婉鼻翼微动,闻见了他身上刚沐浴之后的香气,将书合起来,旋即笑道:“想吓唬我?”    卫珩低笑道:“你看的这样入迷,我不忍扰了你。”他又细细看了一眼书上的内容,“你喜欢看孙子兵法?”    “你这里除了兵书,还有什么?”秦婉笑道,将书还给了他,他换了一件竹青色的常服,长身玉立的样子让秦婉脸上更红,旋即笑道,“拾掇好了,咱们就去太傅那里。”    卫珩点头,看了一眼她白皙的脸儿,满脑子想入非非,和其并肩往外去了。    甫一到了正堂外面,就听见里面郑太傅的笑声:“你对清儿和阿珩倒是上心,来,尝尝这茶,是郡主刚送给我的。”    “哦?”堂中传来温润的声音,卫珩浑身气压立时低了下去,眉眼间阴郁非常,“郡主竟然也来了?”    是温一枫!    秦婉抿唇不语,想到温一枫对自己的刻意示好,心中不免愤懑。这位年轻的吏部尚书为京中贵女所青睐,但是他似乎从来不曾动心,独独对自己一人示好,让秦婉不得不怀疑他别有用心。    前世她也不曾关心过温一枫,也不知道他娶亲如何,她只知道,温一枫当年,以而立之年官拜文官之首,显赫一时,再有旁的,秦婉就在不知道了。但如今见了温一枫,她总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就好像,温一枫是一条毒蛇,被他缠上的人,一个别想好。    她静默不语,卫珩抿唇:“你眼里有他么?”纵然如今他并不认为秦婉和柳穆清之间再有什么,但是两人若是站得太近,他还是觉得不舒服,更不说温一枫是数次向秦婉示好,让他心中又酸又恨。    “我眼里有你。”秦婉红着脸微笑,他也被自己臊红了脸,秦婉微笑,先行进入了堂中。温一枫正端茶要品,见秦婉进来,忙舍了茶杯,起身向其行礼:“郡主金安。”    秦婉含笑:“温大人客气了。”又自行拣了左下首的位子来坐,卫珩也缓步走进,向郑太傅问了安,语气淡漠而疏离的叫道:“温师哥。”    “卫师弟。”温一枫笑得十分和煦,目光望向了秦婉,“方才臣听闻郡主前来送文房四宝给两位师弟,心中感念,能得到郡主如此挂怀,两位师弟委实有福。”    卫珩淡淡开口:“我与柳师兄不比温师哥,温师哥在京中极得贵女青睐,说亲之人都踏破了门槛,郡主自然关切我二人。”    温一枫含笑道:“卫师弟真会玩笑。”说到这里,他又望向了秦婉,目光盈盈如秋水,“弱水三千,我只取一瓢饮。旁人如何,又与我何干?”    被他这样看着,秦婉不自在的往后缩了缩。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我们醋缸将要走上汤姆苏的道路了    这几章过了之后,温大人戏份会减少哒么么    33 面目    平心而论, 温一枫此人生得好, 也有能力, 加之家世甚好, 得京中贵女追捧也在清理之中。正因如此,所以温一枫身边是绝对不会缺少女人,若非世俗世风限制,只怕还有好些贵女恨不能自荐枕席。    所以,面对温一枫含情脉脉的说出这话来,秦婉只觉得背后发凉, 下意识向椅背靠了靠:“温大人既有如此心胸, 来年温夫人着实有福。”    温一枫含笑道:“郡主这样怕?臣是做了什么事,让郡主对臣避如蛇蝎?”    “我也不知, 我是做了什么事,让温大人对我这样感兴趣。”秦婉微笑着反问,像是要将温一枫看透一样。后者略一怔, 笑容愈发的温和:“郡主如此佳人, 休说是我,即便是卫师弟,也是对郡主饶有兴趣的。”    