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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品相关 (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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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点儿……疼……你知道吗……”    欧阳烨微微讶异,问道:“这么严重?多……多频繁啊?”    “一天至少一回。”万朝阳答道,“最多的时候一天三回,我都不用去健身房做有氧了,都蹭噌地掉肉。”    “靠……”欧阳烨情不自禁地发出了一声低低的艳羡之声。    万朝阳一听,反问道:“你们……频率怎么样啊?”    “呃……”欧阳烨挠了挠脸颊,“还……还行……一周……两三次……”    “我们之前也是这个频率!”万朝阳连忙拍了拍桌子,继而又觉得不对,问道,“我俩都七年了,你们这不才半年吗,有点儿低频率?”    欧阳烨一阵窘迫,其实平均来算,他与郑大钱一周能有一次就不错了,两三次已是他的吹嘘之语了。    “你们半年的时候……多长时间一次啊?”欧阳烨问道。    “我们……”万朝阳心里盘算了这一阵,他俩高二五月时在一起,高三他九月生日之后才第一次互撸,半年的时候哪有什么性生活,“我们那阵还上高中呢,不能这么比,不过大学同居了之后也是差不多一天一次──唉,那时候真是年轻,天天做也不觉得累,哪儿像现在啊……”    欧阳烨听了忙点点头说:“那我们现在其实差不多,我俩也没住一块儿,有时候周末他上我那儿住,才做一两次,我是这么平均着算的。”    万朝阳有些意外,问道:“你俩还没住一块儿?”    “没有……”欧阳烨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我俩能走到一起挺不容易的,所以每一步都比较谨慎,同居是个大事儿,我们都想准备好了再说。”    “啊……挺好的,距离产生美嘛,也就没有我现在这样的烦恼了……”万朝阳缓缓地点了点头,心中却嘀咕道:同居有什么好谨慎的?我俩上学的时候钱一够了立马就租房了,不知道多开心。    “我才羡慕你啊……平时我都是一个人在家,也不能每个周末都和大钱儿在一起,我倒还想有你那个烦恼呢……”欧阳烨说着忍不住笑了笑,“这就叫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万朝阳一听这话,忙挪了挪椅子,凑近些问道:“你怎么旱了?”    “呃……”欧阳烨抬手蹭了蹭鼻子,左右看了看,纠结一阵,低声问道:“你们……试过无套吗?”    万朝阳一愣,答道:“我们一直无套啊,好几年了。”    “是嘛……”欧阳烨听言愈发羡慕,却又赶忙找补道,“那你们一开始几年也是戴的嘛……”    万朝阳点点头说:“一开始戴,因为不懂嘛,觉得为了安全,但是后来就知道了,病毒这种东西又不会自己产生,我们俩又不是open relationship什么的、又都不会出轨劈腿,没有传染源,我俩自己何必还带那玩意儿,后来就不戴了。”    欧阳烨一听有些激动,说:“可不是嘛,我也是这么跟大钱儿说的,但是他就是不乐意!有一回软磨硬泡的没戴,结果弄了几下他就不行了,还是非得让我戴上才继续……哎,不戴是不是爽多了?”    “那肯定的啊,”万朝阳其实早已忘了戴套是什么感觉,只是依稀记得头一次无套时候那种真实的触感,实在言语无法描绘,“哎?你……除了跟大钱儿,之前也从来没有无套过?”    “没有啊……”欧阳烨一脸的遗憾,“小时候不懂事儿,胡作非为的,哪敢不戴套?但是现在跟大钱儿都这么长时间了,我觉得总可以了,可是他就是不同意……”    万朝阳张了张口,想说基于欧阳烨的前科,郑大钱难免对他不信任,话到嘴边却又忙拐了个弯,故意玩笑道:“大钱儿不会是搞外遇了哈哈!”    欧阳烨看看万朝阳的表情,却明白了他的意思,摇头道:“倒不是因为这个,他……他说……不戴套,不舒服。”    “不舒服?”万朝阳挑了挑眉,薛木倒是从来没有反馈过这个问题,“怎么不舒服了?”    “他说……他说太热……太烫……疼……”欧阳烨一边说着,一边自己也害臊了起来。    “嘶……”万朝阳歪着头琢磨了一阵,热和烫什么的他是没有经验,疼的问题他倒是很了解,“疼那是因为没进入状态,你前戏做时间长点儿,有点儿耐心,不能着急──”话说到一半,万朝阳忽然想到欧阳烨那些过往,自己在这传授这些经验,未免有些班门弄斧,忙又补充道,“──这你应该比我明白呀!”    “唉……”欧阳烨终于忍不住叹了口气,欲言又止半晌,才开口道,“其实主要问题在我,我……太大了……”    “……”万朝阳一时不知该怎么接话。    “啧……”欧阳烨无奈地挠了挠后脑勺,“这个我一直不好意思跟人说,好像我吹牛逼似的……不过咱俩话都说到这儿了,我也没必要瞒着你了。我确实是……大了点儿……原先疯玩那阵儿,跟谁做谁都说太大,然后大部分都受不了,还有疼哭了的……    “我那阵儿还觉得这是个挺长脸的事儿,对方越嚷嚷疼我越觉得有成就感。但是跟大钱儿就不一样了,我是真舍不得他受那罪,每次看着他疼得软了,我自己也觉得不爽,感觉特对不起他。我俩刚好那阵儿比较激情,周末上我那儿住,三天差不多每天都会做,但是后来我也看出来他不太受得了,他也跟我承认了,我们俩也试了各种办法磨合,但是老也不行,慢慢儿的他就不太愿意做了,就算去我那儿,不管住几天,也就最多一次。然后不是无套了一次么,他吱哇乱叫的,说太热,本身就疼,不戴套更疼,打那之后更不许不戴了。唉……”    “……”万朝阳总算明白了欧阳烨所说“旱的旱死涝的涝死”是什么意思了,他在心里翻了一万个白眼,想让他把裤子脱了看看到底能有多大,却也顿时明白了欧阳烨听到他的烦恼时内心得有多不爽,他长叹一声,举起了柠檬水与欧阳烨碰了碰杯,却也不知能说些什么,张口结舌半天,只挤出了一句:“咱俩换换倒合适了。”    欧阳烨苦笑着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忽然灵光一闪,忙放下杯子说:“你要是想降低频率,那跟我学不就行了吗!”    “跟你学?我去做增大术?”    “不是不是!你……你就故意……给他弄得不舒服点儿……一回两回的,他不也就跟大钱儿一样,不愿意做了嘛!”    