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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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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骄傲地睥睨他。    “那医生,孕前体检现在能做吗?”    “可以是可以,但还是等经期结束,现在检查的结果可能会不太准确。”    邵寻还是不想白跑,“医生,你看了她先前的病历,里面不会留下伤口?”    “不会啊,她并没有受伤,只是菌群紊乱,清洗时不要用刺激性的,温水冲一冲就好。”    就此作罢,俩人回家。    一上车她就说,“让你不信我,白跑一趟,这种事我怎么会骗你?”    邵寻不跟她拌嘴,而是继续问道:“量和颜色都正常吗?”    “很正常啊,要是不对劲,医生刚刚看到就会给我指出来。”说完她又换了种嘲弄的口吻,“邵叔,你不会又想看?”    面对这种嘲弄,邵寻竟还是毫无波澜,从后视镜里扫了扫她,“你愿意我就看。”    她发出那种拖长的鼻音,用来表示对他的嫌弃。    到家后,她第一件事打开电视,然后一边哼着歌一边去阳台收衣服。他把食材拿到厨房,洗好手就去做饭,俩人分工明确。    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电视,看得太投入,全然没注意邵寻去阳台那儿把三只乌龟装进塑料袋里,然后又揣着袋子换鞋出去。十分钟后他回来,把剁成块的龟肉倒进热水里清洗。    方汝心又去厨房蹭蹭,闻到那味道鼻子都皱了起来,“什么肉啊,好腥。”    “你心心念念的。”    她一听,巴巴地凑过去,“极品鳗鱼?但也没有这么大味儿?”    她从他腋下伸着脖子,非要凑过去看,龟肉皱巴巴的,显得很老。她一眼没认出来,还捻起一块看了看,“这到底是什么啊?不会是穿山甲这么硬。”    厨房是够大,但案几比较小,只能容纳一个人忙活。他看她黏在自己身边,这里戳戳那里戳戳,还用拇指和食指捏了片切好的西红柿,正要往嘴里放呢,他一伸手,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她捂着那里窜到一边,手里的西红柿自然掉了,然后很不满地瞪着他。    “别在这碍手碍脚。”    “邵寻,我饿了。”    “再等半小时。”    “你把我零食藏哪去了?”    哦原来重点是这个,邵寻停下手里的动作,专门扭头看她一眼,“你不是要减肥吗,胖妞?”    胖妞这个称呼实在是……戳中了她的痛点,她瞬间无精打采,默默出去。    把这个碍事的小可爱赶走以后,他的效率极大地提升,半小时后准点开饭。    方汝心摆好碗筷并盛饭,给他装了满满一碗,自己面前摆的则是儿童版的小碗,而且还是空的。    “不吃米饭晚上饿得住?”    “不吃,减肥。”    邵寻果真厨艺不错,刚刚那皱巴巴的肉,被他一红烧,变得色香味俱全。她夹了一块放进嘴里,嚼两下后心花怒放,“嗯,这个好吃!”    他微微一笑,“喜欢就行,我第一次做。”    她连吃三块后,吐出一点骨刺,“邵寻,这是什么肉啊?有点滑又很有嚼劲,我之前好像没吃过。”    “就是你自己买的啊。”    “我买的?”她竭力回想,“我自己怎么没有印象?”    “你不是想买甲鱼吗?结果不小心买成了乌龟,这样说你记起来了吗?”    她脸色一变,“等等,乌龟?”    “想吃什么直接跟我说,以后我去买。你啊,根本不会挑,三只都那么小,全杀了也就凑这一小盘。”    她听完整个人都呆滞住,难以置信地看着那盆红烧肉——这就是仨小只吗?她倒抽一口气,呼啦起身跑去客厅阳台那里。    邵寻见她风风火火的,疑惑地看了几眼,不过没开口问。几分钟后,方汝心抱着水缸折回餐厅,邵寻一抬头,惊讶地发现她眼睛红红的还含着泪水。    他略作思索,一派了然,“不就多放了几天么,你还放出感情来了?”    他往她的小碗里又添一块肉,“这是低脂高蛋白,稍微多吃点也没关系。”    方汝心坐下来看着他,“邵寻,你会吃你的小金鱼么?”    “金鱼肉太少了,不够塞牙缝,它本质是鲫鱼的变种,我喜欢吃鲫鱼。”    她无话可说。    见她一直没动静,他又催促,“愣着干什么?吃饱了吗?”    “邵寻,这是我买的宠物龟,你一次性把三只都宰了。”    他沉吟片刻,“原来是宠物龟,我说个头怎么这么小。”    她伸手打了他一下,又飞快地把手缩回来。    “现在我们扯平了,我烫熟你的鱼,你红烧我的龟。”    这话一出,他没忍住,轻轻笑了。    然后方汝心自己也笑了,俩人都笑起来,声音越来越大,最后渐渐变成带着笑意的喘息,这才慢慢停下。    他夹起一块,喂到她嘴边,“来,别浪费了。”    她蹙着纤细的眉,“那我们现在还养不养宠物?”    “不养,”他果断回答,“已经有了一只。”    方汝心还没察觉,“哪只啊?”    邵寻不说话,小幅度地弯起嘴角,“乖,张嘴。”    最终,她还是没能抵御美食的诱惑,又连续吃了好几块。    方汝心早在搬来的第一天就主动要求,可以负责洗碗,但邵寻看了看她两只白嫩的小手,还是决定不让她碰这些油渍污渍。好在两个人的碗筷并不多,容易收拾,十分钟就搞定。    “邵寻,你是不是帮我改了报告啊?”她靠在沙发上,软绵绵地搂着抱枕。    他一边洗手一边回答,“是,这么做违背你们公司的规矩?”    男人是不是都像他这样,凡事都不习惯往好的方面想,一想就都是坏的可能。    “不,我是想感谢你,你想到哪去了。”    他一边擦手一边问她, “你吃完饭还没有洗手?”    听到这种话,她已经形成了条件反射,立刻爬起来去洗。等她出来时,邵寻已经不在客厅。    她推开书房的门,他没有开灯,里面暗暗的,但办公桌上摆满了照片,而且是很大一张的那种底片。她静悄悄地走到他身边,跟他一起看。    每一张都是女人的脚,每一张都穿着同款的鞋,但给人的感觉却各不相同。    她指了指最边上那个和正中间的某个,“这两个感觉最好看。”    他摇摇头,“没有你好看。”    这种无心为之的甜言蜜语倒是把她撩到了,默默地蹭了蹭他。    他转过身,抓着她的肩,“汝心,你拍一套试试?”    她想了想,“可以,但我要明天请假去你们公司。”    他说不用,“我来给你拍。”    她突然记起,若干年前采访他的时候,他有说过摄影是他的爱好之一。    邵寻将那些底片收起来,全装进袋子里,然后把灯打开。    她坐在榻榻米上,屈着膝盖,足踝不动,脚丫子跟钟摆一样左右来回摇晃。    