他忽的扯到了自己身上, 还笑得格外善意, 卫珩立时蹙着眉头,咬着牙低声道:“郡主待我如此, 我自然应该感激。倒是温师哥,可知自作多情之理?”    温一枫脸上笑容不变, 隔了好一阵子,才笑道:“卫师弟这话……罢了,为兄的也不与师弟争执,到底是卫师弟和郡主认识在先的,情谊自然非我可比。”他说到这里,又对秦婉一笑,“郡主以为呢?”    秦婉并不理他,心道是这人好利的嘴皮子,三言两语就显得好像是卫珩咄咄逼人一般。因两年前洗刷冤情的恩情和近十年的师生之情,郑太傅对温一枫很是爱重,这一番下来,保不齐太傅会觉得是卫珩不好。    如此想着,她看向了郑太傅。后者正徐徐吹开茶末,呷了一口之后,笑道:“到了老夫这里,怎还斗起嘴来了?一枫,你年岁长些,让着阿珩。”    温一枫含笑称是,又起身向卫珩行礼表示歉意。卫珩瞥着嘴角还施一礼,心中却愈发的恼怒了——温一枫看着秦婉的样子,让他很想将温一枫给生吃了。    而温一枫仿佛没有这件事一样,又是一片谈笑风生。正巧夏竟成换了衣裳,从外面来,正待开口,见温一枫在,笑道:“温大人原来也来了。”说到这里,他笑道,“柳兄和宋姑娘怎的不见了?”    “他二人拌嘴呢。”秦婉笑道,“指不定又气成什么样子了。”    “柳兄也会同人拌嘴?”夏竟成似有几分不信,旋即含笑道,“罢了,先不说这个,卫兄,我同你说的事,你考虑的如何?”    卫珩旋即颔首:“考虑好了,试一试也没什么要紧的。”    谁知夏竟成大喜,一派得偿所愿的样子,复拊掌笑道:“如此甚好,如此甚好啊。”他太乐了,模样让人有些怀疑他是不是没安好心。他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忙笑道:“卫兄,既然如此,那你我二人可结伴了。”    他笑得太过,卫珩看着他的目光也有些考究,旋即向郑太傅拱手施礼道:“老师,学生想了想,卫家到底是武将之家,学生若真有心,也该参加武举。”    “那阿珩是不参加此次文举了?”郑太傅看不出喜怒来,手上的哥窑鱼子纹茶杯搁在桌上,等着卫珩的回答。拜师一场,多么不易,其中还受到了有心之人的诟病和非议,若是现下半途而废,只怕郑太傅恼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卫珩从容答道:“学生之意,是想双管齐下,同时参加文武科举。”    他这话一出,温一枫都愣了愣,旋即道:“两种科举可是迥然不同,放眼古今,双科并重却功成名就者,唯有唐朝郑冠一人罢了。”卫珩竟然要考文武科举,让温一枫着实没有想到。他承认卫珩有些才华,但两相分心,他不怕一事无成?    卫珩微笑道:“我同温师哥是不一样的,敢为前人所不敢为,如此方是男儿之举。”说到这里,他目光微微移向了秦婉,“我也不敢做不成。”    “原来如此,那为兄就预祝卫师弟功成名就了。”饶是被呛了一顿,但温一枫脸上笑容不变,起身含笑祝贺卫珩,后者还施一礼,礼尚往来的和睦样子,好似两人真是情深似海的兄弟一般。待跟温一枫说完,卫珩又说:“所以,学生想请老师……”    “所以你是想将老夫一把老骨头给拆了?”郑太傅含笑反问道,“老夫可教不了你什么武艺,糟老头子我啊,还想多活几年呢。”    见他如此玩笑,卫珩也笑道:“学生并非此意,只是如今秋闱在即,学生想要试试。故此会拨些时间出来练武,还请老师成全。”    郑太傅自是同意不提,夏竟成则笑道:“卫兄不必练武了,随我一起去校场。