万朝阳听言笑道:“别逗了你!你是不知道我原先活儿不好的时候他是怎么diss我的!好容易现在练出来了,我再故意退步?非得臊死我!”    “也不一定是要技术退步啊,”欧阳烨继续说道,“你可以试试有没有什么他不喜欢的姿势啊什么的,然后坚持那样儿,他的感觉肯定要打折扣的,反正咱们再怎么让着他们,真做起来那主动权不还是在咱们手上?”    万朝阳听了琢磨一阵,说:“听着倒是有点儿道理……但是薛木没有什么不喜欢的姿势啊……”    “那你可以试试新鲜的玩意儿啊,没尝试过的,试过之后总有喜欢和不喜欢的区别对不对?比如……玩具……什么的?”    万朝阳眉毛一挑,动了动喉结,“比如……角色扮演什么的?”    “啊对对,类似!”欧阳烨连连点头。    “嗯……”万朝阳陷入沉思,这法子的确值得一试,他与薛木在一起这么多年,最有情趣的也顶多是车震过几次罢了,如今借着这个由头尝试些新鲜的玩法,他想着想着倒有些兴奋了起来,再抬眼看看欧阳烨,见他这么热心地给自己出主意,便也想帮帮他的忙,想了想说:“咱俩情况正好相反,我需要降低薛木的愉悦感,你需要提升大钱儿的快感。”    “是啊……”欧阳烨点点头,心中却吐槽道:这不废话吗!    万朝阳托着下巴琢磨了一阵,忽然福至心灵,问道:“你用过rush吗?”    欧阳烨微微讶异,说:“给别人用过……那东西对身体不好啊,我可不敢给大钱儿用。”    “我知道我知道,”万朝阳点头附和道,“你老用肯定是不好,偶尔用一次危害不大,我跟薛木原先也好奇买来用过,感觉没有特别强烈,不过放松效果倒是挺好的。”    欧阳烨摆摆手说:“不行不行,那个东西是放松全身肌肉的,吸入过量可能会死人的!”    “没说让你过量啊……”万朝阳无奈道,“你就用一次,帮大钱儿放松了,你进入不就顺利了、他不也就不疼了嘛!不疼,他不就爽了?爽了,他不就像薛木一样主动了嘛!”    “那也是杯水车薪啊,”欧阳烨摇头道,“这回不疼了,下会主动了,不用,那不还是疼?要想维持,那就继续用,那早晚要对身体造成伤害的!”    “你听我说完呀,”万朝阳扁了扁嘴,“问题的关键不在使用这个东西上头,而在于他对你的适应!我问你,你俩现在就算一个礼拜做一次,是不是每次都得扩张半天?”    “呃……是啊……”    “问题就在这儿了,”万朝阳忽然多了几分自信,“他怕疼,所以不愿意做,你也怕他疼,所以照顾他就不做了,但是归根结底,你俩又不可能不做,所以维持了这么个频率,那导致的结果是什么呢?上一次好容易扩张开了,忍着疼做完了一次,完了一歇一两个礼拜,再做的时候整个儿缩回去了又得重头再来,还是一样的疼。    “所以对于你俩来说,最好的办法就是乘胜追击,今天做完了,明天趁着余温再做一次,后天再做一次。你买个rush,也不用每次都用,他做完了不是疼吗,第二次的时候给他用一点儿,帮他放松,让他适应,第三次如果没那么严重就不用了啊。然后坚持天天做,他的身体才会适应啊,这叫以毒攻毒!你别不信,我跟薛木这么多年,现在基本都不用怎么扩张,有时候连油都不用!薛木会有肠液!你知道什么是肠液吗?人体自带的!买的那些根本比不了!”    欧阳烨听得直了眼,虽然性经验他比万朝阳丰富很多,可是与同一个人保持这么多年的关系他却是比不得万朝阳的,忙吞了吞口水,说:“这么牛逼吗……可是我俩平时上班都挺忙的,他还在跟人合租,我不方便过去,他也未必愿意天天找我啊。”    “所以这才是关键啊!”万朝阳激动地拍了拍桌子,“赶紧同居啊哥们儿,还等什么呢!”    “聊什么呢你俩,这么激动?”薛木的声音忽然响起,惊得万朝阳和欧阳烨都险些跳起来,欧阳烨连忙说:“说电影儿呢!没看着这给我俩遗憾的!──是不是特好看?”    “挺好的,你要想看回头我陪你二刷。”郑大钱一边答着一边坐下,顺手抽了张纸擤了擤鼻子。    万朝阳连忙招手叫服务员点菜,不管不顾地分发着菜单转移话题,欧阳烨却看了看郑大钱的神色,问道:“哭了?”    “妈呀,哭得差点儿背过气去!”薛木笑道。    “好像你没哭似的!”郑大钱白了他一眼。    “没你那么邪乎!我是到最后才哭的,你从她第一次住院就开始哭了?”    “放屁!我从她爸买薯片才开始哭的。”    “嗯,一直哭到结束。”    “废话!”    万朝阳看着两人已就着电影内容聊了起来,心里稍稍松了口气,抬眼看看欧阳烨,欧阳烨则报以他一个心照不宣地眼神,两人各自笑了笑,便垂目看着菜单点起菜了。    那一回私聊过后,万朝阳回去果然向薛木提出了些玩些情趣的想法,薛木正沉浸在新家给他带来的亢奋中,听了这话也有些跃跃欲试,两人上网挑了好久,玩具和制服都买了不少,万朝阳勉力支撑着又应付了几日,等快递上了门,便迫不及待地一一给薛木尝试了起来。    欧阳烨再又认真思考了几天之后,郑重地向郑大钱提出了同居的邀请,令郑大钱又惊又喜,其实与欧阳烨纠结了这么多年,好容易走到一起,他也很怕一步走错便付诸东流,虽然他也早就向往着薛木和万朝阳、张泽和赵泉那样的生活,但此前自己唯一的一点同居的经验也只有去台湾之前与辛柯一起住的那两个月,而那段时日也多是在负疚中度过,并没有让他总结出什么相处的经验,他也很怕太早地搬到一起,让本就还不稳定的感情生出裂痕。更何况房子是欧阳烨的,他不提,他更没理由主动要去占他的便宜,而今终于等到了欧阳烨开口,他被喜悦一时冲昏了头脑,也顾不得再瞻前顾后什么,欢天喜地地搬了进去。    万朝阳此前在去与薛峰贺冬兰见面那次发掘了制服play的乐趣,可是两人的衣服实在太贵,一次两次尚可,玩多了难免糟蹋,这回他把什么白大褂、病号服、警服、囚服、军装、和服、浴衣样样买了个遍,每天不重样地跟薛木过戏瘾,倒也让他重燃起了此前已有些想逃避的性致。    郑大钱搬进欧阳烨家的头一个晚上,忍着疼和欧阳烨好好滚了一次自不必说,却没想到第二天一睁眼欧阳烨便又压了上来,口口声声说要趁热打铁。郑大钱有些意外,这段时间以来欧阳烨对他一直是百依百顺,床上这事他嫌疼,欧阳烨也都忍着迁就,没料到才一搬进来就换了副嘴脸,立刻暴露了色中饿鬼的本质。不过他心中也明白,既然要长久的相处下去,总让欧阳烨憋着也不是个办法,虽然长得太大是他的错,但不管怎么说,自己也得做些牺牲才是道理,便只好咬着又挨了一顿。    薛木对于角色扮演体会不到什么特别的乐趣,不过新买的那些玩具他倒是觉得十分有趣,尤其是那些各式各样的肛塞跳蛋按摩器,对于早已习惯万朝阳的器物的他来说,这些造型各异还自带多种专业功能的小玩意儿实在好玩,一开始他还假装矜持不好意思,到后来竟能大大方方地在万朝阳面前把自己玩弄得活色生香的,而万朝阳却也阴差阳错地因此躲了闲,不但天天有现场直播看,还用那些工具给自己省了不少的腰力,两全其美。    