她自己打量了一会儿,发现还真是无可挑剔,白从内到外没有一点瑕疵,好似象牙雕成的一般,十分娇美。这应该要得益于她先前极少穿高跟鞋,双脚保护得很好。    他去玄关那儿拿鞋,进来时看到她这种有点孩子气的小动作。他停在门口看了好半天。她抬头,发现他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顿时有点脸热,脚丫子也停了下来。    他让她摆好姿势,然后端起相机开始拍摄。    中途他停下来,指导她,“放松,你太紧张了。”    她调皮地说:“那我可以靠在枕头上吗?”    “当然可以,我只要拍你的脚。”    她把抱枕拿过来,垫在自己腰下,舒舒服服地靠着。    他推着支架,围绕她走动,变换各种角度。    在自己老公面前,她当然毫不设防,也不在意自己穿着。从某个角度其实能够拍到……当然,他不会拍下来,只是从镜头里看到了,那小片粉色的棉布。    他不再走动,停了下来。    她好半天没听到咔擦声,睁开眼睛看向他。    “邵寻?”    他慢慢地回过神,清了清嗓子,“别躺着,坐好。”    她不明所以,不过还是照办,双手撑着坐了起来。    “换个角度。”他放下相机过来,轻轻抓住那只小百合,用手托住,试着摆出一个完美的姿势。    他手掌很暖,动作也温柔,有种被他捧在手心里呵护的感觉,她喜欢并享受这种感觉。    但邵寻突然叹了口气,停下动作并且低下头,她看不清他脸上的神色,只看到他喉结莫名其妙地动了动。    “有什么不好的地方吗?”她不免有些疑惑地开口,“上次我后脚跟磨出血,但早就痊愈,现在也没有留下痕迹。”    他干脆起身,坐到她身边。她疑惑地看向他,“邵寻?”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又如同电影里的慢镜头,他英气逼人的眉眼,慢慢地越来越近,她身子一点点往后倾斜,最后往下一倒,他及时搂住了她。    她环着他脖子,声音酥软动人,“嗯……我那个来了。”    “我知道。”他说。    他看着她的眼睛吻了下去。柔和的顶灯照在她专注的脸庞上,她浓密的睫毛像蝴蝶一样颤动。    他轻易挑开了她的唇齿,她香甜的气息扑面而来。这个吻湿漉而婉转,哪怕舌尖相抵也不是那种激烈的,而是一种很甜蜜的依偎。    ☆、诱爱的汝心    19    私募的上班时间比较自由,并没有规定一定要几点坐到办公室, 他们研究员除了要撰写各种专业报告, 其他时间还得在外面跑, 会见不同的投资者和需要融资的企业, 她今天上午就没回公司,四小时跑了三家标的, 拿到厚厚一沓财务报表和融资计划书。    银座是上午最后一个任务, 匆匆赶过去已经是中午十二点, 早上没来得及吃早餐,饿到现在头都有点晕。但她也没时间吃东西,给自己买了杯热可可便立刻坐电梯上去。电梯打开, 邵寻从里面出来,他当然不是一个人,而是跟一个男的肩并肩, “渠道当然可以共用, 合作的目的不就是这个么?但你们也要买我们的股份,不多不少, 也8%怎么样?这样的合作才是公平的。”    邵寻一口应下, “没问题。”    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女白领, 凑上来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 他一边听一边点点头。    老公是总裁, 就意味在职场上并不能轻易跟他狎昵。方汝心只是礼貌客气地冲他们一行人点了下头,连视线都未敢在他身上多作停留。    邵寻很绅士,每次下电梯都让别人优先, 他自己最后一个出来。    他的视线在她身上掠过,仅此而已。    方汝心抵达办公区,董秘把她带进会议室,桌上已经放着好几堆材料,董秘挨个介绍,“这是我们最新的企业发展战略,经营、营销、投资者关系都有;然后这是上一年度的财务报表,利润表和平衡表还没出来,存货还得过几天去盘点,其他都在。这一摞是上年度的销售数据分析,已经做好了图表……方小姐你看看需要哪些,我帮你复印。”    “我先浏览一遍再告诉您,您赶紧去吃午饭。”她出电梯的时候,发现董秘拿着工作卡正准备下去,很可能就是去员工食堂进餐的,只是看到她来了又履行职责将她带到这里。    “方小姐吃了吗?”    不想麻烦别人,她正欲说已经吃过,但她的肚子很不争气地叫了起来,发出那种咕咕的饿瘪声。董秘笑了,“看来方小姐饿得很。”    她有点不好意思,“可能刚刚喝了东西,导致它现在蠕动得有点夸张,还希望您不要介意。”    “我带饭给你,反正卡里钱多得是,用也用不完。”    “不用麻烦……”    “一点都不麻烦,不就是打包一下吗?要是真把你饿晕了,到时候领导怪我招待不周,这才是我的麻烦呢,”他一边打趣,一边当作她已经应下,“你有什么忌口的吗?”    方汝心笑逐颜开,“不忌口,我什么都吃,你随便带带就行。”    资料太多了,她要挨个审查哪些对自己有用哪些没用,所以工作量还是挺大,至少要一小时。她有点犯困,毕竟昨晚太耗,睡眠时间都不足六小时,她可没有邵寻那种诡异的体力,每天只睡五小时都能精神饱满。    她撑着眼皮子继续看,董秘回来时,她已经解决了一沓。但为了节约时间不耽误下午的事,她一边吃饭一边审阅那些图表。    其实在大量浏览这种内部资料时,合格的研究员就会在心里形成对标的的评估,她自然也对银座有了底,这种老牌大企,用一个字来形容,那就稳。虽没有电商那样高的利润,但也不容易陷入危机和低谷,资金链断裂这就更加不可能。这种标的很适合保守型的投资者。    如此一分析,她心里有了底,也知道回去撰写报告该从哪些点切入。    邵寻从这边经过,想到她应该在会议室,现在正是午休的点,没什么人,过去看看她还是没问题的。    她坐在里面正儿八经地工作,坦坦荡荡自然门也没关。他看到她右手拿着筷子,左手还在那翻页,视线也在那些文件上面扫着,她看得很投入,好半天右手就悬在那里不动,油淋淋的茄子慢慢从她筷子里滑出去,“啪”一下重新掉回饭盒里。    她回过神,又把它夹起来,这下可算记得把它直接塞进嘴里。    她一边嚼一边翻页,全然没注意门那儿站着他。    都说工作的男人最帅气,其实女人也一样,专心的人总有种闪闪发光的魅力。    半小时后她终于完成,长长地舒一口气。反正会议室就她一个,她也不用顾及什么形象,打哈欠的时候嘴巴长得老大。    她把没用的资料往旁边一推,准备打个小盹。    刚刚低头太久,脖子有点酸,她来回绕了几圈活动僵硬的关节,然后将椅子挪了挪,趴在桌上睡觉。    自从上回钻他办公室被训,她就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她现在也不想去琢磨什么,比如他的用意或者外人的眼光,反正就公事公办,出了那扇家门,便把他当同事,她方汝心也不是做不到。    