我爹为了使我考武举,可是每日将我带到校场去。像卫兄如此体格和武艺,必然入我爹的眼。”    如今卫家被皇帝厌弃的说法不攻自破,往日不敢和卫家往来的人也自然愿意拉拔卫家一二,更不说夏将军和卫老将军同为武官,自然还是有些情分的。    秦婉顿时会意,怕是夏竟成被夏将军操练给累着了,这才想要拖了卫珩去转移视线。勿怪这厮听到卫珩答应下来会如此高兴,原来安得是这个心思。正想着,门外响起宋夷光的声音:“校场?谁要去校场,我也要去。”    她快步走进,脸儿热得发红,见众人都在,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我也想去校场,你们带我去可好?”    秦婉忙起身拉她:“校场一群老爷们呢,你去了仔细笑话你。”一面劝,一面心说这丫头怎的又兴了这些坏主意。宋夷光素来是个没成算的姑娘,保不齐又动了什么心思呢。    “我也是将门之女,如何不能去了?”宋夷光掐着腰问秦婉,“我爹虽然没了,可是当年也是鲜衣怒马的大将军,我难道不能去。”她说着,挺起小胸膛,“待我去了,我定要练就一身的武艺,然后……”她说到这里,转头气势汹汹的指着进来的柳穆清,“两三拳打死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大木头!”    才进来就被叫嚣着要打死的柳穆清哭笑不得,又和宋夷光顶了上去,两人你来我往好不热闹。方才坚称不信柳穆清会跟人拌嘴的夏竟成眼睛都直了,喃喃说:“原来柳兄素日里是这样的,我可算是开了眼。”    堂中充斥着宋、柳二人的拌嘴声,秦婉一直没有说话,此刻才对卫珩说:“借一步说话。”又起身向郑太傅行了个礼,先行出去了。卫珩不知何故,忙跟了上去,待出了正堂,秦婉一人在前走,卫珩脚步声很轻,跟在她之后三步开外。两人又走了不多时,这才低声道:“温一枫这人,你是如何看待的?”    不料她开口就问温一枫,卫珩有些不豫,眉眼间拢上了阴郁:“你又是如何看待他的?”    “有能力、有才华、长得好、家世也好,不怪得京中贵女青眼。”秦婉如实说了自己的看法,见卫珩蹙紧了眉头,模样活像了前世她提到温一枫之时。忙改了口,“只是也不及你。”    卫珩冷笑道:“你若不将这话转圜回来,我心中还好受些,如此说,仿佛我真的不如他一般。”又见她发中落了残花花瓣,伸手将其取下。因这个动作,两人之间的距离自然就拉近了,他身上干净的味道让秦婉脸儿顿红,不由自主就想依偎到他怀里。卫珩兀自不觉,待取了落花送到她眼前,才见她双目含/春,脸儿绯红的样子,身子顿时一紧,连上也红了几分。片刻后,他又笑起来:“郡主怎么了?”    “不许拿我开心!”秦婉娇声骂道,“不然我再不理你了。”    “好,我不拿你开心。”卫珩笑道,“那郡主要拿出什么作为交换呢?”秦婉皱着小眉头,好半晌没想明白,他又笑道,“往后不许想着温一枫,如何?”    “我不想着他。”秦婉笑得十分乖巧,脸儿更红,“我有自己稀罕的人。”    卫珩眼底立时染上了暖意,徐徐说:“你稀罕的人更不愿你想着他。”    “我本就没有想着温一枫。”秦婉说着,抬头看着卫珩,笑道,“既然我稀罕的人不愿意我想着他,我就更不会想着他了。”    卫珩这才露出笑容来,将那瓣残花放在她白嫩的手心:“那想说什么?”他唇齿间带着几分薄荷的清香,秦婉小手不住的摸着小脸,试图将温度降下来一些:“我的意思……我总觉得温一枫有些怪怪的。”    