欧阳烨见郑大钱虽然痛苦,却也硬撑着做完了一次,没用他准备的rush,也稍稍松了口气,毕竟他也怕那东西真的不好。可是第三天再求欢的郑大钱就死活都不肯答应了,尤其是在得知他买好了rush之后,竟还有些动了怒,颇有些自己不被尊重的感觉。欧阳烨百口莫辩,只得将万朝阳出的主意和盘托出,郑大钱听了这法子,倒觉得似乎也有几分道理,只是他实在不愿意闻那玩意儿,最后还是咬着牙决定直接做,却没想到果真似乎比前两天顺利了很多,痛感少了,快感也就自然多了,竟找回了些刚刚在一起时痛并快乐的喜悦,心中暗骂道这万朝阳还真干了件人事儿。    两对爱侣就这么各自磨合着彼此的烦恼与情趣,万朝阳和欧阳烨还三不五时地私下交流一下进度经验,就这么不知不觉地,日子也愈发和谐美好起来,后知后觉时,苦难又美好的二零一五也终于翻到了日历的最后一页。    第一百二十六道题 最美的烟火 最长的相拥    这一年的元旦,郑大钱和欧阳烨去了香港庆祝周年,虽说两人的交往纪念日该是十号,但说到底不过是找个由头出去玩,便只把去年跨年时那一吻就当了交往的标志,由是又推倒回前高三那次初见时的吻,玩笑说是庆祝六周年去了。    蔡薇在十一月的时候生下了一个女儿,刚办完满月,与谢江涛两个新手爸妈自然是焦头烂额地在家带娃,也没什么跨年的兴致和精力。满月酒的时候薛木和万朝阳包了个大红包给这小侄女,一边看着心里喜欢,一边也不觉羡慕,只是看着两位老友做了父母后的精神气色都憔悴了许多,家里也有些乱糟糟的收拾不过来,满屋也都是母乳的气味,倒也让他俩没有冒出什么想自己养一个的念头。    家家都有自己的安排,万朝阳却也不甘心跨年的晚上就跟前年似的在家煮元宵,非得也要找个地方过过节才甘心,薛木对这事自然是不那么上心,毕竟年年元旦对他来说都像一场生死考验,总是担心哪回跨不过去就要永远离开这个世界了,因而他只说自己不管,任凭万朝阳安排,心里却琢磨着不管怎样,只要零点的时候想法子逃开便是了。    万朝阳得了薛木的授权,忙不迭地筹划起游玩的安排,虽然多年来逢年过节的两人也去过了不少地方,不过平时他做直播、录节目很忙,每每出游都是薛木在做攻略计划,若是红日组织出行更是有陶晶联络准备,细算起来他上一回安排出行竟还是高三暑假去浙江那次,这次好容易能自己做回主,便摩拳擦掌地想要大展拳脚。    可是把地图摊开仔细一看,全国三十四个省市自治区,竟然全都去了个遍,虽然湖南只去过张家界、四川只去过九寨沟、福建只去过鼓浪屿,但既然是他来安排,便不想再去什么长沙、福州、成都之类的凑合,可若要出国去玩,元旦不过三天的假,实在又难以尽兴,想来想去,却竟然只有台湾一处合适的,虽然两年前也是去过,但比起其他地方来,那里却真的就是过去点了个卯就回来了,连一处风景都没看过,而且当初去时本来就为了顺便跨年的,因为郑大钱那事抱憾而归,这回倒也算能去弥补一下了。    当然,只有三天的时间没办法完成当初环岛的计划,万朝阳认真研究了一番,结合薛木一贯旅游时不愿意太赶的习惯,决定三天都住在台北,一面能充分休息放松,一面也能把什么跨年演唱会、101烟火表演、台北故宫、九份平溪、猫空缆车、西门红楼之类的都玩个遍。    薛木看到万朝阳的出行安排时稍稍有些意外,不过他已说过听凭他的安排,况且这三天的计划张弛有度,倒也算做得十分用心了,便也不好再提什么意见,大大方方地表扬了他两句,而后便开始暗自苦闷在演唱会上要怎么逃开那倒数的时刻了。    三十一号的时候两人飞到了台北,住进了一家万朝阳提前订好的情趣酒店,经过这几个月的磨合,薛木也渐渐没了刚搬进新家时那如饥似渴的状态,万朝阳也终于从被薛木支配的恐惧中解脱出来,慢慢地自己又变得积极主动起来,因而特意定了一间日式温泉房,随房还赠送两套和风浴衣,准备这三天又要好好享乐享乐。    薛木心思不在这上头,一直隐隐地为零点的事担忧着,不走心地夸赞了两句酒店选得不错,便换了衣服与万朝阳先奔西门町逛街去了。    西门町虽是个著名的商圈步行街,吃的喝的玩的看的也都不少,不过薛木和万朝阳平时也都不是爱逛街的类型,挑着捡着吃了些小吃、喝了点奶茶、逛了逛西门红楼,日头便已偏西,万朝阳忙带着薛木简单吃了餐晚饭,就直奔了府前广场。    原来台北的跨年演唱会并不卖票发票,只需早先到场按序进入即可,万朝阳特意叮嘱薛木进场前先去上个厕所,不然根据他查过的攻略来说,进去之后想再出来不是不行,可出来了再想进去,那位置就留不住了。    薛木愈发感到焦虑,唯一尿遁的出路也被这么堵死,到时候可怎么办呢……    夜幕降临,华灯齐放,熙熙攘攘的人已挤满了广场,演出尚未开始,一半的人在开心地说笑,一半的人在闷头划着手机。    “大钱儿他俩吃烛光晚餐呢嘿。”万朝阳将手机在薛木面前晃了晃,郑大钱刚刚更新的Instagram上,正歪头倚在欧阳烨的肩膀上,两只高脚杯轻轻相碰,上头还映着烛光和玫瑰的倒影。    “咱俩也拍一个。”万朝阳不由分说地就点开了自拍模式,拉着薛木来回地找角度,想把舞台灯光和不远处的101大楼全都收进镜头中。    “哎哟给你得瑟的,”薛木笑道,“人家刚一周年,正热乎呢,咱俩都快八年了,跟他们比啥?”    “怎么着?八年就不热乎了?”万朝阳收回手机,认真挑选着滤镜,“再说怎么就比不了了?不说别的,至少咱俩都敢露脸儿,烨子不就只敢露个膀子么!”    薛木愣了愣,说:“烨子?你俩啥时候这么熟了,还互相起外号了?”    “啊……”万朝阳心虚地瞄了薛木一眼,“这么长时间了还不熟?再说了我跟他熟还不是为了你跟大钱儿好?──你看这个滤镜行不行?”    话题被强行转移,薛木狐疑地看了看万朝阳,低头看看手机,点头道:“行。”    “跳针跳针……跳针跳针……”    在谢金燕的电音舞曲中,演唱会终于正式开始,万朝阳虽然没听过这歌,却还是立马兴奋地跟着欢呼起来,薛木看看他没心没肺的样子,也忍不住跟着笑了笑,转头看向了灯火璀璨的舞台。    尽管出席的歌手嘉宾九成以上都是台湾本土的明星,对于本就不怎么听歌的万朝阳来说几乎是一个都不认得,但现场的气氛实在热闹沸腾,他就只当实在夜店酒里,胡乱地跟着挥着手摇晃着身体瞎high了。    薛木虽然心里有事,但也难免被气氛感染,更何况比起万朝阳,他在当初郑大钱的熏陶下还是听些歌的,看着台上一个个出场的谢金燕、温岚、大嘴巴、严爵、林育群,他不光叫的出名字,有的歌甚至还能跟着哼唱几句,倒让万朝阳有些意外了。    