一点多的时候,董秘过来把她叫醒,她一边揉眼睛,一边把整理出来的递给他,“麻烦您帮我复印一份。”    “好的,”他接过,同时提醒她,“方小姐,我们庄总找你。”    她撑着桌面站起来,“他找我有什么事?”    “说是营销方案的事,你快过去,他在办公室等着。”    方汝心有点摸不着头脑,不过进屋之后看到庄翊拿着一叠照片挨个翻看,她瞬间就明白过来。邵寻还真是说到做到,真的用了她的片。    他抽出其中一小叠,推到她面前,“这几张都是你?”    她点点头,“是的。”    庄翊直截了当,“五万做不做?”    方汝心微微凝眉。    庄翊生怕她不愿意,老辣的做派摆了出来,“你要不乐意,那我们就找别的模特,还有一堆候选呢。”    “倒不是这个,”她说,“我是盯着你们公司的研究员,现在又给你们公司做模特,这样会不会不太好,让人指指点点?”    庄翊一听,心情大好,“当然不会,选模特的本质就是挑最合适的,跟这个人的身份没有任何关系。”    “庄总,我是担心自己这边,万一说我一个小研究员,跟你们银座高层有某种关系。”    他徐徐一笑,“你本来就有啊。”    方汝心一惊,“您说什么?”    他立刻又恢复,“没什么,我是说你跟了这么久,同我们也的确有点交情,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方小姐,如果你没这个本事,但我们硬把你塞到这个位置,那么别人会对你指指点点。但如果你的确有本事,同时我们与你也有交情,这就叫锦上添花。”    话是这么说,但方汝心还是犹豫,或者说,她又怕自己轻易答应让邵寻不满,于是试探着问了句,“那邵总什么意见呢?他是负责这块的,他也同意吗?”    庄翊心说,这照片都是他拍的,他怎么会不同意?但同时也惊异于方汝心的小心翼翼,问出这种话像是唯恐惹恼邵寻。难道邵总在家里也是只公老虎?    “你要是觉得不放心,那我把他叫过来,让他亲自告诉你。”    “庄总,我不是不信你,就是……”    庄翊笑着摆手,“我懂你的顾虑,不用说了,我这就把他叫过来。”    他正准备打内线电话,谁知说曹操曹操到,邵寻推门进来,“走,去摄影厅。”    方汝心现在看到他,也只是略点了下头,“邵总好。”带着恰到好处的疏离,让外人看不出任何端倪,然而庄翊已经知道其中的猫腻,于是这一出令他想笑。    邵寻看到庄翊露出那种嘲弄揶揄的表情,但他就当没看到,“走,把文案带上。”    三个人往那边去,方汝心跟在他们身后,没有主动说一句。    摄影厅宽敞明亮,设备也更加齐全,还有专门的工作人员。邵寻跟庄翊在那跟摄影师交代要拍出什么效果,方汝心被一个小姐姐带去里面做足膜去角质,中途还被各种按摩,问她舒不舒服,搞得她都有点不好意思,连连点头说谢谢你。    后来,负责广告策划的林峦也过来,等着看效果。    方汝心出来后,被一堆人围观,而且还在那么明亮的光线下。她一紧张就显得僵硬,尤其脚趾还时不时蜷缩两下。    “方小姐,能麻烦你把腿交叠起来吗?”他指了指旁边的画板,“就是这种感觉。”    邵寻站在一旁,全神贯注地看着,右手衬着下巴。    方汝心按照要求,各种调整姿势,站着、坐着、躺着、踩着,并且凉鞋也换了不下五双。其中有一双主打款女鞋是米色的,配色师建议给方汝心涂上樱粉色的指甲油,却被邵寻严厉制止。    整套拍下来,把方汝心搞得满头大汗,无比庆幸自己太胖了当不了模特,真是个辛苦的职业。最美的一个画面是:红色丝绒布的背景,她穿着一双一字绑的高跟鞋,整片洁白的脚面只被三根粉紫色的细带固定,脚腕处的鞋扣刻意松一环,透着都市女性的慵懒感。    她左脚稳妥地穿着,但右脚却是微微踮起的,小巧圆润的足踝悬在那儿,不盈一握。天然无瑕的足趾,一颗颗的有种精雕细琢的感觉,完全没有丝袜的遮挡,显得随性而舒适。    她提着一只深蓝色的小手提包,一直垂到她膝盖那儿。一个刚结束一整天忙碌的都市女白领,盘头一拆,再换上这款舒适的凉鞋,整个人从职场精英变为香软少女。    ——“百变的你,每一种都很美”。    广告词绝了,营造的感觉也绝了,在场所有人都同意,就连一开始皱着眉头的林峦都连连说好就用这个。    方汝心第一次看到邵寻在工作中露出笑容。不是那种跟人谈判时的威严的淡笑,也不是跟人对峙时有点疏离的冷笑,就是那种很开心的笑。    这样的他,私下里都不多见,到底是因为解决了一件事还是因为……自己的脚呢?方汝心忍不住盯着他多瞅了几眼。江誉从刚刚拍照时就注意她,这一刻也没有错过,他察觉到其中的猫腻,突然走过来。    她意识到有人靠近,便迅速收回目光,低头收拾自己的东西,准备离开。    “方小姐,你之前跟我们邵总认识吗?”    她回答的很聪明,“我都跟了你们两个多月,怎么不会认得邵总?”    可江誉也很精,“不不不,我问的不是这个,而是在此之前你跟他有过交集吗?你们俩看着像是熟人。”    她神色不动,“哪里看出来?”    江誉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眼神接触啊,那么暧昧。”    方汝心故作玄虚,将他转个身,让他看着邵寻那边,“江总,你用力盯着他眼睛,只要一会儿,你就会发现一个秘密。”    江誉照做。    一分钟后,他一头雾水,不满地啧了声,“什么秘密啊?”    “你不觉得他眼睛能把你吸进去吗?”    江誉眉头一皱,“你有毛病?”    “江总,这就是原因。任何人,并不只是我,只要跟他视线相触,他那样一回望都会显得非常暧昧,谁让他长了一双很深情的眼睛。”    说完她便笑了笑,然后挎着自己的包走了。    半分钟后,江誉感觉自己被耍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从现在开始,更新时间改为早十点,这样不小心锁了单章可以让它尽快复审。晚上高审睡觉去了,就搞的一直不复审也不解。大家也不用看到锁章就感觉很好吃,并不可能的,只是有敏感词或暧昧情节。修了重审,也几乎跟原版无异。    20    他下班早会去接她,不过一般都不停在她公司楼下, 而是前面一点的公交站。方汝心走到那里, 如果看到他的车, 就会兴奋地小跑过去, 如果没看到,那她就自己坐地铁或者打车回家。    六点半他还没回来, 电话也没有一个, 她估摸是公司有事, 于是等到七点时,很贤惠地去把晚饭准备好,她不会做饭, 去楼下餐厅买现成的然后一趟趟往上端。    七点一刻的时候,她把饭菜都备好,可他还是没有回来。    现在已经不是工作时间, 完全可以打电话, 她给他拨了一个,嘟嘟的长音响了好一会儿那边才接起。    