一时没有明白秦婉这话何意,卫珩低声道:“哦?何出此言?”    “你且想,上一次你拜师是由我引荐的事,除了在场之人,谁又知道?”秦婉不住捂着小脸,轻轻说,“太傅和表哥疼爱我多年,必然不会如此害我;蒋文华三人被我整治了一番,更知道我在皇伯父和皇祖母心中的分量,自然是不敢。思来想去,唯独只有温一枫一人可能做出这等子事来。”她说到这里,又细细想着当日之事,“我外祖母祝寿那日,你不觉得有些奇怪么?你我才说了多久的话,父王便来了,还和温一枫一起。将你堵在屋中,出也不是、留也不是。再者,他那日说我身有不适,引得父王关心,令我躺下。若那日你不机警一些躲在房梁之上,那可是被抓了现行,莫说我父王,就是皇伯父和皇祖母也不能轻易饶了你。”    听她说罢,卫珩蹙着眉,虽然这说法有些匪夷所思,但却是最合乎情理的说法了。若一切都是由温一枫主使,那么桩桩件件皆是冲着自己来的。想到素日里温一枫温润如玉的样子,卫珩不觉背后生凉,冷笑道:“好个吏部尚书温大人,素日里何等温善谦和之人,殊不知乃是阴毒至极,招招要人性命。”    若是真如传言,皇帝不待见卫家,那么卫珩拜师之事,就能让卫家再无翻身之地;而若是让雍王抓了现行,发现卫珩在秦婉屋子里,卫珩定然难逃一死——如此坏了宗室女闺誉,雍王怎能容他?    若非前世自己太过天真,不曾学会察言观色,让孟岚有了可趁之机。这辈子秦婉就缜密多了,两件事下来,纵然这位温润如玉的温大人看来似乎十分无辜,但秦婉不得不怀疑他。并且,这人的目光,即便是含情脉脉,也总让人觉得背后生凉。    好似被巨蟒缠上了一般。    两人说了不多时的话,也就回去了,宋夷□□哼哼的坐在座位上,不忘狠狠的瞪着柳穆清,待卫珩一回来,她又说:“卫珩就是比你强!”惹得柳穆清虎了脸之后,她又格外欢喜。秦婉一面微笑,一面瞥了一眼温一枫,他笑得仿佛一方美玉,温润、儒雅,寻不出半点毛病来。    待申时之后,众人各自回家。温一枫方回到自己的院子,贴身的小厮便迎上来,覆在其耳边道:“大人,那位主儿派人递信来了。问和宁郡主的事……”    “这位爷眼力劲儿也太窄了。”温一枫扯出一个笑容来,“成日只想着要跟姑娘家作对,如此胸襟,来日只怕治不得天下。”他说到这里,笑得愈发的好看,覆在小厮耳边低语一阵后,说,“你亲自去跑一趟,就将这事和三皇子好好说说就是了。”    待小厮一走,温一枫微笑着进了屋,提笔在书案前写写画画,画上勾勒的女子,明显是秦婉,立在落花纷飞的树下,笑靥如花。他慢慢画着,又支起身子,喃喃自语一般,笑道:“良禽择木而栖,保不齐是谁整治谁呢,三皇子殿下。”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温大人会消失一段时间~我们的醋缸也即将走上亲自打脸的狂拽酷炫叼炸天道路    嗯……还是先让我们婉婉打脸才是正道理~么么哒~    34 公主    从郑太傅府上回来, 秦婉便彻底安生下来, 也不再去和卫珩联系, 每一日只抄了佛经, 又教双生子念三字经和弟子规,日子过得好不松惬。    七月半乃是中元节,和除夕、清明、重阳三节并重为四大祭祖节。是以到了七月半之时,帝后和太后领着各王府之人在通明殿祭拜历代先帝先皇后。秦婉和双生子因为有孝在身,不便冲撞了先人,也就站在外面和远房宗女们一起。殿中以帝后和太后为尊, 早在尊位前奉了茶饭, 太后跪在蒲团上献酒,很是恭敬的模样。    