不过令薛木没想到的是,后来潘玮柏也上了台,他忽然想起当初万朝阳说过他最喜欢潘玮柏,便回头问了问:“你知道今天有他啊?”    “不知道啊。”万朝阳摇了摇头,“主要是为了凑个热闹,了个当初的心愿,我根本没查都有谁。”    薛木看着万朝阳淡然的表情,微微吃惊,问道:“你不是最喜欢潘玮柏了吗?”    “最喜欢?”万朝阳皱了皱眉,“有什么好最喜欢的,就还行啊。”    薛木脑子有点懵:“我记忆错乱了吗?你忘了?你第一回 去我们家的时候,看见我墙上贴着S.H.E、蔡依林还有周杰伦的海报,还说我不专一,你说你就只喜欢潘玮柏的!”    万朝阳一愣,隐约想起好像是有这么个事,可是他当时不过是吃了点郑大钱的干醋,胡乱故意说了个潘玮柏而已,倒没想到薛木竟记到现在,只得笑着答道:“对对对!我最喜欢他了!就是太长时间没听他新歌了,我都忘了!行了行了别说了!打扰我追星!”说着连忙掰着薛木的头转向了舞台,强行结束了话题。    音乐声中时间流逝得飞快,不知不觉便已向最后的时刻逼近,台上的萧亚轩尖叫着“左边的朋友、右边的朋友”,薛木却听得一阵阵的耳鸣,心中愈发紧张。    如今已是第八个年头,薛木也慢慢摸出了一些规律,从一开始的呼唤,到后面的抢救,再到最近两次梦境的交汇,他怀疑今年也会是像前两年一样给郑大钱和欧阳烨“托梦”的情形,却不知又会去到谁的梦中。    他偷偷地左右张望一番,目力所及皆是人山人海,别说尿遁,就算他现在立马假装猝死,担架也未必能把他抬出去,他又担忧地看了看万朝阳的侧脸,听着台上的吴宗宪已经带着大家开始进入倒数,心中愈发跳得厉害,甚至想撒腿就跑,可手却被万朝阳紧紧地攥住。    “十──九──八──七──”    万朝阳盯着101的眼睛忽然垂下来看了看薛木,微笑着说,“两年都没成功亲上了,今年必须得零点亲!”    薛木紧张地抿了抿唇,瞥了一眼摩天大楼的灯光,听着震耳欲聋的倒数声,知道自己是逃无可逃了,只得硬着头皮苦笑着点了点头。    “三──二──一──Happy new year!!!”    绚烂的烟火在101大楼上猛然绽开,耳中皆是人们的欢呼与庆祝,万朝阳的吻轻轻地落下来,薛木闭上了眼睛,温柔地迎接上去。    温润的唇瓣彼此交叠,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爆竹的声音、音乐的声响、热闹的人群,忽然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四周寂静无声,冬夜的冷风也突然没了。    薛木张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心中倏然一沉,继而胸口被猛地推了一把,倒退着踉跄了两步。    万朝阳拼命地擦了擦自己的嘴,拧着眉头看了薛木许久,才疑惑地问出了一声:“薛木?!”    第一百二十七道题 我们变成了世上 最熟悉的陌生人    薛木怔怔地望着万朝阳,那个他并不熟悉的万朝阳,皮肤糙了许多,发量少了许多,肚子大了许多,气质差了许多,虽然有一张看上去九分相似的脸,却让他感觉无比陌生。    “搞鸡毛啊你!”万朝阳又嫌恶地擦了擦嘴,还“呸”了两声,嚷嚷道:“往哪儿亲呢!也不瞅着点儿!”    薛木不知如何答话,只能默默地看着他的样子,见他手上拿着一瓶可乐,穿着一身褐色的丝绸睡衣,虽然一看便知价格不菲,可这颜色却衬得他的肤色愈显暗沉,环顾四周,是个装修得宛如酒店大堂一般的双层别墅,水晶吊灯,真皮沙发,锃光瓦亮的地砖,波澜壮阔的山水画,他无奈地苦笑了一声,没想到少了自己的万朝阳,竟是这么个品味。    万朝阳见薛木东张西望的又不言语,蹙眉问道:“你干嘛呢?”    薛木的目光移回到万朝阳身上,轻轻笑了笑,说:“挺长时间没见了,来看看你。”    “看我?咱俩很熟吗?”万朝阳上下打量了薛木一番,又说:“你穿越了?都开春儿了还穿着羽绒服?”    薛木垂目看看自己身上,又抬眼问道:“已经开春儿了?”    “神经病……”万朝阳的眉毛愈发拧在了一起,随后“嘁”地一声,转身走了。    薛木肯定自己绝对是进到了这个万朝阳的梦里,连他忽然出现在他家里、还莫名其妙的与他亲了嘴这样奇怪的事他都不知道去追问其中的逻辑,可见意识正在混沌中了。    他跟着万朝阳走进一个房间,屋子约有二三十平,却被各式各样的显示器、音箱、面光灯、摄像头、话筒、耳机乱七八糟地塞了个满满当当,正中的桌子上摆着一台主机和超大的显示器,摄像头和灯光正照在键盘上,屏幕上是绝地求生的准备大厅。    “吃鸡啊?”薛木笑着问道,这个游戏在他离开之前就流行过许久了,郑大钱也下载过,只不过玩了一晚上也都每局活不过十分钟,最后还是只好看高玩操作当乐呵了。    “嗯。”万朝阳冷漠地应了一声,拉开椅子便坐了上去,喝了两口可乐,撂在一边,就带上了耳机。    薛木看了看摄像头,又问道:“你直播是露脸的?”    “不露脸,露手。”万朝阳伸手调整了一下摄像头的角度,“秀操作。”    薛木轻轻笑了笑,又环顾了一下四周,问道:“你一个人住吗?”    “嗯。”万朝阳又敷衍了一声,点下了准备键,进入了排队。    “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啊……”薛木喃喃道。    万朝阳听言,终于抬头看了看薛木,歪着嘴角道:“有钱,没地儿花。”    薛木一愣,笑笑说:“当然当然,我当然知道你有钱了,你忘了战歌的上市还是我做的呢。”    万朝阳听了这话却愈发得意,又歪头道:“也不行,再怎么有钱也比不了您薛大律师啊,那么有学识有气度,高端大气上档次的,我们就是个没文化的小主播,土大款。”    薛木看着他这副表情,心中一阵阵的膈应,微微蹙眉道:“你阴阳怪气的干嘛?”    “我阴阳怪气?”万朝阳挑了挑眉,“我当初从十三班回到九班的时候,你们心里怎么想的你们自己清楚!都觉得我光知道玩游戏破罐破摔了,结果怎么样呢?还不是没我挣得多?”    薛木听了这话,心里愈发不悦,若不是他顶着这样一张脸,他恨不得直接给他一拳,而万朝阳还要继续挖苦他两句,排队却已经结束,他连忙握起了鼠标,盯紧了屏幕。    薛木默默叹了口气,在屋子里溜达了一阵,逐个看了看那些游戏机和堆积如山的光碟,又回头看看万朝阳的背影,想了想,问道:“你……单身吗?”    “嗯。”全神贯注打游戏的万朝阳没空思考,迅速地应了一声。    薛木琢磨了一阵,又走到电脑旁边,问道:“为什么不谈恋爱呢?”    “谈毛恋爱,女人麻烦死,有那工夫还不如打游戏。”万朝阳微皱着眉答道。    