她才刚叫了声邵寻, 他就先开口, “今晚不回家吃饭, 你自己解决, 没问题?”    “当然没问题, ”她轻快地应下,“那需要给你留一点等你回来吗?”    “不用,我在外面吃。”    “好的。”    语罢他就要挂电话, 她哎哎好几声,“等等,邵寻,我还没问完呢。”    “还有?”    “嗯……你在干什么啊?是在公司加班还是在外面谈事?”    “在应酬,有个饭局。”    她听到“啪嗒”一声,打火机的声音。    说完那句,他也没细讲,就这么开始抽烟。她很想仔细问一下,但又怕他烦,“那工作结束就早点回来。”    他温和地“嗯”了声。    放下手机,她不免有点怅然若失,盯着丰盛的菜肴看了会儿,胃口又慢慢上来,这才拿起筷子独自吃饭。    刚入职场时她计划得很好,白天高效率,晚上不加班,但现在发现这几乎是妄想,就算不对着电脑赶研报,偶尔也是要出去拜访客户的。谷雨微一开始就给她打了预防针,说私募工作到晚上十点都很正常。    谷雨微先前就叫过她几次,说一起去拜访客户,这也是给她扩展人脉,但方汝心之前都推脱掉,就喜欢守在家里守着他。今晚他不在,她便答应了谷雨微。    一到年终,饭局就开始变多,邵寻不喜欢这种应酬,能不去就不去。而且一般咖位的也没法请到他,但股东大会结束后的高层聚餐,他还是必须要到的。    七大股东,最年轻的是江誉,直接从父亲那里继承11%的股权。其次是庄翊和邵寻,他们各占16%。但因为最近还新增了一个股东,每个老总手里的份额大概减少1%。这七大股东本来就个个精明,现在又来了第八个,搞得大家关系更不是很融洽,这场饭局倒显得很有必要,希望能稍微破破冰。    庄翊牵的头,但场子什么的都是江誉安排的,他辈分最低,这些杂活自然落到他头上。这些费用也是可以报销的,江誉总是借此多报一两万,早在前几年邵寻就知道了,但他一直没有戳破,这种无伤大雅的小贪心,他姑且是可以容忍的。他在工作上、大事上很苛刻,甚至苛刻到令人恼火,如果小事上还不放松点,很容易累积怨恨。    江誉的大金主身份,让他可以轻松找到一堆愿意陪酒的,模特、演员,甚至乐手、画家、艺人等等。他自作聪明地把沈玥请了过来,还让她坐在邵寻身边。她二十七,比方汝心稍微大一点,长得十分漂亮,染着深棕色的卷发,眉眼带着和煦淡雅的笑意,在灯光下相当迷人。    江誉不知道邵寻已经结婚,但庄翊是知道的,并且他也知道沈玥。    嫁入豪门,应该是大部分女艺人的愿望甚至是人生目标,所以她一度也很期待嫁给邵寻。但后来发现这男人忌口得很,演艺圈的女人,他碰都不碰一下,就跟带有某种偏见似的。    但邵寻并非有偏见,而是,他是个目的性很强的猎手型男人,如果目的是结婚,那他一定要娶一个温良恭谦上得厅堂的女人,外貌好、学历高、性格柔,缺一不可,除此之外她还得干干净净,最好纯洁得像一张白纸。这就让他直接屏蔽了演艺圈的女人,如果方汝心真是个模特,他大抵是不会娶的,哪怕他真的有那么点爱她,都不可能。    邵寻就喜欢温婉一点的长相,不那么美都行,但一定不能太凌厉太妖艳。在这一点上,沈玥跟方汝心倒有几分相似,都清纯可人。当然,在他看来,方汝心是最美的。沈玥的妆容精致到有点夸张,脸蛋上完全没有一点瑕疵,令他感觉有些失真和俗气,也略略想起方汝心可爱的小痣。    这是江誉想讨邵寻欢心的手段,他还跟沈玥专门打了招呼,让她好好“抓住机会”。但这群男人在饭桌上总要谈一谈公事,导致她目前都还没有机会插嘴。    “上年度我们最赚的就是皮草,利润率高达36%,最亏的是羊绒,手工成本高,价格却高不起来,倒亏三个点。我准备明年取消这个业务。”    “周霆,既然你现在成为银座第八个股东,也入乡随俗跟进一下我们的理念。”邵寻慢悠悠地开口。    周霆拿起一根烟,身边的女人立刻帮他点燃。    “皮草是合法的,尤其行业普亏的情况下,我还能赚这么多,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邵寻当然懂,“意味着你把它垄断了。”    周霆笑了笑,“合作的目的是为了渠道共用,利润高了到时候大家一起分红,银座在全国有一百四十八栋大楼,每栋大楼都给分我一层卖皮草,我能给你们涨至少18%的利润。”    “南方城市没用,这个数字至少要缩水30%。”    “那也还剩5.4%,你们上一年平均利润才多少,5.8%,我可以给你们翻倍了。”    “你们的市场规模有多大?”庄翊问。    周霆抬起手,徐徐张开五指。    后面跟的计量单位可不是百万千万,而是亿。    邵寻一时没说话。    但江誉耐不住了,他头顶上一直有邵寻压着,这不让那不让,一直感到施展不开。他想独立地做桩大生意,博得老股东的好感,于是周霆提出的买卖正中他下怀。    他主动举起酒杯,“周霆,这杯我敬你,欢迎你加入我们。”然后喝了一大口白酒。    “但凡是垄断,就会有绝对利润,肯定很赚钱,”他说,“但是,风险也很大,如果垄断的手段不太正派,一旦被告可是要坐牢的。我的意思是说,银座不插手具体的生产环节,而只限于提供店面,然后收取租金,这样倒是可以。”    庄翊听完后有点刮目相看,不住地打量了一下江誉。他此刻倒是表现得足够精明,没有平常那股吊儿郎当的劲。也是,他一直想盖过邵寻的风头,甚至夺过总经理的职位,好让自己大显身手。    邵寻咂了一口烟,“庄翊,你怎么看?”    “我觉得应该答应,”庄翊说,“周霆已经加入我们,交情层面我就不说,只看利润,皮草虽说是夕阳产业,但煤炭石油也是,整体在萎靡但它不能消失,总会有需求,如果能把这个小盘面彻底操控、垄断,那也是非常赚钱。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果我们不合作,周霆也会找别人,也许我们的竞争对手就要插手。因此我觉得我们必须参加,不然就有被别人超过的风险。当然不是眼下就会发生,兴许五年后十年后,银座就被其他百货超过。”    邵寻有个不算优点的优点——不漏声色。别人就不好对他察言观色,不论满意与否,他永远都是那波澜不惊的样子。    得到庄翊的同意,江誉感觉很受鼓舞,直接朝邵寻说道,“那我们今晚就定下!”    庄翊在心底啧了声,刚刚才觉得这小子有点长进,怎么转眼又冒出这种蠢话,商场是博弈的,切忌表现出任何迫切和不耐,别人一旦觉得你十分想要,那么就会抬价。    果然,周霆立刻就说,“如果你们只是收租金不帮忙推广,那么利润分成不能按五五。”    邵寻微微一笑,说:“现在还为时过早,我还没具体考察你们的成品,也不知道存货规模和别的细节。而且我还要反复考量一下其他股东的意见,再跟管理层开个会,银座的风格向来如此保守。”    这番话把场面稳住,扭转了江誉刚刚说蠢话的后果。    周霆微微一愣,心里有点可惜,但面上没有任何破绽,只是笑了笑,“好啊,欢迎邵总去视察。”    “银座的核心理念是环保,皮草似乎有点违背,这对企业形象来说并不是好事。”    “我们用的是人工养殖的狐狸,就跟奶场养牛一样。加工过程的污染率也在标准范围内,是完全合法经营的,这些你都不用操心。”    邵寻点点头,没有再问。饭局很快又重归热闹,男人们觥筹交错,陪坐的艺人就负责暖场。沈玥立刻就想跟邵寻说话来着,但邵寻第一时间倾身跟庄翊耳语了什么。    其实刚刚他可以连环质问,就像在办公室那样,把下属问到说不出话,但这里是饭局是酒席,不宜把气氛搞砸,所以他不甚严厉地终结了这个话题。    他跟庄翊一讨论就是五分钟,沈玥又没有讲话的份儿。    转过身来,邵寻冲周霆问道,“你名下是不是有个夜总会?”    语气看似随意,但这种小细节被抓住,还是令其他人生出几分不安。这虽然无关大局,但江誉很担心邵寻一旦知道这一点,就会先入为主地选择不合作。因为他在男女问题上,是出了名的刻板。任何有劣迹的,他都不会合作。    “我只是投了三千万而已,小股东。那家夜总会也是合法经营,你放心,我不会做任何违法的事。”    “这我当然知道,也百分百相信你。就是想知道你有没有玩女人,色令智昏的概率可就大了。”    “女人有什么好玩的?我可不玩,”他笑着抖了抖烟,“但我偶尔会找人做,这应该可以?难道你连这个都要控制我们?”    最后一句说得揶揄,在场的人都笑了下,包括邵寻自己。    “不背德就行。品行不好的人,合作失败的概率会变大。”    江誉打趣,“周霆,你以后就知道我们邵总有多变/态,你跟你小情人只能私下里搞,明面上给她行个无伤大雅的方便都不行。”    “哦?”周霆这个萌新,本着大无畏的精神问了一个众人都不敢问的问题,“邵寻,你从来都不需要女人吗?想做的时候怎么办?难道用自己的右手?”    邵寻听完,低头抿了一口酒。    周霆黠促地笑了下,“你不会真喜欢搞男人?”    结果邵寻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抬头就说:“我已经结婚了。”    好巧不巧,方汝心拜访客户也在这个酒店,她跟谷雨微刚从铺了地毯的走廊经过——经过他们的包厢时,邵寻正好说了这句话。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flag被作者吃了,明天继续立起来,早上十点更新!    21    邵寻自认没有什么优点,冷起来很伤人, 冲起来也会发狠。但有一点他觉得应该没有坚持错, 那就是男人的原则——不跟女人玩暧昧。    两小时前刚到这包厢, 看到沈玥也在还打扮得很精致, 他就知道她存着什么心思,单独跟她说显得太刻意, 他并不想跟她有任何私下里的交集。在餐桌上当着众人面说出来, 还正好借这个时机宣布结婚, 一举两得。    不过看大家都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他在想是不是该买个婚戒戴戴。    庄翊帮他圆场,“真结了, 我可以作证,而且他老婆我们都见过。”    众人从震惊里回过神,不约而同地发出疑问, “不会?我们怎么一点都没看出来?”    邵寻淡淡地笑:“因为她很乖。”    周霆立刻说:“我应该没见过。除了秘书, 我可没见过你身边有别的女人,难不成就是她啊?”    江誉忍不住打断:“扯哪去了, 那秘书早嫁了人, 哪还轮得到邵寻。”    “什么时候办婚礼啊邵总?我可以提供好几艘游艇, 要是举办水上婚礼的话。”    庄翊跟着一起掺和, “他哪用得着游艇, 在银座举办得了,然后婚礼当天全场七折,史无前例的大折扣, 一辈子就一次,完成婚礼的同时还促进销量,这才完美符合他邵寻的风格。”    底下笑成一片,唯独沈玥一个人直挺挺地绷在那里,嘴角僵硬地抿着。    邵寻不是喜欢开玩笑的人,更别说还是婚约这种,大家如此调侃打趣,他都没有否认,并且一直微笑着,这就说明的的确确是真的。    他居然这么不声不响地结了婚。    “等等,我们还不知道邵寻老婆到底是谁呢,刚刚庄翊说我们已经都见过,但我完全没有一点印象啊。”    于是一众人陷入了沉思,开始回忆每一个见过的女性。庄翊在那笑,就是不戳破。    倒是江誉最先拍巴掌,“不会是那个女研究员!”今天下午拍照的时候就发现他们有猫腻,邵总何曾如此温柔体贴过,见她紧张僵硬,过去拍了拍她的肩。    江誉这一提,众人纷纷记起来,“蛮年轻的那个?”    “对!就是她,是叫方汝心来着。”    邵寻听完点头。    “什么时候的喜事啊?她来我们公司也没多久?这么厉害,把我们邵总都拿下?”    邵寻回答:“半个月前刚领证。”    庄翊说:“他们俩很早以前就认识的,估计眉来眼去好长时间,也不止这一个月。”    但凡在人前,他都是以她至上,娴熟地编着故事,“没错,我暗恋她很久。”    “那她应该长得很漂亮?”周霆毫不避讳,“怕是个惊世骇俗的大美女?”    邵寻笑了笑,并不言声。不过那淡笑在众人看来,多了一丝甜蜜的意味。    干脆利落并且毫不费劲地断了沈玥的念想,甚至无须多看这个女人一眼,真是非常省事。    “什么时候办婚礼啊邵寻?”    “蜜月有计划吗?你可事先说好,不能太久,公司还需要你呢。”    “这些全是次要的,重点是什么时候生孩子。”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问了起来,餐桌上一片喧闹。    但邵寻说:“不办婚礼,没有蜜月,暂时也不准备要孩子。”    气氛本来很活络,都等他多吐点料好继续调侃,难得有个机会邵总愿意闲扯。但这话一出,一时间都冷了场。    又是周霆率先打破尴尬,“看来邵总的女人得有点心理耐力才行,不然肯定跟你闹翻天,我上个女朋友,平常约会迟到,她都不依不饶。”    邵寻没吭声,默默吃菜。    庄翊知道他不愿多谈,轻轻咳了咳,“正愁年终没地方聚呢,周总这出了个好点子,那待会儿咱们吃完饭,就去开游艇赏江滨?”    周霆大气地说:“没问题,我这就来通知他们做好准备。”    “我晕船,就不去了。”    “你那是海上?江边怕什么啊,游艇很稳的保准你一路顺畅。”    “十月份评选新财富的时候,券商找我们拉票不都包的游艇来会见吗?”    满大桌都是男人,本来对八卦也不是很感兴趣,话题这么一岔开,也没人再问起邵寻的私事。    饭局结束后,老板们开车去江滨,艺人也很乐意作陪,唯独沈玥不辞而别。    邵寻出来后,单独跟周霆告别,说抱歉还有事要办,今晚去不成,希望见谅。    其实他是想早点回去陪老婆,但不想拿这种肉麻话做理由。    周霆搭着他的肩,“什么时候过来看看,成色真的很不错,不会拉低你们银座的档次,只会是提升相信我。