双生子年岁小, 管得住一时,不多时就开始在下面给对方做鬼脸,逗得彼此笑得龇牙咧嘴。秦婉忙不迭制止他们, 又恐吓道:“今日可不能笑, 笑出声了,给父王知道,非揍你俩。”    两人齐齐唬了一跳, 忙捂着嘴再不笑了, 秦婉如此方才满意。待皇帝焚了祝文,并辞神叩拜后, 祭礼才算完成,如此已然花费了一二个时辰。秦婉鲜少站立这样久, 是以脚跟隐隐作痛,仍顺从的站在殿门外,等着帝后和太后出来。    殿中以帝后并太后为尊,三人立在最前,而剩下的,则是皇帝同辈兄弟、各皇子、后妃、公主们。公主们站在最外面,秦婉和弟弟妹妹恭敬的立在殿门边的时候,忽而听到了一个娇俏的声音,轻轻的说:“你也有今日,素日里腻在皇祖母身边,现下可也只能站在外面了。”    循声看去,殿门便也是立着一个小姑娘,和秦婉年岁相仿,生得唇红齿白十分漂亮,她嘲笑了秦婉,还在拍手,似乎对于秦婉没能进殿去这点表示了莫大的得意。    秦婉撇了撇嘴,并不和她争执。此人乃是贵妃所出的四公主,因为在一年前五公主出生之前,她一直是皇帝最小的女儿,故此宫中都敬着她。但秦婉很得太后欢心,俨然是将四公主给比了下去。连在皇帝跟前都没有碰过壁的四公主自然觉得是秦婉不好,而秦婉虽是一贯乖巧,但任性起来也着实让人头疼。两人自小没少起争执,这回想想前因后果,不难想到四公主定是来出气的。    重活一世之后,秦婉对于以往很多事情都看淡了,也犯不着和四公主一个小姑娘再起什么争执。纵然认定前世气死太后嫁祸阿羽并牵连太子的事和秦仪并贵妃脱不了干系,但秦婉并不想牵连到四公主身上。所以她淡淡的点了点头,顺着四公主说:“是呀,没能进去呢,大抵明年就能进去了。”    早就看秦婉极不顺眼,加上母妃被禁足、哥哥失了太后欢心的事都和她有关,四公主现下恨不能去揍她才好,然而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四公主瞠目结舌,好半晌不知道说什么。秦婉也不理她,转身跟上雍王的脚步,气得四公主跺脚骂道:“和宁,你敢不将我放在眼里?仔细我今日让你付出代价。”    “那你就让我付出代价。”秦婉轻飘飘的抛下一句话来,将四公主气得小脸变了色,纤长的手指握成拳头,暗自下定决心今日就要让秦婉吃不了兜着走。    秦婉快步跟上了众人的步伐,宋夷光走在最后,见她上来,问道:“方才小四那丫头跟你说什么了?瞧着她的样子我就生气。”    “你跟她置气,怕还气不过来。”秦婉摇头好笑不已,自小及大,每每她和四公主发生了冲突,宋夷光也是义愤填膺,一副恨死四公主的样子了,“多想些开心的事,没什么了不得的。”    宋夷光撇着嘴:“他们俩兄妹,都是一肚子坏水的主儿。”她说着,还重重的点了点头,“阿婉,你可别吃了他们的亏。”    前世被秦仪坑得还不够惨么?这辈子又怎会再吃一次亏?秦婉如斯想着,扭头看了一眼四公主,见她还一脸忿忿不平的样子,也只是轻轻一笑,“我明白,你别担心。”    跟着太后进了懿宁宫,因今日在通明殿跪了不少时候,太后精神短了,也就小憩了一觉,秦婉和宋夷光坐在屋中看书,宋夷光本想旁敲侧击的再问问秦婉对于卫珩的看法,但想到太后不待见卫珩,也就按压下了这个念头。    不过,秦婉乃是亲王之女,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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