薛木听了这话,眼珠一转,笑道:“嫌女人麻烦,可以跟男人谈嘛!”    万朝阳抬头横了薛木一眼,低声骂道:“有病。”    薛木讨了个没趣,又看看眼前这有些颓废又狂妄的万朝阳,心中暗想若不论他这些身家财富,单这么个人,不管男的女的也都不会看上他。    万朝阳却没空理会薛木的心思,全情投入地打着自己的游戏,一边打着一边絮絮叨叨地讲着操作的技巧,可是又与薛木平日见到的万朝阳不一样,言语中皆是轻狂卖弄,全无往日的低调认真,听得薛木一阵阵烦闷。    他四下看看,屋里连多余的一把椅子都没有,只得站在一旁,默默地看他玩了一阵,又觉得实在没意思,心中愈发糊涂,不知自己来到他的梦中是为了什么。    “操!”一个失误,万朝阳在游戏里被爆了头,躺在地上变成了盒子,他气恼地摘下耳机,抄起可乐灌了几口,又返回大厅重新进入了排队。    薛木看了看他,勉强笑笑说:“我怎么说也算客人,来你家你就自己打游戏,不搭理我?”    万朝阳听言,点下了取消键,将椅子转过来面向薛木,仰着脖子带着些不屑的语气问道:“那你想怎么着?”    薛木默默叹了口气,忽然看到万朝阳鼻孔中间那一道疤痕,微微一惊,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问道:“你这儿……是怎么弄的?”    万朝阳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答道:“做过一回手术,留了个印子。”    薛木忙问道:“鼻窦息肉吗?”    “你怎么知道?”万朝阳皱着眉反问道。    薛木心中一沉,又问道:“你……你妈……还好吗?”    “我妈?”万朝阳脸颊抽了抽,“我妈死了三年了。”    薛木有些难以置信,迟疑着又问:“是……生病还是……”    “被人杀了,在美国被抢劫了。”万朝阳沉着脸答道。    “啊……抱歉……”薛木没有料到,在原来的世界里,这样的悲剧也是一样的发生着。    “不用,”万朝阳耸了耸肩,“我妈要不死,我也拿不到她那些遗产,现在也没这么舒坦。”    薛木一怔,疑惑地看向万朝阳,问道:“她的遗产……你要了?”    万朝阳冷笑了一声,说:“我干嘛不要?毕业两年,我上那个破班儿挣的钱连饭都吃不饱,光靠开淘宝店卖盗版周边糊口,好容易天上掉馅儿饼发了这么一比横财,我是傻逼吗我不要?要不是那笔钱,我现在还苦逼兮兮地给人打工呢,上哪儿当主播去?”    薛木目瞪口呆,怎么也没想到万朝阳竟会用“天上掉馅饼”来形容崔丽君的去世,更没想到他却是因此发的家,又忙问道:“你是拿了你妈的遗产……才当了本钱创业的?”    “创业?这叫创业?”万朝阳又笑了笑,“不过就是专心打游戏罢了。”    薛木忙又追问道:“你不是……你不是上学的时候就做攻略、做视频,然后一点一点跟江涛创业起来的吗?”    万朝阳大笑了几声,说:“你还真信啊?做攻略做视频怎么创业?那只不过是我自己想显摆显摆自己的牛逼而已,那能赚什么钱?顶多是赚点名气好卖盗版周边,毕了业不是照样打工混日子?我妈的遗产是一部分,还有一大半是我姥爷给的。我姥爷是军区的,手上有之前分配的房子,我妈死了之后他瘫了,在北京这边儿住不了,上海南养老去了,那房子就给我了,我直接转手卖了一千多万,大大方方辞职开始专门打游戏,然后那不就让战歌看上了嘛。”    “那……江涛呢……”    “江涛就是我跟班儿啊,平时我俩一块儿玩儿,战歌来找我的时候他帮着我谈的,弄了点儿股权,完事儿我就也分了他点儿,后来战歌做大了,他分红越来越多,也就辞职了专门儿给我当助手了。”    薛木瞠目结舌,虽然他曾经和郑大钱那么羡慕他与谢江涛“打打游戏就有钱拿”,可自己真的和万朝阳创业起来才知道其中的艰辛,也明白那些曾经的艳羡也不过是外行只看到了贼吃肉没看到贼挨打而已,却没想到从这个万朝阳之口才明白,他们却是真真正正地打打游戏混混日子,单凭运气和遗产发家致富罢了,竟让他有些理想幻灭之感。    “怎么着?”万朝阳又拿起可乐喝了两口,“你是专门过来采访我发家之路的?”    薛木心中说不出的憋闷难受,抬手抚了抚胸口,耳边却恍惚又听到了音乐、烟火和欢呼的声响,他抬眼看看满脸不屑的万朝阳,问道:“你……你是不是很看不起我啊?”    “看不起你?”万朝阳冷笑两声,“我哪儿敢看不起你啊?美国回来的大律师,前途无量,人人称赞的,我只盼着您别看不起我就行了!”    薛木感觉呼吸有些苦难,他艰难地喘息着,有些悲悯地看着万朝阳,说:“你何必这样呢……好歹做过一年的同学,住过两个学期的上下铺……你离开十三班,又不是我的原因……”    万朝阳哼笑一声,说:“你以为我是因为离开十三班所以记恨你?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儿了!上学的时候你瞧不上我,我还瞧不上你呢!考年级第一又怎么样?老子又不是没考过!我不过是懒得去争那点儿分数罢了!再说成绩再好又有什么了不起的?出国留学,光宗耀祖了?到最后当个小律师,还不是照样管我叫老板?!我告诉你,我不是对你有意见,我是对全世界都有意见!当爸妈的不知道怎么当爸妈,说离婚就离婚!当老师的不知道怎么当老师,就知道光看分数!全社会就都只知道让你好好学习、好好上班、不要沉迷网络、不要玩物丧志,可是最后怎么着?老子就是证明给你们看!老子就是玩游戏玩出名堂来了!谁不服?!”    薛木无力地摆了摆手,他实在不知和这样的万朝阳究竟还能说什么,他空有一腔叛逆的激情,却除了玩乐不肯思考探索、也不肯付出任何的努力,所谓逆袭成功,也不过是借了亲人的遗产和房价飙涨的福利,他自负地将这一切归功于自己对主流价值地对抗反叛,却看不透自己不过只是太过幸运罢了。    耳边的声音渐渐变得真切,眼前的视线却一点一点地模糊,万朝阳的身影变的虚幻起来,薛木挣扎着用最后的力气对他说道:“继续睡……忘了这场梦……就当我没有来过……”    “啥?”万朝阳愣了愣,“啥玩儿你没来过?”    薛木恍惚地看着眼前好像挺拔了几分的万朝阳,听着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与音乐声,感觉到唇齿上残留的余温,寒风吹过脸颊,却让他感觉一股热流从心口涌到了眼眶,他连忙一把将万朝阳抱住,语带哽咽着说道:“我来过……我来过……幸好我来了……”    “啥呀?”万朝阳笑着轻轻拍了拍薛木的头,“还没喝呢怎么就大了你?说胡话呢?”    