至于利润怎么分,等定下来咱们再好好谈,但是要尽快啊。银座要是不乐意,我可就找下家去了。”    这就是老总们的对话日常,三句不离生意,三句不离赚钱,周霆喝得半醉都要谈。    邵寻看着他,“行,我会尽快回你话,一周以内。”    其实他心里已经有数,不合作的概率比较大,皮草生意完全合法,但的确不那么环保。虽说资本都是逐利的,但也不能唯钱是图,尤其是,现在的银座并不缺钱,他没必要非去争那个利,毕竟企业形象才是他最看重的,没有之一。    一小时后,九点半,邵寻到家。    他以为一打开门,爱宠就会兴奋地扑上来抱腿,但进去后发现方汝心已经出去,并且还没回。    她留了玄关和卧室的灯,所以他进来并不是一片漆黑,从客厅到卧室,这片区域笼罩着暖黄的光芒,令人的心情不自觉地变好。    这个小细节,润物细无声,女孩子独有的体贴细致。    他把公文包扔在沙发上,不经意地闻到空气中弥漫着一点不易察觉的香味,这是食物的香气。他走到餐厅,发现桌上放着一个三层保温盒,打开一看里面还留着香喷喷的夜宵。    饭局对他来说就是应酬而不是享受,对着那些菜品都没什么食欲,回来看到这个倒是生出点胃口。他把底下的莲藕排骨汤端起来,稍微喝了一口。    邵寻一个人也过得很精致,到处都清理得一尘不染,不会像糙汉那样四处乱糟糟,厨房甚至还积一层灰。现在跟过去,单纯生活环境和生活节奏而言,对他来说并没有太大改变,但潜移默化地,他觉得自己的心情提升了一个档次。每天回家都比较愉悦,甚至渴望回家,能避过的应酬他就都不接。    邵寻略微休息了会儿,脱掉西装,去浴室冲澡。    洗完出来,整个人又放松不少,似乎全天的疲惫都消散。    家就是这么一个美妙的地方,在外面再累再奔波,一回来就能宁静、舒坦。    起初他是分房睡得,书房里有套间,最里头是个小卧室。方汝心为此抗议过一阵子,非要黏着他睡,他不来卧室,她就抱着枕头去书房。对于这种缠人的行为,邵寻置之不理,她来这,他就去那,总之错开。搞个两三次她就自觉没趣,一个人乖乖回到卧室。    他并不是故意回避她,而是抱着她睡两晚后,发现这小妮子心思和想法全都歪了,每次总想诱他亲热,并且变着法子这样干,大抵是觉得身体的更多默契就能带来感情的升温和心灵的默契。实在是异想天开。    她把性,当成维系关系的过分重要的手段,甚至是唯一的手段。    每晚都想着如何取悦他,这就有点不正常,很容易把她心上空缺的那一块慢慢掏得更空,然后畸形生长。    强行分房后,她果然好了很多,但也给他逼的热度冷却,每每做完自己的事就默默上床睡觉。不过睡前专门跑去跟他说晚安并且还要求一个晚安吻的习惯还是没有改。    “亲一下嘛,在额头就好。”她把枕头抱在胸前,渴望地看着他。    邵寻正在看文件,被她打断,头也不抬地说,“还没刷牙。”    她却异常坚持,“我不介意,嘴唇碰一下就好,又不是要你真的吻我。”    他好一会儿没搭理她。    她还不走,反而靠近,轻轻揪着他衣角,“老公……”    那声音太嗲,真是闻者心颤,也有点打乱他思路。他只好放下手里的东西,抬眸看向她。    她巴巴地等着他亲。    他把她拉过来,在她额头上碰了一下。    她心满意足地笑了笑,又抱着枕头回去。关上书房门时,那双动人的大眼睛,总之,偶尔也还是会令他产生**的。    后来亲着亲着,就成了一种小习惯。但有时候她太累,打完报告便去睡觉,那晚就没过来。邵寻忙着忙着,突然记起,咦她怎么没来。过去一看,她已经蜷在被子里睡着。    他静静看了片刻,过去吻她一下。    有一次有点儿激烈,将她吻醒了,他正想弄她嘴唇呢,她嘤嘤咛咛地来了句,“你还没刷牙呢……”    这就……只能堪堪打住了。    人心都是肉长的,被冷多了,自然会退却。    所以这带来的弊端就是,他今晚想抱她,但她不是随时随地给抱了。    他留着卧室和玄关的台盏,耐心地等她回来。    ☆、感情角逐    22    邵寻等了一个多小时,墙上的挂钟指向十一点半, 这妮子还半点人影都不见。他给她打了个电话, 通了但没接。应该没事, 他便继续等着。    十二点过了, 他实在睡不着,干脆去客厅坐着。四周一片静谧, 什么响动都没有, 他不免开始思索, 方汝心今晚跟谁在一起,又干什么事耗到这么晚?    五分钟后,他听到了钥匙捅进锁孔里的吱吱响动, 立刻起身,直接把门打开。    她带着一阵香气进来,包包随便往沙发上一扔。    “去哪了?”邵寻上来就问。    她听到了但没有回答, 噼里啪啦地放钥匙甩包包。    “从哪回来?”邵寻一边问, 一边把拖鞋扔到她脚边,示意她换, 但她很累, 没回答嘴里哼哧喘着气, 然后往沙发上一倒, 两条腿就杠在沙发扶手上, 脚丫子朝天花板翘着。    邵寻走到她身边,给她把鞋子脱下来,却不期然地看到, 她竟然抹了指甲油,而且十小颗脚趾全都涂了。    他心情顿时不太好,“方汝心,你今晚干什么去?”    她呜呜哝哝地发出细碎的小音节,但还是没有回他话。    午夜十二点,带着喷喷的酒气从外边回来,这是一个正经女人该有的样子吗?    他抓着她的肩,把她强行扶起来,她又软趴趴地往另一侧倒。    邵寻微微皱眉,伸出一只胳膊牢牢箍住她的腰。    他正想兴师问罪,手机突然响了,在卧室的床头柜上可劲振动。他暂时放下她,去到卧室。    “哎邵寻,我是谷雨微。”    “这么晚打电话有什么事吗?”他语速很快。    “没事,就是跟你说一下,汝心今晚没干别的,她一直跟我待在一块。”    “你带她出去玩?”    这话的内容没什么问题,但邵寻的语气有点冷冷的质问感。    “工作日玩什么呀,我带她见客户而已。”    “见什么客户需要让女人喝酒?”    “哎哟,你语气能不能别这么冲啊?好歹让我好好讲明,”她继续解释,“一个科技型的农副企业,做葡萄酒和植物印染的,我哪知道她酒量这么差,连喝几杯就成了这样子。我不是怕你生气误会嘛,所以专门打个电话。”    “行,我知道了。”    这刻板的语气和硬邦邦的言辞,也是令谷雨微无奈地想要早点挂电话。    “邵寻,她没喝醉,就是有点兴奋,你别冲她发火啊。”    他没说什么,直接压了。    回到客厅,那小妮子竟然又不见。他听到那边有哐里哐当的声音传来。    她在家里很随意,洗澡的时候也不锁门,更别提今晚。    他推开门,她刚把花洒打开,然后向后伸着手臂试图把拉链拉下,先前自己拉上去还没问题,怎么现在想卸倒是怎么都做不到?她余光扫到门口站了个人,虬过去把背对着他,“……帮我一下。”    邵寻就算没情调,跟这个狐狸精相处久了也会被耳濡目染,亲密的时候,方汝心给他绞拉链,从来都是咬住拉链的头头,然后再慢慢地往下滑。邵寻脑海里闪过那个画面,以及她当时如丝的媚眼,但他此刻并不想如法炮制地跟她调着情,实在是没有这个心情,一伸手利落地给她弄了下来。    “你在例假期间喝酒。”他声音有些低沉。    她说:“别担心,这是最后一天,都快干……”    然而话音还没彻底落下,就见一道血迹顺着清澈的水流往下水管道淌。虽然很淡,虽然只是细细的一条,但在一片纯白的瓷砖里,也仍旧看得十分明显。    她顿时就不好意思继续往下说。    邵寻“砰”一下关上门。    隔着一道毛玻璃门,她看到他的身影走远了,虽然有点松口气,但另外一种忐忑涌了上来。    为了拖到他去书房睡觉,她专门把洗澡时间延长,在里头磨磨唧唧还把长发给洗了,洗完又慢慢用吹风机烘干。等她裹着浴巾回到卧室,满心以为他应该走了,结果进去一看,他竟然还在。    方汝心眼皮子都跳了下,“你准备干什么啊?”    “我在等你,方汝心。”他说。    “我现在不是回来了吗?别担心,”她笑兮兮的,“现在已经很晚,你不睡觉吗?”    她下巴朝门外点了点,意思是赶紧去,并没有要挽留的想法。    邵寻在那一刻感到了尴尬。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滋生上来,他也说不清那是什么。    行,他站起来。    她坐到床上,一手捂着浴巾,一手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一条睡裙。    “汝心……”他正欲开口。    她一副早就知道你要说什么架势,抢白道,“例假期间喝酒,你还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吗?不能沾酒精不能沾!”    邵寻无话可说,就那样面无表情地望着她。    她把他气一遭后,旋即又恢复软绵绵,柔和道,“行啦,我知道,就一点点果酒而已,不超过四百毫升。我一点都没喝醉你没看出来吗?”    “汝心,我今晚是应酬,十点回来的。”    “看到你在就行,别的我也没问啊,你赶紧睡觉去,我也要休息。”    邵寻还是不走,继续追问:“那你今晚呢?”    “就拜访客户啊,去葡萄庄园那边,看了新型的印染工艺。”    “指甲怎么回事?”他真是事无巨细。    她低头一看,笑着回答,“不是什么化学剂,就是植物染色,葡萄皮呢,所以就是这种浅紫色。”    “谁给你染?是你自己的想法,还是他们建议的?”    方汝心搞不懂追究这些到底有什么意义,焉了唧地从抽屉里翻条内裤出来往床上一摔。他一直不走,她只好掀着眼皮子瞅他,“邵叔,你又想干嘛?”    邵寻冷冷地看着她,真的,只要她不配合,他气压马上就低下来。    “行行行,我说,一个男工作人员给我染的,是我自己要求的。他把处理过的湿葡萄皮挨个堆在我指甲上,十分钟后颜色就染上了。这是我自己的工作跟兴趣,与你们银座无关?尤其跟你没关系。”    最后一句话,显然有点小气闷,为了怼他而专门强调。    邵寻说:“晚归还有理?发脾气?”    她眉头一皱,“是你把我问烦了,明明就一件小事。”    “方汝心,你现在越来越没耐心,还没说你就不想听。”    “那就不要说啊!我是你妻子又不是你女儿,你自己为了工作成天这那的,不也是晚归吗?怎么换成我就不行?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下午开了股东大会,晚上非去不可,我不是故意不回来。”    “那我就是故意不回吗?拜托,我也有自己的工作和应酬,不想成天围着你转,我清醒了不行吗?”    邵寻的脸色变得凝重而不悦。    “我真的搞不懂你们女人,总说想要更多陪伴,我尽量做到,你又开始故意晚归。你正常应酬完全可以,但弄到十二点回来你就是故意拖延,方汝心,别想骗我。”    他还真没说错。    “我只是照着你的行为做而已,邵、寻!”她有点咬牙切齿,“你嫌我黏要跟我分房,现在却又闯进卧室指责我,你不觉得这很……”    “因为我不希望其他任何男人碰你!”他短暂地拔高了一下音量,意识到失态后又迅速低头并且平复。    方汝心没吭声,脸色也沉了下来。    她过去推他,把他往门外赶,“雨微姐说的没错,我要更独立一点才行……”    “该睡觉了。”    她使劲推,他纹丝不动,然后突然伸手把她抓住。    他把门关上,顺势将她压在上面。    浴巾差点掉了,还好她双臂夹住。    “汝心,别闹行吗,我以后会腾出更多时间陪你。”    言辞好像没有问题,但这语气奇奇怪怪总觉得不对。    “腾再多你也是把我当宠物,邵寻,我现在这样不是正合你意吗?你到底想我如何?”    他又掐住她下巴,每次说不过就这样,她简直想炸毛。    他跟她近距离地对视,她仍旧烦着,但他的表情慢慢柔和下来。    就着这个不甚舒服的姿势,他开始吻她。    起初她还是抵触的,试图偏头但被他阻止,他顶开她的嘴唇。    “唔……”她卡在那里动弹不得,身子微微颤抖起来。    是的,她就是故意晚归。怎么,不行吗?    被他这样蛮横地亲吻时,她还是感到一种熟悉又复杂的甜蜜,心里很深的地方被触碰到,但其中也夹杂了某些酸涩。    她强行忍着自己的情愫,花了好一会儿将自己稳定下来,然后伸出双手,卯足力气将他推开。    他的确没想到她这次拒绝得这么正儿八经,以前从来没有过。那一刻他毫无防备,竟被成功地推开了一点。    不过她也付出了代价,巾子掉了下来。但她又迅速捡起。    邵寻的心思全不在她身子上,所以这个细节于他而言并不重要。    她好像有些恼火,哐一下打开门,将他推了出去,然后又用力关上。    他在她门外站了好一会儿,直到阳台的凉风吹进来,吹过他的脸,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恍惚了很久。    方汝心今晚怎么回事?    他抬了抬手,准备敲门,但想想还是作罢。    忍了忍,他转身去书房,但刚迈出一步,卧室的门又打开。    他立刻回过头,但她只是问道:“那照片真的可以用吗?我今天在路上看到了海报,他们不会怀疑我跟你有什么关系?”    原来只是这个。    邵寻说:“放心,他们已经知道你是我老婆,不会乱说。”    她惊讶地看着他,仿佛不信自己听到的。    “那……岂不是更不能用我的照片?万一说你包庇老婆呢?”    “庄翊不是没给你钱么,一切不就解决了吗?”    她堪堪反应过来,是的,如果连金钱牵扯都没有,那就毫无话柄可留。相当于她只是无私奉献了一次。    “我怕私募这边……说我卖脚上位吸引你们。”    “不会,这事只有银座的高管知道,他们不会谈论这种八卦。”    方汝心还是忧心忡忡,“下次不帮你这种忙了,冒着我自己名誉受损的危险。”    “汝心,没必要想那么严重……”    “这是你教的啊。”