薛木眨了眨眼,两颗泪珠滚落下来,他连忙在万朝阳的衣裳上蹭了蹭,抽了抽鼻子,又挣开万朝阳的怀抱,看着眼前这副熟悉又温柔的笑容,在烟火和灯光的映衬下美丽得近似梦幻,他搂住万朝阳的脖子,在他的唇上亲了亲,强忍着澎湃的心,微笑说道:“我太幸福了,幸福得像做梦一样。”    万朝阳“噗嗤”一乐,说:“这么矫情吗?”    薛木笑着重新靠回到他肩膀上,喃喃道:“你根本不懂……你根本不懂自己有多好……不懂你让我有多幸福……”    万朝阳笑了笑,用力拥了拥他的背,说:“我当然懂了,我再好也没有你好,你再幸福,也不可能比我幸福。”    酸倒牙的情话就这么不知羞地互相倾诉着,最后一朵烟火燃烧殆尽,张惠妹登上舞台,甩着头发唱着“牙买加的槟榔掉下来打到我的头”,欢呼声几乎将音乐淹没,萧瑟的寒风被温暖的拥抱挡在心房之外,二零一六已经到来。    第一百二十八道题 生命有多么无常 生活还不是如常    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喜悦,薛木与万朝阳在台北狠狠地玩了两天,懒觉也顾不得睡,睁开眼就亢奋地拉着他去逛景点,什么好吃的难吃的只要是新鲜的都要不管不顾地尝个遍,骗钱的小纪念品也都一把一把地往包里装,晚上回到酒店还要疯狂地滚到深夜,直到飞回严寒的北京之后才总算恢复了几分理智,不再“把每天都当做末日来相爱”。    两周之后到了薛木的生日,往年都是与万朝阳两个人简单吃一顿小小地庆祝一下,而今却因为与欧阳烨郑大钱夫夫两个交往甚密、每两三周都要小聚一次,便干脆决定一同找个周末过个生日。    薛木的意思是虽然打着个生日的名义,说到底大家一起吃个贵点儿的饭店也就罢了,毕竟说起来是二十四岁,实际却已经活了三十四个年头,尽管每天接触的仍是这些二十出头的同龄人和年龄甚至更低的观众粉丝,可心态上怎么说也是有点岁数了,懒得张罗什么生日不生日的。    不过万朝阳却很不安分,想着难得有欧阳烨和郑大钱一起来帮他庆祝,怎么也该整个大的,至少不能吃个饭拉倒,可是ktv酒夜店什么的去多了也没意思,何况他自己就不太会唱歌也不太会喝酒,因而在各种团购点评app上仔细翻了翻,才发现有诸多平日他这个宅男想象不到的休闲活动,桌游、台球、密室、保龄球、真人CS、VR体验,每个看起来倒都想去玩一玩。    薛木看着这些有的没的,心里只觉得累得慌,但看万朝阳愿意玩儿,便想哄着他玩儿就是了,自己懒得做什么抉择,便让他去问郑大钱和欧阳烨的意见。    欧阳烨先是否决了台球和保龄球,这两样小的时候玩得太多,早没了兴趣,郑大钱则对真人CS和VR体验都表示反对,一个他不想把自己弄得灰头土脸,一个他不想让自己看着像个傻子,最后就只剩了桌游和密室两个选项。    可是仅就四个人来说,没有什么玩得起来的桌游,而密室也没有那么小的,除非与路人凑单,大家也纷纷表示不愿意,最后商量来商量去,唯一适合四个人、大家没有小时候玩太多、玩起来不会太累太脏太傻的──竟然只有打麻将了。    于是在这个美好的冬夜,一位央视鲜肉主持人,一位自媒体同志KOL,一位当红游戏主播,一位九零后创业老板,在觥筹交错中吃完了一餐丰盛的晚宴后,各自穿上华丽的风衣外套,两两驱车离开繁华的商圈,开进高档的花园小区,说说笑笑中在这还算崭新的房子里坐下,甩开膀子,打起了麻将。    “香港好玩儿吗?八筒。”万朝阳打出一张牌,看向了郑大钱。    郑大钱一边摸牌一边答道,“还行,迪士尼还可以──两万──跨年烟火你值得拥有。”    “日,刚打完三条来二条……”薛木嘟囔着又把二条打了出去。    欧阳烨笑着碰了碰万朝阳的手臂说:“日?叫你呢哎!”    “滚蛋!”万朝阳笑骂了一句,却又忙拦了拦欧阳烨正准备摸牌的手说,“二条我碰!我碰!”    “幺鸡。”万朝阳将牌打出,又向郑大钱问道,“除了跨年烟火呢?平时去好玩吗?其他的那些?迪士尼的那些项目是不是都给小孩儿的,一点都不刺激啊?”    “刺激啊!过山车什么的也跟欢乐谷差不多!”郑大钱也跟着打出一张幺鸡,“但是主要特色不是那些项目,园区里有各种花车游行,我跟Elsa一顿自拍。”    “Elsa哈哈哈哈哈……”万朝阳忍不住笑出了声,然后清了清嗓,问薛木道,“回头咱也去一趟玩儿玩儿?”    “我靠幺鸡!玩儿我呢!”薛木把第三张幺鸡打了出去,而后抬眼看看万朝阳,哂笑道,“你又不喜欢Elsa,去干嘛?大钱儿都说了那些项目跟欢乐谷一样刺激的,你又不敢玩儿。”    “谁说我不敢玩儿了!”万朝阳心虚地拔高了音量,“那欢乐谷的过山车、太阳神车什么的,我没陪你坐嘛!”    “嗯嗯!”薛木连连点头,“坐了!而且也没哭!”    “你才哭了呢!”    欧阳烨与郑大钱都使劲抿着嘴不好意思笑出声来,欧阳烨轻咳了两声,打了一张六万,故意说道:“哎对了,红衣小女孩不是上档了吗,回头一块儿去看啊。”    万朝阳一听这个名字就打了个哆嗦,故作不屑道:“什么玩意儿,一听名儿就是烂片儿,国产鬼片儿哪儿有好看的,都是假的,到最后都没鬼。发财!”    “碰!”郑大钱笑着拿过万朝阳打出的牌,说道,“不是啊,从今年一月一号开始不是分级了吗,那个片儿是台湾拍的,分级是R级,应该是有鬼的哦~”    “是嘛!”薛木发自肺腑地惊呼了一声,“那回头去看看,还没在影院见到过鬼呢!”    万朝阳如坐针毡,咳嗽两声说:“大过年的!鬼儿了神了的……”    “哪儿就过年了,”欧阳烨笑道,“下个礼拜才小年儿呢。”    郑大钱跟着笑笑,看万朝阳实在窘迫,不想再逗他,转换话题问道:“你们今年在谁家过年啊?”    薛木和万朝阳听言下意识地抬头对视一眼,片刻沉默后,薛木笑道:“各回各家啊。”    “各回各家?”郑大钱有些意外,“不是都跟家里出柜了么,房子也买了,还各回各家?”    “那也没用啊,”万朝阳叹息一声,“出柜不也没成功么,我爸也不接受,带薛木回靖溪不可能,我也不能就扔下他去薛木家呀,只能这么着了。”    欧阳烨蹙眉看着万朝阳,说:“还不接受?这都半年多了……再说了,不接受能怎么样呢?又不能改变什么,这不是纯添堵么……”    “唉……”万朝阳脸上的笑容已经被冲淡,“老人么,想不通,也没辙,大钱儿他们家不也是这样儿么。”    郑大钱笑了笑,说:“你跟我比?我从一四年二月离开靖溪之后就再也没回去过了,我可能跟我爸妈、我姑他们都已经见完最后一面了,咱这情况算一样?”    万朝阳听了这话不再言语,薛木忙笑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嘛,他爸一个人在靖溪也不容易,这有什么的,再说了,去谁家过年,另一家的老人心里不也不好受吗?各回各家挺好。”    郑大钱听言苦笑两声,说:“是呀,各回各家,就我是一个人自己守岁。”    薛木和万朝阳一听,都不由得瞄了欧阳烨一眼,欧阳烨忙解释道:“除夕晚上我得直播。”    “直播?”薛木一惊,“你要主持春晚啊?”    “不是不是……”欧阳烨连连摆手,“有两个串场的拜年和口播……我什么资历啊,哪儿轮得到我主持……”    “那也很牛逼了啊,”万朝阳忙道,“今年为了你也得看春晚啊。”    欧阳烨笑着摇了摇头,看看郑大钱委屈巴巴的神情,将自己排在一起的二三四万中的三万挑了出来:“三万。”    “哎和了和了!”刚刚还蔫头耷脑的郑大钱一和了牌,立马笑逐颜开,没心没肺地乐了起来。    麻将打了个通宵,天亮之后几个人一起到小区的餐厅吃了个早饭,薛木和万朝阳回去补觉,欧阳烨则也开着车带郑大钱回家。    郑大钱在副驾驶上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刷着手机,欧阳烨柔声道:“你先眯会儿,到家我叫你。”    “陪着你,”郑大钱揉了揉眼睛,“我在旁边睡着你也容易犯困。”    欧阳烨轻轻笑了笑,悄悄瞥了郑大钱一眼,踌躇片刻,说:“我初一去我奶奶家,初二去我姥姥家,初三就回来了。”    郑大钱听言转头看了看他,想了想,笑笑说:“没事儿啊,你们家亲戚朋友多,你忙你的,我去年也是自己过的年,看看春晚,打打游戏,逛逛庙会,一个人也挺好的,我刚才就那么一说,你别往心里去。”    欧阳烨抿了抿唇,说:“要不我春节就跟家里出柜得了。”    “你可拉倒,”郑大钱连忙阻止,“大过年的,这不是添乱嘛!”    欧阳烨想了想,又说:“那就过完年,过完年我就出柜,他们如果不接受,明年就咱俩自己过年,我就算不能说服他们,也不会再让你自己一个人守岁了。”    郑大钱听了这话,心里倒是有些热,抬手蹭了蹭欧阳烨的脸颊,微笑道:“行啦,有你这话我就知足了,出柜哪是那么轻松容易的事,你看我,你看朝阳,你看泽泽,还有赵医生,还有木头──哦木头倒是个例外……”    “谁知道呢,”欧阳烨笑笑,“说不定我也是个例外呢,从小我爸妈就都不怎么管我,把我养成了个混世魔王,可能我做出什么事儿来他们都不意外了。”    “哟?你这当混世魔王当得还挺骄傲呗?”郑大钱乜斜着眼道。    “骄傲有啥用?”欧阳烨笑道,“那最后不还是让你给降服了?我当初再怎么瞎搞,说到底也没有一个称得上是男女朋友的,这么多年我喜欢过的可就你一个,你可还有个那谁呢。”    郑大钱哼笑一声,说:“我可不光有个那谁,我还有个那谁呢!”    欧阳烨有些意外,好奇问道“哪谁啊?”:    郑大钱得瑟抖了抖腿,“我跟辛柯好之前,打剑三认识个军爷,一掷千金地包养我,各种带我上天入地的,后来我他说我谈恋爱了他立马就删号了,唉!也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他是不是还在伤心呢。”    “哦……”欧阳烨忍了忍笑,“真棒,我们家大钱儿真是人见人爱。”    郑大钱得意地斜了他一眼,说:“行啦,甭吃醋了,都是过去的事儿了,谁还没有个年少轻狂的时候,咱俩彼此彼此。”    “嗯,彼此彼此。”欧阳烨笑着点了点头,手打方向盘,驶入了三环主路,冬日刚刚爬起来的太阳洒下一层温暖的光。    第一百二十九道题 未来就等来了再决定    转眼已至年关,郑大钱领到了最后一笔年终奖,也总算可以大大方方地送出了辞职邮件,人力和老板象征性地挽留一下,也知这座小庙容不下他这尊大佛,客套地祝福了他两句鹏程万里,也就放他去了。    经过这一年多对自己的投资和经营,郑大钱的已经有了相当稳定的粉丝群体和颇有些影响力的地位,从前收到的邮件电话还只是些广告合作,可近半年来却已经开始频繁地有人表示出想要投资他的意思了,头一回收到这种邮件的时候他还当个笑话,可一而再再而三地收到,他自己心里也就渐渐毛躁了起来,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可以接受投资、离职创业了。    不过虽然创业的事情需要谨慎,离职倒是不必这么纠结,辞掉了工作,无事一身轻,郑大钱优哉游哉地把自己和欧阳烨的小家好好收拾布置了一番,弄出个又俗气又热闹的气氛,而后才静下心来好好琢磨了琢磨、也与欧阳烨认真讨论了讨论。    欧阳烨比较支持郑大钱创业,自媒体这个市场而今正火热,既有这个机会便该尝试一下,何况他每天去上那个班心里总是有诸多不满,回家时聊的天又八成都在吐槽同事和老板,而自己做的自媒体却是不论多辛苦都乐在其中,更何况不论这创业的事成功与否,尚且都还有他在背后支持着,倒也不至于让他一败涂地到穷困潦倒的地步。    郑大钱有了欧阳烨的支持,心里愈发有些躁动,于是又去问薛木和万朝阳的意见,毕竟他俩也算是创业的前辈了。    万朝阳听说有人要投资郑大钱,连连也表示了自己的支持,笑着说道:“有人上赶着送钱给你花你还客气啥!你想想我们当初开公司的时候多难,各种跟爸妈要钱,薛木最后还没要出来,你这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薛木倒是比他们都冷静许多,毕竟这事也不是头回发生,在原来那个世界郑大钱也曾面临过同样的抉择,当时薛木也是一样的支持态度,可是在谈合同的时候却最终都没能谈拢。因为郑大钱一贯与其他休闲娱乐类自媒体不同,观点角度常常带有十分激烈的政治色彩,因而许多发布过的内容也曾经遭到过屏蔽,甚至账号都被禁言过几次,因而投资方出于收益的角度,纷纷要求控制他的稿件敏感程度。而郑大钱做自媒体虽然是出自小小的虚荣心,可毕竟目的是表达观点而非单纯地盈利赚钱,否则他也不必辞职,继续做这种工作就是了,因此最终他还是一面继续上班,一面坚持自我地说着自己想说的话。    而今在这个全新的世界,虽然郑大钱依旧很喜欢发表政治观点,但由上至下的社会氛围都已与从前不同,文化自由与思想自由得到了空前的鼓励和发展,郑大钱也从来没有任何一次遭遇过屏蔽或禁言,薛木看着他眼中的光,也知道他希望借此机会尝试一下,既然观点的表达不受拘束,那么他也自然没什么好拦着的,同样表达了支持。    有了好友们的鼓励,郑大钱也总算下定了决心,一一给那些提出过投资合作的回复了邮件,很快也都得到了回应,纷纷与他约定了年后会谈的时间和地点。    郑大钱一颗心放下一半却也还悬着一半,毛毛躁躁地踏实不下来,便干脆又打开了电脑写稿子,往日在工作中灵光一闪有没空落笔的那些记在备忘录里密密麻麻的想法,而今离了职,终于可以一个一个仔仔细细地梳理出来写成了想要表达的内容,不知不觉,竟自己加着班把这年给过了。    