她说,此刻仍不忘报仇,“连进你办公室都要注意,那这种‘卖脚’的不更应该避嫌吗?”    她一口一个卖脚,他听着要多怪有多怪,返身过去。    她迅速抵着门,只开一条缝。    他感觉太阳穴突突地跳,“方汝心,我不会把你怎么样。”把他当狼外婆一样防着,还不让进门是几个意思?    “我怕你像上次那样罚我,欺负我。”她说得振振有词。    本着绅士的原则,一般能说的他都不会动手,上次是……意外,只能这么想了。    她砰一下把门关上。    一切又重归寂静。    她躲在被子里笑。    ☆、感情角逐    23    邵寻很晚才睡着,方汝心倒好, 一觉睡到大天亮。七点, 他去卧室把她叫醒。推门时发现没有反锁, 他心情略微好了些。他进去把空调关了, 然后把她从蚕丝薄被里剥出来。    方汝心非常不满地赖在床上,“……你干嘛?”她怀疑他为昨晚的事而报复。    邵寻握着她小手, 把她拉起来, “起来吃早餐。”    她试图甩开他, “我上班路上自己买,早上又吃不下太多。”    他抓着不放,她作势咬他。    他转而捏住她的小肉脸, “备孕餐,不吃吗?”    她一个激灵醒来。    他笑了笑,抱着她坐起, 又将她皱巴巴的裙子捋好。    完事之后, 他徐徐站起,“快点。”    方汝心刷牙刷到餐厅来, 迫不及待地想看看所谓的备孕餐是什么。    她指着那杯橘色的问邵寻, “这是……啥?”一嘴的牙膏, 讲话含混不清, 但邵寻还是能听懂。    “过来喝一口就知道。”    她去卫生间飞快地吐了泡沫, 漱完后立刻来到餐桌这里。    她端起杯子,喝了一大口,但灌进去的那刻就后悔, 真心难喝。她眉头皱了起来,咽不下去,起身去厨房吐掉。    回来后,餐桌上还多了一个盖子,上面放着几颗药。    她复又坐下,拿起一个三明治在啃。    邵寻跟她讲理,“备孕餐最关键的就是这个榨汁,你必须得喝,另外还有这个补充剂。”    她慢悠悠地“嗯”了声,但说的却是,“可我最近不想怀孕啊。”    话音一落,一阵静默。    邵寻沉吟片刻,“怎么突然又不想?”    她快乐地反问,“怎么突然又想?”    他顿时可以断定,这丫头是专门来怼的。    他没再吭声,深邃的眼眸瞥了她一眼,然后点根烟放进嘴里。    方汝心见了,伸手把他的烟截下来,还没开始抽呢就被夺,邵寻略带威严地瞪过去。    她毫无畏惧:“备孕期间禁烟禁酒,这个常识你应该懂?不然那几本书可都白看了。”    这话倒是在理,邵寻的目光稍微柔和一点,“行。”    他西装革履的,早就准备出门。此刻站起来,拿上公文包和车钥匙。    “备孕期间要补叶酸,我往你包里装了两盒,中午记得自己吃。”    她偏生不应他,埋头喝粥。    邵寻盯着她看了片刻,欲言又止。他的确摸不透女人,她们的心思变得比夏日的天气还快。    在邵寻离开以后,她倒是端起那杯温热的胡萝卜汁,试探性地又抿了两口。第一口真心难喝,但多试几次好像也不是难以接受。她想加糖。正准备起身出厨房,但转眸看到桌上已经放着一罐蜜。    上个月接到消费者投诉,说蚕丝质量不如从前,邵寻第一时间让经理找供货方沟通,但那边说出厂的每一件都没问题。于是邵寻当天上午就去银座的仓库亲自看货,跟工人一样穿着宽大的工作服带着安全帽。    江誉很讨厌来这儿,感觉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发霉的味儿,当然,那并不是什么霉菌,而是樟脑的味道。他一点都不想进去,这是工人待的地方,而且里面还轰隆隆,大型器械到处响,简直难以忍受。    但邵寻完全没二话,一径跟着仓库经理进去,江誉站在外头犹豫着,要不自己干脆在外面等?结果邵寻一回头,那犀利的眼神直直地刺过来,他顿时有点怵,只好认命地戴上口罩跟着一起。    “邵总,现在不少印染企业停产整改,染费普涨10%,厂商那边说要涨价,下期的购入预算能不能扩大?”    “上头已经收到建议,后天答复你们。”    “好。”    “最近行情如何?”邵寻例行问起。    “皮革很不好,”经理回答道,“除非是纯皮,否则那加工环节一多,这污染可就很大,成本一下提上去,这价格就下不来。已经有几个皮鞋厂商来找过我,但我都拒绝了,这没问题邵总?”    “没问题,你有这个权力。”    “邵总,我建议咱们以后取消鞋类。”    邵寻略作思索,“有一些还是可以留的,不必矫枉过。”    “上回庄总还问我皮草来着,我说这得分情况,在排污达标的情况下能够大批量生产,这个成本比较低就有利润空间。”    邵寻却说:“不必,银座不会考虑真的皮草。”    经理一听,亦没再多说什么。他完全懂,因为他跟邵寻的理念比较一致。    “下周去调研,一家人造皮草企业,你识货,跟我们一块过去。”    邵寻停在一个女工面前,从她手里接过一件蚕丝成衣,然后仔细摸了摸它的材质。    “好啊,”经理很欣喜,“但人造皮草会不会污染很大?”    “如果融资报告没有造假,那么排污率很低,只有传统工艺的三分之一。这是企业自己的专利。”    “邵总,他们没给成品吗?我可以现在就看看。”    “没给,调研的时候再仔细瞧。”    邵寻在这行爬摸滚打许久,虽不像经理那样是专业科班出身,但他也很识货,早就练出一种手感,粗略感受一下,那件的确是真的蚕丝,含丝量在96%以上,但他还是不放心,仍旧让经理把这件衣服拿去验一验。    但仓库这么大,存货的总量至少以十万计数,丝绸类就算只占十分之一那也有上万件,不可能每件都去排查,这太耗费人力物力。所以任何大公司内部质检都是随机抽,但这个“随机”可不是真的随随便便看到哪个选哪个,而是数学意义上的“标准随机实验”。从概率论的角度来讲,如果真正的随机实验抽出来的衣服都没有问题,那么质检整体过关。    银座有专门的运筹部门,里面都是编程和数学能手,他们会经过精密测算,告诉邵总,只需要挑一百零三衣服出来验证即可,且每件衣服都有编号。邵寻今天上午就是来办这事的。    银座的管理制度,就是这样精细得令人匪夷所思,不止是办公室,就连仓库也都电子化。每个工人都有自己的座位和机器编号,而衣服不是每件也有编号和条形码么。那么每个工人,分到哪些批量的衣服,全都能一一对应。    对于一般企业来说,一旦某批货出了问题,找出罪魁祸首就跟大海捞针一样困难,最后只能责怪总负责人,因为经手的人实在太多,又没法一一对应,但对于银座来说,却只是分分钟的事。这些海量的数据,运筹部全都掌握着,自然可以测算得非常精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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