而欧阳烨如他所说,三十晚上直播结束后回了父母家,初一初二陪着去看了奶奶姥姥,初三就回了家来与郑大钱过年,却没想到郑大钱一心扑在工作上,竟把他冷落了好几天。初六的时候欧阳烨想着已破了五,年算过完了,便独自回了家去,向父母坦白了与郑大钱的事。    欧阳烨的父母并非不知道欧阳烨上学时就胡作非为的那些事,况且他们平时生意做得大,也难免出入那些**,男男女女的事情,他们也见怪不怪了,只是见欧阳烨如此郑重其事地向他们交代此事,倒让他俩也有些奇怪,却不知道自己这个自小花心纨绔的儿子,何时变得如此钟情专一起来了。    “你说这个……是什么意思啊?”父亲欧阳川有些不解,“你要……结婚啊?那不还没通过呢么?”    “不是结不结婚的……”欧阳烨挠了挠头,“就是……就是我俩都好了一年了,感觉应该让您俩知道了,或者……可能可以见见了……什么的……”    母亲吕芳抚了抚手上过年时欧阳烨刚送她的镯子,抿了抿唇,看着欧阳烨说道:“小烨,从小儿我跟你爸都惯着你,你虽然爱玩爱闹,但是也没闯过什么祸,原本想给你送国外去,但是你自己有主意,上了中传,现在在央视干得也都挺好的,也算是长大了,给我们俩省心了,但是……”    欧阳烨挺了挺胸,他知道这话里肯定牵着个“但是”,忙打起精神来应对。    “但是感情和婚姻未必就是一回事儿,”欧阳川接话道,“我们也从来没催过你结婚,也没过问过你的感情问题,但这不表示我们就都随你便了。你说的那个男孩儿,你喜欢他也好,他喜欢你也好,你们愿意怎么好我都不说什么,可是如果你要是想让我们见他,想让我们把他当自家人……那可不行。”    欧阳烨轻轻叹了口气,反问道:“那如果我就跟他一直好下去了,好一辈子,您俩也不见吗?”    “不见。”欧阳川斩钉截铁地答道。    欧阳烨苦笑一声,又看向吕芳,吕芳默默垂下眼睛,盯着手镯没有答话。    欧阳烨想了想,又说:“那您这意思,我可以跟他好一辈子,一辈子不结婚,您俩都不管?”    “如果你一辈子不结婚,我也同意。”欧阳川淡淡答道。    欧阳烨咬了咬牙,又说:“那如果我俩要结婚呢?”    “呵!”欧阳川冷笑一声,起身一边朝楼上卧室走去,一边丢下了一句:“等你们能结婚了再说!”    欧阳烨听了这话,心里却有些窝火,郁闷地叹了口气,又看看吕芳。    吕芳转头看着欧阳川上了楼,又扭过脸来看向欧阳烨,脸上带着一丝无奈与失落,张了张口,问道:“小烨……你……你就不能……不走这条路吗?好女孩儿那么多……”    欧阳烨烦躁地摆了摆手,说:“我从高三第一次见到大钱儿,到大一开始追他,一直到去年才终于把他追到手,我从来没有这么喜欢过一个人,这辈子我除了他,不会再喜欢任何人了。”    吕芳的神色愈发沮丧,吸了吸鼻子,叹息道:“我跟你爸就你这么一个,你说这辛辛苦苦打拼的家业将来不都是给你的?原先想着让你出国去读个学位回来,进公司接手,但是你自己想读播音、想进央视,我们也都顺着你了,大不了这公司你不要,我们老了卖出去也好、托出去也好,反正我俩饿不死,也能管了你一辈子……”    欧阳烨听着吕芳的话,心却慢慢沉了下来,垂着眼睛没有言语。    吕芳擦了擦眼角,又继续说道:“我们原来还想过你结婚的事儿,看你小时候跟曼曼玩儿得那么好,原本还想跟你刘叔叔他们家凑个亲家,但是曼曼自己嫁了个北大的博士,我们也只能说没这个缘分了……”    欧阳烨听言忙道:“我跟曼曼就不是那种感情啊,我把他当妹妹,她把我当哥的,那个大钊对她多好啊,俩人学历兴趣各方面都般配,您要是真把我们凑一对儿那才是搞笑了……”    吕芳无奈地点了点头,又说:“所以我们也就是这么想想,你自己的事自己都处理得挺好的,我们也就不管你了,可是现在……你说……你跟一个男孩子……你们将来能怎么样呢……”    欧阳烨抿了抿唇,说:“将来……将来自然有将来的办法,马上三月又要开两会,这回法案肯定能通过了,结婚不是问题,后代自然也就不是问题,不管是代孕还是领养,终究会有办法的。”    吕芳看了看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摇摇头说:“法律是法律,人情是人情,假设真的允许同性结婚了,你们就会结吗?”    “那怎么不会?当然结啊!”    “你太天真了……”吕芳的表情愈发苦闷,“你想没想过,你这个身份这个职业,你可以随随便便和男人结婚吗?我跟你爸在外面经营的形象,因为你会受多少影响?你跟谁谈恋爱跟谁相处尚且都算你一个人的事,可是如果说到婚姻,那可就是两家人的事了,我们说到底拦不了你,但是我们会祝福你吗?那孩子的家里会祝福你们吗?没有祝福的婚姻就是你们要的吗?”    欧阳烨静静地听完吕芳的话,喝了一口水,将茶杯撂在桌上,起身长舒了一口气,说:“得不到祝福,我们照样可以过得很好。不祝福您的儿子,那就是您自己想不通的事了。”说罢,他转身走到玄关,披上自己的歪头,回头看看泫然欲泣的吕芳,无奈道:“让您难过了,我很对不起,但是他是我这辈子认定的人,我绝对不能让步。”    欧阳烨撂下这最后一句话,在寒风中走出了门去,而吕芳也终于落下了泪来。    郑大钱得知了欧阳烨就这么突然出了柜,大吃了一惊,他这几天只顾着写自己的稿子,竟一不留神让他去办了件这么大的事,虽然结果并不尽如人意,却也比他的情况好太多了。    他看着欧阳烨一样有些灰心失落的神色,微笑着抚了抚他的眉毛,说:“行啦,说都说了,接不接受的,慢慢来。”    欧阳烨点点头,抬眼道:“我跟他们说了,法案一通过咱们就会结婚。”    郑大钱愣了愣,笑道:“我说要跟你结婚了吗?”    欧阳烨一怔,呆呆地看着郑大钱,接不上话,郑大钱一见他当真,忙又笑道:“你连求都没求,我怎么就那么上赶着了?”    欧阳烨听了这话才松了口气,笑道:“求,求,通过了先求,求完了再结。”    郑大钱撇嘴笑道:“那也得看我答不答应啊。”    欧阳烨已知道他是在玩笑,便将他搂在怀里不再争辩,郑大钱靠在他肩头,垂着眼睛想了一阵,喃喃道:“咱们要是结婚的话……婚礼怎么办呢?”    欧阳烨听了,反问道:“你想怎么办?想要中式的还是西式的?”    “当然要西式的了,我这么洋气!”郑大钱笑道,“整个草地婚礼,嘉宾就请咱们自己的朋友,木头给我当伴郎,朝阳给你当伴郎……”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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